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安一顿,她于这些伺候人的事务上一向是很尽心尽力,务求做到完美的,不过,并不是她本性就是如此,而是当初入府的时候,为了更好的适应府里的生活。
即便是享受,也是让别人享受,她自己在褚秋水面前喝茶,往往是直接扔茶叶进去
她将茶碗轻轻搁到王子瑜面前,问道:表少爷喊婢子过来,是想问什么?
不忙,你坐下说。
随安摇了摇头:老夫人跟前没留人,婢子站着就行。
王子瑜就垂下眼帘,将落在她脸上的目光转到茶碗上:你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余扬居士么?本想让你自己去发现,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都懵懂着,我想不如由我来告诉你,余扬居士,并不是姓余,而是姓杨,他终生未娶,你知道余是谁的姓?是他的婢女。他说自己只有在那个女人面前,才能趣舍滑心,使性飞扬,因此自号余扬居士,我,我是说,如果我也有他这样的勇气,有他这样的心志,你
第一百八十三章 惊闻
随安愣愣的看着王子瑜,她曾经想过,如果有一个人为了自己奋不顾身,这一定是真爱,她会幸福的发疯。
可当她身临其境直接面对的时候,她的心里,除了感动,还有另外好几种感情同时升起。
有惶恐,也有愧疚。
愧疚她并不能同等的回报给这份真爱。
王子瑜却像是没看到她苍白的脸色,继续道:你不用害怕,如果你愿意,自有我来安排一切。如果你不愿意,我也绝不继续纠缠
随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偏什么也说不出来。
说的多了,就成了招惹。
过了许久,才低语:婢子是九老爷的丫头,虽然蒙九老爷恩惠赏了身契,可一日为奴终生为奴,婢子这辈子都
好,我知道了。王子瑜难过至极,声音变得扭曲,带着压抑。
随安闭了下眼,匆匆道:婢子出来的久了,还要回去。先告退了。
这次王子瑜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挥了一下,然后就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几不可闻,仿佛一喘息,紧绷的情绪就有可能会崩溃。
随安转身疾步往回走。
明明被人告白,应该高兴又骄傲,可是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更毋论骄傲了。
就像走在路上,捡到一麻袋钞票,或许会喜悦,但喜悦是短暂的,她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生出占有之心,更加不会心安理得的去享受这些意外之喜。或许在最难过的时候期待过意外来财,但那种情绪过后,她宁愿还是勤勤恳恳的去劳动获得。
王子瑜就如那一麻袋钞票。好,可不是她的。
刚走到一半,就见紫玉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脸色苍白,皱着眉头,看见随安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急急道:老夫人要回去,宫里有旨意!她唇都抖了:是赐婚的懿旨。
随安的心咯噔一下,脑子里头有根弦一下子崩断,就像那个楼上迟迟不肯落下的靴子声,现在终于落了下来。
老夫人强撑着精力回了府。
随安跟紫玉在车里服侍,却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皇后的懿旨是给老夫人的,可老夫人跪在那里就是不肯接,她笔直的跪着,喉头堵着一口血,嘴唇紧紧的抿着。
褚太尉看了一眼颁旨的太监,说道:老夫人身体不适,让大夫人代为领旨吧。
颁旨的太监这才确认褚家并不高兴这桩婚事,可这旨意要是颁不下去,或者褚家真要抗旨不接,到时候他一样没什么好果子吃。
大夫人看了一眼老夫人,站起来往前一步重新跪下,双手朝上领旨。
颁旨的太监连忙将明黄的盖着凤印的懿旨放到大夫人手里。
随安之前纵然觉得老夫人严苛,对她有各种意见,此时也有些可怜她了。
皇权之下,一不留神就极有可能是覆巢之灾。
这赐婚懿旨冲击太大,连她对王子瑜的愧疚之情都被冲淡了不少。
老夫人被褚太尉亲自托起来,半扶半抱的扶到屋里。
老夫人的手直接抖的厉害。
随安一看心里也怕了,她虽然想不起手抖会跟哪些疾病有关,但老夫人这么不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别的了,她三两步冲到老夫人跟前,用力攥着她的手道:老夫人,九老爷今早临走的时候您还没醒,他过来请安,念叨了今天早些回来,回来要亲自给您烫脚,说您为了他的事费心费力,他心里疼您呢绞尽脑汁的想着安抚老夫人的情绪。
老夫人耳里听到九老爷如何如何,心口的郁结减轻了一分,可还是忍不住吐了一口血出来。她这样的名门之后,生平最恨的便是那些认不清自己几斤几两的人,而林家几乎全是这样的人。
这么冷的天,随安额头硬是出了一层汗。
褚太尉叫人拿衣裳:我这就进宫求见皇上!
