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羽用力的攥着他的手,仿佛他一撒手人就不见了,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他实在不该在苏瑾宁面前哭,明明苏瑾宁的心情就够烂了,自己又忍不住哭哭啼啼,他怕苏瑾宁也绷不住。
沈墨羽没在他面前哭的这么厉害过,以至于苏瑾宁都有些怔愣。
他看着沈墨羽低头哽咽,伸手想揽他入怀,却又实在没力气。
他能做什么呢,他连自己都抱不紧。
他想开口安慰,可自己都变成这个样子,又能说出些什么呢。
他知道沈墨羽是心疼他,是害怕他会难受。
最终,苏瑾宁伸出手,擦掉了他脸上的一滴眼泪。
他没说话,那双已经写不进任何情绪的眸子只是扫过他的脸庞,又迅速低下头,反手扣住了他的手。
他嗓子哑的难受,缓了片刻才开口:别哭,下次,不会吐了。
我没事的,别哭。
他的话就像一根又细又长的针,迅速刺穿了沈墨羽的血脉,他积攒了很久的冷静被刮的血肉模糊,只剩下难以控制的泪水。
笨蛋,干嘛你难受还像对不起我一样。
他往前一步抱住了苏瑾宁,用尽全身力气护住了自己那朵差点要被寒风扼杀的玫瑰。
沈墨羽贴紧了他的胸膛,仿佛那样就能分担他心口的疼痛。
他真的没想过,能把他从深渊里救出来的人为何会跌的这么重。
他以为苏瑾宁什么都不和他说,就什么事都没有,他以为苏瑾宁每天幽默风趣机灵古怪,就永远不会置身火热之中。
可他忘了,苏瑾宁也是个只比他大一岁的男孩,他用前襟包裹住沈墨羽所有的一切,笑着说你还有我。
可他转了身,谁又是他的靠山呢。
当势不可挡的洪流朝他涌过来,他只能做那一棵坚定不倒的白桦。
可浪那么大,水那么凉,周围只有他一个人,他也会害怕。
沈墨羽又怎么能站在遥远的隔岸道一声:你可以的,你必须坚持下去,走出来。
那些试图让他抽身而退,让他坚强的话语,不亚于是在逼他死在那场洪流。
他无法感同身受,也只剩下了心疼的泪水。
他爱他,他无法救他。
两人至此无言,哽咽声此起彼伏,在狭小的房间里交融。
宁哥沈墨羽抬起哭红的眼睛,即使叫他的名字时,哽咽声依然未断。
苏瑾宁没有回答,只是任由他拽着自己的手指,又摸又揉,攥的那么紧。
沈墨羽倏然笑了,再次摸了摸那张黯然失色的脸颊,声音轻柔:待会儿下去我给你买些白米粥喝吧,无色无味的,大概不会犯恶心。
苏瑾宁盯着他,没说话。
沈墨羽抿着嘴唇,眼里闪着泪花:我知道你难受,但是,你不能不吃饭啊。
他紧紧闭了闭眼睛,带着些哭腔:你的胃病最近那么严重,你不吃饭会受不住的
沈墨羽低头盯着苏瑾宁的双手,那么修长宽大,他想尽了一切办法想要全部包住,却只能无力的抚摸着。
你别不吃饭他猛吸了口气,气有些不足:我真的害怕
他害怕苏瑾宁不吃东西,害怕他吐到胃衰竭。他害怕苏瑾宁难过,害怕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肯见他。
害怕他的宁哥不再是他的宁哥。
看着他哭,苏瑾宁动了动唇,借着胃痛停下来的缝隙,顺了顺他的背:嗯。
短短的一个嗯,沈墨羽的泪腺像是忽然被堵住了一般,迅速调控了自己一塌糊涂的情绪。
他下楼匆匆忙忙给苏瑾宁买了碗白米粥,以前苏瑾宁总会去这家早餐铺给他买早餐,这次终于轮到他了,却怎么想都觉得难过。
我排了很久的队,等久了吧?他把粥搁在桌子上,趁热舀了一勺:我喂你喝。
苏瑾宁看着他累的汗津津的,半湿的发丝还带着些雨的气息。纵使他实在不想吃,也不忍心推脱。
