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皇上的安排,臣妾不敢质疑,臣妾愿意回去
那你赶紧收拾,半个时辰后出园子。
皇上!
德妃没学到康熙如此冷漠绝情,激动之余便有些失态,发出得声音也很是凄厉。
臣妾回宫便是,可臣妾还养着七阿哥,七阿和四阿哥一般苦夏,宫里闷热,他哪受得了?皇上不如宽限臣妾一些时日,等天气凉爽些,臣妾就带着七阿哥回宫。
不必,七阿哥交由宣嫔抚养。如此一来,七阿哥不必忍受酷热,宣嫔也不再孤独寂寞。你放心了吧?
康熙的问话,好似响亮的巴掌摔在德妃的脸上。
放心?她放什么心啊,她又不是真的担忧他们!
她痴痴地看着康熙,对方却迈步往外走。
梁九功,你留在这看着,事情办好了再回来。
嗻。
皇上臣妾知错了
德妃站起来去追康熙,却被梁九功手中的拂尘挡住,德妃娘娘还是赶紧收拾吧,咱家赶着回去复命呢,您也别为难奴才了。
德妃被这话气得仰倒。
梁九功又走到侧殿,朝七阿哥行了一礼,奴才给七阿哥请安了。
七阿哥性子很温和,公公免礼。皇阿玛呢?
梁九功笑眯眯的回道:皇上有事先回去了。皇上让奴才送您去宣嫔娘娘那。
宣娘娘?为什么呀?他朝着正殿的方向望了望,我不和德额娘住了吗?
不了,以后您都和宣嫔娘娘一块住。梁九功又吩咐奶母、保母们收拾东西。
一刻钟后,梁九功带着七阿哥离开。
走之前,七阿哥去正殿给德妃磕了一个头。
德额娘,儿子走了,您以后要多多保重。
虽然德妃娘娘不喜欢他,但哥哥们教导过他,对长辈不能失礼。
德妃无所谓的点点头,可看着那个小小的人儿一点点的越走越远,直到彻底消失不见,她心里才升起一股不舍,还有钝钝的疼。
从前她想着自己有两个亲儿子,并没有把这个母族卑微、又有足疾的养子放在眼里,平日只让保母奶母照顾着,自己则是常往荣妃那跑,照看她亲生的六阿哥。
但这陡然间,皇上把她赶出园子,还把她身边唯一的孩子也送走,她一下子就什么都没了。
怎么就落到这个地步了!
她不就说了那么一句话嘛,凭什么要受这般惩罚!真正执行、索要的人是太后啊,为什么太后还好端端的,宣嫔更是白捡了一个儿子,就她什么都没了!
啊啊啊啊!
她怒气翻涌,将面前的茶几掀倒,将博古架上的花瓶一个一个的摔碎,又癫笑不止。
突然间,她觉得背后如芒在刺,回过头一看,不知何时,梁九功噙着笑站在后头看着。
娘娘,出发的时辰到了,您请吧~
德妃再是不甘心,不愿意离开,但几个大力嬷嬷和粗使太监在一旁虎视眈眈,她只能不情不愿的出了宫门,往小东门的方向走去。
正要登马车的时候,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的跑来,皇上有旨,娘娘请留步
德妃惊喜转身,臣妾听者。
她以为是康熙回心转意、收回成命了。
小太监将圣旨递给梁九功,总管,您念吧。
梁九功展开圣旨一看,乐了,再看向德妃时,眼睛里多了一丝同情。
这有些人啊就是不惜福,从一个宫女爬到妃位上,多不容易啊,只要安分守己,就算没宠爱又如何,跟荣妃娘娘一般,不缺赏赐不缺体面。怎的就歪了心思,琢磨着怎么害人啊?这下没害到别人,倒是把自己给害惨了。
