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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2节

    盗马金枪传 作者:左更白起

    第32节

    “这这是佛光剑!你在哪里得来这把剑?你和白一子是什么关系!”金灯满面惊惧,久久难以平静。

    白一子:“金灯,贫道就是白一子,人称白衣神童小剑魔是也!”

    金灯一听此言,双目耸瞪,吓得后退了三步,手指白一子,“你你怎会这般模样?”

    “模样如何只是一具皮囊,你我出家人又何必在意这一点。金灯,你摆这个八郎擂,对或是错,贫道不管,也不在意。不过,你打伤我徒儿,贫道就要出手管上一管!”白一子盛气凌人,两条眉毛都快要竖起来了。

    金灯:“你徒儿于家那两个小子是你的徒儿?怪不得武艺如此出众,不过贫僧还是无法相信你就是白一子,这样吧,咱俩比划比划,我看看你到底是真是假!”

    白一子把手中拂尘斜插在背后,手拿佛光剑,“贫道也正有此意!金灯,亮家伙吧!”

    金灯大师回身从兵器架上抽出一把佛门的日月方便连环铲,镔铁打造,足有六十余斤,泛着幽幽的黑光,也就是金灯,旁人还真拿不起来。在看金灯大师,也不客气,抡起大铲一招力劈华山直奔白一子砸来,开门见山,气壮山河。白一子手拿佛光剑向上轻轻一挡,金灯心中一顿,他知道白一子的佛光剑是货真价实的宝家伙,削铁如泥,切自己的铁铲就像切黄瓜似的,不能硬碰硬。故而金灯急忙一拧手中的大铲,向白一子的肩头扫去,这一招若是扫上,白一子的肩膀就得被砸塌了。白一子不敢托大,向旁边一闪身,大铁铲‘刷拉’一声扫空,正砸在擂台的台板上。只听“咔擦”一声,给台板砸了个大窟窿!

    金灯抽出铁铲,横扫白一子的腰间,白一子手向上一翻,一把住在扫过来的铁铲,纹丝未动。金灯急忙往回抽,白一子冷冷一笑,手中佛光剑向前一刺,欲刺金灯的右肋。金灯大师也不含糊,当即松开铁铲,臂膀一甩,让过宝剑,自己的身子却窜到了白一子的面前,紧接着肚子一挺,使出一招佛子撞金钟。

    说是佛子撞金钟,其实是金钟撞佛子,金灯就是那口大钟,白一子就是那小佛子,两个人的身材差距太大。白一子左手攥着金灯的大铁铲,右手拿着自己的佛光剑,胸前亮了个大敞门。眼看金灯的肚子就要到近前,白一子面不改色,左手抓住铁铲向身后一拄,插进台板,自己紧贴铁铲的铁杆,右手佛光剑一立,剑锋向前,就等着金灯自己撞上来。

    再说金灯,本来气势汹汹,犹如金钟横推,但一见白一子的架势,心道不好,自己这一撞肯定首先撞到佛光剑上啊!佛光剑是绝世的宝刃,自己撞上去定然四百来斤一分为二,半扇二百斤,不带差一两的。可事到如今再想换招也完了,高人比武一招一式都是瞬间的,金灯有变招的想法,却没有变招的时间,只得把眼一闭,豁出去了。

    另一边的白一子却是心存善念,毕竟是宗师级的武林前辈,修为高,品行更高!他号称白衣神童小剑魔,剑下斩的都是大奸大恶之辈,从不乱杀无辜,况且金灯也是武林的泰斗,出了名的少林大师,即便他有些不对,但罪不至死。故而白一子就手下留了情,虽然他打伤了自己的两个爱徒,但是爱徒并无大碍,已经被自己抢救回性命,可金灯若撞上了佛光剑,定是必死无疑!想罢,就在刹那之间,白一子换了招式,佛光剑向旁边一拧,剑锋转向,同时运起自家的斗转阴阳心法,这个时候金灯也撞了上来,只听‘咔嚓’一声,白一子身后的铁铲脆生生的折断。

    原来白一子武艺高超,深不可测,自创的斗转阴阳心法,可以将自身受到的攻击力转移到别人或者其他东西上。金灯的撞击力都被白一子转移到了身后的铁铲上,铁铲受不住力,应声而断,足见金灯的功力深厚。白一子毫发未损,不过金灯却惨了,虽然命保住了,不过他还是被佛光剑伤到了。他撞上了佛光剑的剑身,剑身外面有一团金光,乃是剑气和白一子的内力交融而成,就像是一团火烫伤了金灯胖大的身躯。

    金灯向后连退了八【九】步,等他稳定身躯低头一看,自己胸前的僧衣都烧没了,胸前一条烫伤的痕迹,而且不同于一般被火烫伤的伤痕,这伤就算是自己用多年的内力来抵御都疼痛难忍。金灯强忍着痛,高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小剑魔,多谢手下留情,贫僧输了!”

    ☆、飞云道长

    白衣神童小剑魔两招打败金灯大师,令台上台下的看客无不吃惊,想不到白一子这么厉害,区区两招,就让少林名僧金灯大师拜服,厉害,太厉害了!

    金灯大师俯首认输,白一子也不为难他,收起自己的佛光剑,道:“既然我伤了你,也算是给我的两个爱徒报了仇。虽然贫道不欲掺和你们这个什么八郎擂,不过我毕竟是在台上把你打伤的,也算是给我徒弟来帮忙的,怎么样,还不快快交出杨八郎?”

    金灯大师一听,长叹一声,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虽然擂台后面还有许许多多的镇擂官,但是都白给啊!自己算是镇擂官里最能打的了,这不也败在人家手里了嘛。想到此处,金灯大师一摆手,叫来小和尚,“去,把八将军请出来吧!”

    方才于氏父子遭难,八郎杨延顺抡大刀与金灯力战三十回合,最终被一掌打昏在擂台之上,随后就被小和尚拖到后台抢救。好容易弄醒了,杨延顺一想到于家父子生死不明,悲伤至极,又哭昏了过去,一悲一伤,好悬没背过气去,幸而后台还有五真人。五真人被于清鸣打倒在台上,虽然受伤不轻,但不致死,于清鸣向来手下留德,不轻易伤人性命。这五个老道虽然打架不太厉害,可医治人的手段倒不含糊,自古以来,僧道多会医术,并且医术高超,强于一般的郎中大夫。

    却说五个老道轮番抢救杨八郎,这才使他保住了性命。前台金灯大师战败,命人请出杨八郎,五真人便带着杨八郎走上台来。

    再说小剑魔白一子见杨延顺登台,便上下打量一番,只见杨延顺双目无神,被司马德修和刘道通架着,任人摆布,唯唯诺诺,很难将他和赫赫有名的杨家将联系到一块。不过事到如今,也管不了许多,便道:“贫道这就将杨八郎带走,八郎擂散了吧。至于你们不满也好,怀恨在心也罢,可以随时来峨眉山找我小剑魔报仇雪恨,贫道乐意奉陪到底!”

    五真人听罢只得无奈点头,心说谁敢去找你报仇啊,不过八郎擂以这个结局收场,我们怎么有脸回去见涪王呢。三手真人刘道通眼珠子都要转歪了,也没想出什么主意来,刚想要放弃,打算交出杨八郎,却听见擂台底下有人高颂道号:“无量佛!小剑魔需要猖狂,贫道来也!”

    众人一听,心中奇怪这是谁呀,竟敢直呼白一子,急忙往台下看去,就见台下一人纵身一跃,跳上擂台,稳稳当当站在五真人面前。五真人不看还好,一看此人,急忙推金山、倒玉柱,齐刷刷地跪倒磕头,“尊师,您怎么来了!”

    再看那人,一声冷哼,“贫道的脸都让你们五个丢尽了,我要不来,你们今天如何收场?”说罢又转回身与小剑魔面对面,咯咯一乐,“白一子,多年未见,可还认得我这个老朋友?”

    白一子抬眼去看此人,就见他身高九尺挂零,在‘天同贯日,气甲由申’八个字中占了一个‘天’字。金簪别顶,身穿白绫色一身道袍,圆领、大肥袖,腰系飘带,被山风一吹,真好像从九天之上飞下来的神仙一般。再往上瞅,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一把银髯三尺多长,飘洒前襟。他身背两把特异的兵刃,手拿拂尘,往那一站,‘天’字形的身材是稳如泰山一般!

    白一子沉思片刻,又看看跪倒在擂台上的五真人,开口问道:“莫非阁下就是飞云道长郭长达?”

