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流沉默地看着他,陈垠咬了咬牙:如果是明思昊他立马就会跟我和那帮人干起来。
你不仅没有,还偏着他们。陈垠委怨地看着盛长流:你还说是我朋友。
陈垠走过去把行李箱横过来放下,拿了套新的换洗衣服转头往楼上走:我不走了,但也不想跟你说话。
洗澡的时候陈垠越洗越委屈,快一八五的男孩洗完澡站在镜子前看到自己通红的眼眶后狠狠揉了下眼睛,嘟哝着:要么你就别出现,出现了还特么不帮我。
陈垠气咻咻猛地拉开门,一抬头就见盛长流靠在走廊扶手上,看样子是在等他。
陈垠白了他一眼,越过他朝房间走,盛长流在他后面亦步亦趋跟上,陈垠走到门口回过头:又想干嘛?
盛长流牙根发痒,想叼根烟,他看着还冒着热气的陈垠,问他:要不要听睡前故事?
陈垠蹙眉,心说你是有什么大病吗?他转头推门进去,盛长流站在门边道:他们都不知道我是私生子。
正拿着毛巾胡乱搓头发的陈垠抬起头来,莫名其妙看了眼盛长流。
盛长流走进去,熟练地从某个抽屉里掏了台吹风机出来递给陈垠,陈垠没接,放下毛巾揉了两下头发让它自然风干。
只有盛家和潘家的人知道,所以他们讨厌我。盛长流无所谓道,陈垠已经爬上了床,拔下床头充电的手机看消息:哦。
盛长流看了眼低着头作势不理他的陈垠,眸底划过一丝浅笑:但他们没有把我赶出去,是我自己要转学的。
陈垠落在屏幕上的手指顿了顿,这睡前故事还真他妈有点意思。
为什么?陈垠抬起头来,语气不冷不热地问。
盛长流靠到窗边,目光耐人寻味,似在回忆。
盛鸿文车祸去世后盛长流的奶奶身体一度很差,为了调养身体,盛池,也就是盛长流的爷爷陪着她出国到他们的女儿那里居住。
那是盛长流的姑姑,早早嫁人移民,不参与盛家的大小事务,和家里没多少联系,对于盛家偌大的家产也不感兴趣。
但盛鸿武就不一样了,他是盛长流的大伯、盛之朗的爸爸,家里集团的经营这些年盛池都渐渐交给了盛鸿文,但盛鸿文去世后,不太成器的盛鸿武便全权接管了。
接着他们便开始提防盛长流,尽管作为私生子的盛长流按理来说是没有任何继承权的。
自古豪门深似海,盛长流从进了盛家之后只有盛鸿文和爷爷奶奶会把他当成一家人,无法生育的盛鸿文的原配潘琼和盛鸿武一家子都把他当成眼中钉。
所以盛鸿文一死,爷爷奶奶又去了国外,盛长流在盛家便成了众矢之的。
于是他自己要求转学、搬到盛鸿文留给他的房子里、除了当初分到的遗产外什么都没要,一夜间遂了所有人的愿。
但盛池在盛长流刚被领回来的时候就在家中下了铁令,以后有人敢在外人面前提他是私生子这件事,那盛家和那个人便再无关系。
盛长流知道是为什么,同样的,盛鸿武父子也知道原因。
盛鸿文比盛鸿武适合继承集团,盛长流也比盛之朗适合。
所以只有盛长流自己识时务地搬出去,他们才会安心。
你是为了告诉他们你没有威胁?陈垠问。
盛长流点头:一半。
还有一半...要等爷爷奶奶回来后才能看到成果。
陈垠撇嘴:不就是个老套的豪门故事么,也没那么精彩。
如果我说,最后继承集团的一定会是我,够精彩吗?