沈墨羽不敢喂他吃太多,怕他在一个不对劲吐出来。喝了半碗多,沈墨羽就把粥收拾了起来。
看着他困意渐浓的双眸,起身给他盖了件毯子
宁哥。他抿紧了嘴唇,俯下了身子抱了抱他。
贴着苏瑾宁的耳鬓,绵言细语的开口:没有人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的。阿姨不想,叔叔不想,我也不想。
他像是怕苏瑾宁听不清一样,又贴近了一些:我们所有人都爱你,你也要爱自己。
窗外阴雨绵绵,整个世界仿佛都被装进了一个幽暗的小盒子。
盒子很小,装不下城市的喧嚣,也装不下苏瑾宁内心的暗涌。
中午十一点左右,看着苏瑾宁睡下了,沈墨羽才起身出了书房。
屋子里一片安静,但沈墨羽的心却吵闹不堪。
苏易没在家,屋子里飘着几许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应该是叔叔走之前打扫过。
他坐在沙发上,看了看这个自己小时候梦寐以求的大房子,忽然觉得也没那么好了。
原来每次苏易一走,崔姨回了老家,苏瑾宁每次放学回来,都过的这么冷清。
汪!
滚球从苏瑾宁的卧室直直跑了过来,跳进了沈墨羽怀里,不停的蹭来蹭去。像好就未见一样不停的用舌头舔着沈墨羽的脸颊。
小笨蛋,吓我一跳。沈墨羽看着活蹦乱跳的滚球,宠溺的摸了摸它的头。
滚球比刚捡来的时候长大了好几圈,沈墨羽这么抱着它都有些累了。身上还有着沐浴露的香味,大概是刚洗过澡。
沈墨羽亲了亲它的额头,指着楼上无奈的说:怎么办,你有办法哄爸爸开心吗?
他像是祈求一般看着滚球,可是回答他的,是滚球湿润的舌头。
沈墨羽觉得自己简直有病,可能是走投无路了,开始试图指望狗。
看着滚球不太聪明的样子,他也不知道是在笑滚球,还是在笑自己:算了吧,搞不好你爹都得踹你。
沈墨羽盯着头顶的大吊灯发呆,身后的门却忽然开了。
他回头看过去,苏易正拎着一大兜菜站在门口换鞋。
叔。沈墨羽站了起来。
苏易也抬头看他,好像有点意外:啊,墨羽,我以为你走了。
没,他刚睡下。我正准备要走呢。沈墨羽拎起沙发上的书包,正准备离开。
苏易都回来了,他在这也不太好。
诶别别别!可是想苏易直接制止了他的动作,硬把他的书包抢了下来,笑吟吟的说:留下来吃个午饭吧。这两天辛苦你了。
沈墨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有,不辛苦。
苏易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种极其认可的眼神看他,忽然感慨:唉,小宁能有你这么好的朋友,可真好。
沈墨羽弯了弯唇角:我有他这样的朋友,也很幸运。
苏易慷慨的笑了,硬把他按在了沙发上,说什么都不让他走:留下来一起吃吧,让你尝尝叔叔做的葱花鱼。在你阿姨那学了好久呢,一直没时间给小宁做。
说到这,两人都不知该怎么往下接。
片刻后,苏易伸手拿起旁边的围裙,咧嘴又笑了,脸上的皱纹挤在一块:在这吃吧,正好陪叔说说话。
沈墨羽顿口无言,胸口一阵郁闷。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会心疼。
第72章 失踪
沈墨羽看着虚掩的门缝,还是抬手敲了敲门,才放心的进去。
苏瑾宁还是坐在窗边发呆,手里把玩着玉佩,余光瞥见了沈墨羽,也只是微微动了动身子。
沈墨羽放下手里的饭菜:叔叔做了葱花鱼,你尝尝。
听到葱花鱼三个字,苏瑾宁转头去看桌子上的东西,动作有些过于利索。
