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树更惊讶了,哇,这么久!
你听别他瞎吹啊,另一人打断他们,这人老能忽悠了,他前年才过来的。
嗨,看破不说破懂不懂?逗逗新人多有意思,就这点乐趣你还都给我剥夺了,你说是不是啊小喻?
喻岭点了下头,嘴角噙着笑,是有意思。
这里经济落后,周围没什么娱乐设施,交通闭塞,手机信号也时好时坏,不开工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消遣方式不外乎抽烟喝酒、打牌吹牛。
梁树从牌桌上获得了很多信息。
比如,项目上雇佣了许多斯里兰卡当地的民工。
比如,这两台自动麻将机是从当地华人那儿买的二手货,用项目部的货卡拉回来的。
再比如,工区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开工了。
至于为什么没开工,倒没人提起。
小梁,丁总跟喝多了似的,逮着新人絮叨个没完:你还不知道吧?421暴恐那天,当时小喻就在科伦坡机场,人差点没回来!
梁树手一抖,刚起的红中没拿稳,啪地掉在了地上。
第27章
小喻的心理素质是真不错!当时其他人都吓傻了,只有他冷静得跟没事人一样,带着监理他们躲避袭击,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丁总一只手打牌另一只手比划,声情并茂,讲到激动处,唾沫星子飞溅。
从他略显浮夸的叙述中,梁树逐渐拼凑出了那场暴乱的原貌。
上个月,这里发生了一场大规模暴乱,一群疯狂的暴徒在附近的酒店和教堂制造了数起恐怖袭击。
当时喻岭正好去科伦坡机场接从欧洲来的监理一行人,从圣安东尼路经过时,这条路的另一端恰好有一所教堂发生爆炸。喻岭他们离暴乱发生的地方距离还不到两公里,亲眼目睹楼房被炸成废墟,道路两旁留下密密麻麻的弹坑与斑驳的血迹。
那场面惊心动魄,足以令人铭记终生。
当时车上一共四个人,他们都是生活在和平年代,从来没有经历过战乱的人,在一个陌生国度忽然遭遇恐怖袭击,其他人都吓得不轻,尤其是那个司机,出了一身冷汗,脸上汗津津的,握方向盘的手抖个不停。于是喻岭直接打开车门让司机去副驾驶,换他来开。
他镇定地开车穿行在硝烟还没散尽的街道,躲过流弹,避开人流密集的地方,把人平安带回了工区。
梁树听得目瞪口呆,愣愣地盯着喻岭,两眼发直,像在看怪物一样,连牌都忘记了出。
直到喻岭出声提醒他:该你了。
哦。梁树这才回过神,脸上仍有些恍然。
站在后面看牌的工友笑着调侃:一看就是搞文职的,不禁吓,细皮嫩肉的,长得比很多当地的姑娘还水灵,又话音一转,但是估计还没这儿的姑娘能吃苦。
旁边的兰卡当地人说了些什么,两人用咖喱味的蹩脚英语交谈起来。
你喻哥厉害吧?丁总眯着眼吸了一口烟。
梁树点头如捣蒜,嗯嗯嗯!
坐在他对面的工友嘴里叼着烟,翘着二郎腿,摇头晃脑的,看样子牌很好。
喻岭把手里的麻将推出去,淡定接了句:没这么夸张。
丁总没搭理他,继续跟梁树说:你不知道还有更夸张的,他们回来之后,其他人好几天都没缓过来,国内还专门让大使馆委派医生过来给他们做心理疏导,只有小喻,一点儿事都没有,回来的当天晚上就来这儿打牌了,还赢了我八百多块钱。
哇,梁树配合丁总,适度地表示了震惊,是吗,真厉害。他不怎么走心地夸奖道。
喻岭听得想笑,抬手又推出去一张牌。
咦?
梁树诧异地眨了眨眼睛,喻岭好像一直在,喂他牌?还喂个没完了?
喻岭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眼,轻轻弯了下唇。
隧洞开挖前需要进行爆破作业,刚引爆第一炮的那天下午,暴乱就发生了,当地政府对爆破材料的管控大幅收紧。买不到爆破材料,就不能开展相应的爆破作业,施工受到限制,项目停工,员工们无事可做。
下午放的那几挂鞭炮是之前在当地的华人商行买的,原本打算等一个月后隧洞贯通好好庆祝一下,现在则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索性就一口气全放了。
除此之外,当地还下了宵禁令。
这儿有宵禁,晚上不让外出,不然的话就可以让小喻带你去市区逛逛。
如今暴乱过去已经一个多月,外面却依旧人心惶惶。时至今日,电视台和广播每天还在重复播放目前局势尚未稳定,请大家不要外出的通知提醒。
不过你也别害怕啊,丁总又对梁树说,只要不出去,我们这里还是很安全的。
嗯。梁树微笑着把牌一摊。
杠上开花,胡了。
屋内短暂安静了几秒,随即就炸开了锅。看牌的工友们啧啧称赞:
看不出来啊,小梁可以!
