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掰开牧野的手,夺走木簪,指腹在木簪的云纹出摩挲,很快找到了机关处,按了下去,一根银针从木簪的尖端射了出去,直直地竖着扎进了他们面前的桌案上。
陆酩将木簪扔到桌上,嫌脏地拿出帕子,擦了擦手,然后将帕子也一并丢到了桌旁。
牧野不知道陆酩是怎么那么快找出木簪里的机关的,仿佛对木簪的设计极为熟悉,早就清楚了一般。
陆酩看她的眼神冰冷:“江骞行给你这根木簪,是想用来谋害孤?”
“不过一根银针,又扎不死人。”牧野强撑着嘴硬。
“扎不死人?”陆酩冷哼。
“绿萝!进来。”他扬声道。
绿萝小心翼翼地推开书房门,低垂眉眼问:“殿下有何吩咐?”
陆酩:“把案上的银针拿起来。”
绿萝:“是。”
银针上的毒,叫不知名,因为只要皮肤碰上一丁点儿,就必死无疑,死了也查不出毒的来源,也就没有起名的必要。
牧野拦住绿萝,拿起陆酩丢在桌案上的帕子,包裹住银针,直接扔进了一旁的炭盆里。
炭火立刻缠绕上来,将帕子烧成斑驳块状,银针也成了黑色。
空气里散发出浓烈的异味和烧焦味。
陆酩看向她,眼神讥讽。
牧野抿着唇,一言不发,和他冷冷地对视。
绿萝微愣,不明所以,一时停在原地,陆酩摆手,让她退下。
绿萝虽疑惑,但也感觉到了书房里僵持的气氛,冷得仿佛能凝成冰。
她偷偷地看了一眼牧野,面露出担忧之色,但迟疑一瞬,最终还是默默地退出了书房。
陆酩在太师椅上坐下,手掌按在桌前,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缓缓开口道:“你觉得谋害储君的罪名,江骞行背不背得起?”
“……”牧野握紧了拳头,“你想怎么样。”
“孤说过了。”陆酩拖着长长尾音道。
他的视线微垂,落于那件华丽繁复的宫裙上。
陆酩平静道:“你是自己动手换,还是孤来帮你换。”
牧野: “……”
书房内的气氛凝滞。
许久。
牧野抓起那件宫裙,白皙的手背上青筋凸起,天知道她此时有多忍耐。
她拿着宫裙,往博古架后面走。
陆酩眯了眯眼,眸色越发幽深了,她竟然可以为了一个江骞行做到这样的地步。
“上哪儿去。”陆酩沉声道,“就在这里换,当着孤的面换。”
“……”
牧野攥紧了宫裙,咬牙道:“陆酩,你别太过分!”
陆酩静静看她,漆黑一团的眸子深不见底,他的食指骨节轻轻敲了敲桌案,叩击声在死寂的书房里显得急促,表达出了他此时的耐心有限。
牧野的脸涨得通红。
她艰难地抬起手,解开身上的外衣,随着衣服的落地,好像她的尊严也被随之剥离。
宫裙的设计繁复,她转过身,背对着陆酩,穿了许久没有穿上。
陆酩盯着她的背影,目不转睛。
终于,他站起来,走到牧野身后,绕过她,将她合围在身前,伸手替她系上腰间的绸带。
牧野僵在原地,一动不动,望着地上陆酩的影子。
她穿上这身宫裙以后,仿佛连身形也矮了几分,陆酩的阴影将她笼罩,她变得像一只雀儿般渺小,被困在一座雀笼中。
陆酩掰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来。
牧野仰起下巴,瞪着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睛,直直地怒视他。
陆酩将她从上到下,一寸一寸地看过去,最后掐住她的下巴,往下压了压。
牧乔不会用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视角斜睨他。
牧野被他强迫着,低下头,垂着眼,她的牙齿止不住打颤,呼吸又深又长,才能勉强抑制住心底那股恨意。
……
-
寝殿漆黑,寂静无声,今夜似乎格外的冷,火盆里的炭发出微弱的橙光,将熄未熄。
牧野躺在榻上,久久没有闭眼,直直盯着里间,陆酩睡在床榻上,没有放下帷帐。
压抑的屈辱在夜色包裹下变得越发清晰,她握紧了拳头,手伸到枕下,摸到了她的匕首。
也不知道陆酩是心大还是知道她身上还有女儿酥的缘故,夜里对她并不设防,由她随身带着匕首和暗器。
匕首发出泠泠的寒光。
她赤着脚踩在地上,地面的凉意从她的脚底浸透进来,一路凉到了头顶心。
牧野一步一步,静悄悄地往里间走。
陆酩躺在床榻上,睡姿端正,眉眼凛然。
牧野爬上榻,跨过陆酩,坐在他的身上,藕荷色的罗裙散开,好似一朵莲花绽开。
她的乌发披散,如绸缎顺滑,发丝垂落在陆酩的手背上。
她的动作很慢,每到夜里,她全身都是发软的,没有力气。
陆酩好像睡得很沉,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牧野双手握住匕首,高高举起,对准陆酩的心口。
“想杀我?”陆酩忽然出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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