    “哈哈,难得小剑魔还能记得贫道。不错,我就是飞云道长郭长达啊!白一子,按理来说,你我都快百十岁的人了,以咱们这个年纪、这个身份,不应该再管江湖事了。可是你的徒弟打伤了我的徒弟,我这脸上实在是挂不住啊。而且你为了你的爱徒登台打了金灯,那我也要为了我的爱徒登台打擂。可是咱们一动手呢,难免伤人,你打伤了我不好,我打死了你也不应该,那怎么办呢?”郭长达点指杨八郎,继续说道:“你也为你的爱徒出了气,就没必要再打什么八郎擂了。贫道也不想再为自己的徒弟找面子,他们被打算他们活该,武艺不精怪不得别人。我也不打算和你动手了,只要你把这个杨八郎留给我的徒弟们就成!”

    刘道通一听这话心里乐开了花,看来老师真是爱护自己啊。本打八郎擂开擂之前,自己就曾修书一封给师父,请他出山镇擂,不过他老人家根本没回信,以为不来了呢,没想到他自己偷偷来了。哎呀,看来败局要扭转啊!

    再说白一子,还真被郭长达说动了心。一来,自己从来不想管什么八郎擂九郎擂的,此次下山也仅仅是怕自己的两个爱徒有闪失。二来,郭长达说的没错,像自己和他这个岁数和修为的人,动起手来必定有一方非死即伤。郭长达不好惹,自己还真拿不准是否能打过他。再者说,武林中九十多岁的武林泰斗寥寥无几,虽然两个人不是一派的人,但也算是惺惺相惜,非到万不得已,不愿意撕破脸皮。

    想到这儿,白一子高颂道号:“无量天尊!飞云道长说得在理,既然如此,贫道就不奉陪了。”说完小剑魔就打算下台,他刚一转身,突然间觉得身后恶风来袭,定是有人偷袭自己,速度那个快,以自己这么高的武艺都来不及闪躲,情急之下只得运起硬气功硬抗。

    耳间就听“啪”的一声,白一子被人一掌打在背后,蹬蹬蹬向前三步,差半寸就掉下擂台了。也就是小剑魔功力深厚,若是换了旁人,早被这一巴掌打得七窍流血飞出擂台。

    再说小剑魔白一子站在台口的边上,眼望着台下观众,就觉得头昏脑涨,急忙运气功平定了气血,这才转过身来,就见飞云道长郭长达满脸阴鸷,冷笑连连。不用说,定是他刚才打的那一掌,只有他有如此功力。

    白一子点指郭长达,质问道:“郭长达!你为何背后偷袭与我?贫道已经答应你了不再管此间事,你又为何暗下毒手?”

    飞云道长郭长达闻言大笑不止,“哈哈!真是不好意思,贫道一时没忍住,你我数十年未见,总想和你切磋切磋武艺。刚才跟你开个小玩笑,贫道以为凭小剑魔的修为,应该能躲过这一掌,哎怪我,怪我!”

    ☆、擂台决战

    白一子心中明白,郭长达哪是开什么玩笑啊,他就是想趁自己不备打死自己,好替他五个徒弟报仇,替他自己找回颜面。郭长达啊郭长达,我白一子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头一次吃了这么大的亏。本以为你是武林界的泰斗,品质应该没得说啊,没想到你狡猾奸诈,还不如黄口小儿,真是令人齿冷!

    白一子是越想越气,他的脾气其实也不好,年轻的时候仗剑天涯,目空一切,天下人就没有放在眼里的,属于见火就着,一言不合就拉家伙宰活人的性格,要不然能有个绰号叫小剑魔嘛。只不过后来年纪越来越大,修为品行也上了一个境界,显得仙风道骨,平易近人。不过骨子里他还是不能吃亏的主,我欺负别人行,别人不能欺负我!我徒弟打死别人行,别人休想动我徒弟!

    就这样,白一子一声冷笑,“郭长达,既然你说想切磋切磋武艺,正好,贫道也有此意。不但如此,贫道还要报这一掌之仇!当着普天下老百姓的面,今天咱俩大战三百合,不死不罢休!你说吧,是比家伙还是比拳脚?”

    郭长达点点头,道:“当然是比拳脚了,咱们的身份在台上舞刀弄剑不好看,既不雅还容易伤人。”说完双掌一立,封住门户,专等白一子来攻。

    白一子:“早就听说你飞云道长善打金莲掌,今天就让贫道的三仙云流掌会一会你!”说完白一子晃双掌来到近前,先发制人,把掌一立,迎头便砸,这一招叫泰山击顶!

    郭长达一看,第一掌是硬功夫,我得接下来,想罢他使了个举火烧天式,左臂往上一横,两只巴掌正好碰到一块,“啪”的一声把白一子的胳膊震得颠起来有三尺多高。再看郭长达,也不轻松,向后倒退了几步,两人都领教了对方的厉害。双方稳定心神,各自晃双掌又战在一处,云流掌对金莲掌,旗鼓相当,针尖对麦芒,时刻不大两人就走了有五十回合。二人晃掌再斗,郭长达用了一招二龙戏珠,白一子则对老君关门,郭长达见势不妙,连忙撤回掌又甩了一招蛟龙出水直奔白一子的心门,这一掌若是打上,恐怕白一子就要没命。

    不过白一子经验丰富,他一见掌奔心门,急忙气沉丹田,身子往后一甩,使了个千斤坠,退出一丈多远。郭长达一掌掏空,脚下使了个鸡蹬步,两步窜到白一子面前,双掌一分,迎面击来。白一子稳扎稳打,使了一个拨云见日,双掌往上一接,正好四张碰在一起,震得两个人同时退了好几步。二人不分上下,更是热血上涌,定要分个高低,打个你死我活,故而又使出掌法精髓,战在一处,只见掌风呼啸,如雷震耳。

    等到过了二百多个回合,白一子身上冒了汗,云流掌对金莲掌,吃不了亏但也占不到便宜,要想取胜还得动心计。想到这儿白一子故意慢下身形,招式渐缓,郭长达以为白一子内力不足,心中窃喜,故而加快进攻,一掌接一掌,招招毙命。又过了五十回合,就听‘啪’的一声,金莲掌正拍在白一子的右胸,白一子脸色铁青,背过身就逃,郭长达哪会善罢甘休,晃双掌便追。白一子闻听耳后恶风来袭,知道郭长达的金莲掌到了,心意一动,使了一招黄龙转身,绕到郭长达身后,紧接着野马分鬃绝户掌,双掌落下,正拍在郭长达两肋。郭长达根本没想到,原来刚才那一掌是白一子故意挨打的,就是为了麻痹自己,其实他早就提了一口硬气在胸,随后装作受伤不敌,转身逃窜。

    等到郭长达明白过来也晚了,白一子的两掌拍下,打得他血气上涌,好悬没吐血出来。白一子随后一招老龙闹海,脚踹郭长达后腰,蹬得结结实实,把郭长达踹起一丈多高。郭长达也不含糊,虽然挨了两掌又被踹了一脚,却仍能临危不乱,借着白一子的力使了一招云里翻身,双脚落地,半蹲半跪,嘴角渗出一道血痕。

    白一子冷冷看着郭长达,就见郭长达擦了擦嘴角血迹,重新站起身,也不言语,双手往肩后一搭,拽出两把特异的兵刃。别人不认得,但是白一子见多识广,多年前也曾和郭长达交过手,知道这两件兵刃名叫量天尺,属于二十四路外五行的家伙,形状和招法都与众不同。一寸来宽,三尺来长,似剑而无锋,似刀而无尖,似锏而无棱,乃是郭长达的独门绝技。郭长达双手运气,一对量天尺仿佛冒着缕缕黑烟。

    白一子不敢马虎大意,也抽出自己背后的佛光剑,执剑在手,蓄气于剑,剑身光芒四射,一团金气充盈。二人对峙片刻,郭长达把一对量天尺左右一分,亮开门户,白一子手持佛光剑,捏了个剑诀,往前一进步,手腕一翻,佛光剑朝着郭长达迎面刺来。郭长达不敢怠慢,用左手的量天尺往外一撩佛光剑,右手的量天尺抡起来奔白一子的耳门便扫,白一子往下一低头,量天尺走空。小剑魔收剑再攻,把胳膊一抡,佛光剑奔郭长达的双腿便砍,郭长达使了个旱地拔葱,跳起来三尺,顺势把量天双尺并在一处,由上往下搂头便砸,白一子赶紧闪身,把他的兵刃躲过,提佛光剑与郭长达战在一处。

    台下的观众们看着两个出家的道人打擂比武,手中都拿着特殊的兵刃,招法也不同,眼界大开,人们屏着呼吸,仔细观战。小剑魔使尽平生的本领,一边打着一边偷偷观看,就见郭长达须髯飘摆,身形转动,论身法不比自己差,量天尺耍起来呼呼带风,神出鬼没,不愧是一代宗师。小剑魔心中暗想:我可得留神注意,稍微有点马虎,我命休矣!