这是盛长流第一次对别人坦露自己精心铺陈的野心,但这个人只是狐疑地看着他,没吱声。
以后...盛长流目光微闪,不知是心虚还是掩饰:或许还有今晚这样的情况发生。
行。陈垠眼中没什么情绪了:说白了因为你的夺权大计没办法在这种小事上露马脚帮我是吧?知道了。
盛长流看着他不说话。
我不是个不知趣的人,以后有这种事儿你别出来刷存在感让我觉得你能帮我就行,成吗?陈垠挑眉,开玩笑道:我没你这个高度,但表示理解,到时候当了老板可别忘了我。
陈垠话中带刺,却又不无真心,他笑了下:行了,明天要早起,睡吧。
盛长流在陈垠催促的目光下离开了他的房间,给他带上了门。
陈垠重新拿起手机刷视频,却有些心不在焉,等发现的时候自己已经看一条视频看了几十遍。
他叹了口气把灯关了,海边月光明朗,投进屋内泛着荧白,陈垠按灭了手机,脑袋空空地盯着月亮,晚上那阵的暴怒不知何时消散得干净,可心中反而覆上一层更无法释怀的情绪,陈垠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觉得心酸、颓然。
尽管陈垠并不想再碰到C大附中那帮人,但第二天在沙滩上还是不可避免的遇上了,他们美其名曰不打不相识想跟盛长流和陈垠一起玩,实则是因为在沙滩上跟他俩走在一起不愁没有回头率。
陈垠无所谓地点了头,大家也都是半大小子,没什么真真切切的仇恨,一群人在沙滩上玩了一天,晚上岳远君提议回他们的别墅玩桌游,大家玩了一天已经熟悉,陈垠和盛长流晚上本就没有安排,便欣然答应。
玩什么桌游?我估计你们玩不过我,你们学校管得严吧?陈垠从桌上一堆饮料中捞过一杯啤酒,调侃道。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看起来严格而已,我们玩的不比你们少。岳远君也拿起一杯啤酒,学大人似得朝陈垠举杯:来,敬沙子让我们结下缘分。
陈垠无语,只喝了半杯啤酒,没说这种肉麻的场面话。
这次玩桌游一共七个人,除了他们四人还有两个C大附中的女生,以及今天周若森在沙滩上认识的一个叫Gigi的辣妹。
C大附中其中一个女生和岳远君是暧昧状态,叫禾幸,另一个是禾幸的朋友,叫荆颖。
一开始他们玩的是牌,结果每轮都是盛长流和陈垠赢到最后,盛长流靠的是脑子、陈垠靠的是日积月累的经验,输了一小时的岳远君觉得在喜欢的人面前一直输没面子,就吵嚷着要玩别的。
那你想玩什么?陈垠撤了牌问他。
随便吧,只要不是打牌这种用脑子的游戏就好。岳远君道,边说边给陈垠朝禾幸使眼色,示意他帮自己。
唔...陈垠看了眼手上的牌:国王游戏?
可以!岳远君眼睛都亮了,立马坐直:陈垠,发牌吧。
其实陈垠对这种暧昧挂的酒吧游戏没什么兴趣,他玩游戏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赢,这也是他的很大一部分零花钱都花在了游戏装备上的原因。
但为了岳远君,陈垠还是挑出了16张牌和大王,开始了他们的第一局国王游戏,前两局大家只是熟悉游戏规则,国王提出的要求也都很小儿科,直到第三局,陈垠拿到了国王牌。
岳远君朝他比了个5,陈垠勾唇:5号挑选一位异性。
众人都期待又跃跃欲试地看着陈垠,陈垠想了下继续道:问个问题吧。
诶~大家扫兴道,还以为要挑异性干点刺激的事儿呢。
岳远君啧了声,翻开自己的5号牌:那我挑禾幸。
禾幸抿了下唇:嗯,你问。
结束了...跟我去海边散个步?岳远君微微忐忑道。
禾幸脸有些红,小幅度点了下头。
陈垠挑眉,心说这不比做那些莫名其妙亲密的动作要好。但下一局,周若森抽到了国王,他朝陈垠抬了抬下巴道:我给你示范下该怎么玩。
2号,挑选一位异性。周若森笑起来:亲一个!
周若森话音刚落岳远君便站起来起哄:2号是谁?!
这时荆颖面色为难地翻开自己的牌,她是2号。
哈?周若森反应强烈,他尴尬地看着荆颖,呵呵笑了两声,这下荆颖更显得不知所措。
荆颖这次来N城是被禾幸叫过来的,相比之下她显得普通又安静,不会是学校里大部分男生喜欢的类型,所以当得知抽到2号牌的人是她后,周若森和岳远君压根不掩自己抗拒和看好戏的表情,而盛长流只是一直冷淡又配合的坐着,没什么参与感。
想被亲。就在局面越发难看时,陈垠开口,他眼睛亮亮地看着仿佛做错了事的荆颖,像只讨吃的小狗,朝她抬了抬脸,问她:赏个脸吗?
盛长流抬眼朝荆颖望去,荆颖目光不确定地看着陈垠,陈垠朝她笑,适时去了个眼风,这种正大光明的勾引把在座其他人都看呆了。
荆颖抿了抿唇,她探过身来,小心翼翼在陈垠脸上留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哇哦~~Gigi鼓掌道:有被甜到!
陈垠笑着耸肩,顺势把桌上的牌弄乱:这趴结束吧,等咱都成年了再玩点少儿不宜的。
大部分人同意了陈垠的提议,岳远君带着禾幸去散步,其他人则各回各家。
陈垠和盛长流刚走出别墅荆颖便追了出来:陈垠,等一下!
陈垠回头,荆颖小跑着到了他跟前,手中拿着一个小盒子:这是可以驱虫的香囊,给你。
陈垠接过盒子打开,香囊上还挂着小铃铛,很是精致:谢谢,你自己做的吗?
荆颖点头:今天谢谢你。
谢我什么?陈垠茫然地问。
帮我解围啊。荆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可我是真的想被亲啊!陈垠睁大眼睛:你不信?
荆颖愣了下,而后笑道:好吧,那...晚安?
陈垠点头:晚安,你回去吧。
直到荆颖进了别墅陈垠才再转过头,他把那个香囊挂到脖子上,走一步铃铛响一下,沉默了半晌的盛长流冷不丁开口:摘了。
陈垠撇头看他:为什么?
