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肯定。金护士说，他那个长相，我不可能记错的。
    于昭昭挂断电话后，人都恍惚了。
    她愣愣地盯着程晋还排在上头的对话框，甚至都想直接给他发一句：
    程晋，你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原本那个雨天的记忆于昭昭都已经刻意遗忘了，但今天这么一提起，于昭昭脑海中开始重新闪现当时的情形。
    在那个袭击她的男人逃离，骑着自行车来的那个人，并没有马上救她。
    反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她，看了好久，直到她失去意识。
    原本于昭昭没把这个细节当回事，早早地忘记了。
    直到今天，从金护士那知道程晋就是当时骑自行车送她去医院的人，于昭昭才觉出不对来。
    于昭昭甚至还想到了一个此前她根本就没有往这方面去想的思路。
    在剧情中，于昭昭这个身份是第一个死亡的受害者。如果有路人出现，那么于昭昭根本就不可能死亡。
    也就是说，在剧情中，程晋至始至终都是没有出现的！
    若说是昭昭来到这个世界的影响，可是昭昭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就是在遇袭的当天。甚至她都是直接出现在殡仪馆的门口，根本就来不及改变什么。
    不可能是她造成的影响。
    所以是不是会有这样一种可能，程晋他就一直在附近看，看着她遇袭，看着她受难。
    不然为什么他出现的时机会那么巧？
    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就在最为紧要的关头出现。
    或者，程晋有可能就是凶手吗？
    男人仓皇逃离的脚步，有没有可能只是她在窒息时所产生的错觉？
    其实根本没有过路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
    明明是夏天，酒店房间里更是灯火通明，但于昭昭却觉得有一股凉意直冲她的脑门。
    于昭昭想都没多想，她就直接拨通号码想要打电话给贝晓凡。
    但是贝晓凡这会还在和其他同事一起调查本市各大医院的病例档案呢，手机早就设置了静音免打扰。
    一直到电话自动挂断，贝晓凡始终都没有接。
    于昭昭想了一下，又尝试着打给封律。
    现在在警局那边，于昭昭就和这俩人比较熟，有他们的联系方式。
    原本她是没抱多大希望的，贝晓凡都没接，更别说是身为特警队队长的封律了。
    但是手机听筒里的提示音只响了两下，通话就被对面接通了。
    怎么了，这个点还没睡？
    他的声音低沉轻柔，虽然已经极力在掩饰，却依旧能听出其中些许的沙哑以及疲惫。
    封律虽然认识于昭昭不久，但却对于昭昭的作息很了解了。
    这个时间放在以往，应该是她的睡眠时间。
    于昭昭没有说些有的没的，她直接进入正题：你觉得程晋有可能就是凶手吗？
    嗯？封律微微停顿，他并没有直接给出于昭昭答案，而是问她，你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想。
    于昭昭犹豫了一下，然后把从于家村于大伟，到程晋就是那个送她去医院的人对着封律全盘托出。
    封律并没有打断她，而是一直安静地听着。
    他的身后是墨汁一样的黑夜，眉心更是随着于昭昭的诉说，一点点地加深。
    直到于昭昭说完，他才缓缓地说：你的猜测有道理，但是我在此前查过程晋。
    他在第二起，第三起案件发生时，都有不在场证明。
    你已经查过了？于昭昭有些发怔。
    嗯。封律低低地应了一声，并没有说自己在见到程晋的当天，就查过对方的资料。
    只是程晋当时的资料里，并没有提起他在于家村的经历，所以封律也并不知道于昭昭和程晋竟然还有其他的纠葛。
    封律只是隐约感觉到程晋并不如他表面所表现出来的那般。
    这样一个人待在于昭昭的身旁，封律不可能不去关注。
    只是对方的不在场证明，也明明白白地说明了，他并不是那个凶手。
    于昭昭有点失望，她闷闷地说：那我今天还去监视他，不是白白浪费时间了？我也不想让他待在我的店里了。
    封律很敏锐地察觉出于昭昭话中的情绪，他低声安抚道：你的推测很有道理。他或许不是凶手，但他接近你一定有他的目的，远离他是正确的。
    嗯于昭昭浅浅地应了一声。
    想说的事情说完了，但她却并没有马上挂断电话。
    封律戴着蓝牙耳机，于昭昭似乎是躺在床上，手机听筒离得很近，他能听见衣物摩擦声，甚至连对面浅浅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仿佛就在他的耳畔，就在他的身侧。
    封律低低地笑了一下，轻柔得如同令人微醺的晚风：不敢睡吗？我陪你。
    我才没有不敢
    于昭昭缩进被子里，她却并没有把手机拿开，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封律说着话。
    直到封律许久都没听前于昭昭的回复，感觉到那一头的呼吸变得平缓。
