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喜欢道歉?喻岭突然开口。
想说的话猝不及防被打断了,梁树没勇气再说下去。他愣了愣,慢半拍地问:啊?有吗?
当然有,其实他自己也清楚。在服务行业工作久了养成的习惯,一旦察觉到别人不高兴就要立刻道歉,说对不起和不好意思已经形成一种条件反射。
做错事才需要道歉,你又没有。
哦,梁树脑袋懵懵地点了点头,可你刚才说
他清了清嗓子,故意沉下脸来,模仿喻岭的语气:所以呢,和你有关系?
凶死了。梁树继续说。
我凶?喻岭看他表演完,匪夷所思地笑了。
梁树,你摸着良心说,我什么时候对你凶过?
就是很凶啊。底气瞬间矮了半截。
梁树想了想,确实没有,喻岭从来没说过一句重话,甚至可以说对他很包容。
真奇怪。
以前梁来金打他骂他,说尽一切恶毒的话,他都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而现在,喻岭只是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他就感到委屈和难过,真是毫无道理。
行,喻岭也没计较,挺好脾气地说,你要觉得有问题,那我给你道个歉?
别!梁树怂了。
喻岭打了个哈欠,懒懒道:谢谢你关心我,你真是好室友。
不用谢嘿嘿,这是我应该做的。梁树眼睛弯了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夸你两句还喘上了?喻岭懒得再说,绕过他去茶几倒了一杯水。
边倒边想,之前梁树每次值完班回来都是倒头就睡,这次怎么精力这么旺盛?
你不困我都困了。
还有水吗?我也想喝。梁树坐在沙发上,仰着头看他。
他的眼神让喻岭觉得,他们好像身在极度缺水的非洲。
自己倒。喻岭喝了一大口水,下巴点了点桌上另一个空杯子。
梁树也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吸气,呼气,又开始蹬鼻子上脸:那我现在可以问一下,你一晚上都干什么了吗?
说完看喻岭的脸色,赶紧补充:你要是不想说就当我没问!
可以问,喻岭回答,但我现在不想讲。
他顿了顿,晚上吧。
主要是他现在真的很困,这件事讲起来太麻烦,梁树又免不了会问一堆问题。
喻岭这几个月全国各地跑,组乱七八糟的饭局,应酬没完没了,生意场上多方博弈,明里暗里的手段都用了,终于快把新项目谈拢,令濒临破产的分公司免于被合并的命运。
饭局结束后转场去会所。他在包厢里待了两小时,被穿着性感的女孩灌了不少酒,大肚肥肠的领导已经左拥右抱着出去了,还有一个甲方正在让公主嘴对嘴喂酒,他借口说喝多了想吐逃离现场。
从一开始的厌恶到习以为常,喻岭时间点掐得非常熟练,知道什么时候领导还没尽兴,什么时候差不多可以撤了。
他去前台刷会员卡把账结了,上楼开个单间浅眯一会儿,等楼下完事儿再叫车挨个把他们送回家。
然后天就亮了。
好!那就晚上讲!梁树心情大好,如果他有尾巴这个时候一定已经摇起来了。
他腾地站起来:你还没吃饭吧?饿不饿?我去给你做饭呀~
你正常一点。喻岭皱眉,一副无法忍受的样子。
尤其是最后那个呀字,嗲得让喻岭浑身起鸡皮疙瘩。
惊悚程度不亚于他在上个项目,一个一米八几的魁梧壮汉因为想老婆孩子抱着他哭了一小时,死活不撒手。
我不饿,不想吃饭,困得要死,只想睡觉。
哦,那、那睡吧。梁树的声音低了下去。
喻岭看向他。
眼睫低垂,嘴唇紧抿,细长的手指绞在一起,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一样,下一句没准又要道歉。
于是赶在梁树开口之前,喻岭说:最近一直在忙投标的事,应酬太多,没怎么睡过好觉。
梁树沉默片刻,嗯,那你好好休息。
总算没有再道歉。
这段时间辛苦了。他又说。
喻岭打算先洗个澡,再美美睡一觉。
刚转身,就感觉到身后被一团温热覆了上来,身体一僵。
梁树抱住了他。
这是喻岭时隔多年再一次被男人抱,抱得很紧不撒手的那种。
惊悚吗?倒也还好。
还有什么感觉呢?
喻岭想,喜欢他抱我,再多抱一会儿。
又抱了一会儿,梁树还是没松开手,抱得更紧了,整个人都贴了上来。
喻岭放弃抵抗,艰难道:你觉不觉得,这个拥抱的时间有点长了?
梁树头埋在他肩上,疯狂摇头。
喻岭忍了忍,还是说:您能让我先去洗个澡吗?