手气真够好的你小子。
梁树摆摆手谦虚道:碰巧而已。
自动麻将机稀里哗啦地开始洗牌,很快新一轮牌局开始。
头顶的灯泡毫无征兆地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闪了闪,然后啪一下暗了下去。
灯泡烧了?
这是梁树的第一反应。他坐在凳子上没有动。
哎哟我操!
怎么这时候断电了!
国骂声中还夹杂着几句叽里呱啦的英语。
屋里的人似乎对这场面见怪不怪,纷纷站起身,打开手机电筒照明,牌局就这样被突如其来的断电打散了。
这里变电站的输电系统不太稳定,断电是常有的事。一片混乱中,梁树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好像是在特意对他解释。
梁树转过头,尽管看不太清,但他依然准确地与喻岭对上了视线。
他终于有机会好好打量这个世界里,全然陌生的喻岭。
不怕黑吧?
从窗户和门外透出来的微弱月光并没有照到喻岭脸上。他的脸被黑暗掩盖,鼻梁以下是深邃的暗影,只有眼睛闪动着光。他表情淡漠,微微笑起来时,却同样显得很生动。
喻岭就这样笑着看向他,不知为什么,两人谁也没再说话。
梁树的心脏忽然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动,砰砰、砰砰
这种感觉很奇怪,他们之间明明隔了很多年,梁树也早就不再是那个没见过什么世面,一见到喻岭就脸红心跳的小男生了。
但心动还是一如往昔。
梁树的思绪又飘回从前。
记得他们刚成为合租室友时,喻岭休了很长时间的假,闲赋在家,梁树好奇,就问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喻岭笑眯眯地说自己在工地搬了几年砖,现在太累了搬不动了,还给他看了在施工现场拍的照片。梁树起初有些怀疑,看到那些照片,就傻乎乎地以为喻岭真的在工地打工,心疼得不行。
结果白心疼了,他后来才知道喻岭是总工程师,工地上的人都得喊他喻总。
柏乐安的声音把梁树拉回现实,喻啊,你们是不是还没吃饭呢?他大概刚从隧洞回来,正好赶上断电。
嗯,喻岭打了个哈欠,说:乐安,你带梁树去吃吧,我回去睡觉了。
柏乐安怒道:睡什么睡!一天天的除了打牌喝酒就是睡,还没睡够啊?
梁树,喻岭没理柏乐安,转而对梁树道:让他带着你去后厨找点东西吃,没别的事做就早点睡觉吧。
哦。梁树闷闷地点头。
他不喜欢喻岭这样叫自己,相比三个字的名字,两个字的名字好像吃了很大的亏一样。比如,喻岭叫柏乐安就会省略掉姓,直接叫他乐安,语气并不热络,但显得随意又亲切,而到了他这里,就是连名带姓的梁树,干巴巴又疏远。
可是,他和这个世界的喻岭没有任何联结,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只能是这样。
第28章
仓库里的人陆续散尽,喻岭也回去了。
后厨和这间仓库隔了一排活动板房,梁树不情不愿地跟着柏乐安,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小路上。
工区有时候下工晚,员工来不及吃晚饭,厨师就会在冰箱里留点菜,柏乐安说,厨师是中国人,来自川渝地区,做菜重油重辣,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梁树啊了一声,应该还行。
那不错,柏乐安笑了笑,像是想起了什么,喻岭就不太爱吃这里的饭,太油太辣不行,太清淡也不行。
他这人真的很难养活,挑剔得很,梁树对这点深有体会。
梁树也笑了一声,不自觉道:惯得他。
柏乐安回头莫名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奇怪,怎么梁树的语气里有种跟喻岭很熟的样子。
梁树默默闭嘴,好在柏乐安并没有再说别的。
怎么锁门了?柏乐安停住脚步。
后厨的窗户里黑咕隆咚,门已经上了锁。
他看向梁树,一拍脑袋道:哦我忘了,最近没开工,厨师做完饭应该就早早回去了。
梁树有点茫然,没饭了怎么办?我还饿着呢!
柏乐安摊了摊手,说:只能回营地吃泡面了。
泡面也行。梁树说。
两人正要往回走,万籁俱寂,后厨操作间里倏然传来咚的一声响。
梁树吓了一跳:什么东西?
柏乐安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老鼠吧?
这里的老鼠和兔子一样大,柏乐安伸出两只手比划了下,同肩宽,尾巴大概有这么长。口吻很认真。
梁树忍不住想象了一下硕大的长尾巴老鼠突然窜到脚下的画面,顿时浑身恶寒,鸡皮疙瘩哗哗掉一地。
柏乐安看到他这副模样,哈哈大笑起来。
梁树:骗、骗人的吧?
