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若景,
哎呀,不好意思,上了个厕所,劳烦大家久等了欸,陈先生,您可来了,刚才我发给您的邮件您看了没?我这个项目还是挺重要的,宋先生不肯批,您可得给我评评理。这时候,忽有一人推开门进来,开口朝陈若景道。
陈若景回过神,朝他笑笑,行,等我回头就去看,一定帮你讨个公道。
我们现在开始吗?他看向宋文煊。
宋文煊点头,扶着桌沿慢慢站起身,他看起来有些紧张,握着翻页笔的手不太稳当,他握了握拳,指关节泛白,然后他清了清嗓子,按下翻页笔。
投影仪上的PPT随之翻页,露出他们此次会议主要讨论的议题来。
陈若景的工作是否存在失职之处?
公司的实际控制者需不需要换人?
画面刚刚亮起来,吵吵嚷嚷的会议室霎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一派寂静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似有若无地,飘向陈若景和宋文煊的方向。
陈若景面色沉下来,他眼睛不眨地看向宋文煊,不发一言。
宋文煊却没有同他对视,念完标题后,他便抿紧嘴唇,往下翻页。
四十多页的PPT里,他从公司管理、公司业务开展等等各个角度,阐述了开年之后的文景,和之前文景之间的差别。
新一年的第一个季度已经结束,文景的业务增长较去年、前年、大前年同期却都要滞后许多,这中间除了市场波动所带来的影响,跟实际决策者陈先生本人是否存在直接关联?
以及,更重要的一点
陈若景抱着胳膊,向后靠近椅背里,静待他的发言。
宋文煊看他一眼,又像是被烫到了眼睛一般,飞快地移开目光,过后又移回来,他看着陈若景,语重心长,说出来的话,却恐怕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小景,你外公生病了,你需要帮他管环宇,这我们都可以理解,但前提是你不能因此影响文景
陈若景依旧没说话,眼神很冷,那沉静的目光仿佛有重量,压得宋文煊抬不起头来,以至于宋文煊需要耗费莫大的勇气,才能够保持住与他对视的状态。
深呼吸一口气,宋文煊硬着头皮继续把话说下去,提前那么多天通知的会议你都迟到,我们真的很难相信
这、这个
这时候,有人替陈若景说话道,迟到半分钟不到,应该不算迟到吧?又不是国家大事,咱们公司内部嘛,大家都那么熟了,有必要这么严苛嘛
但因那人的声音实在太小的缘故,并没有太多人听见,宋文煊听见了,但他得当做没有。
深呼吸一口气,宋文煊继续往下说去,这么重要的会议你都可以迟到,我们真的很难相信,你在其他事情上,还可以做到全力以赴,小景,我不是在针对你,我是
顿了顿,他强撑出一口气,继续往下说去,我这是为了文景,为了文景的发展和未来,你也不希望看见文景遇到问题是不是?我们相信你已经很努力了,但一个人的精力始终是有限的,支撑不下去还强撑,不仅会伤害自己的身体,也是对同事、对员工、对客户的不负责任,所以,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在座的诸位同僚、外头的员工、公司的客户、公司的未来我提议,暂时罢黜你的总裁职位,由我临时接替,等你调整好了,等环宇那边的事情解决了,我再把工作还给你。
好吗?他讨好地看向陈若景。
陈若景没说话,简短地同他对视之后,转眼看向其他人,宋文煊愣了愣,随后他便也收回目光,将PPT翻到最后一页
同意我这个提议的,麻烦举一下手。
似乎早有准备,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在座的大部分人都犹犹豫豫地表了态。
触及到陈若景的目光,一些人稍显畏缩,但还是颤颤巍巍地把手举住了。
公司章程规定,改换实际控制人这一类的重大决议,需要超过2/3的合伙人举手通过才能生效。
而现在,陈若景一眼扫过去,2/3绰绰有余。
看来自己真的很不得人心啊
陈若景勾唇笑了笑,然后他推开椅子,一言不发地走出会议室。
会议室门口,辛喜正一脸懵圈地等着他,见他出来,便下意识跟过去,陈先生,欸,陈先生,我们刚才说的事情
可不等他把话说完,陈若景已经摘了工牌走出公司,又走进了敞开的电梯里。
下行的电梯在一楼打开,陈若景抬脚走出去
外头阳光灿烂,阳春三月的S市街道上种满了各类适季的花朵,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陈若景周身的气压却已跌倒了零点。
走出办公楼大门,走到楼前的广场,陈若景的身后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小景是宋文煊的声音。
陈若景没有理他,继续大步朝前走去,宋文煊跑过来,赶上他,拉住他的胳膊,小景,你等一下,你听我解释!