    另一边的郭长达也是一边打一边偷看,暗竖大拇指,白一子人称白衣神童小剑魔,果真不是浪得虚名,精力相当充沛,招法果然不俗。我得谨慎小心,拳脚已经输了一招半式,比兵刃再输的话恐怕今天我的命就得交代在这。

    二人打斗到八十个回合,没想到佛光剑正好砍在了量天尺上,耳中就听见“咔吧”一声,郭长达一看,吃惊非常,左手的量天尺被佛光剑斩断,这乃是自己心爱的宝物啊,没想到被人家给废了!他刚一愣神,佛光剑又到了,郭长达不敢再用量天尺去扛,急忙闪身,趁机跳到白一子身后,扬起右手的量天尺便砸白一子的软肋。哪知白一子根本就没回头,不愧是小剑魔,反手一抓,正捏住落下的量天尺。郭长达一见不好,忙不迭地向回抽,却发现抽不出来,又急忙向外拧,小剑魔便向里拧,两个人一教劲,量天尺被拧成麻花了。

    郭长达心知不好,松开量天尺,晃起金莲掌,也想要使一招野马分鬃,不想小剑魔突然黄龙大转身,佛光剑一扫,铮鸣之声响起,郭长达就觉得自己飘了起来,转了好几个圈。低头一看,脖子以下还站在擂台上,双掌还作势欲打,自己脑袋却飞起来了

    郭长达一腔血喷洒擂台,白一子变成了红一子,却根本不去擦,收回宝剑,扬起佛尘,“无量天尊!贫道今日又开杀戒也是逼不得已,郭长达,你安息吧!”话音刚落,突然面前人影一闪,一阵龙吟之声响起,紧接着两掌到了近前。白一子毫无准备,仓促之间抬起双掌去接,四掌相对,把白一子打退十余步,紧接着一脚踩空,栽落台下。不过白一子功力深厚,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地,再抬眼去望台上,已不见那人踪迹,同时也不见了八郎杨延顺

    第五卷完

    ☆、皇图霸业

    千古悠悠,有多少英魂嗟叹。空怅惘,人寰无限,丛生哀怨。泣血蝇虫笑苍天,孤帆叠影锁白链。残月升,骤起烈烈风,尽吹散

    山风微凉,吹拂而过,如清水凛冽,透骨生寒。杨延顺不禁缩了缩肩膀,迷迷糊糊,逐渐转醒。但见一人站在身侧,手中拿着酒杯,抬目望着残月,嘴角微动,似是刚刚吟诗作罢。

    杨延顺挣扎着站起身来,抹了抹双眼,仔细看了看四周,只见自己身在一座凉亭之中。此亭修在山巅,绝顶之峰,山风料峭,阵阵寒意彻骨。此山巍峨耸立,往下望去,但见左手边一江春水涌动,如银练,似玉带。右手边,一道峡谷,幽深寂静,万般险恶,千种凄寒。而往面前看时,一人独立。

    杨延顺倒吸一口冷气,还未发声,那人却已开口说道:“八将军终于醒来,廷美等候多时了。”

    杨延顺拍了拍头,仔细回想,自己明明在八郎擂,为何又到了此地?思虑片刻未果,便问道:“延顺糊涂,不知为何竟然到了此处?还请王爷告知。”

    涪王转过身来,却是没有急于回答,而是斟了一杯酒,递上前来,“八将军,此处风寒过甚,你又刚离牢狱不久,纵是虎躯也难抗风寒,先饮杯酒,暖暖身子。”

    杨延顺不敢推脱,只得接过酒杯,尊了声千岁,一饮而尽,的确暖和了许多。涪王赵廷美见状微微一笑,又招呼杨延顺坐在亭中的石桌前,“莫管君臣之礼,你我权当老友叙旧。”

    杨延顺不知涪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照做,挺直腰板坐在了涪王面前,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涪王轻轻一笑,自斟自饮,说道:“自从八将军被刘道长带走之后,廷美日夜思量,终觉不妥,悔不当初。将军毕竟将门虎子,大宋栋梁,岂可被江湖宵小之徒软禁?还大摆八郎擂,致使将军颜面扫地,廷美之过也。故而廷美于八郎擂当天,便早早离了王府,暗自隐匿在擂台下。于家父子遭难,将军单刀战金灯,廷美便想出面制止,奈何还是晚了一步,使将军受伤。”

    涪王一边说着一边给杨延顺倒了一杯酒,等杨延顺饮了杯中酒之后,又继续道:“后来吹灯大师登台,败在金灯三掌之下,而后小剑魔白一子前辈出面,紧接着又来了一个什么飞云道长郭长达。廷美觉得场面愈发混乱,不可收拾,恐怕将军在混乱中有失,故而现身,把将军带到此处。”

    “王爷武艺超群,想必不在白一子前辈之下。”杨延顺淡淡地恭维了一句。

    涪王笑着摆了摆手,问道:“八将军,数日不见,不知可有改变心意?是否愿意为廷美之帅?”

    杨延顺深吸一气,朗声道:“王爷,恕延顺难以从命。”

    涪王点点头,龙颜半点波澜未起,似是早已料到答案。

    “罢了,不谈此事。那日廷美做寿,八将军曾弹奏一曲《江水吟》,廷美甚是感念。今日为表八郎擂之歉意,廷美愿意为将军奏一曲《英魂叹》!”说着,涪王自石桌旁拉来一张素琴,古香古色,简朴至极,正是当日杨延顺所用的那张。

    琴声一起,杨延顺心念一动,如果说自己的琴声满是铁马金戈、列土封疆,那涪王的琴声则称得上是君临天下、气吞山河。但见涪王拨弦弄音,龙口一开,声漫霄汉:

    尽吹散,尽吹散。

    滂沱雨,无底涧。

    涉激流,登彼岸。

    奋力拨云间,消得雾患。

    社稷安抚臣子心,

    长驱鬼魅不休战。

    看斜阳,照大地阡陌,

    从头转。

    泣血蝇虫笑苍天,

    孤帆叠影缩白链,

    残月升,骤起烈烈风。

    社稷安抚臣子心,

    长驱鬼魅不休战。

    看斜阳,照大地阡陌,

    从头转。

    曲罢,杨延顺眼圈泛红,幸而夜色深邃,得以掩盖。涪王则站起身来,背负双手,迎风而立,仰望残月当空,山风吹动龙袍猎猎作响。

    “八将军,可知我们脚下的山唤作何名?”

    “不知。”

    “此山名为垂天,此亭名为扶摇。”

    “垂天山,扶摇亭?”

    “昔年庄子曾云‘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而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传闻大鹏南飞,落于此处,其翼化为山,是为绝顶之峰,故名垂天山。后不知何人又建此亭,名为扶摇亭。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廷美欲大鹏展翅,绝云气,负青天,奈何风之积也不厚,难已矣!”

    杨延顺闻言心中明了,却也难以再说什么,只得拱手而立。

    涪王似是并没在意,话锋一转,手指左手边的江水道:“此为无底涧,江水湍急,难知深浅,故名无底。”说完又一指右手边的山谷,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道:“这谷名叫伏龙谷,相传五百年前,此处坠一下一条金龙,伏地而亡,故名伏龙谷。说起来此谷还与本王有些关联。”

    涪王说到此处,突然笑出声来,随后轻咳一声,讲道:“当年本王初到金陵,听闻此处有一伏龙谷,便欣然往之。怎知谷口处有一出家道人,拦住王驾,对本王说:此谷名为伏龙,实乃不详之意,王驾虽尊,亦不可乱闯,否则定如当年之金龙,亡于此处,化为黄土枯骨。”

    杨延顺:“如此说来,王爷便没有进谷?”

    “非也!本王岂会被此江湖术士诓骗?当即下令进谷,还绑了那道人与本王一同游谷。后来非但没有被伏龙谷镇压,反而有幸在谷内得了一卷天书秘术,练就了伏龙掌法,更得了一把宝剑,名为诛龙剑。”涪王笑逐颜开,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游谷遇宝的时刻。

    杨延顺:“那后来呢?王爷可曾处置那道人?”

    “没有。”涪王摇摇头,“那道人自从被本王绑了强行带入谷中,便一直脸色铁青,未发一言。后来本王得了天书秘术,又有宝剑在侧,便将他放了。从此本王虎踞江南,经年累月,如今已成龙虎之势!本王手握诛龙剑,又有伏龙掌傍身,你说,何惧东京汴梁之主?哈哈哈,八将军,不事先恭贺廷美吗?”

    杨延顺面沉似水,抬头看了看涪王,低声道:“王爷,回头是岸!”

    “回不去啦!”涪王一挥袍袖,“本王已召集江南各路人马,大军十万之众,聚集金陵城南。只待本王一声令下,挥师北上,直捣龙庭!待本王夺得了大宋江山,定要剑指燕云十六州,马踏辽疆!”

    杨延顺:“王爷,攻城略地,抢关夺寨,这谈何容易啊!况且大军无帅,又何谈挥师北上?难不成,您要亲自披挂上阵,征战沙场?”