大老爷则亲自去请太医,大年初二,太医也不乐意出诊,大老爷亲自去把握大些。
七老爷亦是满头大汗,抓了自己小厮就急急的喝道:快去平郡王府找郡主,问一问郡王爷今日有没有见到皇上?叫郡主收拾东西赶紧回来。
他说完就进了屋,这会儿倒是盼着老夫人赶紧将气发出来,免得气坏了身子了。
可老夫人只闭着眼,胸口起伏不定。
褚太尉跺了跺脚,出去往宫里去请见。
徐妈妈一个劲的给老夫人顺气,嘴里不住的道:您千万消消气,就是为了九老爷,也不能气坏了自己。
老夫人从牙根缝里挤出一句:欺人太甚!
徐妈妈连忙给随安等人使眼色,让她们出去。
随安跟着紫玉等人出门,听见屋里七老爷说道:母亲,儿子已经让德荣去打听
七老爷的话仿佛没说完,只听哐当一声,似是老夫人砸了茶杯。
紫玉脸色煞白,身子几乎全靠在随安身上。
大家都知道这府里的人当中,老夫人最看重的不是官拜太尉的老太爷,不是娶了郡主的七老爷,而是在老夫人心窝上养大的九老爷。
九老爷越是孝顺,老夫人对九老爷的疼爱越多,九老爷越是有出息,老夫人对九老爷的妻子就越是挑剔。
现在皇后这么明目张胆的给褚翌赐了个寡妇,还是个名声泼辣难听的寡妇,不亚于往老夫人脸上泼粪水。
老夫人的愤怒,远远超过她当初接到赐婚圣旨的时候。
有些事搁到自己身上能忍过去,可搁到母亲百般疼爱的孩子身上,母亲先受不了了。
随安站在廊下,默默祈祷褚太尉能见着皇上。
有石头打在她的肩上,她下意识的往昨天卫甲藏身的那棵树上看去,没想到卫甲真的又在那里。
她只好对紫玉悄声道:我出去一下。
紫玉不愿意:你有什么事,我替你去办。
随安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我中午没在王家吃饭就回来了,现在站着都想飘起来。
吃饭的事紫玉倒是愿意干,但她也知道随安肯定不乐意,更何况本也是她不对,在王家光顾着说话了,没有早些回来将随安替了。
那你快去快回,吃些点心垫垫就行,万一老夫人找你,我可替你兜不住。
第一百八十四章 计较
随安说饿了也是真的,她跟卫甲碰头后直接道:你先去书房小院等着我。在那里说话好些,两个人分头走,总比凑一块叫府里其他人看了胡乱寻思好。
卫甲也晓得避嫌,等在书房小院的门口,见了随安先问:老夫人怎么样了?
随安皱眉:吐了一口血,很生气。这事你还是尽快告诉九老爷吧,请他拿个主意。
卫甲点了点头,刚要走,随安又叫住,对他说道:若是九老爷要回来,最好叫人去给他的上峰那里说一声,或者写个假条递上去,免得落人话柄,九老爷昨天已经不告而归一次了,今天若是还这样,要被人弹劾的。老夫人那里大老爷亲自去请大夫了,暂时还不大要紧。叫九老爷不要太着急了。七老爷八老爷也在老夫人跟前陪着呢。
随安在听到皇后下了懿旨的时候,就有个猜想,或许平郡王今天没能见到皇上。
平郡王见不到,恐怕褚太尉出马也不一定能见到。
褚翌昨天能见到皇帝,在皇帝跟前免罪,那也是因为他见到了皇帝,皇帝说的话就是圣旨,是凌驾在律法之上的。
若是褚翌仍旧不管不顾的直接从宫里出来,明日就有御史弹劾他,到时候事情交到宰相等辅官大人们手里,没有圣意的时候,按律来办可就糟糕了,最起码皮肉之苦是少不了的,更严重的有可能丢官。
一想到这些,随安心里就焦灼了起来。
一面是忧心褚翌生气,一面是担心自己的未来。
卫甲急匆匆的往宫里赶去。
褚翌是早上临走之前突然决定留卫甲在家里的。
卫甲的速度比褚太尉快,见了褚翌,三言两语的将懿旨的事说了,又禀报了老夫人吐血的事。
褚翌一下子站了起来,目光冷厉如冰:是谁服侍的老夫人?可请了太医?
卫甲吓得结巴了一下子,才找回声音:请了,老夫人的事属下问的随安,她说大老爷亲自去请的。太尉大人已经备好车,说要求见皇上。
听说褚钰在,褚翌稍微松一口气,想到父亲要进宫,忍不住蹙了眉沉吟。
李玄印的二儿子李程樟也算有能耐,找的这个道士近来倒是将皇上迷住了,要不是昨天是初一,恐怕皇上都不会出来,而今天一天好几拨求见的人都没见着皇上。
要是照这种情形看来,过不了多久,大臣们估计就会奏请太子监国。
褚翌一想到太子刻薄愚蠢的样子就欲作呕。
这个金吾卫副指挥使不当也罢,可他能够一走了之,褚家一族人,总不能跟着他一走了之。
李程樟都能有不臣之心,想自立为王,他怎么就不能够将太子拉下马呢?
只是应该怎么做,还需要从长计议。
他太缺少个能跟他商量事的人了!