陈若景一言不发,猛地甩开他的胳膊,他却又再次黏了上来,他跟在陈若景身边,不断地重复着【小景,你不要意气用事】,【小景,你走慢一点】,【小景,你先听我解释】一类的话语,于是陈若景猛地停下脚步,回过头,解释。
宋文煊一怔,却又一时没能说出话来,他看着陈若景,磕磕巴巴,脸都涨红了,最后只憋出一句,你还记得上个星期,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吗?
陈若景说,不记得。
宋文煊一噎,陈若景的面上出现一个嘲讽的笑,周围许多人朝他们投来似有若无的目光,陈若景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他的胸腔里藏了一团火,烧得他口干舌燥,火烧火燎,理智濒临崩溃,让他恨不能将眼前的这个男人嚼碎了吞进肚子里去。
宋文煊他怎么敢?!
还有呢?就这些?怎么不说了,你刚才不是很能说吗?嗯?要我记得你的话,要我坐在下面听你的批评,还要我听你的解释,宋文煊,你怎么那么能啊?
陈若景再要甩开宋文煊的手,宋文煊却握紧了半分不愿松开,目光中满是哀求,他说,小景,我没有办法,我也不想的,我要是有其他办法,我绝对不会这么做,可是我
宋文煊絮叨了半天,没一句有用的话,陈若景耐心告罄,正要叫他有多远滚多远,余光却在这时瞄见了什么。
不远处,穿一身休闲西装的江青止正从出租车上走下来。
十一点四十,距离下班时间还剩二十分钟,江青止大概约了宋文煊一起吃午饭,走下出租车后,他便朝着办公楼的方向径直走过去。
半道上,他大约是被这头争执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犹犹豫豫地望过来。
于是陈若景不再抗拒宋文煊的靠近,他反而上前一步,让自己的身体离他更近,他们脚尖抵着脚尖,胸膛也几乎贴着胸膛,鼻尖更是几乎抵着鼻尖。
宋文煊有点懵,正要说些什么,就见陈若景偏过了头,嘴唇朝他贴过来。
宋文煊的心登时漏跳一拍。
小景,你
宋文煊不明所以,不明就里,浑然不知,一头雾水,却下意识地想要去靠近,他垂下眼睫去看陈若景的唇,他屏住呼吸去感受陈若景的靠近,他偏过头,刚要吻上去,陈若景却又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
宋文煊还懵着,陈若景歪过头,倾过身,把嘴唇贴近他的耳廓,一笑,好运。
那之后,他便拍了拍宋文煊的肩膀,径自离开。
宋文煊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尚未从那片刻的恍惚之中回过神来,不远处的江青止已木木地喊了他一声,阿煊?
你跟陈若景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宋文煊终于回神,脑子嗡地一声。
宋文煊:我他妈的直接炸了!
后天见!
第86章 委屈
回到家,陈若景便把自己关进屋子里,吴阿姨站在外面敲门,焦急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陈若景的耳朵里。
小景,怎么了啊这是?脸色那么差?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遇到事你跟阿姨说,阿姨跟你一起想办法,你别自己一个人闷着,对身体不好小景?小景?你开开门
陈若景当没听见,他背靠门板坐着,两只胳膊抱着膝盖。
分明是下午,屋子里却黑黢黢一片,陈若景看着窗帘的缝隙里漏出来的一线天光,静静地发着呆。
老实说,他觉得自己差劲极了。
婚姻、恋爱他没一样做得好,宋文煊出轨了,宋晏离开了他,而现在,就连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工作也出了问题。
会议室里的一幕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超过2/3的人毫不犹豫地选择支持宋文煊,剩下不到1/3犹犹豫豫地没有表态。
公司创立这么久,他兢兢业业忙着这么久,却没想到,临了了竟落得这么一个结局。
怎么会这样呢?
他怎么会活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他抓住自己的头发,把脸深深地埋进自己的膝盖里。
是他做错了吗?他忽然开始想。
因为他不好,所以宋文煊选择江青止,选择离开他?
因为他不好,所以宋思尔选择找他麻烦,拿他寻开心?
因为他不好,所以那些人无视他的付出,无视他的努力,无视他的贡献,毫不犹豫选择宋文煊,选择背弃他?