德妃听着圣旨,面白如纸,皇上皇上竟然降了她的位份,从妃位降到了嫔位
她怕是皇上登基以来第一个享受这般待遇的吧
德嫔娘娘,劳烦您将妃册和宝印交还与咱家。
德嫔一动也不动,梁九功便叫旨这小太监去马车上搜,德嫔喝止了两声,周围谁也没听她的。
小太监捧着紫檀匣子,跳下马车,总管,找到了。
嗯,带回去复命吧。咱家还要送德妃哦不是德嫔娘娘一程呢。
嗻。
德嫔离开的消息,不一会儿就传遍园子了。
妃嫔们惊讶不已,不知缘由。
太后倒是猜到了缘由,叹息了一声,也没说什么。总归得好处的是她们博尔济吉特氏,又多了一个皇子啊。既然皇上护着贵妃和她的孩子,以后就不招惹了。
皇贵妃倒是有些窃喜,德妃走了好啊,四阿哥不必跟她多接触。六阿哥有些不舍生母,可他不想回到闷热的皇宫,更舍不得皇阿玛,还有温柔的荣额娘、二姐姐、哥哥弟弟们。
蓁蓁更不知晓自己差点失去一个孩子,照旧安然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
康熙并未在园子里再见到早熟的稻子,又叫人在直隶境内搜寻,可惜都无果,一直到园子里的稻子都成熟了,才作罢。
跟收玉蜀黍一般,康熙也叫上儿子们去体验了三日,结束时众人手上和脸上都是红痕,被锋利的叶子刮伤了皮肤。
稻谷晒干入仓后,康熙很满意,决定在宴请群臣庆贺丰收,不巧的是宴会进行到一半时,天忽的黑了下来,太阳不见踪影。
君臣心中俱是一个咯噔,面上浮起担忧之色。
这天狗食日乃不祥之兆啊。
宴会匆匆中止,康熙立即叫钦天监的人观察星象,进行测算,以防灾祸。
不曾想,第二日钦天监给了他一个更坏的消息。
昨夜东北方有彗星现。
彗星,古人又称其扫把星,亦是不详之兆。
康熙闭了闭眼,梁九功研墨吧,朕该下罪己诏了。
写完后,他单脚踏在宝座上,一只手揉着头,不住叹气。
他想不通啊,自己又是哪里做得不到位,上天又要发出这般警示?
官员贪污,他处置了。
乡绅矜要、土棍殴打民人百姓,他处置了。
他苦心寻找良种、他减免赋税、他不荒废政事、兢兢业业,虔诚供奉天神,真心敬仰诸神,怎就让上天不满?
难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就好似崇祯一般,越努力死得越快?
康熙陷入深深的怀疑中,这一日都没处理朝政,也不进水米。
梁九功在一旁看得心急如麻,生怕这样下去皇上熬坏了身子,也不敢去惊动太皇太后,怕皇上遭到训斥,最后派了魏珠去请贵妃来劝。
希望能有效吧。
作者有话说:
根据《康熙起居注》记录,这一年农历七月尾出现了彗星,康熙觉得自己政事处理不当,立马开展自查自纠。等到了晚年他开始坚信地球是圆的了。
第83章 (捉虫)
在赶往澹宁居的路上,魏珠就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蓁蓁了。
蓁蓁有些惊讶,在她看来,皇上是个十分自信的人,无论面对什么事都是游刃有余的,怎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天象就一蹶不振、自暴自弃?