    他才垂下眼，将自己这边的声音设置成静音，却并没有挂断电话，而且还一直把蓝牙耳机戴在耳朵上。
    五分钟后，办公区还在工作的贝晓凡一行人发现刚进去睡了一小时不到的封律竟然从他办公室里出来了。
    封，封队？你不是去休息了吗？是我们太吵了吗？
    封律扫了周围一圈，抬起手点了几个脸色最为疲惫的：你们几个去休息，我替你们。
    封队？你才刚休息多久？
    封队你都快30小时没睡了。
    封队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封律冷声道。
    封律这话一出，其他人也不敢吭声了，被点到的人只好乖乖地起身前往一旁的休息室。
    夜，还很长。
    第75章
    第二天于昭昭醒来的时候, 才发觉自己昨晚上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她的手机还放在枕边，但是已经没电自动关机。
    于昭昭给手机插上充电线，然后就去洗漱。洗漱回来她给手机开了机, 最先涌入的是封律发来的一条消息，凌晨3点多, 正好就是通话断掉的时间。
    封律告诉于昭昭, 有事可以直接给他发信息，他看到后会马上回复。
    然后还有一条信息，来自程晋, 十分钟前。
    刚好卡在于昭昭平日里的起床时间，对她说早上好。
    自从于昭昭认识程晋后，他天天如此。
    对于这类早上问好，于昭昭从来都是不回复的，以前她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却是不想和程晋再有任何的接触了。
    于昭昭不知道程晋为什么要故意接近她，也懒得知道。
    即使他对于大伟有什么怨恨, 但于昭昭是没有任何对不起他的地方。
    虽然程晋可能并不是那个连环杀人犯，但于昭昭还是不想要和不知底细的人接近。
    所以于昭昭给程晋发了一条回复：你被解雇了, 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我不想看见你。
    程晋大概是一直在看着手机，于昭昭甚至还没来得及拉黑, 对方就已经发了一条信息过来：姐姐，你误会我了, 我们能见一面吗？
    于昭昭回都没有回，她直接把程晋的微信和手机号码全都拉入黑名单。
    于昭昭这段时间都准备住在酒店里, 短期内她是不会再回花店的。程晋就算想找她, 也找不到她。
    于昭昭想要等到警方那边把连环杀人犯抓住了, 她再回去继续营业。估计等那时候，程晋也不会再出现了。
    反正一个店员，总能招到满意的。
    于是于昭昭就开启了在酒店深居简出的日子。
    不过虽说是深居简出，但她这个房间来来往往的人还是不少。
    不说本就经常来找她的于芳莉，还有医院的三位护士。就是一直在忙案件的贝晓凡，也会在那极少数的空闲时间里，百忙之中抽空来酒店找于昭昭说说话。
    贝晓凡靠坐在床的一侧，看着不远处趴在床上的于昭昭。
    看见如此美丽的事物，她原本疲惫的精神都好转了不少。
    明明是用着她那所剩不多的休息时间来看于昭昭，但贝晓凡却并不觉得浪费。
    反而还觉得每次探望完于昭昭就跟充电似的，这之后投入工作中还更加地用心了。
    忽地，在发愣想些有的没的的贝晓凡感觉到她的眼下有一点微凉的触感。
    原来是于昭昭突然伸手碰了碰她的眼下。
    于昭昭盯着贝晓凡说:你的黑眼圈好重哦。
    嗯最近晚上睡得有点迟。贝晓凡含糊地说，没有说自己每天的睡眠时间严重不足，都不超过5小时。
    但她这还算好的了，就如他们的封队，贝晓凡看他都好几天没合眼了。
    虽然眼前的这三起案件，还有罪犯主动给他们留下的线索，这使得他们缩小了一定的调查范围。
    但是这个城市太大，人也太多。
    即便是缩小了，满足条件的人还是有很多。
    一个个去筛查他们的不在场证明，不亚于大海捞针。
    于昭昭懒懒地哦了一声:你们案件调查还是没有进展？
    因为于昭昭算是其中一位受害人，所以贝晓凡可以稍微透露她一些:因为媒体知道了一些风声，这起案件传播得范围很广。有了舆论压力，上面要求我们一星期内抓到犯人。
    于昭昭皱了皱鼻子:如果没抓到怎么办？
    贝晓凡耸了耸肩，没有回答。
    她仰头倒下去看着头顶纯白的天花板，喃喃道:你说，凶手为什么要选穿着红衣的女性呢？因为红色能刺激他隐藏的性///欲？还是会让他想到鲜血的颜色？
    迄今为止，受到袭击的三名女性全都是穿着红衣。没有性侵是因为他的性功能有问题，但红衣又是为了什么？
    贝晓凡以及调查组始终都没想通这一点，也很难进一步继续去缩小锁定嫌疑人的范围。
    于昭昭这会正百无聊赖地翻手机呢，听见贝晓凡这么问，想都没想就答:是嫁衣吧。
    ！！！贝晓凡猛地坐起了身，她双目灼灼地看向于昭昭。
    怎么啦？于昭昭没想到贝晓凡的反应这么大。
    贝晓凡一把冲上来，她紧紧地握住于昭昭的手:嫁衣！结婚！他的作案并不是从很多年前开始的，而是近期突然出现的。他因为身体上的缺陷，再加上突然受到了刺激，所以才会突然作案。这个刺激很大的可能就是结婚！他是一个前段时间正在筹备婚礼的人！但是因为一些意外的发生，他的婚礼并没有正常进行下去！
    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们竟然一直都没发觉。