    “哈哈,八将军,本王并不糊涂,也明白征战之苦,更懂得兵法战阵变化莫测,若无名将挂帅,一切皇图霸业皆为荒诞!”涪王说完自斟一杯酒,抿了抿唇边。

    “不知王爷找的是哪家名将?延顺愿闻其详!”杨延顺向上一拱手,却别过头去。

    涪王饮尽杯中酒,良久之后才缓张龙口,吐露出两个名字来。“潘人凤!杨八郎!”

    杨延顺闻言虎躯一震,随后立即跪倒在地,“王爷!我师徒二人恕难从命!”

    赵廷美冷冷一笑,阴风袭来,声如鬼魅。

    “八将军,对不起了,为了江山社稷,廷美只好忍痛割爱,委屈你们师徒了。”

    ☆、鬼门十三针

    辛苦一遭,杨延顺又回到了冲霄楼。

    在垂天山上,涪王叫自己回来看看二师父潘美便知他所言之事了。自己不明就里,被涪王带下山,回到了金陵城涪王府。

    杨延顺深吸一气,稳稳心神,随后便被人带进了冲霄楼。如同第一次一样,到了第二层,杨延顺才被褪去眼罩,得以视物。环顾四周之后,才发现这里已经大不相同,面前不知何时已经修建好一间牢狱,根根铁栏泛着寒光。四根铜柱伫立在监牢四角。杨延顺小心翼翼走了几步,发现并没有机关陷阱,想必是被人关了总闸。来到监牢门前,没有上锁,拉开铁栓,打开牢门。

    “二师父?徒儿回来了。”杨延顺轻声喊道。

    没有回应。

    杨延顺眉头一皱,难道二师父已经不在这里了吗?不会啊,涪王叫自己来看二师父,又怎么会让自己扑空。思虑之间,就听铁链之声咯咯作响,铜柱之后,绕出一人。

    杨延顺一见,心中一喜,快步上前,可刚走了三四步,便停住了脚步。“师父,是是你吗?”

    面前这人披头散发,一身白衣血迹斑斑,面容狰狞,双眼血红,喘着粗气。铐住手脚的四根铁链绷得笔直,仿佛拴住的不是人,而是一只断角的苍龙,浑身布满杀气,令人胆寒却步,身边百物俱衰。但的的确确是自己的二师父潘美无疑。

    “二师父,延顺回来了!”杨延顺小心翼翼说道。

    “八八郎八郎回来了,快快到为师身边来。”话音一落,潘美便如被人抽了骨一般萎下身形,倒在地上。

    杨延顺急忙上前,抱起二师父入怀,此时潘美浑身杀气尽散,一双血眼也逐渐清晰。“八郎你终于回来了。”

    “师父,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涪王对你做了什么?”杨延顺满目泪水,心如刀绞。

    潘美咳了两声,答道:“涪王欲起兵造反,奈何军中无大将,你我师徒又誓死不从,他招揽不成,便只好用强了。”

    杨延顺不明所言,一双眉头紧锁,似是可以拧出水来,“如何用强?”

    潘美颤颤巍巍坐起身来,反手撕开自己的衣袍,露出脊背,“你自己看。”

    杨延顺仔细去看,但见潘美脊背肤白,光滑似脂,可却有两颗紫金色的圆点异常醒目,大小如同钢针之尾,用手轻轻一碰,坚硬非常。

    潘美眉头一皱,痛的轻哼一声,“别碰,这是金针刺穴,痛入骨髓,非常人所能忍也!”

    杨延顺听得冷汗直流,“这这师父,这金针刺穴是何说法?为何用两根金针来折磨你?”

    潘美凄然一笑,道:“两根?八郎啊,若是只有两根金针,为师也还挺得住。除了这身后的两根,双足各一针,双臂各两针,头顶一针,下颌一针,下阴一针,前胸两针共一十三针。”

    “鬼门十三针!”杨延顺吐口而出。

    “呵呵,想不到你还知道这些,不愧是我潘美的徒弟。”潘美轻轻一笑,掩盖住了满面的痛楚。

    杨延顺:“可可鬼门十三针明明是救人之术,为何为何用它来折磨师父?”

    潘美摇了摇头,想要靠在铜柱上,杨延顺见状一把拉过,使潘美靠在了自己怀里,潘美倒也没有反抗,继续说道:“鬼门十三针可以救人不假,但前提是正确运用。人身上的十三鬼穴,分别为鬼封、鬼宫、鬼窟、鬼垒、鬼路、鬼市、鬼堂、鬼心、鬼腿、鬼信、鬼营、鬼藏、鬼臣。若是方法运用得当,以金针刺穴,轻可医痴、癫、痫;重可医疯、狂、魔。可涪王涪王他逆用十三针,倒转了我的十三鬼穴,致使我经脉混乱,阴阳颠倒,五行逆势。你可知有何后果?”

    杨延顺听罢只觉摧心剖肝,泪滴如雨,“轻则痴狂,重则疯魔。”

    “不错!好在涪王才施此法不久,为师暂时还能抵御一段时间,可可为师怕是忍受不了多久,真的好痛好痛啊!”潘美一边说着一边大喘粗气,一双鹰目决眦,满眼滴血,双手如鹰钩虎爪,挠在地上,鲜血淋漓。

    杨延顺一把抱住潘美,紧握他的双手,叫喊道:“师父,师父,冷静!冷静!八郎在此,师父不要怕,徒儿在这儿徒儿在这儿。”

    潘美挣扎了良久,终是气力一松,倒在杨延顺怀中,缓缓道:“八郎,为师现在还算清醒,可终归会有疯魔的那一天无药可救,无法可医。等到我神志不清之时,怕是只会听从涪王一人指令,这也是他的打算。他想使我统军北上,攻下汴京龙庭,夺了大宋江山。到那时想必我早已不堪重负,难以为用,定会气竭而亡。可涪王他雄心远大,一心想要收复燕云十六州,为师死了,接下来受苦的就是你了!涪王是打算用你我师徒二人的身体,造就两个征战沙场的战神,好助他完成皇图霸业啊!”

    杨延顺两眼空洞,怀抱着潘美的身躯瑟瑟发抖,“师父我们该该如何是好?”

    潘美轻叹一声,“八郎杀了我,在为师还清醒的时候杀了我!然后你想方设法让你的江湖朋友救你出去!唯有此计可行,也算是替为师解脱了,免得我再受这钻心挖腑之痛!”

    “不!师父,定会有办法医治你的,我带你出去,我们去寻遍天下名医,定会有法子的!”杨延顺怒吼之下,泪洒胸襟。

    潘美伸手轻轻抚住杨延顺脸庞,帮他拭去泪水,温柔一笑。“傻孩子,若是有法医治,为师也不会甘愿在此等死。杀了我吧,以免他日我上了战场,杀了大宋子民,造下罪孽,那叫我有何颜面去见地下的太【祖】皇爷呢?”

    杨延顺双目如冰,“不!我杨八郎已经不忠不孝,更不会再做弑师此等不仁不义之事!既然师父终会有疯魔的那一天,延顺就陪师父一起等侯。待师父疯魔之后,死在师父之手,延顺无怨无悔,此生亦无憾事!”

    “哈哈和你大师父一个德行。我潘美这辈子最大的幸事就是跟对了主子、选对了夫君、收对了徒弟!”潘美开怀大笑,丝毫没有疼痛之意。“八郎,你曾问我,是否对得起二十余年前北汉的太原太守银面韦陀王子鸣!为师今天就给你讲一讲当年的事吧。”

    ☆、后会无期

    北汉,其实是五代十国中相对最为贫弱的一个,只占有十一个州县,但却有黄河、汾河、五行山相拱卫,号称“表里山河”,易守难攻。北面是辽阔草原,容易补充战马,加之其寄居在大辽契丹族的羽翼之下,作为辽国与中原政权的战略缓冲,受到百般庇护。况且北汉本身也确实足够顽强,后主刘继元手下虎将无数,当年的杨继业、呼延赞等人亦在其帐下听令。