碗里是一整块鱼头,苏易知道他爱吃。下面还有差不多半碗已经剜好的鱼肉,还冒着香气,做的很鲜嫩。
他盯着那碗鱼肉好一会儿,然后移开了视线,扼腕长叹道:我不想吃油腻的,米粥就行。
沙哑的嗓音里带着些颤抖的意味,像是在压抑泪水。
葱花鱼是他小时候最爱吃的一道菜,也是他妈妈最拿手的菜。每次过节过年,或者他生日的时候,一家人就围在一起,爸爸熬鸡汤,妈妈做葱花鱼。
暖烘烘的家里面,三个人围着一张圆滚滚的小桌子吃饭。爸爸会给他舀一碗热腾腾的鸡汤,妈妈会把一整个鱼头都剜下来放在他碗里。
当时的房子很小很小,但他却不觉得拥挤。
后来他也学会了做葱花鱼,是他妈妈主动教给他的,当时他懒,一点也不想学,缠着母亲撒娇,反正以后都有母亲给我做,我干嘛要学。
他记得母亲的手好像颤了一下,随后摸了摸他的头,笑的雍容闲雅:以后妈妈要是不在家,你好做给自己吃呀。
他嘲讽的笑了笑,又去看那块带着些温度的玉佩,不停的在手里抚摸。
母亲交给他的时候,笑着告诉他要好好保管,等她治完病回来,可是要拿回去的。
真小气,一块玉佩而已。
苏瑾宁鼻子一酸。可是,妈,我真的很想把这块玉佩还给你
那个夏天很短,好像过了那个午后,就变成了一望无际的冬天。
苏瑾宁低下头,一直盯着自己颤抖的手指。
沈墨羽蹲了下来,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他握住苏瑾宁的双手,轻声说:叔叔做了很久的,你吃点,也不能总喝粥对吧。
过了片刻,苏瑾宁控制住了情绪。他微微转头盯着沈墨羽的脸,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商量。:拿走吧,我真的不想吃。
沈墨羽拗不过他,只能拿着原封不动的鱼肉下了楼。
苏易见他下了楼,丢了围裙就过来了,当看见他手里原封不动的鱼肉时,那张脸一下子就垮下来了。
他轻叹了口气,声音很小。他接过那碗鱼肉,低头望着,仿佛是觉得鱼肉出了什么问题,但并不惊讶:行了,坐下来吃饭吧。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苏易给他拿了瓶可乐,自己却倒了杯白酒。
还没在我家吃过饭呢吧?苏易放下酒杯,冲他微微一笑。
沈墨羽点着头:嗯,以前没来过。
哈哈哈。苏易笑了两声,回想了下说:但小宁好像没少去你那吃饭。他带着歉意似的举了举杯子:还真是麻烦你了。
不会不会沈墨羽恭敬的和他碰了碰杯:都是朋友,而且我妈也很喜欢他。
苏易笑着点了点头:不觉得麻烦就好,平常我忙,我们家保姆年纪大了也回了乡下,他一个人在家总不好好吃饭,我还担心呢。
沈墨羽抿唇轻笑,加了块鱼肉放进嘴里,确实很好吃,和苏瑾宁做的味道差不多。他忍不住展了展眉:很好吃。
苏易好像很开心,又给他夹了几块:好吃就多吃点。
沈墨羽一边道谢,一边想着,他真的要吃不过来了。
苏易喝了口白酒,辛辣的味道迅速下喉,他忍不住咂了咂嘴,脸瞬间就红了:这道菜啊,小宁其实也会做。都是他妈妈教的。
他说完,盯着酒杯一笑,有些失神。
沈墨羽嚼着嘴里的饭菜,有些触动:嗯,很好吃,阿姨做的,应该更好吃一些。
是啊!苏易又倒了一杯白酒,这么半天,他基本上没怎么吃东西,一直在喝酒。
他看着满杯的白酒,笑的有些凄凉,像看见了某位故人:可惜啊,现在只能自己做了。
沈墨羽的心一颤。他实在想不出,面前这个和蔼又有趣的叔叔,是怎么藏着掖着,自己揽下一切度过这么多年的。
失去爱人的痛苦,与被人抽了筋扒了骨又相差几许呢。
沈墨羽想了许久,才开口问:阿姨没再留下什么东西吗?
