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束云微不可查地一顿,避开他的目光,轻声道:鬼会迷惑人心,嫂嫂看到的是假象。
危野沉默地点点头,翻身朝向里侧,今天谢谢你,你回去休息吧。
谢束云熄灯后离开。危野累得狠了,很快睡着,不知道门外谢束云站了近一个小时之后,又悄然返回房间。
月光如水,从窗口流淌进来,洒在危野乌黑的发丝上,后颈白皙的皮肤缀着青红痕迹。
谢束云情不自禁伸出手指碰了碰,睡梦里的危野不安地一缩,他捏住手指收回手。
谢束云在窗边座椅上坐下,深沉的阴影坐在黑暗里,像沉默的守护兽。
午夜时分,高大挺拔的身影大步走来,在窗外立住。
谢钧崖忙了一天,军装大衣上有风尘仆仆的痕迹。
房中一片黑暗寂静,危野显然早已睡下。
谢钧崖嗅了嗅自己身上的气味,没有进门,只是在外面默默站了一会儿。
窗外的人转步离开,谢束云眼中冷色稍褪。
*
第二天起床,危野身上还是酸的。
反正有谢钧崖镇守,他放弃出门,又歇了一天,所幸没有人来打扰。
夜幕降临,躺了一天的危野精神烁烁,瞧见地图上谢钧崖的圆点回到谢家。
谢钧崖新任督军,事务繁忙,又要封禁烟馆、整顿安城风气,这两日早出晚归,两人一直没见过面。
现在还早,他洗漱完肯定会过来一趟。
身上多另一个人留下的痕迹,危野正在考虑要不要遮掩过去,忽然发现地图上另外两个圆点不在谢家,而在后山树林的位置。
除了昨天,最近谢束云常常去那里,而此时他的速度格外快,似乎在林中奔跑。
危野皱眉思忖,换上一身黑衣,悄然跟了过去。
夜色深深,危野脚步在树林边缘顿了顿,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周围一片冷寂,头顶有猫头鹰咕咕诡鸣。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在这种时候都让人害怕,他只能在心里不断和001说话,以转移对黑暗的恐惧。
谢束云似乎在追什么人,危野看着地图跟过去,001忽然发出警告:【谢束云有危险,请宿主注意!】
危野一惊,立即提速,警惕靠近。借着月光,他看到前方岩石上站着个佝偻的人影,却没看到谢束云。
【岩石是突出悬空的,谢束云在坡下面。】
001道:【小心有陷阱。】
站在坡上的人正在说着什么,发出苍老嘶哑的笑声,谢束云,死在我手里也不算埋没了你,你可知道我是
踩中枯叶的细碎声在脚下响起,谁?!老头耳朵竟然十分灵敏。
但他警惕也来不急,危野已经举枪。
砰!
光线太暗,只看到人影一震,不知道打中了哪里。
人影狰狞回头,布满恐怖疤痕的脸孔在月光下一闪而过。
危野一怔,脑中倏然闪过徐管家的话:养狗的老海头在咱家不少年,脸上一绺一绺疤跟蜈蚣似的,平时很少露脸
不是说这个人死了吗?!
第40章 被争夺的遗产(二十)
老海头跑得很快,危野举枪再射,却见老海头抬手一刀,砍在一棵树上。
听到绳索和树皮的摩擦声,危野神色一变。他来不及再去追受伤的老海头,立即飞扑过去拉住被砍断的绳子。
下坠的趋势将他拖行数米,身边树干飞速掠过,危野几次试图抓住什么东西,裸露的肌肤划出道道血痕。
【正前方有棵树!】
001急声提醒。
扑腾一声,危野肩膀撞了上去,及时抱住树干。
陡崖至少六七米深,下边布满利刃,寒光森森。千钧一发之际,麻绳绷直,谢束云停止下坠,脖颈距离利刃不到十公分!
危野将麻绳往手臂上一缠,用尽全身力气往回拽。
脑中响起系统的危险提示音。十数米开外,老海头在悄悄潜回来。
靠,来不及补枪。危野咬牙,要不是系统提醒,这状况只能任人宰割。
他单手缠紧麻绳,双腿交叉缠上树干固定自己,另一只手抽出怀里的枪。
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潜伏,人影还没等露头,身上又中一枪。
危野冷笑一声,老海头是吧,有胆量就来,看看是你跑得快,还是我的枪快?
真没想到,危当家有如此好身手。枝叶穿插的缝隙里,危野瞥见一个黑影捂肩头急退,声音阴鸷森冷,哼,谢文修的阴魂我早晚会收回来,你们谢家之人一个也别想善终!
