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流停在一米开外看向陈垠,似在招呼他:走。
没等陈垠回答荆颖立马制止:我有话要跟陈垠说,你先走吧。
盛长流眨了下眼,转头就走。
走了十米停了下来:说吧,我在这儿等。
眼见荆颖脾气超好一女孩就要暴走,陈垠连忙安抚,拉着她又往外走了几步:在这儿说,他听不见。
咔哒。是盛长流扣动打火机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突兀响亮。
陈垠:......
荆颖的注意力一时被分散,她吐了吐舌头:学神还抽烟啊?
陈垠附和地点头:别管他,你要说什么。
荆颖看着面前的陈垠,一时胆怯紧张起来,她眨了眨眼,出声都有些紧:陈垠...
陈垠勾唇:你说。
盛长流靠在了路灯杆上,将唇间只抽了一口的烟扔了用鞋底碾灭,转而又掏了支烟出来。
咔哒。盛长流点了第二支烟。
荆颖忍不住皱眉朝盛长流的方向看了眼,看完还是重新集中起精神,鼓起勇气道:我喜欢你。
荆颖紧张而坚定地看着陈垠:你可能...可能早就发现了,我想过要不要告白的,但是我不想给自己留遗憾,你拒绝我也没关系。
陈垠温和而认真地注视着荆颖,点了点头:谢谢,被你喜欢我很荣幸。
荆颖眼睛一眨不眨,呼吸都急促起来,等待着陈垠对自己的宣判。
可是我有喜欢的人啊。陈垠似乎有些无可奈何:如果没有他,我一定跟你谈恋爱。
但你们...没有在一起。被拒绝的荆颖脸色有些难看,怔怔地说。
咔哒。那边的大灯泡第二支烟也只抽了一口,点起第三支。
嗯,但我不能一边喜欢别人一边跟你在一起,这样不负责任。陈垠笑了笑:等我一点都不喜欢他了,第一个通知你。
荆颖眼眶微红,她猜到这次表白会以失败告终,但没想到失恋比想象中还要难受,心里像是空了一块,任由寒风凛冽地进出。
好。荆颖点点头,她垂着眼:那我们以后还能当朋友吧?
当然!除非你跟我绝交哦。陈垠心中一块大石头放下,松了口气,他往边上站了站,帮荆颖挡住风。
咔哒。第五支。
那我回去了。荆颖咬了下嘴唇:可以抱一个吗?
陈垠站着不动,对于荆颖的要求他意外又迟疑。
黄花大处男。荆颖气呼呼地开玩笑,陈垠也笑了,他刚准备上前抱一下荆颖却往后退了一步: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说着荆颖便转头往小区走,陈垠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离开。
等荆颖进了小区陈垠便扭头往回走,路灯下的人已经抽到第六支烟,满地没抽完的烟头,凌乱又潦草。
她跟你告白了?盛长流站直,将第六支烟从齿缝间拿下,冷冰冰地问。
陈垠没回答他,只问:你什么意思?
盛长流沉默地看着陈垠,半晌道:没什么意思。
陈垠气得愠笑一声:哦,那我跟你说,刚刚她说想要跟我在一起,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你想听到这个对吗?
盛长流在陈垠脸上看到某种憋闷的气急败坏。
你问啊,你继续问。陈垠恨不得把盛长流撕咬一顿:那天你明明跟我说清楚了,现在这样又是在干什么?!
盛长流熟练地把第六支烟碾灭,而后淡淡抬眸,和眉间怒意四起的陈垠对视:陈垠,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陈垠愤然地盯着盛长流,等他继续说。
我把我的事告诉你,不是为了跟你说清楚。盛长流眉眼和语气都冷清寡淡,只有说的话本身带有情绪:是想让你知道全部的我。
然后呢?你想让我接受理解还是包容?彻底跟你绝交还是继续一厢情愿喜欢你?陈垠声音不稳,寒冷的冬夜里手心却被逼出了汗。
盛长流喉结滚了下,不知在酝酿什么,几秒后声音微哑地抛出两字:你定。
定了你就不会再做出这种困扰我的事了吗?陈垠问。
嗯。盛长流喉间轻应,顿了顿他又道:但在定之前,有个事告诉你。
陈垠讥讽地看着盛长流,满脸抵触。
你不是一厢情愿。盛长流开口,他看陈垠的目光很轻,轻到刚刚说的话如果没用心听或许会随风而去。
陈垠所有表情倏然消失,他恍惚地看着过于陌生的盛长流,盛长流撇过脸,招手给陈垠叫了辆车。
我不着急。盛长流道,他拉开车门:你慢慢定。
第47章 空气酒
陈垠到家的时候陈家小院还亮着灯,白宁晓一如既往在楼下等陈垠,虽然她儿子不是那种头悬梁锥刺股的小孩,但她也很享受当一名高考生家长陪着孩子备考的感觉。
今天是排骨海带汤下的馄饨,赶紧吃。白宁晓将汤碗端到桌上,陈垠卸下书包坐下,却没了以往那饿死鬼的派头,拿着勺舀了个大馄饨塞嘴里嚼了半天都没咽下去。
好恶心啊,要么吐出来要么咽进去。白宁晓吐着槽给陈垠递了杯山药牛奶。
陈垠看了眼母亲,咕嘟咕嘟把那馄饨咽了进去:今天有人跟我告白。
白宁晓扬眉:哟,终于早恋了?