    话说北汉地界的五行山上,有一道观,隐匿山林,与世隔绝。道观的主人叫长发道人雪竹莲,雪竹莲手下有三个徒弟,名叫曹彬、王子鸣、潘美。

    大徒弟曹彬为人厚重,谦谦有礼,对上待为人父,尊敬孝顺;对下如同长兄,宽容礼让。他学了一身武艺,稳扎稳打,兵法战阵之能,乃是三人当中最为厉害的一个。

    二徒弟王子鸣英雄气概,聪明绝顶,智勇无双,嫉恶如仇。但时常目空一切,眼高于顶,又性情暴烈,执拗非常。

    三徒弟潘美一表人才,伶牙俐齿,惠外秀中。但为人乖戾,性格怪诞,加之排行最小,倍受师父和两位师兄的爱护宽容,骄纵成性,跋扈桀骜。

    师兄弟三人终年累月在山上与老师雪竹莲修行,很少与外界接触,久而久之,三人渐生情愫。

    王子鸣对师兄曹彬乃是敬重之情,可对师弟潘美却情非一般,年少的他并不知如何隐藏这份情感,故而表现得异常激烈。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潘美始终对他提不起兴趣,一颗心都在大师兄曹彬的身上。可往日里学起兵法战阵如痴如醉的曹彬,对于情感二字一窍不通,呆头呆脑,十分古板。加之曹彬明知王子鸣对潘美有意,便不敢过多与之往来,故而经常惹怒潘美,气得他直骂曹彬为呆头鹅。

    师兄弟三人各怀心思,老师雪竹莲也佯装不知,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偏袒谁都不好。况且儿女儿儿情长,当老师的也不好出面,只能一笑了之,让他们自己解决。

    话说这一日潘美又缠着曹彬讲说兵法,王子鸣在一旁看不下去,越看越气,好似打翻了醋坛一般,便起身出了道观,在山间漫步,舒缓心情。偏偏天意弄人,无巧不成书,王子鸣路遇一人,此人衣着华贵,却慌慌张张,顺着山路急跑而来。

    王子鸣出于好奇,便伸手拦下了那人,开口问道:“这位兄弟,你为何如此惊慌?难不成有人追杀你吗?”

    “虎!有老虎!快救寡人!”那人手拄着长剑,不住喘息,面如白纸。

    原来此人正是北汉后主刘继元,他出宫狩猎,来到五行山,却不巧遇到山中猛虎。禁军统领在山下驻扎,身边只带了些内侍太监,一见猛虎吓得都瘫倒在地。可说来也奇怪,猛虎不管别人,专奔刘继元而来,吓得刘继元打马就逃。可他不认路,慌乱之中钻进了荆棘丛生的黑松林,马被绊倒,把他摔了出去。刘继元爬起来就跑,一路手拿长剑劈枝砍叶,可算冲出了黑松林,正好见面前一条小路,便沿路奔逃。

    再说王子鸣,一听说有猛虎伤人,当即收住气息,紧握双拳,耳间就听一阵怪风刮来,“嗷呜”一声,一只斑斓猛虎跳出丛林,虎踞小路正中,望着两人面前而来。刘继元吓得急忙躲在了王子鸣身后,王子鸣却是咯咯一笑,“畜生,早就听说你伤人太甚,今天撞到了爷爷手里,就等死吧!”说着王子鸣扑身上前,空着手与猛虎战在一处,不消几个回合,就把猛虎打死在路边。王子鸣冷哼一声,又来安慰刘继元。

    刘继元看得眼睛发直,缓了半响,才回过神来。这时山下的禁军也闻讯赶到,刘继元表明了身份,拉着王子鸣的手,亲切说道:“壮士,今日若不是你出手相救,寡人恐怕早就葬身虎口了!寡人看你英雄气概,武艺超群,不如跟寡人回宫,封你为领兵大将,不知意下如何?”

    王子鸣得知这是北汉的皇帝,急忙跪倒磕头,但却婉言谢绝了,“多谢皇上赏识,只不过我在山上跟老师学艺,此时只是出来散心,若是这跟皇上走了,岂不是对不起老师多年的栽培之恩?不若让我回去请示他老人家,老师如果应允,我便下山追随皇上。”

    刘继元一听,说的很有道理,并且看得出这是一个重情重义、尊师重道的人,便答应了下来。随后解下腰间玉带,交给王子鸣,说道:“壮士,你是寡人的恩人,救命之恩永生难忘啊!你拿着寡人的玉带,回去请示你的老师。无论你何年何月来找寡人,只要寡人一见这条玉带,就会想起你的恩情,到时定封侯拜将,以报大恩!”

    说完,刘继元带着禁军走了,王子鸣则拿着玉带,兴高采烈地回了山上道观。他本想马上去找老师雪竹莲,但是转念又一想,老师最近身体有恙,上了年纪了,需要多休息,我何不先找师兄弟商量一下,再一同去跟老师说呢。想到此处,王子鸣便去找曹彬和潘美。

    恰巧潘美也出了道观去山间挖草药,给老师调理身体,只剩下曹彬在书房研读兵书,王子鸣便先对曹彬说了这件事。他说了前后的经过,最后又说道:“师哥,不如你我师兄弟三人同去投奔刘继元,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他定会给咱们哥三封侯拜将,咱们一起保了北汉,岂不是好事一桩!到时候领兵征战沙场,名扬天下,也给咱们的老师增光啊!”

    曹彬一听此话,沉默半响都没有搭言,因为他心里并不愿意。可王子鸣不知其所想,见他不吭声,便一再追问。曹彬无可奈何,只好如实回答。“子鸣,我并不赞同你的想法,也不愿意跟你下山辅保北汉的刘继元。”

    王子鸣闻言一愣,师兄头一次这么果断地拒绝人,便问起原因。

    曹彬便开口解释道:“一来,是你救了刘继元,你是刘继元的恩人,刘继元给你封侯拜将,合情合理。可我和人凤不是刘继元的救命恩人啊。若是凭借这一点拜为大将,恐怕有人不服,而且我自己心里也难以接受,明明可以靠本领官拜大将,为何还要靠关系呢?想必人凤也不会愿意的。”

    “二来,刘继元不是什么有道的明君!北汉国年年向大辽进贡纳税,寻求庇佑,此乃汉人的耻辱!我曹彬又怎能跟着这样的主子呢?况且刘继元根本没有一争天下的心思,更没有那实力。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我宁愿给一争天下的明主牵马执鞭,也绝不为此等昏庸无能的人统兵打仗。”

    “三来,老师的身体每况愈下,眼看着就要不行了,我们做徒弟的又怎么能在此时撒手不管,自己下山谋求富贵呢?那还是人嘛?总之,你不要再提此事了!我不会答应你的。”

    说完,曹彬继续低头看书,不再去理王子鸣。王子鸣年轻气盛,性情暴烈,根本听不进曹彬所言,被拒之后,心中有气,便道:“你爱去不去,不去拉倒!我去找人凤,我带他去北汉!”说完就要走。

    曹彬一听此言,眉头一皱,面色不悦,阻止道:“你要去就自己去,不要扯上人凤,我不会让你带他去辅保刘继元的!”

    一提到潘美,王子鸣的气就更不打一处来,当即一拍桌子指着曹彬的鼻子骂道:“曹子昂!你天天霸占着他,现在我有了好的出路带他一起去享福,你还阻拦,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什么有道的明主无道的昏君,全是借口!你就是想一人独占人凤!”

    曹彬听罢气得横眉冷目,王子鸣依旧不依不饶,“曹子昂,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有胆量的咱们屋外比武,你赢了我扭头就走,再也不管你和人凤。我要是赢了,我就带他走,你不准阻拦!”

    曹彬满腔怒火,好容易压了下来,咬牙切齿,“好啊,王子鸣,既然是你无礼在先,那做师兄的今天就教训教训你!”

    说罢,二人一同跳出屋外,王子鸣掣一杆银蟒枪在手,曹彬倒提九耳八环太阴刀,二人对望两眼,随后便战在一处!

    话说一刀一枪打了有七十回合,不分胜负,但却已分了上下高低。曹彬毕竟是大师兄,他的刀法比王子鸣的枪法稍微高了一些,但他为人宽厚,虽然心有怒气,可毕竟是同门师兄弟,平日里好像一家人一般,虽然闹了点别扭,但终归是自己人。所以曹彬处处留情,每招每式都点到为止,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伤了王子鸣。王子鸣自然知道曹彬在让着自己,反而使他更加恼怒,掌中银蟒枪越发的凶狠,招招不离曹彬哽嗓咽喉。偏巧这时候潘美采药归来,一回道观就看见曹彬和王子鸣打斗在一处。

    只见王子鸣招招狠毒,曹彬只守不攻,渐落下风。潘美心生怨恨,也没弄清缘由,从旁边兵器架上抬起自己的八卦透龙劈水刀就向王子鸣砍来。王子鸣本来一门心思都在曹彬身上,根本没注意潘美已经回来了,而且背对着潘美,丝毫没有察觉身后劈来的大刀。曹彬却是看的一清二楚,他忙大喝一声“子鸣小心!”

    王子鸣一听,心知坏了,这才察觉到身后恶风来袭。亏得他年轻气盛,猛然间双足发力,向前窜出两步远。不过还是慢了一拍,被潘美的刀尖划到了,从右肩斜着划到了左腰,一条血痕立现,染红了整背的衣衫。

    王子鸣背后一痛,踉跄着摔倒在地,反手一摸,伤口差不多半寸。王子鸣心如刀割痛啊,自己仅仅是被刀尖划了一下就这么深的刀口,如果没有躲开呢?恐怕以这一刀的力度,自己定然有死无生。人凤啊人凤,想不到你居然对我也下死手啊!