嫂嫂?谢束云惊愕的声音。
小可爱还在底下吊着呢。人没打死,危野没办法追过去补枪,继续拉绳子。
他腿力过人,往树上一缠比抱住树干还要稳当,双手解放出来,很快将谢束云拉了上来。
谢束云身上道袍狼狈不堪,被救之后既不见后怕,也不见劫后余生的狂喜,只是呆滞地看着他。
危野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傻了?没事吧。
手指忽然被抓住。谢束云怔忪道:你受伤了。
危野的手掌被麻绳勒出道道血痕,他肌肤白皙如瓷,更显伤口狰狞可怖。
001及时开了痛觉屏蔽,危野没遭罪。他笑了笑,小伤口,你没事就好。
谢束云微微攥紧了他的手指,眸光闪动。他的眸光太过深邃专注,让危野不自觉躲开对视,转身道:有话回去再说。
迈开一步,危野忽然崴了一下,谢束云眸光一紧,二话不说将他打横抱起,放到一棵树下,紧张问:怎么了,腿也受伤了?
没有。危野捏捏自己的腿,嘶了一声,刚才紧张,太用力了。
放松之后才发现大腿内侧有些痉挛。
是这里吗?谢束云捏了捏他的腿内侧,危野忍不住颤了一下。
束云你他想蜷起来,却被按住。谢束云低声道:别动,我给你按一按。
危野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时隔一日,终于体验到谢束云的按摩手艺。
他下手沉稳有力,隔着布料隐隐传来温热的温度,腿部肌肉的难受逐渐缓解。
然而只有谢束云自己知道,掌下柔软的肌肤,正让他不易察觉地心神紊乱。
这双漂亮的长腿如此惹人视线,前日的那一幕,甚至闯入梦里。
谢束云垂下眼看着,手掌慢慢抚在上面。
林中一片寂静,只能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危野看着他的侧脸,忽然轻声开口:那鬼是文修,对吗。
谢束云动作一顿。
危野紧紧盯着他,沉声,强硬之下隐见恳求,束云,三弟不要再把我当傻子骗。
谢束云没有说话,但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一切。
果然,我早就应该发现的,你一直有事在瞒着我。危野喃喃,你经常来这里是为什么,是不是和文修有关?
文修他竟然一直在我身边他的声音逐渐染上颤抖,情绪激动,你为什么要骗我?你凭什么骗我?你知不知道!
谢束云抬眸目光灼灼,忽然撞了上来。
喂你!唇被贴上,危野愕然睁大眼睛,他试图后退,却发现身后靠的是坚实的树干,退无可退。
谢束云初时很生涩,却极其贪婪,他像是渴望了无数次一样,闯入之后大肆探索搜刮,犹如这样能直接探入危野的心底。
地图上,谢束云的圆点绿色走向满值。危野从他清亮的眸中看到翻涌而出的情感。
他被谢束云浓烈的情绪惊得愣住,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因为谢束云亲得太深,深入到危野几乎产生窒息感。
谢小三爆发怎么这么猛!
危野憋得红了脸,却挣脱不得,忍不住咬了他一口,狠狠推开他。
终究不忍心,咬的力道很轻,甚至没有见血。他自己的嘴唇反而在发抖,谢束云你疯了!你应该叫我什么?!
嫂嫂。谢束云维持着被他推开的姿势,侧脸隐藏在阴影里,声音喑哑,可是二哥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一口气堵在胸口。危野胸膛起伏,死死咬住唇,竟然没法反驳。
他的确背叛了谢文修,如果谢文修一直在他周围看见了这一切甚至没办法想象那个场面,水光溢出双眼,大滴泪珠滚出眼眶。
危野怔怔地,无声地哭,谢束云心底一窒,慌忙跪在他腿旁,对不起,是我混蛋,我说的都是混账话。
嫂嫂别哭!谢束云山间长大,四海闲云无拘,第一次尝到心疼的滋味。他不知所措地抓起危野的手,嫂嫂你别难过,你再打我一掌消消气
然后他看到危野柔嫩手心的伤口。谢束云抿抿唇,脸侧轻轻贴上他的手,黑亮的双眸黯淡无光。
就像等待主人责打的大狗,毛皮都灰暗下来。
危野压抑哽咽,问他:文修在哪?
谢束云嘴唇动了动,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火把的光亮和人群嘈杂声。
三爷
当家的
危野用袖子擦干眼泪爬起来。谢束云忙扶他,危野看了他一眼,终究没有拒绝这种亲近。
两人向光亮处走去,徐管家站在一众当兵的里面,瞧见他惊喜道:当家的!真在这儿找到你们了!
不等危野走过去,一个人影冲过来抱住了他。
谢钧崖臂膀收得很紧,声音低沉紧绷,还好没事,你吓死我了。
危野感受到他的紧张,一时间没有推开他。
众目睽睽之下的拥抱,谢钧崖手下的人还好,徐管家和几个家丁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身后几步远的位置,谢束云看着两人,眸光晦暗。
危野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他就算不在乎世人目光,现在却属于自责状态,他垂眸挣开了谢钧崖。
平安找回珍宝,心中喜悦难以言表,谢钧崖瞥了谢束云一眼,借着火光,忽然发现两人唇上不同寻常的痕迹,以及危野微红的双眼。
谢钧崖眸光一沉,但同时他也发现了两人身上的狼狈,深吸一口气,抓住危野的手,先回去。
危野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想抽手,谢钧崖却抓得更紧。
一只手忽然不容置疑地抓住他的手腕。谢钧崖回头,眯了眯眼,三弟有什么事?