第47章
洗、洗澡?哦哦,好的。尽管梁树嘴上答应得很好,但手上力度却丝毫不减,完全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喻岭觉得现在自己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烟酒味与腻到想吐的香水味掺杂在一起,发酵一整晚,令他无法再多忍耐一分钟。你闻不见我身上什么味儿吗?
偏偏梁树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样,不肯放手。
他皱着鼻子嗅了嗅,认真发表意见:我觉得还好,不难闻啊。
喻岭心很累,疲惫道:松手。
再让我抱一会儿吧。梁树摇头。
宿醉加熬夜,梁树觉得喻岭现在可能不是很清醒,整个人处于一种混混沌沌的状态,他怕喻岭洗完澡清醒过来以后,就不会再让他抱了。
喻岭气得简直想笑,你这什么癖好?
没什么癖好。
梁树弱弱地问:洗完澡还能抱吗?
不能。
看来不能再得寸进尺了。
那好吧。梁树很是遗憾地松开了手。
他看着喻岭关上了浴室的门,片刻后,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这时候并不是表白的最佳时机。梁树很清楚。
他只是一时有点情绪失控,下意识就那样做了。
如果只是普通室友的关系,梁树刚才的行为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种骚扰。
但喻岭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抗拒,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是不是就说明,他可以接受这种行为或者比这更亲密一点的举动?
梁树曾经很排斥亲密举动。
是因为他的上一个室友。
他当时被房东坑了钱,走投无路时,是那位好心同事收留了他,而且还没收他房租。
然而他搬过去才知道,原来同事也是gay,且对他意图不轨。
起初同事只是偶尔会很亲昵地摸他的头,摸他的脸,喊他宝贝,梁树只当他是开玩笑闹着玩儿,让他不要再这样了。
后来梁树慢半拍地意识到有点不对劲,问他是不是gay。
同事很坦然地承认了: 是啊,你怎么现在才发现?
梁树也没好意思说,是因为我每次洗完澡出来你总盯着我看,眼神很露骨。
只是委婉道: 我们只能做姐妹。
同事很失望,且对他们的撞号表示遗憾,然后就开始和他以姐妹相称。
不久后,同事谈了男朋友,晚上把人带回家住。
由于是两居室,同事和他男朋友两人住一间,梁树单独住一间。
第二天,他男朋友走后,梁树就提出想要搬走,不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主要是他们晚上闹出的动静太大了,梁树听得面红耳赤,一夜没睡好觉。
同事满脸娇羞地说: 我不想让他过来,他自己非要过来,哎呀,好烦。
还说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他过来了。
一直住在别人家里也不是办法,那之后梁树就又开始看起了租房信息,想要尽快搬走。
结果没过几天,同事的男朋友又来了。
晚上十一点多,梁树洗完澡正在浴室吹头发,有人直接推开了门。
是同事在网聊软件上认识的那个男朋友。
他瞥了眼梁树短裤下笔直白皙的腿,朝他吹了声口哨,流里流气地问玩不玩3p。
梁树顿时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没好气道:滚。
没想到他竟然还敢靠过来扯他的衣服。
最后以梁树把他揍进医院告终。
后来同事找他道歉,说没想到男朋友是这种人,已经跟他分手了。
梁树接受了他的道歉,但心里那种膈应的感觉久久挥之不去,也由此抗拒和别人发生肢体接触。
他知道同事和那个人是在约炮软件上认识的,刚认识两天,完全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就上了床。
在同性恋群体中,这种行为太常见了,但梁树这人比较保守,他觉得恋爱还是要和喜欢的人谈。
浴室的水声终于停了。
梁树盯着那扇磨砂玻璃门,心扑通扑通跳。
他现在很紧张。
他做事向来没有计划,常常脑子一热就上头。
等会儿喻岭出来的时候,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呢?梁树着实很伤脑筋。
早知道就应该预演一下如何表白了。
对着新鲜出浴的美男表白,似乎不太正式,也不太真诚。
万一让喻岭觉得自己是单纯觊觎他的肉体可就坏了。
还傻站这儿干什么?