陈垠摇头。
拒绝了?不喜欢?白宁晓坐到陈垠对面,显然是对于儿子的感情生活很感兴趣。
陈垠掀了掀眼皮:拒绝了一个。
白宁晓讶异:不止一个?你这么抢手啊?
陈垠小小地骄傲了下,奖励自己吃了块排骨。
另一个就...骄傲完后陈垠头疼地叹了口气。
白宁晓揶揄地笑着:另一个怎么了?
陈垠拧拧眉头:很讨厌。
很讨厌,但又喜欢。
啧。白宁晓感慨:你这情感问题还挺复杂的,我给你分析下?
陈垠又吃下去一个馄饨:行啊。
白宁晓点头:我的分析就是
陈垠期待地看向母亲。
你这是去补习还是去早恋的?来来来告诉我是哪个?还行呢,行什么行?你现在首要任务是高考知不知道?
白宁晓变脸比翻书还快,陈垠被一顿呲,呲得缩起脖子几乎把脸埋在了汤碗里,见缝插针道了句:别骂了别骂了,知道错了。
白宁晓双手抱胸:赶紧吃,吃完去睡觉,也不知道你这成绩人家女孩跟着你图什么?考不上大学以后两个一起去要饭啊?
陈垠环顾四周,小心翼翼打量着白宁晓的神情:这个店,等你和我爸...嘎了...不就是...
白宁晓差点被儿子孝得直接嘎了,拍着桌子站起来:你再说一遍?
陈垠连连摇头,面上堆起讨好的笑:我的意思是,等你和我爸老了,我肯定得帮你们打理的嘛。
谁要你打理,我们卖了。白宁晓转身上楼,陈垠悻悻地继续吃馄饨,此时叮咚一声,QQ上有好友给他送了礼物,是一个系统自带的生日蛋糕。
陈垠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生日快到了。
12月19日,这还是陈垠第一次努力好学到忘了自己即将来临的生日。
实在是值得纪念,陈垠隔天就邀请了补习班和井南中学的朋友一起参加自己的生日聚会,19号刚好是周末,他们晚上不用上课。
都来啊,不用带礼物。陈垠下课时间跑提升班吆喝了声,等好几个同学点头后他一转头,正撞上来给提升班讲题的盛长流。
陈垠怔愕地看了盛长流一会儿,盛长流也看着他。
没什么事。陈垠莫名其妙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盛长流过了两秒问班里的同学:他来做什么?
他过生日啊,周六,让我们去玩,没叫你吗?
盛长流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空旷的门外,淡淡道了声没便坐下讲题。
一直到这天晚上陈垠也没有去找盛长流,而整个补习班除了盛长流都收到了陈垠的生日邀请。
十一点半,盛长流站在求真书店门外的路边,此时提升班和冲刺班的学生已经走光,只剩基础班的陈垠和明思昊一前一后走出来。
对了你叫学神没?明思昊看到盛长流的背影,问陈垠。
陈垠一顿,他咬住唇,摇头。
他周六有事啊?明思昊下意识觉得一定是盛长流那边的问题。
别问了。陈垠撇嘴,和明思昊晃悠着也走到路边等车。
陈垠。盛长流看向两人,陈垠惊慌失措地抬起头,生怕他在明思昊面前问出什么不该问的问题。
周六有空吗?!陈垠先发制人。
盛长流沉沉地看着陈垠,点了下头。
陈垠松了口气:那什么,周六我生日,有空的话可以来玩,不用带礼物。
盛长流勾唇:好的。
此时陈垠的车到了,但他不愿意先上去,担心盛长流跟明思昊乱说话。
看微信。陈垠纠结片刻,撂下这句话才不情不愿地上车。
盛长流打开手机,陈垠在三十秒前给自己发了条消息:不要跟明思昊讲话。
明思昊看着陈垠的车离开,问盛长流:他发你微信了?说什么啊?