苏易又灌了口白酒,脑门都跟着红了不少:留了,给小宁留了封信。
说完,他笑的像在挖苦自己:那是她写的最后一封信,里面也写了她离世的事实。
不知是不是酒劲,苏易的眼圈也跟着泛红了,有些苦楚,但笑的依然亲切:本来我想着等小宁上了大学再拿给他看,没想到他似乎也觉得荒唐了,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沈墨羽听的心有余悸,肚子也跟饱了似的,一点都有些吃不下了。
是我不好。苏易语气沉重,带着多年的悔恨:没能想办法治好他母亲的病。
沈墨羽低下头,长睫无力的扇动着:这不怪您。天意难违,有些东西注定了就再也拗不回来。您别太自责。
苏易长长的叹了口气,带着些悲情的无奈:是啊,谁又能想到呢
他喝下杯里的最后一口酒,有些佩服的看了看沈墨羽:你这么小就懂这么多啊。
沈墨羽轻轻笑了,没说话。
毕竟自己的父亲和家庭,说起来也不过是一个造化弄人罢了。
我知道他母亲生病的时候,就已经是晚期了。苏易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当时公司刚刚正式上市,正是节骨点,她怕我把刚赚的钱去给她治病,就一直瞒着我。
他搓了搓脸,压低了眉毛望着一处,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她说她不治了,用剩下的时间好好陪我们。我不肯,国内留不住,我就给她送到我国外一个脑科专家的朋友那。我想着,只要有一丝希望,砸多少钱都要给她治好。
沈墨羽低着头,摩挲着玻璃杯。
他说让我别告诉小宁,她化疗的样子会吓到他的。
苏易停顿了很久才说:她开始每天给小宁写信,刚开始还会到处游玩,给小宁寄去很多照片,后来病情越来越严重,只能坐在家里,哪也不能去。我朋友告诉我,已经延续了半年的寿命,是极限了。
他倒了酒,这次直直灌了一杯下肚,使劲压着泪水。那些陈年往事被他这样掀起,就想结了痂的伤疤被狠狠的掀开:后来她开始算着日子给瑾宁写信。
他吸了吸鼻子:过生日的,中秋的,过年的,写了厚厚一打,让我按日子每年给小宁送一封。
他还拿手比量了一下有多厚,笑的感慨,但眼泪却挂了满脸: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啊,她已经在打算着离开了。
沈墨羽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曾经也那么幸福,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看起来一切都没有差错。
可为什么到最后,都不如意呢?
他不懂。难道相爱的人就一定要分开吗?
苏易喝多了,说到这里情绪很是激动,戟指怒目的看着天花板,却无处泄愤。
这么多年我瞒着小宁,我这心里也不是滋味他长得很像他妈妈,刚过世那会儿,我每次看见小宁心里都咯噔咯噔的。
他喘了很大一口气,目光渐渐凝固,紧接着垂下了头她跟我吃了那么多苦。和我结婚的时候因为没钱,连婚礼都没给她办。
我欠她一场婚礼。苏易颤着嘴唇,大人的稳重早已消失不见:欠了一辈子。
苏易沉默了下来,好像结束了这段漫长的故事。沈墨羽却呆呆的望着一桌子的菜,不知道说什么。
但楼上的苏瑾宁却听的一清二楚。
他狠狠捏着楼梯扶手,不敢发出一点动静,呆滞的目光却早已盛满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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