    贝晓凡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甚至是他们队里的人，在很长的一段期间都陷入了思维的定式。
    现代，人们早就习惯了白色婚纱。甚至是因为他们警察的身份，一看到红色，首先联想到的就是鲜血的颜色。
    但却忘了，红色也是中式嫁衣的颜色！
    而于昭昭原本是个古人，她最习惯的就是红色嫁衣，所以她直接就想到了这一点。
    找到了新的突破口，贝晓凡立刻就站起来，准备回到局里利用这个信息去比对，看看是否可以继续缩小嫌疑犯的范围。
    不过走到一半，贝晓凡又叮嘱于昭昭:近期你一定要小心，根据他的犯罪周期，这段时间将会是他第四次作案的时间。
    虽然警方一定会竭力阻止这第四起案件的发生，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贝晓凡还透露给于昭昭嫌疑人的形象侧写。
    他大概在4050岁之间，男性，相貌不起眼，或者说是并不会让人升起警惕之心。是那种第一眼看过去，绝对不像是犯人的形象。
    既然知道警方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抓获犯人，于昭昭就琢磨着回家里去拿点衣服。
    先前于昭昭只是想暂时地远离那些围着花店不放的人。
    现在已经过去好些天了，据一直有去查收花店快递的贝晓凡所述，因为一直没营业，这几天已经没什么人给花店寄东西了。
    于昭昭出了酒店，打了车回到花店，下车就发现几个住在周围的老爷爷老奶奶们坐在小楼底下闲聊着。
    见到一辆外来的出租车，这些老人们立刻就紧盯着这辆陌生的车子。
    直到出租车的后排下来了于昭昭。
    于昭昭出现受到了极大的热情欢迎。
    哎呀昭昭呀，你终于回来了？
    这段时间没看见你，我吃饭都不香了。
    昭昭，你之后还会走吗？花店还开不开呀？
    于昭昭好容易才挣脱了这群老人们的热情问候，她先把卷帘门升起，然后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两扇门走进花店。
    门一打开，于昭昭就感觉闻到了一股屋子长久没有通风透气的味道，并不浓重。
    她进去后打开灯，里面并没有她想象得那么糟糕。
    不管怎么说，程晋先前在店里做得还是比较到位的。知道于昭昭想要暂停营业一段时间，他就提前把店里的花都清理掉了。
    不然在屋内放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那些花一定会枯萎腐烂发臭，到时候异味会更加明显。
    于昭昭回身锁上门，然后走向楼梯。
    打开门的时候，于昭昭还在心里想着她要拿哪些衣服，思索着那一个行李箱放到哪里去了。
    二楼的遮光帘密不透风，全都拉得严严实实。室内暗沉沉的，于昭昭处于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
    于昭昭非常顺手地摸向墙边的电灯开关，她想要开灯。
    然后，于昭昭顿住了。
    因为就在她的手刚抚上电灯开关时，有另一个温热的触感覆上她的手背。
    然后就是一道熟悉的，带着丝丝笑意的男声出现在她耳后说：我等你好久了。
    姐姐。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于昭昭的颈后甚至能感觉到有轻微冰冷的吐息越来越近, 她下意识地咬了一下唇让自己保持冷静，没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是程晋。
    也就是他了，除了他还会有谁叫她姐姐。
    程晋短促地笑了一下, 他离得极近，自然发现了于昭昭藏起来的紧张, 覆盖在于昭昭的那只手感觉到了肌肤上那一个个小小的凸起。
    程晋知道于昭昭是因为什么, 但他却装作不知道。
    他甚至还用一种非常关切的口吻，轻轻附在于昭昭的耳边，问：姐姐很冷？要加件外套吗？
    于昭昭没有搭理他。
    她的左手被程晋握着, 右手却没有。她的右手悄悄地靠近口袋，想要拿到裤袋里的手机。
    只要连续按五次电源键，就可以报警
    但是当于昭昭的右手刚触碰到裤袋的边缘时，就立刻被另一只大手给握住了。
    程晋笑：姐姐，和我说话的时候还想着玩手机，是不是有点不礼貌？
    还是我先替你保管手机吧。
    然后程晋将于昭昭的双手收拢到一起，仅用一只手就锢住她的两手手腕, 然后将于昭昭裤袋里的手机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于昭昭此时的脸已经白得没多少血色了。
    她鸦羽似的睫毛微微地轻颤着，透着一股可怜的味道。
    程晋又用空出来的那只手, 轻拂过于昭昭的脸颊，心疼地说：姐姐你看看你，都冷成什么样了。
    别碰我！
    那种冰冷像是毒蛇一样的触感, 使得于昭昭不知道从哪爆发的力气，她瞬间挣脱开程晋的桎梏, 猛地将程晋的那只手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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