总算知道为何刘备有了关云长跟张飞,还死活要请诸葛亮出山了。
我先回府,卫甲留下,等着看太尉能不能见到皇上他冷冷吩咐道。
他虽然觉得皇上不会见父亲,可内心里还是保留了一丝希望,希望皇帝能够不要那么昏聩。
卫甲期期艾艾道:将军,属下去替您请个假吧?!
褚翌本已经转身往外,倏地转身,诧异的望着卫甲,他立即明白了卫甲的意思,这事是他忽略了,可叫他惊讶的是没想到卫甲能想到这一点。
卫甲却以为他生气,连忙道:是随安说,您昨天已经回过府一次了,若是这样次数多了,说不定会被人弹劾
褚翌点头,淡定的收回心中的惊讶,扫了一眼卫甲,道:那你就去替我告个假吧。
褚翌坐马车低调的回了家,路上并没有碰到褚太尉的马车。
徵阳馆里头外头有不少人,不过都很安静,看见褚翌,小辈们纷纷上前行礼,低声喊九叔。
大老爷站在院门外,看见褚翌就走了过来。
褚翌冲他点了点头,大老爷先开口道:请的是同安堂的大夫,可母亲不叫人进门
大哥受累了,带着孩子们先回去吧,我进去看看母亲,要是有事,再打发人找大哥。
相比老夫人的滔天怒火,褚翌的口气平淡,似乎之前赐婚的对象不是他一样。
大老爷翕翕的张了张嘴,看着像是眨眼间就长得高过了自己的幼弟,点头道:行,我先回去。他的三个儿子连忙上前,簇拥着他往外走。
褚翌进了门先四处打量,见徵阳馆里头还算井然有序,微一安心,立即高声喊了声:母亲!
廊下有大夫等着,身后的小童抱着药箱。
褚翌看了一眼,拱手行礼,而后喊人:随安呢?给大夫拿个手炉过来!倒茶来。
那大夫连忙还礼,口称不敢。
褚翌看见随安端了托盘过来,方才颔首进了屋。
老夫人勉强喝了一口安神汤,神情疲惫的躺在大红色的迎枕上。这是为了过年显得喜庆才拿出来的,可此时她躺在上头,显得脸色苍白,身形瘦小。
褚翌对徐妈妈道:妈妈也辛苦了出去喝杯茶,我跟母亲说说话。
徐妈妈连忙行礼退下。
母亲,懿旨的事我听说了,您不要为了这个伤心,儿子心里疼得很他坐在炕沿上低声道:有时候想想母亲当年,也是赐婚父亲,母亲当时年纪不大,尚且能够从容的嫁进褚家,主持中馈,令人敬服,林家不堪是林家的事,就算林颂鸾嫁进来,儿子也不会叫她祸害了。
老夫人恨声道:她也配!
目光凌厉:你父亲虽然年纪大,但当时也没有林家人这般无耻龌龊!
林家人勾搭褚太尉,老夫人能忍了,可竟然妄心染指自己儿子,这是老夫人决计不肯接受的。
母亲不要生气,既然不喜欢,儿子这就去拿了懿旨回来,当着母亲的面烧了可好?
老夫人歪过头去,一声不吭。
褚翌只好站起来:那儿子就去拿来,不过还是先让大夫进来看看,好叫儿子放心的出这个门。
走到门口,给站在大夫旁边的随安使了个眼色。
第一百八十五章 比较
随安连忙请了大夫进屋,服侍着老夫人露出手腕,大夫开了药,留下方子,没有多话就出去了。
褚翌也趁机走到外头去问他老夫人的病情。
大夫一看这样,就知道这是府里有事才令主母生气,回答的小心翼翼,只说了要少生气,多注重保养之类。
褚翌点头,命人送上诊金,备好马车送大夫回去。
他则径直去了大老爷的院子。
开门见山的问大夫人:大嫂,懿旨在哪里?
大夫人看着他的样子就知这懿旨他拿去绝对不是为了看的。可若是损毁懿旨等同对皇后不敬,也是抗旨不尊:九弟,这懿旨也没什么看的,我已经收了起来,以后还要放到祠堂的
大老爷开口:将懿旨给九弟。
大夫人急了,看了一眼褚翌,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上前一步掀开大老爷腿上盖着的锦被:九弟,大嫂求你了,做事千万不要冲动,你看看你大哥,他的腿都成了什么样了?实在是跟着你们折腾不起了!
褚翌看了一眼,手紧紧攥了起来。大老爷一把扯回被子,皱着眉呵斥大夫人:叫你拿懿旨!平日里头的他都是温柔而木讷的,相比褚太尉,更像一个劳心劳力的大家长,现在他突然发火,大夫人也吓了一跳,眼中含着水光去柜子里头将装着懿旨的长匣子拿了出来。
褚翌拿过来转身就走。
回到徵阳馆正好听见紫玉在嘟囔:大老爷也真是的,不去请太医,反倒叫了个大夫过来,这大夫靠不靠谱啊,开的药行不行?!
随安正蹲着身子煽火,闻言急急道:姐姐快来看,水好像滚了,再烧一刻钟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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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家的丫头(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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