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曲三爷本属意让大儿子继承本家仅存的武斗生意,但曲文栋不仅不愿还劝说父亲尽早寻求另外的发展,惹得曲三爷大怒之下将产业交给二儿子曲文梁,同时也没为老大的生意出一毛钱。但对外的口径却是曲三爷深谋远虑,令两个孩子各走黑白。
就算曲家再没落,但直接放弃家族根基白手起家,即是令人佩服也是令人不解的事。曲文栋不惧怕竞争,也远不是叛逆少年非要踏出一条自己的道来不可。
他只是觉得,盛极必衰。
久安从矿业到武斗博彩,从一个巅峰跌落又到另一个巅峰再起,单一的支柱背后,是这个城市经济崩坍后无数人的颠沛流离、血本无归。他不希望曲家同久安一样再重蹈覆辙,亦不希望曲家只能存在且依附于久安。
我自然是知道,可是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如今主心骨不在,文夺仍是个孩子样
正说着呢,秘书敲门进来,丁董,曲文夺先生来了,要见您。
丁秋赶忙打起精神:快让他进来。
曲文夺今日倒是没穿得那么眼花缭乱,一席连帽斗篷把他衬得像个吸血鬼,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后面,透出一双略显疲惫的眼睛,甚至还有哭过的痕迹。
那眼睛里此刻却现出冷静与坚决。
除了阿善,他还带着丁秋尚未见过的两位年轻人。
秋叔,欧叔,我是从明珠酒楼过来的,就开门见山长话短说了。他甚至没有落座,径直在办公桌前站定,面对两位长辈,公司内最近让两位叔叔受累,还请务必坚持我大哥的决定。他出事前曾与我有过交代:曲家从此往后,绝不允许任何人同施特劳有利益相关!有异议者,不择手段,剔除家门!
丁秋与欧力群对视的目光中满是震惊,这话中表达的意思太过震撼,以致于他们一时不知该如何理解。
曲文夺继续说:我管不着公司事务,但管得着曲家无论二哥和章琮如何选择,日后的曲家,是我曲文夺说了算!
文夺,这话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欧力群犹疑着问道。曲文夺这番听起来势在必得的大话,到底有什么底气?
我知道两位叔叔在担心什么。文夺自己固然能力有限,所以将同福友会、市政厅合作铲除施特劳。另外,我大哥也预先留下一些东西他打了个响指,随行的年轻人向丁秋递上一块便携显示屏,这些需要清理的施特劳内线名单里,如果有你们熟悉的脸孔,还请不要惊讶。
这是兴瑞地产部分人员与施特劳往来行程、会面人员记录、银行账户流水明细,部分录音与录像。丁秋深深地看了曲文夺一眼,这些东西现在拿出来,表示行动很早就已经开始;而它们掌握在曲文夺手里,证明曲文栋一开始就为幼弟铺好了前路。
不光是曲家,未来曲文栋的一切产业全都是曲文夺的。
丁秋从办公桌后绕到曲文夺面前,正色道:文夺,你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秋叔有多疼你,相信不用我说;而我同你欧叔,与你大哥相交几十年,是他的左膀右臂,对他所有决定向来都绝无二话。但若问我是不是赞同他将自己的江山交给你,我要实话实说我不赞同。
阿秋!欧力群轻声喊。
但丁秋置若罔闻,依旧自顾自说道:至于为何不赞同,我想你很清楚。若是我俩任何一人想夺权篡位,今日你连兴瑞的门都踏不进来。你要知道,我心甘情愿替你大哥守好这个位子,是服他,不是服你,你明白吗?
丁秋声音不大,但字字都是重量。曲文夺与他面对面,眼对眼,回答道:我明白。
所以,你必须、一定要让我看到,你有能力坐上你大哥的位置!他双手抓上曲文夺肩膀,似乎要将自己的力量给他一般。
欧力群也站起来:你若是下了决心,就放手去做。公司这边你就放心,我们两个老头子也不是好惹的主。
丁秋把语气放缓和:我知道你本人更不愿意可是文夺,你生在曲家,有些责任就一辈子逃不开。你大哥若是回不来,便也没有你任性的余地了,你必须得长大。丁秋红了眼眶,万般艰难地说出回不来这三个字。
曲文夺轻轻地点头,秋叔放心,我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结束简短却重要的会面,丁秋与欧力群同曲文夺一起没有走专用通路,从常规电梯到一楼正门,在不少员工的注视下亲自送他上车。
接送曲文夺的车里,有人特意落下车窗,对丁欧二人点头示意。丁秋先是一愣,不由得微微躬身打招呼。
陈生,好久不见。
虽然金盆洗手多年,但陈生也是曲文栋得叫一声老大哥的辈分。他鼎盛之时,丁欧二人仍是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对于曲家众人来讲,陈生人不在江湖,名望却仍在。
阿栋曾经同我讲,希望以后老了也能进养老院过安稳日子,可惜他没做到。你们俩要多保重,不要让我这个老头子给后生仔上香。
我们晓得,陈生。
陈生又招手,示意丁秋附耳过来:遇袭那一晚,齐管家死里逃生,尚能开口。
丁秋眉头一皱:此事有内情?