    王子鸣拄着枪站起身,眼含热泪看了看面前的两人,一拱手,“师哥,人凤!后会无期!”

    说罢,王子鸣提枪下山,投奔了刘继元,一去不返。曹彬只得带着潘美跟老师雪竹莲讲说经过,雪竹莲听罢又气又心疼,本就已在弥留之际,终是一口气没上来,溘然长逝。曹彬和潘美心中带着愧疚,在五行山上为雪竹莲守孝,一守就是三年。三年过后,二人相伴下山,投奔了明主赵匡胤,随他征南扫北,结束了五代十国的战乱,为大宋江山立下赫赫战功!而后,曹彬被太【祖】皇爷恩封开国王,潘美恩封通武王,二人名动天下!

    至于银面韦陀王子鸣,则在北汉亡国之后,自刎于太原城下

    ☆、清风大剑

    冲霄楼内,潘美躺在杨延顺怀中,淡淡说道:“若是问我可曾对得起王子鸣,我会说,在五行山上的那一刀,是我对不起他。但太原城下,我不后悔,两军对阵,各为其主。八郎你可会怪为师,逼死了你生父?”

    杨延顺猛然回过神来,“师父你刚才问什么?”

    潘美:“你可会怪为师,在太原城下逼死了你的生父?”

    杨延顺思虑良久,才答道:“师父,其实王子鸣不是我生父。我不是他的儿子。”

    潘美面容一惊,“什么?你说什么?”

    杨延顺长叹一声,便将自己远征西域,遇到了南兜王文桀之事讲给潘美听,又说了当年太原城破,王子鸣的副将,也就是自己的生父文锦文颜台移花接木一事。说罢,杨延顺跪在潘美跟前,“师父,徒儿今日才讲出实情,是怕是怕师父知道我是文颜台之子,便不再。”

    话还未说完,潘美将其揽了过来,“傻孩子,王子鸣是不是你的生父这都不重要。耶律休哥说的对,你就是杨八郎啊,是为师的好徒儿!”随后又道:“好一个太原副将文颜台,王子鸣有如此忠心耿耿的手下,想必他离开我们之后,也过得不差。”

    说完,两人相依,靠在铜柱旁休憩,其间潘美又发狂了数次,幸而有杨延顺在侧,及时的唤醒了潘美。也不知楼外过了多久、明月升起几次,两人终是劳累过度,依偎睡去。

    冲霄楼外,白衣如洗,一把宝刀反射着月光,凄凄寒,冷森森,佩刀的那人俊美姿容,抬目看了看冲霄楼,咬着银牙,“八郎,大哥来了。”

    此人正是锦毛鼠白玉堂!原来,自涪王掳走了杨延顺,八郎擂一片大乱。金枪镖局的太保们、大五义,以及他们请来的人,包围了八郎擂的后台,把后台的镇擂官们统统抓住,一个都没走漏,却硬是问不出是谁劫走了杨八郎,因为谁也不知道是涪王来了。再后来,五太保常天庆说道,“莫非是涪王亲自来了?以涪王的身手,掳走杨八郎也不是没有可能!”

    常天庆的假设得到了大伙的肯定,除了涪王,想必也不会再有别人抢夺杨八郎了。故而,老少英雄们只得放了镇擂官,打道回府。对于这些镇擂官,白玉堂本来不想放,可是又不能全都杀了,关还关不住,都是江湖上混了多年的贼,谁看得住他们呢,索性就都放了。

    再说众人拥着白衣神童小剑魔回了秦家老店,受伤的疗伤,口渴的喝水,饿肚子的吃饭,大伙都十分沮丧,本来以为能救出杨八郎,结果无功而返。休息一夜之后,蒋平蒋则长带着大伙商议对策,先派出九太保雷震雷鹏飞潜入涪王府,探查到杨八郎果然又被关进了冲霄楼。接下来的几日,众人商议如何才能攻破冲霄楼,救出杨八郎和通武王,可是商议了几日,始终是没有结果。为什么呢?冲霄楼谁也破不了,没那个本事。想请来白玉堂的老师西洋剑客夏玉奇,可是山高路远,等请来老剑客又不知道何年何月了。况且老剑客年岁大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经得起折腾,故而一时间陷入僵局。

    放下旁人不说,单表美英雄白玉堂,白玉堂这些日子上了很大的火,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为什么?心里担忧着二弟杨八郎!当初以为八郎擂就能把他救回来,可谁知道辛苦一遭,无功而返,还折了于氏父子,三人至今还在床上躺着,下不了床。更可气的是自己根本没机会登台,没出上一点力。细脖大头鬼房书安和臭豆腐冯渊都上了台,打了擂,和八郎讲了话,自己却根本没有露脸的机会,怕是二弟还以为我这个做大哥的不够情义,根本没来呢。

    白玉堂越想越气,本来他就是心高气傲的人,加上众人都想不出办法,自己更是上火。从扬州到金陵,这一路的祸事最根本的原因都是自己惹出来的,新婚之夜若是自己留了下来,便不会使三弟颜查散被人掳走,更不会有二弟杨八郎单骑赴金陵的事。思来想去,白玉堂一咬牙,暗下决心,我就算是死,也得死在救二弟的路上,绝不能在秦家老店窝囊死!今夜三探冲霄楼,不成功,便成仁!

    是夜,白玉堂紧趁利落,收拾周身上下,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一个人悄悄离了秦家老店,进了金陵城,潜进王府,来到冲霄楼前。冲霄楼仍然是没有守卫,白玉堂推开楼门,向内观瞧,大厅中央的石台仍在,台上的腾龙栩栩如生,龙目微张,龙首高抬,龙口之内吐出两条碗口粗细的铁链。铁链一头深【入】龙身,另一头挂着两个铁环,耷拉在龙口之下。

    一切都如同第一次来时一样,白玉堂仍旧投石问路,百般小心,走进了冲霄楼。有了前两次的经验,白玉堂处处不敢大意,排除了千难万险,终于来到了中央石台。看着台上的石龙,白玉堂咽了咽口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拉住了两个铁环。紧接着双臂一教劲,咬着牙关,将两条铁链拉出,耳边只听咯吱咯吱的响声,机关运作,突然“咔”的一声,铁链拉不动了,所有的响动也都消失,冲霄楼内一片寂静。

    白玉堂终于长舒一口气,冲霄楼的机关总闸破了,这楼就此便是一座死物啦!想到这儿,白玉堂按了按腰间的大夏龙雀刀,看准了楼梯的方向,迈步就要上二楼。走出一步,两步,三步,突然就听身后“嘎巴”一声。

    “咦”,白玉堂扭身去看,就见那台上的石龙龙口张开,紧接着把两条铁链吸了回去,机关总闸又启动了!白玉堂心说大事不好,祸到临头,脚下翻板一翻,白玉堂栽进陷坑,坑内四周顷刻间射来无数飞镖,镖上淬了毒液。而坑下则是一张铜网,网上布满了小片刀,刀尖冲上,只要人掉下来一挣扎,整张铜网立即合拢,将人裹在里面,除非是个铜铁做的身子,否则绝无活下来的可能!

    白玉堂一声悲呼:“吾命休矣!”

    在这紧急关头,突然从坑上跳下一人,未等看清人影,便见一把金刚铁伞撑开,横扫一圈,挡住了飞来的毒药镖。随后那人一伸手,揽住白玉堂的腰,脚下一点铜网的刀尖,非但没有被扎穿,反而立在了刀尖之上。铜网一受力,立马合拢,那人却借势弹了出去,怀抱着白玉堂跳出陷坑,紧接着足不点地,飞出了冲霄楼。

    刚一出冲霄楼内,那人就猛然把白玉堂往地上一摔。白玉堂惊魂未定,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急忙跪倒在地,纳头便拜,“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话音刚落,就见那人扬起右手,“啪”的一掌正打在白玉堂脸上。“混账的东西,不知天高地厚!若不是我来,今夜焉有你的命在!”

    白玉堂一听此话,也顾不上被打的脸了,急忙抬头去看,就见面前这人与自己打扮的一般无二,白衣白裤,一身干净利索,手拿一把金刚铁伞,背后斜背着一把大宝剑名叫纯钧,这这人自己太认识啦!白玉堂都不用看脸就知道是谁,只见他抱住那人的大腿,硬挤了几滴眼泪,“大哥哈哈,你怎么来了?你来了就好了,快帮我破了这该死的冲霄楼,我被它欺负惨啦!”

