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分资料涉及了某种严重的基因缺陷,宫野志保此前从未听说过还有这种基因病,对貌似数量只有“一”的独特病例十分好奇,还有几分想要深入研究的兴趣,只是千穆哥没将这个项目作为重点来攻克,她要忙着另一边,感兴趣的部分只好搁置。
久而久之,就在她几乎要忘了还有这回事的时候——千穆哥出事了。
隐约想起来,资料中对病症的描述写着,患者病发前期与常人无异,病发晚期,如无特效药维系生机,身体机能会迅速不可逆地衰弱,直至最后虚弱枯败而死。
宫野志保顿时想起了那个被搁置的项目,那个始终只有一人的身份不明患者。
她想立刻打开电脑,找出被她丢到文件夹角落的资料,从头到尾一个字一个字重看一遍,但终究还是忍住,先奔往重要的人身边。
回来的路上,小女孩似乎跑得太急,不知在哪儿撞了一下,手臂磕出了一块青肿,但这个孩子却像感觉不到一般,还没跑近就将药片倒出来,要直接往千穆哥嘴里塞。
“女孩,别心急。”赤井秀一从她手里接过药片,和自己接来的水一起递给千穆。
千穆沉默着接过,吞咽下药片。
药物要等许久才能起效,或许从这一刻开始,药效便已经接近消失了,吃不吃区别都不大。
他感觉很麻烦,他需要给这两个直直望着自己的人一个解释——小志保看着都快害怕的哭出来了,他还需要耐心地安抚好她,然后当着他们的面再反省一遍,保证以后不会再像这样乱来——
不算麻烦。他认可这么做的意义,那么付出些小小的代价不算什么,反正,还死不了。
“永生的宝石虽然不能让人永生……但保佑长生也不错。”
千穆忽然间再度开口。
不管气氛如何,这时候该不该说这种话,他都自顾自摊开掌心,将攥紧没丢掉的饰物展示给两人看。
“克托尔……”
他像是没听到赤井秀一的阻止,仍用平缓的语气说着:“虽然起到的只有心理作用,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收下。”
“……哥!不要说了!”
“希望你们能够无病无灾,长长久久地,自由地活着。”
千穆说完,问道:“你们愿意,接受我的祝福吗?”
“……”
红发青年凝望过来的眼神,铭心刻骨。
宫野志保还小,只觉得兄长猩红的眼眸太黑太暗,似有什么可怖的绝望在里面浸染……可怕的并不是他这个人,而是这份充斥着不甘执念的眼神。
这份执念是什么呢?看不出来,感受不到,这份太过沉重的未知,令小女孩万分恐惧。
赤井秀一却是能领会到。如果只是用绝望来形容这份沉重的意志,那便太浅薄了,那眼底燃起的分明是漆黑的火焰,这火会一发不可收拾,将自身与黑暗一同烧尽。
这是一份必须收下的“礼物”。
不仅要收下,还要以此为连线拽住,拽紧——如果不及时拽住这个人,他随时可能会化为随风而散的灰烬。
“我接受,谢谢你的礼物,和祝福。”
赤井秀一率先说道,主动从千穆手中拿起那枚袖扣。
宫野志保忍住眼泪,在黑发男人的示意下,也将那对小小的耳钉取走。
接过后她根本没细看,只是咬住嘴唇扑到千穆身上,把头深深埋进他怀里。
千穆拍拍她颤抖着的背脊,想让她把头抬起来,不要被污浊的血迹蹭花了脸,但宫野志保就是不抬头,也不肯动。
她微颤的左手紧紧捏住那对耳钉,另一只手,却是越过了离得更近的红发青年,抓住了旁边另一个男人的袖子。
赤井秀一明白她的意思。
女孩不能向兄长求助,便下意识寄希望于年龄最长又可靠的他,希望他能想出办法。
但……这一次的委托,赤井秀一恐怕无法完成了。
涉及世间最让人无计可施的疾病,他也没有办法解决。
他现在终于理解了,之前克托尔为什么那般干脆地说,他帮不了他,原来是早就预料到了结果。
实验室内,仿佛从未这般安静过。
千穆摸着小女孩微微颤动的头,在她耳边响起的嗓音轻不可闻:“志保,你一定能好好长大。”
“实验失败,等向上汇报完,我们之后,就不需要再待在这里了。”
“回家吧。”
……
担任研究员“Glendronach”助理的长期任务,历时半年,正式宣告结束。
结束的前一天,赤井秀一以“Rye”的名义,向贝尔摩德做了最后一次情况汇报。
半年间最开始的两个月,是他故意装作没发现地底的信号,跳过了汇报工作。
贝尔摩德事后没有追责,表现得似乎不怎么上心,可等他开始定期汇报时,却一反前态,汇报中每个细枝末节,她几乎都要追问详细。
赤井秀一只能将前两个月的忽视,看做对自己是否老实的试探,正儿八经开始汇报,恰好是他与克托尔“结盟”以后,汇报的内容自然真假参半。
担心高层会将无法坚持研究,失去利用价值的研究员——同时还是疑似人体试验的失败实验体彻底抛弃,他刻意隐瞒了克托尔真实的身体状况,尽可能地为克托尔争取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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