外头的敲门声渐渐低下去,脚步声自门边转移到楼下,陈若景抹一把自己的脸,慢慢站起身。
问题太多,每一个指向他的内心,让他陷入无止境的自我怀疑境地。
陈若景直觉自己的状态不太对劲,不能再继续坐下去,他得找点别的事情做,否则会有大问题,他走到床边,掀开被子,想要躺进被窝里睡一觉。
一抬眼,他就看见自己扔了两回的八音盒,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蹲在了床头柜上。
垃圾桶近在眼前,陈若景还想再把它丢进去,却怎么也攒不出足够的力气。
他在床边坐下来,俯身,胳膊肘搭在膝盖上,他静静地看着那只八音盒,然后他抬起手,将它打开
熟悉的音乐响起来,叮叮咚咚的,陈若景的眼泪一下子就控制不住地掉下来。
他捂住自己的脸,却怎么也无法止住溢出的眼泪,好像这么长时间以来所积累的负面情绪,所积攒的委屈和不忿,经由这几声音符的冲击,一下子就决了堤,化做泪水,奔涌而出。
一滴、两滴、三滴无数滴眼泪落在眼前的地毯上,洇出深色的印子。
一曲播完了,陈若景伸手去拧法条
叮叮咚
叮叮咚
叮叮咚
27st,27nd,28rd
小景,第一个情人节快乐。
虽然以后我们还会渡过第二、第三、第四第N个情人节,但好的开端总归还是非常重要的。
打开看看,喜欢不喜欢?
陈若景忽然就特别想念宋晏,特别想,他想,要是此时此刻,宋晏能够在这里,能够陪在他身边,那该有多好啊。
他会陪着他,会抱着他,会让他的心神被他占满,分不出多余的心思去想其他不好的事情,去想那些垃圾的人。
他话不多,说出来的却总是能够击中陈若景的心。
如果宋晏在,陈若景想,即使他什么都不说,即使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安安静静地看着自己,亦或在厨房忙碌,在阁楼打扫卫生,陈若景可能都会好受许多。
他不会觉得这么挫败,不会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一事无成,不会除了躲在房间里哭,什么能做的事情都不找到。
他想学宋晏说话的方式来安慰自己,却怎么也攒不出附和当下条件的语气。
宋晏他怎么那么会啊?
叮叮咚
叮叮咚
叮叮咚
陈若景忽然觉得累,心累,身体也累,为了文景、为了环宇、为了其他所有人,当然也为了他自己
他把自己变成一只陀螺,不停旋转,不停忙碌,他没有自己的私人时间,没时间休息,没时间吃饭,他甚至没时间去跟他的爱人做爱,在他们还相爱的时候,而现在,他们觉得他无用,决定抛弃他的时候,甚至都不用跟他打个招呼。
他好累
他为什么要这么累?
眼泪渐渐干了,意识渐渐昏沉,头昏脑涨,视线也变得模糊,眼皮沉重,陈若景慢慢睁不开。
他抱着八音盒坐在床边,然后他决定放弃跟自己的身体进行对抗,他放软了自己的身体,躺到床上。
叮咚叮咚响个不停的八音盒在他的怀里工作着,他听着那些清亮舒缓的音调,缓慢地阖上了眼皮。
睡一觉吧,先睡一觉,醒来的事情,醒来之后再说。
***
宋思尔收到消息来到林风园时,陈若景已经睡着了,在此之前,他正待在夸父LiveHouse里。
他这段时间一直很忙,或者说,他有意让自己变得很忙,不让自己闲暇下来,去想那些他不被允许回忆的事,和不被允许惦念的人。
跟祁文泰打了那一架之后,两个人算是彻底交了恶,两家公司的合作也随之断断续续地爆出问题,耗费他颇多精力去肃清,去整合,去朝股东们一些事情之所以会发生的原因。
但同时,有了明确的怀疑对象之后,他的调查工作进展顺利很多,没了顾忌之后,他的动作也可以放开很多,也因此,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不到,他就顺藤摸瓜,扯出不少猫腻,逼得祁文泰不得不断腕求生,折了很多羽翼,但想要进一步去锁定祁文泰本人,他还要再想想其他办法。
尽管如此,他的动作也已经具备很大程度上的威慑意义,不出意外的话,这人近段时间都不会有太大动作,至少不会再想不开去找陈若景的麻烦。
宋思尔为此稍稍放松下来,也是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这天是他的生日,是他原本准备好,朝陈若景摊牌的日子。
因为忘了这个日子,所以很多他此前安排下去的事情都在如旧地往下进行着,这天早上一大早,他还没睡醒,就接到一个电话,对方通知他一切准备就绪了,只等主角的光临。
宋思尔的唇角浮现一抹自嘲的笑意,然后他低下头,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液。
什么叫【天意弄人】啊?
谭胜这会儿已经知道他跟陈若景分手的事情,却还不清楚原因,他朝他打听事情的原委,又劝他不要意气用事,该认怂的时候还得学会认怂,老婆嘛,该哄的时候,还是得好好哄着。
可他说的那些话,宋思尔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凡陈若景愿意让他哄,只要他肯听他多说一句话,他都不会可怜巴巴地坐在这里,独自买醉。
宋思尔不想再从他嘴里听见那些听着有用,实则全是废话的囫囵话,想要赶人离开,放在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接通了,他就听见吴阿姨的声音。
陈若景出事了。
吴阿姨很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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