陈生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你二人此次绝不要留手,有一个算一个,斩草除根!
丁秋瞬间便理解了他的意思,直起身来沉默点头,已是满面杀机。
车子渐行渐远,直到后视镜里两人身影消失,陈生才说:他们两个方才是替你撑腰,接着马上就要在公司内部开始肃清,那一位如果得到消息会立即针对你作出行动。
曲文夺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我明白,我也不会心慈手软。
陈生又转头看阿善,哼了一声:你这个小子,却是把我摆了一道。曲文栋信任他,才对他选择的人毫不怀疑,谁承想这个温厚老实的年轻人却是个鸠占鹊巢的假尤善。但凡他有什么企图,曲文夺早就死个八百次了,想想就让陈生后怕。
虽说曲文栋没有怪他,陈生可是生了自己很久的气:怪我老眼昏花。也就是我现在手上不沾人命了,不然有你好看。江湖气便随着狠话出来了。
阿善虽有抱歉却并无惧色:对不起院长,我也没有料到事情会这般发展。
陈生看了他许久,算是把这件事翻篇了,转而又对曲文夺说:我离开曲家的时候,你年纪尚小,一晃也这么大了。若不是有这些意外,你我大约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他看向曲文夺手边桌板上放着的文件袋,当初阿栋把那些东西交给我,我本以为不会发展到这一步,没想到比我预料得更糟。很多事他没来得及说,也可能本就不想说,打算一直带进棺材里的。现在你能知道的都知道了,要如何选择,随你吧。
能知道的都知道了。
曲文夺闭上了眼睛。他从来没想过,但他早应该料到的。真相就是如此沉重,他宁愿自己从来都不知道,宁愿一直活在曲文栋的隐瞒之中。
陈生,齐管家情况怎么样?他睁眼望向陈生。
命保住了,要活动还需要一段时间。
曲文栋与二弟单独会面,双方贴身护卫都等候在外,袭击者目标明确且单一,掳走曲文梁之后立刻撤退,反而让齐先生于死人堆中捡了一条命,乱中脱身,硬是咬牙坚持到与陈生见面,确认将手中资料发给福友会后才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那就拜托陈生了。尘埃落定之后,我再去接齐管家回来现在起,要分秒必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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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黛独自一人坐在明珠酒楼茶室里,对着那杯已经凉掉的茶,如雕塑一般静止不动。
当曲文夺冲到她面前还什么都没说出口的时候,那双悲痛欲绝的眼睛已经告诉她:我什么都知道了。
那一瞬间,她仿佛突然之间卸下重担,松了一口气曲文栋倒下,这终于不再是她一个人的秘密了。
我是个没用的人,姐姐。我做不到你这般狠心,她轻声说,你和他父亲为何要给文夺留下这样的重担?
面对近乎崩溃的曲文夺,一向牙尖嘴利的自己竟然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苍白地从重复不是你的错,文夺,求你不要这样想,这跟你没有关系。
曲文夺第一次对她大吼:怎么可能跟我没有关系!
而她再一次当着他的面哭了起来:是我们所有人的错,唯独不是你!
是啊,是阮清清、是福友会、是曲三爷、是曲文栋,甚至是这个久安城的错,唯独不能算在曲文夺的身上。
却唯独要他来承受所有真相的重量。
以至于这个孩子连悲痛的时间都没有,就要为他们所有人的选择背负后果,被迫成为一个他本应该永远都不必成为的角色。
就如同她一样。
红黛端起茶杯,冷茶入喉将她重新唤醒。
蒋宝芳敲门进来:确认好了。那三处被破坏的药物制造点与齐管家掌握的资料交叉对比过之后,分析组已经找到多处其他疑似点。赵享载已经做好准备,清剿行动很快就可以开始。这样一来
蒋宝芳默然无语,但她已经知道红黛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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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章琮的厄运远没有结束,或者说刚刚开始。
满城搜索凶徒之时,却发现此刻最需要的合作伙伴白星漠如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又从北千里那里得到一记重击:安全货运似有若无的老板甘拭尘,确有其人。对他摆着架子侃侃而谈却满嘴谎话的白星漠,不过是甘拭尘手下的打工仔,台上的挡箭牌。
这个甘拭尘不但真实存在,还是如假包换的雇佣兵神话,久安传说净火。
亦是福友会一党,毁灭乐园的罪魁祸首。
什么咱们都被那女人骗了我们只同曲老板您合作,白星漠从找上自己的那一刻就是福友会骗局的开端!所有一切都是针对施特劳和他曲章琮设下的圈套!