谢束云冷冷道:放开他。
谢钧崖浓眉一挑,眉尾疤痕写满敌意,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要求?
两人之间暗潮涌动,皆是眸中盛满冷色,仿佛下一秒就会冲向对方。周围人大气儿也不敢出,捏着火把战战兢兢想要后退。
谢束云沉沉开口:嫂嫂手上受伤了,你想让他痛吗?
谢钧崖立即松开手,想看看危野手上的伤口,却被危野立即后退躲了过去,宛如避之唯恐不及。
*
谢钧崖快要疯了。
他费尽心力,好不容易在心上人心上撬开一条缝隙,一切却在一夜之间回到原点。
甚至比先前还要不如,危野避他唯恐不及。
谢二爷红着眼深呼吸几下,终于没忍住一拳砸在桌面,我不信什么鬼神之说!
他抬眼看向危野,目光闪动,宛如走投无路的掠夺光芒,危野心里一颤,逃避一般移开视线。
事实就是如此,由不得你不信。谢束云静静坐在危野身边。
在谢束云亲眼见到老海头的那一刻,一切真相浮现。
曲海成便是害死父亲和母亲,还有大哥的人。
当年谢父负债离乡,路遇一个道士花钱雇他帮忙盗墓,因为缺钱,谢父不顾危险跟着去了。
在古墓中,那道士受伤,要求谢父将他背出去,谢父却起了贪念,将他打晕卷走墓中所有财宝,离开之前,还放火点燃了墓里的硝石。
危野曾疑惑过谢父东山再起的资金,其实便是盗墓杀人的不义之财。
谢父一步步成了首富,将过去的脏事埋在土里谁也没提过,却没想到当年那个道士大难不死逃过一劫,修养几年后,用残缺狰狞的身躯苟活于世,一心只有复仇。
十年前,曲海成终于在安城找到谢家,潜伏进谢家想要复仇,却发现谢父生了个孤阳命格的儿子。
道家邪法里,天生阴阳命格的人,是制作阴魂用以驱使的好材料,于是曲海成花了数年时间在后山树林布下摄阴阵。
至于谢束云为什么知道老海头的名字
从辈分上说,曲海成是我的师叔,但他心术不正,擅自修炼邪术,很早就被龙虎山除名。谢束云道:他曾利用邪术做过许多恶事,这次遇见他,我也要为师门清理门户。
谢钧崖听了半晌,倏尔发出一声嗤笑。
上一辈有罪,文修却毫不知情。他生前光明磊落,现在却被曲海成害成这样危野抬眸看向谢钧崖,神色颓丧痛苦,唤了声:二弟。
谢文修吸收了太多摄阴阵里的阴气,现在理智不稳,极易失控,被谢束云封印起来,以免他被曲海成收去驱使。
如今只有杀死设阵人,才有放谢文修自由的可能。危野叫人在树林周围搜过,没有找到受伤的曲海成的踪迹。
谢钧崖声音漠然,你叫我二弟?
危野睫毛颤了颤,钧崖。我求你
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这个称呼,谢钧崖却下颌绷紧,额角几乎迸出青筋。
我知道你对谢家没有任何感情,甚至憎恨父亲,不肯出手报仇也属正常。谢束云冷然,这件事我会自己去做,但嫂嫂是阴命,怕也早被曲海成盯上。
听到危野也有危险,谢钧崖这才抬眼,眸中绽出杀气。
第41章 被争夺的遗产(二十一)
谢钧崖让副官带兵连夜在城中搜索,尤其是后山树林附近,挖地三尺也要抓到曲海成。
副官睡了一半被叫起来,脸上一点异色都没有,利落行礼,带人去了。
门口高大的身影停顿了一下,回头看危野,他还是垂着头眼神躲避。却开口道:束云,你留下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谢束云坐在他身旁,闻言应了声好,如之前一样乖。
谢钧崖脸色很难看,说不上是嘲讽还是不情愿,那我走?
果不其然听到一声嗯。
谢钧崖差点儿给气笑了,视线扫过就像是抱着在地上滚过几圈的两个人,压抑怒火,扯扯嘴角,行。
他离开之前,还是背影一顿,留下一句:谢束云,记得给你嫂子处理伤口。
军靴大步离开。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
谢束云起身去拿了药箱,没理会自己的伤口,先让危野伸出手。
谢束云在外云游,不仅为人看卦算命,也为人治病。危野早知道他医术精湛,手上一丝疼痛也觉不出来,谢束云垂目动作,认真细致得宛如天地间只剩下这一件要紧事。
无言片刻后,危野忽然开口:束云,你喜欢我?
谢束云包扎动作不停,直白望进他眼睛里,好喜欢。
年轻人黑亮的眼底像是蕴藏星空。
一腔赤诚。
危野唇动了动,你还年轻。
谢束云直直看着他,似乎在说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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