盛长流看了明思昊一眼,嘴唇紧抿,虽然依旧站着,但明思昊问他什么都不回答,活像个哑巴。
明思昊酸溜溜地上了车,想着或许现在盛长流才是陈垠最好的兄弟了,两人不知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
陈垠生日这天一大早就收到礼物,是陈垠初中的表妹姜简单送的,姜简单大早上堵着陈垠出门的路,让他必须戴自己给他送的帽子。
是一顶潮牌的黑色毛线冷帽,很是好看,而且价格不菲。
我生日这天能不能放过我?陈垠拿着那顶帽子并不想戴,因为一看就是姜简单的爱豆同款。
陈垠的姑姑家条件很好,所以姜简单零花钱也多,便经常买她爱豆同款逼着陈垠穿戴,然后拍照上传到她爱豆超话,虽然会挡住陈垠的脸,但耐不住陈垠穿戴那些衣物甚至比她爱豆穿戴的还要好看,所以姜简单的账号渐渐有了不少粉丝,于是她让陈垠当模特的心愈发癫狂了。
这顶帽子三千块,一定是你今年生日最贵的礼物了,你真不要啊?姜简单拿价格压陈垠。
要,但我不戴,早上我去隔壁理发店做了发型的,你没看我头上的发胶吗?陈垠将那顶天价帽子默默塞进了书包。
姜简单沉思片刻,见表哥如此坚持也只好妥协:那你戴了发照片给我,一定要今天发。
一言为定,我晚上发。顿了顿他朝姜简单挑眉:不是早恋了么?还追星呢?
姜简单大吃一惊,眼睛逐渐瞪大:谁跟你说的?
陈垠快步往外走,边走边说:情书都被发现了!我妹夫是你们学校篮球队的吧!
陈垠你站住!姜简单满脸通红地追上去,陈垠说着也跑起来:妹妹什么时候带妹夫给哥哥见见啊?!
姜简单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帽子还我!不送你了!
陈垠远远地朝姜简单挥了挥帽子后立刻上了出租,逗妹妹什么的最好玩了。
下午的课结束后陈垠和补习班的同学一同去KTV,而井南中学的几个同学都已经先到了,包厢门一推开就是一股浓浓的披萨香。
陈老板生日快乐!董文肖和井迪跑上来朝着陈垠喷室内烟花,一群人进来后包厢立马热闹起来,大家送完礼物各自开始玩,陈垠则掏出手机确认自己给盛长流发对了时间和地址。
306。陈垠又给他发了包厢号,发完他抬起头,包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盛长流出现在了门口。
哇哦学神来啦!董文肖他们很久没见盛长流,下一秒就上前和盛长流打了挺久招呼,等盛长流终于脱身走过来时,陈垠已经在和明思昊几人玩筛子了。
陈垠身边已经没有位置,盛长流坐到他对面,捉住他不经意看过来的目光,对他说:生日快乐。
陈垠唇角掠过一抹笑:谢了。
KTV的众人玩得不亦乐乎,唱歌的吃东西的玩游戏的都融入得很好,只有盛长流坐在一边,陈垠好几次看向他,他只是疏淡地看着众人,时而把手机拿出来看上两眼。
盛长流来玩游戏!半小时后,陈垠终于忍不住邀请。
盛长流隔着KTV五颜六色的灯光看过来,陈垠递了一个新的筛盅给盛长流:你跟我们一起猜,输了的喝酒。
陈垠话音刚落,一群人就摇头晃脑摇起了筛盅,陈垠先打开自己的看了一眼,大胆道:六个二。
陈垠猜的是指在场的所有人将筛盅掀开后会出现六个及以上的二,如果不足就代表陈垠输了,前提是陈垠下一个人会喊开,如果不开则要下一人继续往下报数,并且只能报比六个二还要多的数字。
八个五!明思昊没开陈垠,继续报。
九个五!再下一人大胆道。
接下来轮到盛长流,盛长流看了眼兴奋看向自己的众人,随口道:十二个二。
这太多了,基本不可能开出来,于是下一个人直接开了盛长流。
大家将筛盅打开,一共开出来九个二。
学神喝酒!明思昊几人起哄。
盛长流看了眼周围摆得乱七八糟的饮料,问:酒呢?
陈垠和其他人都忍不住笑,他把手蜷成一个圈儿移到盛长流面前:来张嘴!
盛长流难得在众人面前出现看傻逼的目光。
快点,这就是酒,我们的惩罚就是喝空气酒。陈垠玩得兴起,起身探出去把手凑到盛长流嘴边:未成年都是喝空气酒的,张嘴!
另外几人也在凑热闹,推着陈垠往盛长流那儿凑:快喝快喝,愿赌服输啊!
陈垠被大家挤得有些站不住,稍不留神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倾去,不得已撑住盛长流的肩膀。
下一秒,陈垠感觉到自己腰上搭上一只手,那手缓缓收力、握住自己的腰,有点痒。
惩罚他还是惩罚我啊你们?别挤了!陈垠的脸离盛长流极近,自己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和温度,他僵硬地撇着脸,觉得自己的头被放在火上烘、闷臊极了。
但他想站起来,只好另一只手也按着盛长流,借着他肩膀和腰上那只手的力将身边一群还在往前涌的人推开,重新站回原位。
等陈垠站好盛长流才松开他,刚刚对于这个弱智游戏的抵触和不耐转眼荡然一空,他浓热而直切地注视着故意躲开他目光、神情不甚自然的陈垠,用游戏桌上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问:小寿星能再给一杯吗?刚刚的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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