她不解,也着实挂心。
梁九功苦着个脸守在殿门口,看到迎面走来的蓁蓁,两眼一亮。
娘娘,您可算来了,您快进去劝劝皇上吧。
蓁蓁点点头,推开了殿门。
刚一进去,就被里面冲天的酒味熏到,拿帕子掩住口鼻,小心翼翼的往微光处走去,轻轻开了一扇窗透气。
借着这一丝光亮,她找到了康熙的身影。
康熙四仰八叉的摊在宝座上,发丝和胡茬都十分杂乱,在他的脚下有两三个酒壶,不远处是七零八落的奏折。
真真是一副颓废的模样。
她叹了口气,走过去,打算将酒壶和奏折都捡起来,重新摆放好。
康熙听到脚步声,有些想叱责,让对方出去,但那人越走越近,从纷杂的酒气中他闻到了一丝熟悉的玫瑰甜香,睁开昏沉的眼皮,模糊辨认出来人,便没有出声。
蓁蓁收拾奏折的时候,看到其中一本是打开的,上面汇报的正是福建的战事。
七月初,提督施琅举南风发兵,却因风力过大不得进,且遭遇郑军将领刘国轩偷袭,数十人中箭跌入水中。
她摇摇头,这还真不是什么好消息呢。
兵家战事讲求天时地利人和,先前施琅和姚启圣争执不断,便是缺了人和,如今又缺了天时
福建战事不顺,前头多地河道决堤,种种矛盾凑合在一起,难怪皇上会觉得天不佑他。
她看着康熙再度叹口气,他这副模样瞧着真是叫人痛心,又有些失望。
她想走过去,劝他重新振作起来,但刚走两步就停下。
劝勉的话,皇上怕是听了不少,她凭什么自信自己说的就一定有效,比舌灿莲花的官员们还有用?
此刻上前劝说,未必有效,说不定还会惹恼皇上。
她打消了念头,出了殿,叫梁九功去准备些花卉和胆瓶。
梁九功虽不知晓意图,但还是认真去准备了,没过多久就把东西送来了。
蓁蓁便坐在临窗大炕上修剪花枝,再一支一支的插进瓶里。
她全凭喜好,插得毫无章法。
康熙一直觑着她,见那花插得乱七八糟,实在看不下去,终于起身走过去,将那胆瓶里的花系数取出,重新安插。
这插花如画画,应当疏密相间,变化自然,不可一味堆积。
他说着话并不耽误手里的动作,不一会儿手下就出现了一个造型精美、意境深远的作品。
蓁蓁立马赞道:皇上可真厉害,这花叫臣妾越是摆弄越俗气,您这随改动两下,便美得不可方物。
康熙淡淡道:不过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那臣妾想学,皇上可以教吗?
你想学便学吧。
康熙的口吻有些冷淡,但教得还是很认真。
插花亦要讲求虚实结合,衬材不可抢了主花的风头
蓁蓁在康熙的指点下,终于插出一副造型和意境都不错的作品。
她兴奋的搂住康熙脖子,雀跃不已,皇上教得真好,连臣妾这样的朽木都能教好,您真是太厉害了。日后若是有人夸臣妾,臣妾就跟她说是是皇上的功劳。
她双眸亮如星子,真诚得不行。
康熙心有触动,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怎么不问朕颓靡的原因?
他先前见她出去,还以为她是嫌弃得不行,故而离开,那一瞬他心如坠入冰窖中。
是他错付一片情意。
直到她折回来,抱着一大簇明媚鲜妍的花,粉红的花瓣和清新翠绿的枝叶,彷佛给这屋里注入了许多生机,之后他的眼神便牢牢黏在她身上,看着她笨笨的折腾那些花枝。
蓁蓁贴在他肩上,回道:皇上不愿意说,自有不愿意的理由,臣妾可舍不得逼迫皇上。
那怎么不劝朕振作起来?
皇上听过老祖宗的劝诫、先帝的劝诫、还有夫子们、大臣们的劝诫,数不胜数,说不定耳朵都听出茧子了。臣妾可舍不得皇上的耳朵再受累。
不过,臣妾听到的劝诫不多,皇上若是有什么烦心之事,可与臣妾说说,臣妾保证不说出去。
蓁蓁抬起头,凝望着康熙的双眼,期待他能把心中的忧愁倾吐出来。
康熙只是淡笑,没有说什么,继续摆弄剩下的花枝。
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蓁蓁还记得他没用过膳食呢,总要把皇上的兴致提起来。
她忽地拿手扇了扇,拿帕子遮住鼻子,从康熙身上退开。
她皱着眉,吞吐道:皇上,您是不是该洗个澡了?这三伏天如此炎热,即便静坐也会出汗,您又沾了那么重的酒气,这汗味和酒味混在一起,实在是有些
她没说出来,但脸上的嫌弃和鄙夷之色十分明显。
真有那般严重?