吵。盛长流言简意赅。
海风的声音都比这大。陈垠宝贝地拿起香囊看:她上面还绣花了。
盛长流没再出声,直到两人回了别墅,陈垠还不算困,便把香囊和衣服一起脱在泳池边,跳进去游了两圈,等探出头来拿岸边的水喝时眼尖地发现站在岸边的盛长流手上拿着那个香囊。
香吧?陈垠喝了口水,嘚瑟道。
盛长流盯着那小巧的香囊,下一秒,他抬起手,将香囊朝夜空中掷去。
我靠!你有病啊!陈垠在泳池里顺着香囊被抛掷的方向游去,但香囊正正好就落在了一墙之外,不知是隔壁的别墅还是室外道路,陈垠冷着脸游到泳池边想从里面爬起来,盛长流却挡在了他跟前。
有病就去治。陈垠瞪着盛长流,眸中没有温度:滚开。
盛长流蹲下来,微垂着眼看陈垠,不屑道:这玩意儿有那么重要?
陈垠站在泳池里的台阶上,此时上半身都露在外面,他伸手想直接推开盛长流:我不跟你说,你妈的别挡路。
盛长流岿然不动,他抓住陈垠湿漉漉的胳膊,了然地看他:你今天反常是因为昨晚的事吧?
陈垠一怔,想躲过盛长流的注视:我没什么反常的。
盛长流笑了下,没打算给陈垠分析他今天是怎么故意躲开自己、一整天下来几乎不跟自己说几句话的,只问:想被亲?
陈垠眼神微闪,面上是被盛长流看穿的不甘和微愠,眼尾透红:你让开,我要...
盛长流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按住陈垠的后脑,低头,用力印上那双湿润的薄唇,站在泳池中的陈垠无法动弹,下一秒,盛长流扣开他的下巴,无礼而肆无忌惮地侵略他的唇舌。
作者有话说:
明天大概率要请假~
第37章 小朋友
陈垠猛地推拒两下,但他脚下湿滑,手边没有借力点,整个人被盛长流桎梏得死死的无法动弹,一直等盛长流尽了兴松开他,他才得以喘息。
陈垠瞬间跌落进泳池,他踩住池底,目光如炬地瞪着盛长流。
第二次,你又要用什么借口?启唇的瞬间盛长流在自己口中留下的滑腻触感忽地回归,陈垠头皮发麻,皮肤控制不住酸软。
盛长流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大半个身子浸润在泳池中的男孩,意外地笑了下:你也知道第一次是借口?那怎么不愿意继续被我骗下去?
露天的室外经历了一场弥久的寂静,陈垠眼尾经过了一系列的情绪爆点后红得彻底,他逐渐变得平静:我只当你同性恋乱发情。
盛长流站起身,俯视着陈垠,语调轻蔑:是吗?
陈垠平直地和盛长流对视,两秒后撇开目光,朝岸上走,这次盛长流没有挡他,陈垠上了岸后给自己披上浴巾,光着脚朝外走,盛长流一把抓住他,陈垠冷漠防备地回头,盛长流语气很淡,问他:不舒服吗?
陈垠蹙眉,发现盛长流的目光又落在了他的嘴唇上,他下意识往后退。
要不要跟我...试试?盛长流问得随意,陈垠霍然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盛长流:试什么?
盛长流嘴角勾了下:接吻、拥抱。他玩忽地看着陈垠:你愿意的话,上床也可以。
所以你一直在试探。陈垠几乎是从紧咬的牙缝中说出这几个字,他倏而讽刺地笑了:想让我给你当炮.友是吗?直说好了。
这次盛长流却没开口。
陈垠奋力甩开盛长流:滚。
说着他迅速朝外走,十分钟后才回来,手中是捡回来的沾满尘土的香囊。
陈垠拿了纸巾后闷头朝水池走去,水声哗哗响着,陈垠把香囊一点点擦干净,最后将香囊抓得越来越紧,指尖微颤,陈垠猛力地呼吸两声,伸出潮漉漉的手按住自己的眼睛。
这辈子没这么没出息过。
陈垠无法解释自己这一刻怀抱着什么样的情绪,他委屈、难过、愤怒,像极了虔诚的小和尚下山化缘,路遇有缘人给了他一个馒头,他舍不得吃,一直捂到饿极了才塞进嘴里。
结果发现那是块邦硬冰凉的石头。
小和尚第一次化缘就被骗,以后再也不想下山化缘了。
把香囊洗干净后陈垠上了楼,盛长流正靠在二楼的露台抽烟,他朝陈垠看了过来,陈垠在楼梯口和他在夜色下短暂地对视了两秒,问他:给我写作业、教我做题,都是因为....想跟我上床?
盛长流唇间的烟色微星,烟身颤了下,他目光深晦,却不说话。
陈垠点头:知道了。
半小时后,陈垠把白宁晓给的钱全都转给了盛长流,他推着行李离开了这栋别墅,在盛长流意味不明的注视下走进黑夜。
白宁晓是在上午十点接到N市某分局派出所的电话的,接通电话后警察例行自报家门,一听到是N市的派出所后白宁晓一瞬间腿软在了陈家小院柜台,脑内上迅速划过无数海边意外事故,她声音发颤地佯装镇定道:您说,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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