梁树恍然回神,发现喻岭竟然已经出来了。
头发擦得半干还没吹,睡衣是黑色的长袖长裤,很守男德。
大概是刚洗过澡的缘故,他眼睛里沾的水汽还未消散,看向梁树的目光盈盈如水,仿佛有碎光闪动,像星星落在澄澈的湖面,令人沉溺。
浴室里的热气氤氲开,一缕缕烟雾仿佛飘了过来,他的眼神带着说不出的温柔。
这种眼神令梁树感觉到眼眶发热。
他忽然想起若干年前的某个冬天,那时他刚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朦朦胧胧有了喜欢的人。
前一天晚上下了很大很大的雪。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积雪没过了鞋子,去学校的小路上空无一人,寂静非常,只有梁树深一脚浅一脚的踩雪声和呼吸声。
偶尔咔嚓一声响,积雪压断了枯瘦的枝条,满枝头的雪簌簌落下。
片刻喧嚣后,又恢复了安静。
一整个冬天,梁树每天早上都在走那条小路,路上没有遇到过一个人。
那时他觉得冬天漫长而孤独,小路也很难走,可现在,冬天已经悄无声息地过去了,路上好像也多了一个人。
等你洗完澡啊,我正好也要洗。梁树眼神飘忽,口不对心。
他像一罐藏着心事的黄桃罐头,喻岭则是一把开罐头的刀,轻而易举就撬开了他看似坚硬的外壳,行,那你去。
等一下,我有话想和你说。梁树还在酝酿, 你知道吧,我是,我刚才抱你,你能接受,我对你,是不是就说明宿醉的那个人仿佛不是喻岭而是他一样,话说得颠三倒四,眼看即将进入正题。
却被喻岭皱着眉打断:我不是能接受。
?
难道喻岭不是同性恋?
梁树慌了。
但凡换一个人我就接受不了了。喻岭此刻并不算有耐心。
啊?梁树眼珠子转了转,好像还是没懂。
喻岭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表达能力有问题,他看着梁树的眼睛:我是喜欢你,所以才让你抱我,这下总能听明白了吧。
见梁树还是没反应,喻岭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傻了?
你喜欢我?真的?梁树仍是呆呆的。
这人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说句喜欢就这么难吗?竟然还要我先说,说完了也没有半点正向反馈。
喻岭想了想,又改口: 但我现在又觉得你有点烦。
那我不烦你了!梁树语气软软的, 你还是喜欢我吧。
我不喜欢笨蛋。
笨蛋对号入座: 我哪笨了!
笨得要死。
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还是喜欢你。
喻岭 哼了声,好像浑不在意, 随便你。
梁树笑嘻嘻卖乖道:喻岭哥哥,我以后是不是可以睡你的床了?
想到上次不太愉快的同床经历,喻岭表情顿时不美妙,除非把你手脚都绑起来。
咦?梁树脸红了。
我指的是你睡觉不老实,绑起来就不会扒拉我,你脸红什么呢?
是我想岔了,嘿嘿。梁树不好意思地笑笑。
他还以为喻岭说的是某种play。
看着梁树脸上又露出傻气得要命的笑,喻岭本想再刻薄两句,最后却又好笑又无奈道:服了你了。
那我现在可以抱你吗?
滚去洗澡!
第48章
谈恋爱之后,除了安全套的消耗有所增加外,生活好像并没有什么改变,两人依然聚少离多。
由于公司高层变动,喻岭被调到了新中标的风电项目,任执行经理,进行前期筹备工作,要在那里待上半年。
半年都不回来啊?
刚谈恋爱没多久,就要两地分居,梁树得知这一消息,眼前一黑,表情如同刚死了老公的鳏夫。
我有空就回来。喻岭如是道。
项目忙起来的时候一天假都不会放,但喻岭还是抽空回来了一趟。
结果刚在家没两天,一个电话又把他连夜叫了回去。
他们分隔两地,每天固定打电话,空闲时会开视频。
见不到男朋友的日子里,梁树学会了苦中作乐:我活在手机里的网恋男友,什么时间能奔现?
而喻岭总是说:等我忙完这几天。
过几天我轮休,休息三天呢,要不我去找你玩吧?梁树提议。
喻岭却毫无商量余地地拒绝了: 别了,没什么好玩儿的,整天下工地,睡板房,吃沙子,你不会喜欢的。
梁树不满:你还真以为我是去玩的?我是想见你啊!
我知道,喻岭眼尾弯了弯,你一共三天假期,在路上就要浪费两天,还不如在家好好休息。
项目部在新疆东北部的一个小镇上,荒郊野岭,气候恶劣,冬春之交,这里经常刮大风下暴雪,最近的超市离项目部有三十多公里,取个快递都要翻过两座山。
梁树在喻岭的劝说之下,终于放弃了去找他的念头。
然而没过不久,喻岭突然失联了。
整整一天都没有联系梁树,梁树给他发信息打电话都没回。
担心他出了什么事,手机坏了或者生病了,梁树胡思乱想了一天,甚至连暴乱、恐怖袭击等可能都想到了。
他想问一下喻岭的同事,却发现自己并没有他任何同事的联系方式。
于是第二天,梁树直接去了喻岭公司所在的办公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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