康熙不得不将袖子放到鼻前,嗅了嗅,确有一股酒气,但殿内放置着冰鉴,哪来的汗水?
朕并不觉得难闻。
蓁蓁瞪着大眼睛反驳他,皇上。您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您自个在这里面呆久了,当然不会觉得臭。真的很臭哎,您就去洗洗澡吧~
洗澡也不是什么要事,康熙便由她摆弄,进了净室。
坐进浴桶里,热水带来的温暖,让他感到惬意不已,先前压在他心头的疑虑和痛楚都在水的浮力下变得轻飘飘的,大大的缓解了他的头疼。
蓁蓁往康熙身上抹了一层鹅油胰,再细细揉搓。
她语气轻快的开了口,说起洗澡,臣妾想起一个趣事。听闻宋神宗的宰相王安石先生,极其不爱洗澡,有一回去见神宗,当着众人的面,一只虱子从他的胡子里跳出来。
闻言,康熙也不由得轻笑出声,王荆公此人文采斐然,精明能干,就是不爱干净这一点叫后人取笑多年。
是呢,王先生的诗文极好,不知皇上可读过?
自然。朕最喜他的一水护田将绿绕,两山排闼送青来,也喜欢直至如今千载后,谁与争功'。①
只是说到后一句,康熙的声音里带了些许惋惜。
蓁蓁无意深究康熙在惋惜什么,她不懂政治,也无意参与,她抛出王安石是为了另一句话。
皇上喜欢的,臣妾喜欢,不过臣妾最喜欢的还是他的三不足之说。皇上可有听过?
康熙点点头,三不足,指的是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天变不足畏,这才是你想说的吧?②
蓁蓁不答反问,那皇上信吗?
康熙亦是反问她,你信吗?
信。
为何如此肯定?
蓁蓁解释道:臣妾闲暇时看过不少闲书,曾在汉朝人王充写的《论衡》里看到这么一句话,在天之变,日月薄食(蚀)。四十二月日一食(蚀)。五十六月月亦一食。食(蚀)有常数,不在政治'。
常数啊
康熙回忆了下,他记忆里上一回天狗食日,还是在他即位之初,第四年的时候。当时朝廷发现之前的历法有错,但新历法该不该用西洋历法,朝廷里掀起了一阵风波,东西方互相争辩,僵持不下。
彼时南怀仁测算出了近日会有天狗食日的天象,东西两方以此进行较量,互相测算具体的时辰,最后是西方传教士给出的时辰更为精确。
由此可见,王充的话没错,天象确是可以计算的。
或许真的是常数,不在政治?
蓁蓁见康熙神色犹豫不定,又继续道:臣妾曾读过《淮南子》,里头说彩虹是和彗星、贼星一般的凶象,属不祥之兆。
可后来臣妾读明代的《戒庵老人漫笔》,里头又说彩虹是祥瑞之兆。举的例子是一个叫唐应德的士子,他在出门应考前看到了彩虹,之后不仅中举还得了会试第一。
这一会儿说凶兆,一会儿说吉兆,那皇上以为,这彩虹到底是吉兆还是不详之兆?
康熙沉默。
蓁蓁索性赌气一般的下了决断,所以臣妾以为这依据天象来判断吉凶,并不准确。都是后人牵强附会,为了给自己揽虚名或是给对方栽赃、坏名声的,都是些苟且之举,做不得数的。您实在不该为这虚妄之言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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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温僖贵妃的咸鱼日常(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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