真的,这里真的有老鼠,你见了就知道了,贼吓人。
梁树不说话了,他希望自己永远不会有机会求证这件事。
哎对了,柏乐安一拍脑袋道,你想吃饺子吗?
还有饺子?梁树惊讶道。
异国他乡的,比起没滋没味的泡面,当然还是饺子更吸引人一点。
喻岭那儿有速冻饺子,我之前在市里的中国商行买的,应该还没吃完。
梁树眼睛瞬间亮了,雀跃道:好!
走,我带你去他宿舍,柏乐安说着,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我买了好几种馅的,不过现在应该就剩下芹菜鸡蛋馅的了,喻岭不喜欢吃芹菜,他说芹菜味道很苦
听他这么随意说着,梁树心头蓦然涌上一股烦躁。
短短半天,前面这个人提喻岭已经不下于十次,梁树低头跟在后面,不禁想问,你们关系就这么好吗?比男朋友关系还好?
尽管说不清楚这种感觉是吃醋还是别的,但他明白这种感觉源于什么。
源于对喻岭的不了解。
喻岭挑食他知道,但却不知道他不爱吃芹菜。
芹菜是他们餐桌上一道普通又常见的菜,喻岭从来没说过不爱吃,也没有表露出任何不爱吃的迹象,甚至还敷衍地夸过梁树做的虾仁炒芹菜好吃。
柏乐安走到一间板房外停下,敲了敲门。
谁啊?隔着厚厚的门板,喻岭的声音有些模糊。
我。柏乐安喊道。
等会儿。
梁树还以为要等很久,结果过了几秒,门就被打开了。
我操!你注意影响啊!柏乐安大叫,在营地宿舍也这样是要被扣工资的。
我又不出去。
视线被柏乐安严严实实地挡住,站在他身后的梁树好奇地探头。
嘁,还以为什么呢,不就是没穿上衣?男人之间不穿衣服都挺正常的,他觉得柏乐安未免太大惊小怪。
喻岭刚洗过澡,浑身散发着海盐沐浴露的湿冷味道,微长的发梢上还在往下滴水。
皮肤似乎比之前晒黑了些,不过和柏乐安以及这里的其他人比起来还是白了好几个度。
梁树飞快地扫了一眼,看到分明的腹肌和漂亮的人鱼线,一时之间有点心酸。
离开工地后的喻岭整天闷在家里,疏于锻炼,连腹肌都变少了。
见到柏乐安身后的梁树,喻岭表情稍微有些意外,不过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侧身给两人让开路,然后打开衣柜找衣服。
微弯的脊背也有明显的肌理线条,力量感十足。
时不我待啊,梁树再次在心里叹气。
喻岭随便从衣柜找了件深蓝色的T恤套上,衬得眼神光也是纯净的蓝。
有事吗?他看向柏乐安。
后厨锁门了,给搞点吃的。柏乐安像进了自己家一样,搬了桌边的椅子坐下。
冰箱里还有点饺子,自己煮,喻岭又看了一眼梁树,不过应该不太够两人份。
我吃过饭了。柏乐安说。
行,喻岭从小冰箱里拿出一袋没开封的饺子,对梁树说,没有多余的凳子了,你先坐我床上吧,我去给你煮。
区别对待啊!柏乐安佯作不乐,我吃让我自己煮,他吃你就给他煮。
梁树受宠若惊,忙道:我自己煮!
我来,你等着吃就行。
这间屋子虽不大,但常用的电器一应俱全,桌子上有小冰箱、电煮锅、空气炸锅,还放着一台榨汁机。
喻岭拆开包装袋,梁树凑过去看了眼,果然是芹菜馅。
你不爱吃芹菜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对啊,锅里的水开了,喻岭不紧不慢地把饺子下进去,受不了芹菜的味道,我觉得很难闻,太冲了。
梁树吃饺子的时候,喻岭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柏乐安聊天,大多是在聊工区上一些琐碎的事情,梁树也插不进去话,索性闷头吃饺子。
当初喻岭身上最吸引梁树的地方,其实是那股疏冷的气质。做事认真,高冷话少,拒人于千里之外。
哪像现在,喻岭给他的感觉就是没个正形,好像跟谁都能聊上两句,却又总是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高中时的喻岭,反倒最接近梁树认识的那个他。
也许是喻岭在这一阶段的变化很大,又或者,这个世界的喻岭,不太真实。
两人聊着聊着点上了烟,也没避开梁树。
吃完饺子,梁树去外面水池边把碗刷了。
等再回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聊了些什么,两人好像突然吵了起来。
柏乐安,别人都说你背靠大树好乘凉,事实到底什么样,他们不懂,我还能不懂吗?
柏乐安:说了不用你去。
喻岭:你自己能行?
柏乐安:我不行你行?
喻岭:比你行。
你行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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