    书中代言,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与白玉堂一母同胞的亲哥哥,江湖人称清风大剑,白金堂是也!原来,白家共有兄妹三人,大哥白金堂,老二白玉堂,三妹白凤棠。其中白凤棠跟着金枪镖局的于台文游历江湖,而两个兄长则一同拜在了西洋剑客夏玉奇的门下。夏玉奇精通机关埋伏、陷阱暗器,写下了四本书《春》《夏》《秋》《冬》,全都是破解和建造机关的方法以及原理。白玉堂心高气傲,目空一切,只读了前三本就觉得自己可以独当一面了,再也不用惧怕天下的机关埋伏了,便独自下山闯荡江湖,没想到在冲霄楼碰了钉子。而他大哥白金堂却正好相反,白玉堂有的优点他也有,白玉堂的缺点他都没有。所以白金堂老老实实在山上跟老师学艺,熟读四本书,反复钻研,那能耐比白玉堂高的不是一点半点。白玉堂自己也心知肚明,故此才死皮赖脸的求大哥出手帮忙,破此冲霄楼。

    再说白金堂,见自己的二弟白玉堂像个孩子一样抱着自己大腿耍赖撒娇,心说都是大五义的那四个耗子给惯得,想要再出声责怪也不可能了,便搀扶起白玉堂,说道:“我跟着你好几天了,你的事我一清二楚,等回去了再跟你算账!先说眼前这座冲霄楼,你一直认为机关总闸是那石台上的石龙?”

    白玉堂闻言瞪着一双美目,脸上一阵茫然。

    “啊?难道不是吗?”

    ☆、兄弟齐心

    清风大剑白金堂看着自己的弟弟白玉堂不住摇头叹息,“唉!你小子从不肯好好读书,心高气傲,目空一切,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呢?老师的四本书你读了三本就以为天下无敌了吗?知道你为什么破不了冲霄楼吗?”

    白玉堂被一顿呵责,哪里还敢还口,只得无奈摇摇头。白金堂用手指一点白玉堂的脑袋,气道:“因为你没读第四本!这冲霄楼本就是咱们恩师西洋剑客夏玉奇建造的,老师把冲霄楼的大小机关、暗器埋伏以及总闸开关,原原本本、一丝不差地记在了第四本《冬》上,可你小子就是没当回事!碰钉子了吧!”

    白玉堂一听,心花怒放,“这冲霄楼是咱老师建的?哎呀,我差点死在老师手里啊!”

    “你还有脸说!”白金堂作势又要骂人。

    白玉堂急忙一把抱住大哥的胳膊,“快告诉我机关总闸在什么地方吧?你一定知道对不对?救人要紧啊大哥!”

    白金堂压下心中火,拍了白玉堂的脑袋一下,随后手向夜空中一指,“你看那是什么?”

    白玉堂闻言望去,隐隐约约就见有两条铁链架在空中,铁链一头正连在冲霄楼楼顶,另一头则连在冲霄楼左右两边的八角亭上。两个八角亭皆建在土山之上,居高临下,仿佛是冲霄楼的两座门神。白玉堂看罢是一阵汗颜,其实他早就发现了这两座八角亭,只不过根本没把它们和冲霄楼的机关总闸联系起来,以为仅仅是涪王为了好看才建的这两个亭子。

    白金堂低声说道:“你我一左一右,同时斩断铁链。”说罢,转身腾空跃起,施展陆地飞腾的功夫直奔左边的那座八角亭。”

    白玉堂也急忙施展轻功奔右边的八角亭,二人的轻功不相伯仲,皆可横跳江湖竖跳海,万丈高楼脚下踩,又何况这小小的八角亭呢!等到二人都跳上了八角亭顶,白玉堂从腰间抽出大夏龙雀刀,白金堂从背后抽出纯钧宝剑。两道金光一闪,二人执刃在手,对望一眼,心有灵犀,对准两条铁链砍下。“呛啷啷”两声,两条铁链尽皆被斩断。

    再说白玉堂,断了两条铁链,心中这个兴奋劲别提了,脚下一运力,从八角亭上飞下,直奔冲霄楼楼门。清风大剑白金堂在一旁看得清楚,白玉堂就像离弦之箭,‘嗖’的一下便射向了冲霄楼,气得他咬牙切齿,也急急忙忙飞下八角亭,企图拦下白玉堂。可白玉堂毕竟是先走了一步,白金堂慢了半拍,也不敢高声呼叫,怕引来王府护卫。眼看着白玉堂就要登门进了冲霄楼,白金堂只好从打出一支袖箭,一扬手,“嗖”射向白玉堂的发髻。

    就见这支袖箭以极快的速度赶上了白玉堂,正好击中白玉堂束发的玉簪,一声脆响,白玉堂簪断发散,而那袖箭未停,直射进冲霄楼门柱内,入木三分。白玉堂被吓得浑身一颤,一看是大哥的袖箭,不明就里,急忙转过身来,哪成想刚回过身,眼前就是一个巴掌扇了过来。

    白玉堂知道这是白金堂的巴掌,也不敢躲,“啪”的一声,正打在脸上。“大大哥,怎怎么了?”

    白金堂眉头紧锁,眼中怒色正盛,手指着白玉堂,骂道:“玉堂啊玉堂,你可气死我也!”

    白玉堂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得跪在大哥面前,低头不语。

    白金堂:“你是不是以为断了那两根铁链,便是破了冲霄楼总闸?”

    白玉堂心中一翻,“不不是吗?”

    “啊呸!”白金堂气得虎目圆瞪,“你小子让我说你什么好?幸亏老师没在,老师要是在这,得被你活活气死!白教你这么多年啦,你一点没学会!”

    说完,白金堂扭身就走,“你小子自己破吧!死里面算了,就当是老师清理门户啦!”

    白玉堂见状急忙起身去追,一把抓住白金堂的手,“大哥,小弟错啦!你别走啊,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啊?”说着跪倒在白金堂跟前。白金堂往左走,他往右跪,白金堂往右走,他往左跪,挡得严严实实。白金堂气急败坏,想要从他身上迈过去,还舍不得,终是一声长叹,站在原地不再言语。

    白玉堂见大哥不走了,急忙起身赔情,“大哥,小弟错啦,决不再意气用事,一切都听大哥的安排。求大哥看在你我一母同胞的份上,原谅我一次,帮帮小弟的忙。我保证,破了冲霄楼,救出人,待到此间事了,我就跟着大哥重回山上见师父,熟读经典,潜心钻研,绝不再目空一切,自以为是!”

    白玉堂说罢一拱手,对着白金堂一躬到底,白金堂哀叹一声,扶起自己弟弟,说道:“玉堂,不是大哥我不讲理,只不过实在是担心你的安危啊!你的性格太傲了,急躁冒进,听不进人劝,常年行走江湖,早晚要吃大亏的。就拿这次来讲,若不是大哥一而再再而三地救你,你还能站在这跟我说话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有何颜面去见死去的爹娘啊!”

    说着,白金堂眼圈一红,好悬没落下泪来。白玉堂也臊得满脸通红,“大哥,小弟知道错了,为今之计,还是先破楼为好!”

    白金堂点点头,道:“书上说,这冲霄楼的总闸分为三段,两小一大。小的那两个就是被咱们斩断的两条铁链,不过这远远不够。常人都会以为总闸在那石龙,稍聪明点的会以为在那两条铁链,可如果另一段大的总闸没有破坏,贸然进了冲霄楼,还是有死无生啊!”

    白玉堂听得冷汗直流,心想幸亏大哥来了,否则今夜自己死一百回都不够啊。想到这,白玉堂急忙问道:“大哥,不知第三段总闸在哪里啊?”

    ☆、大破冲霄楼

    冲霄楼下,白金堂拉着白玉堂的手说道:“书中说,老师建好了冲霄楼,不过涪王却没有让他来埋机关总闸,而是另有安排,找了别人来埋。看来,涪王早就留了一手,不过却已被我探查出来了。”说完抬手一指冲霄楼,“喏,就在冲霄楼后!”

    说完,白金堂迈步就走,白玉堂紧随在身后。两条白影穿墙过院,跳到了冲霄楼后的一个跨院内。白玉堂抬眼一看,就见这个院内有一个小庙,庙内灯光闪烁,隐约有人声传来。

    白金堂冲着白玉堂使了个眼色,兄弟俩踮着脚尖轻轻来到小庙窗前,洇湿手指,点破窗纸。二人往内望去,就见庙内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满了酒食。酒桌前,一僧一俗,那个僧人是个胖大的老和尚,看年纪在六十岁上下。那个俗家也不瘦,长得黑不溜秋,满脸的骚皮疙瘩。两个人一边喝酒一边交谈,就听那胖和尚说道:“这个三手真人刘道通真不是东西,教唆涪王派我来看守这么一个死物,这不是大材小用嘛!天天憋在这里,真叫我难受啊!”