就在他还未从错愕中缓解,曲家娱乐场里本应该播放武斗信息的屏幕上,出现了被绑架后的曲文梁的脸。绑匪不要一分钱,而是要他配合福友会与赵享载,清剿施特劳所有违禁药物制作厂,并声明从此退出与施特劳的合作,不再使用任何违禁药品,否则曲文梁会同他父亲一样下场。
石九立刻冲到控制室,查找是谁上传了这段影像。但为时已晚,它已经成为一把火种,点燃了曲章琮的理智。
福友会,又是福友会。
已经没有什么辞藻可以形容曲章琮此刻的恨意与愤怒。
不但被利用,被轻视,被蒙骗,还被羞辱,被践踏,用亲人威胁他。他曲章琮自认从未主动对福友会刀兵相见,甚至念在往日情分上一退再退,可换来了什么呢?
你不仁,我不义,红黛他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来,而没说出后半句已经昭然若揭。
于是在针对他与施特劳的清剿行动之前,曲章琮抢先一步对福友会展开复仇。当杀手与雇佣兵接到命令出发前往明珠酒楼之时,曲文夺的车刚好到达曲家娱乐场。
今时今日,两叔侄见面已经再无往日半分亲情,互相能对方眼中看到的,除了冷酷,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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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火,甘拭尘。
前者的名字让北千里至今都连连梦魇。
那只毫无情感的眼睛一直在凝视着他,仿佛下一刻就要用镰刀切下他的头颅,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劈成几块,然后像处理完垃圾一样拂袖而去。
净火的不屑一顾,令他恐惧又令他恼恨:在对方眼中,无论雄鹰还是自己都犹如虫豸。
而后者,一个附着在白星漠身上如影子一般若隐若现的身份,却贯穿起红黛、曲章琮、乐园等种种人与事。安全货运这一步,直接将宝石针剂在久安内外最主要的运输线路截断。若不是八字刀足够谨慎,恐怕连制造工厂都泄露了。
那个出现在宣讲会的小粉丝知心,便更不可能是巧合。
怪不得安全货运很难渗透,才从粉丝里特意挑中她原来他们一早就在提防天佛会。艾心得知后几乎要捏碎了手里的电话,仿佛要捏碎曾出现在屏幕里的知心的脸,千里先生,这是我的错!
不止你和我,连先生都被摆了一道。北千里冷冷地说,天佛会已经暴露了,你要尽快以绝后患,不要让我们损失更多。
艾心铁青着脸急匆匆走出门去,北千里的手机上出现了来自曲章琮的通讯。也许是知晓对方目前的困境,连固有铃声都显得急切起来。
在安全货运这条阴沟里翻了船,曲章琮只有施特劳这一个选项能求助了。
但北千里丝毫不急,任凭它坚持不懈地响了很久才将手指滑向通话,听曲章琮鲜见地、急躁且混乱的开场白之后,慢慢地回答:曲老板这一次害得我们好苦,我只能再帮你最后一回了,千万不要让我失望。说完便干脆地挂断电话。
享受过短暂的风光,你这个替死鬼也该退场了,曲章琮。
随着这声低语,他的名字被北千里从通讯录中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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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白猫咖啡店提前打烊了。
只留下两个人的店里,甘拭尘在操作台前磨好豆子,熟练地为黄忠宇制作一杯浓缩咖啡。黄忠宇出神地盯着他看: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就那样呗,换个名字继续生活。你呢?
也就那样啊。找你,在很多地方找你的影子。
两个人都说得模棱两可,不知道是不愿说还是不能说,也都识趣地没有追问。甘拭尘将做好的咖啡放到他面前,热气模糊了黄忠宇的视线:跟你上一次你帮我泡咖啡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变化。你知道吗,我是看了店名才来这里的,没想到
上一次,已经是十年前了。
你到底喝不喝。甘拭尘可不想从他嘴里把自己开店的理由再说一遍。
黄忠宇赶忙说喝喝喝,在他注视下将咖啡杯放在唇边仔细品尝:嗯还行?甘拭尘作势要从他手里把杯子抽走,被黄忠宇笑着抓住了手。
感觉像做梦,还能被你这样记在心里。
甘拭尘把手抽出来甩一甩:别学得跟赵享载一样,恶心。
黄忠宇又执拗地抓住他的手腕,脸色变得冰冷:阿火,我是一定要杀赵享载的!
随便你。我唯一的目的就是这个K,他把我折腾得很烦。
黄忠宇的表情有些微妙,又像高兴又像嫉妒:能让你露出这样表情的人,这世界上没有几个。他把咖啡珍惜地喝掉,好吧,就让我们两位队长,再次掀翻这个战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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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来临,一道人影无声地降落在明珠酒楼。安保无人机尚未来得及扫描到他的身形,便于半空中被击落。他仰身跃下,长刀一斩破开双层玻璃窗,穿过已经无人的办公区,从挑空大堂一跃而下。
无声铃从暗处走出来,手里同样握着黑色长刀:又见面了,冒牌货。杀手来得这么快,看来曲章琮是不给自己留回头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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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狗徘徊之城吃素(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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