    白玉堂一听,看守东西?不用说,定是机关总闸,看来大哥所言非虚啊!然后继续偷听,就听那个俗家人说道:“可不是嘛!甭说佛爷您这么高的身份,就算是我,那也是一流的高手啊!堂堂陆家堡的二堡主,黑面阎罗陆旋,居然也被派到这儿看守这个死物,真是气死咱爷们啦!”

    胖和尚抿了一口酒,道:“算了!反正你我在此也落得清净,正好没人来烦,而且也算功劳不小。”陆旋也急忙应和,白玉堂听到此处,便想与大哥白金堂商议一番,不曾想刚一转头,就见白金堂已经推门而入。白玉堂一愣,随即一想,罢了,便是我兄弟二人直接杀进去又能如何,想罢便跟随着大哥走进屋内。

    屋里的两个人正喝着酒,一见有人推门而进,都是一愣,胖和尚放下酒杯问道:“你们两个是谁?干什么来的?”

    白金堂轻轻一笑,向上一拱手,答道:“佛爷,我们哥俩受王爷所托,来给您二位送点好东西。”

    胖和尚闻听此言眉头一皱,“可是我怎么不认识你们俩啊?”

    白金堂:“这不奇怪,您老那么高的身份,怎么可能认识我们这些小喽啰呢,不过我们哥俩却是认识您呀!”

    胖和尚点点头,道:“好吧,你们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白金堂神秘一笑,凑到跟前,“佛爷您上眼瞧!”说着手往怀中掏了掏,随后向前一递,胖和尚也没防备,也向前凑了凑。哪成想白金堂一扬手,射出一支袖箭,正中和尚的脖颈,扎进去一寸,胖和尚临死也没反应过来,眼睛瞪得像铜铃,“窟通”一声,栽倒在地。

    原来,这个胖和尚不是一般人,白玉堂不认识他,但是白金堂认识,他知道这个和尚不好惹,乃是小西天金堤寺的僧人,叫花面如来法空!如果真动起手来,想要打倒他并不太容易,所以白金堂用了暗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虽然说不太光彩,可是此时破楼救人要紧,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

    再说一旁的黑面阎罗陆旋,一看法空死了,急忙摸起桌边的三叉鬼头刀,刚要动手,白玉堂的大夏龙雀刀已经搁在他脖子上了。

    白玉堂手握宝刀,双眉倒竖,“不要动!动一动,要你的命!我问你,你们两个在这看守什么?”

    陆旋还想耍心计,假装不知,答道:“大爷,小的只是受命跟那大和尚一起看守东西,可是看守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啊,大和尚没告诉我!”

    白玉堂冷冷一笑,手中宝刀一拉一推,像是锯木头似的在陆旋脖子上锯着,“你还嘴硬?”

    “哎哟哟!爷爷饶命啊,我说我说,我们受命看守冲霄楼的机关总闸啊!”陆旋哪还敢撒谎,当即吐露实情。

    白玉堂:“那机关总闸藏在何处?”

    陆旋:“就在身后的夹皮墙中。”

    白金堂闻言踹倒了夹皮墙,就见墙后有一个铁磨盘,足足有桌子面大小。铁磨盘的下面是纵横交错的铁弦,四通八达,粗细不一,粗的有人的胳膊那么粗,细的也有小手指那么粗。白金堂看罢之后,剑眉一竖,骂道:“好小子你居然说谎,这哪是什么机关总闸,分明是骗我,你简直是找死!”说完一抽纯钧宝剑,当场刺死了陆旋。

    白玉堂一愣,忙问道:“大哥,难道这不是总闸吗?”

    白金堂擦擦剑身上的血,答道:“这是总闸,我只不过是找个借口杀人罢了。”说完,招呼白玉堂,二人一齐来斩这些通往四面八方的铁弦。好在二人手中的都是宝家伙,切金断玉,削铁如泥,不出片刻,尽皆斩断,破了机关总闸。

    白玉堂终是长抒一气,笑道:“大哥,现在可以去冲霄楼救人了吧?”

    白金堂点点头,白玉堂转身就走,却又被拉了回来,白金堂一指那根最粗的铁弦,道:“不必再出去了,沿着这根总弦,就能到冲霄楼底。”

    白玉堂一看,果不其然,沿着铁弦的方向有一条暗道,兄弟二人迈步便走,等到走到了尽头,就见一处地下石室,头上有一块翻板。二人从下面顶开翻板,纵身跃了上去,正是冲霄楼的一楼正厅中央,旁边就是那座石龙。白玉堂一看这座石台就来气,飞起一脚,将石龙踹进翻板下的石室,摔得粉碎。

    白金堂:“玉堂,现在可以上二楼救人了,不过你要小心,那个楼梯不能走。”

    “哦?为什么?”白玉堂问道。

    白金堂:“如果咱们只是关了总闸,那么楼梯可以走。可是咱们毁了总闸,冲霄楼所有的机关都成了死物,唯独这个楼梯启动了自毁装置,只要一踏上楼梯,立马从四周射出硫磺火石,冲霄楼就会变成一片火海,与闯入者同归于尽!”

    白玉堂听罢冷汗直流,老师太厉害啦,居然能建造出这样一座机关楼。幸亏我哥俩是老师的得意弟子,否则绝对破不了它,更不要说旁人啦!随后又想,既然楼梯走不了,那只有走楼梯的扶手啦!

    想罢,白玉堂来到扶手前,纵身一跃,头朝下,脚朝上,双手支撑在扶手上,使了一招“蝎子倒爬城”!两只手向上倒腾,就这样爬上了二楼。

    白金堂看在眼里,心中好笑,心说玉堂啊,我做哥哥的太了解你啦,一路之上你被我训斥,心中不服,脸上无光,所以用了这么一招蝎子倒爬城。你就是想显示显示自己也是有绝技在身的,怕我小瞧了你嘛!哈哈,亲哥俩你还跟我扯这个里格啷,想要压我一头,你真是太傲啦!

    白金堂笑罢,心说算了,我让你一招,好让你心里头好受些,权当是我不如你罢了。想罢,纵身跃上扶手,使了招‘登萍渡水’,规规矩矩、稳稳当当地上了二楼。哪知到了二楼一看,兄弟俩都傻了眼

    ☆、君臣相别

    冲霄楼二楼,锦毛鼠白玉堂和清风大剑白金堂站在楼梯口,皆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二楼一片狼藉,一人浑身血迹斑斑,披头散发,看不清面目。但见这人双手双脚都有半截铁链,想必原来是锁住的,只不过被他挣开了。再看这人身下,还有一人,两人扭打在一处,准确说,被骑在身下的那人根本就没有还手,只是任由身上的人拳脚相加。

    白玉堂仔细观瞧,这不看还好,一看就是浑身一震,那个被骑在身下挨打不还手的人,正是自己的结义二弟,杨平杨延顺!

    看到此处,白玉堂怒从心中起,当即凌空一脚,踹倒那披头散发的人,紧接着忙去扶杨八郎。而那被踹倒的人,也立即起身反扑,白金堂欺身上前,与其战在一处。

    却说杨延顺被白玉堂扶起,看了半天,才认出来,“大哥,原来是你来了啊!”

    “二弟,你怎么不还手啊?气死我也,我去杀了他!”白玉堂看在浑身伤痕累累的杨八郎,心疼万分。哪只杨延顺却一把抓住他,“不要,为人子弟,若是还手打师父,岂不是欺师灭祖?”

    “啊?这这是你师父?”白玉堂惊道。

    杨延顺:“不错,正是我的恩师,大宋朝的通武王,潘美是也!”

    白金堂在一旁听见,也是一惊,手下急忙留情,不敢再出全力。不过这通武王却如疯魔一般,根本不肯罢休,甚至不顾死活,不知深浅,根本不避剑锋,硬往剑尖上撞。白金堂加了百倍的小心,生怕一个不慎,伤了通武王。

    白玉堂也看出来端倪,急忙问道:“二弟,你师父怎么了?”

    “唉!”杨延顺一提到此处就觉心如刀割,“我师父他他被涪王逆用鬼门十三针刺穴,倒转了十三鬼穴,已经已经入了疯魔!”

    “看来已经救不回来了,难道要我杀了他吗?”白金堂边打便问。

    “不!不要伤害他,他是我的师父,是唯一一个还认我的亲人,不要杀他!”杨延顺跪在地上,雨泪双垂。

    “那可如何是好?”白玉堂心急如焚,“要不咱们先走吧,通武王怕是带不走了。”

    杨延顺一听此言,面如土灰。

    于此同时,忽闻冲霄楼外有人高呼,“楼上的,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快快滚出来投降,否则我们放火烧楼了!”

    白玉堂急忙到窗边一看,只见无数的官兵包围了冲霄楼,灯笼火把照的通明。官兵手中尽皆拿着火箭对准冲霄楼,怕是只等涪王一声令下,就要射了上来。

    “大哥,怎么办?”白玉堂一边掺起杨延顺一边问道。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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