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宋旭跟了季珩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他如此沉不住气。三年前季珩还远不如现在成熟,面对要和几个劲敌争夺上亿大项目的时候, 也没见他时时刻刻紧盯进度。
此刻却为了一张交响乐乐团的票,前前后后催了他很多次。
宋旭忍不住抹了抹额头上紧张的汗,再次点开他发送在很多平台上的求购信息,距离他上一次点开不过三分钟, 不仅没人出手, 下面还多了几条同求购的信息。
为此宋旭和总助办的其他同事们已经加了大大小小很多个交响乐同好的群了, 但时间紧, 至此还没蹲守到有人要出票。
太太所在的江市交响乐乐团,国内外有名, 不仅有着阳春白雪的高雅, 时不时还会把一些大家耳熟能详的网络神曲进行改编演奏, 大神级的创作一时风靡全网。
从此这个乐团的票更是出了名的难抢, 这一场又是今年巡演的最后一场,尽管是在海市举办,但全国各地的听众们都蜂拥而至。
季珩说想要票的时候,已经距离开票售卖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此时只能等等看有没有人临时有事不得已忍痛割爱。
他很想问老板为什么不直接找太太要内部票,但是他不敢问。
宋旭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又再次响起, 他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这是他升为总裁秘书有史以来, 第一次完成不了任务, 还在老板的连环催命符里不停地和老板汇报进度为零。
现在已经都不考虑今年的年终奖了, 他都快觉得自己要卷铺盖走人了。
深呼吸给自己做了几次心理建设, 欲哭无泪地接起来。
老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颤抖, 又透露着打工人的心酸。
还没买到票吗?像是有恶魔在耳边低语。
宋旭已经在心里火速打好了八百字道歉小作文,正准备负荆请罪,就听季珩提出了新的解决方案。
这样吧,和乐团那边聊一聊赞助的事情。
通过赞助,曲线救国获得一张现场的票。
宋旭发布的求购票价已经在原票价上翻了翻,看看他老板,果然是他格局还不够大,给的还不够多。
马不停蹄地去联系乐团,用钞能力分分钟搞定,还是前排中间的贵宾票。
赶忙打电话告诉老板这个好消息,以防他总裁秘书的地位不保。
老板,赞助八百万为乐团置办优质乐器,他们邀请您出席今年的巡演闭幕演出,提前一天的机票已经为您安排好了。宋旭把工作安排得明明白白。
终于在他老板的嘴里听到了美妙的乐音:嗯。
票呢?一个问题再次把他问住。
贵宾邀请还需要什么票,那张脸就是准入证。
上网一搜,原来其他人的纸质票上还印了乐团的照片,太太是小提琴首席,长相又不凡,在人群中间尤为显眼。
懂了,价值八百万的入场券怎么能没有一张纸质门票呢!
立刻着手去和乐团的负责人要:您好,请问可以给季总一张普通观众的纸质票吗?
当然可以,本来贵宾座是不需要票的,但如果季总有特别要求,我们可以专门为他定制。
既然是单独定制!那么
可以定制一张票面上只有小提琴首席言岁的票吗?
对方沉默了几秒,而后恍然大悟:当然没问题,如果季先生有需要,我们还可以专门整理一本季太太以前演出的和日常训练的相册。
那真是太好了。宋旭心生满意,比他想的还周全,看来是个可以挖来季氏的好苗子。
乐团对待新赞助商的效率很高,才下午,就派专人把纸质票和相册送到了季氏。
票面上的言岁身穿一身洁白如雪的纱裙,闭着眼睛架着琴,发丝飞扬,似有优美的音乐缓缓流淌。
季珩落在上面的目光缱绻而眷恋,像是想念,又像是忏悔。
这纱裙好似圣洁的婚纱,他心中苦涩,结婚几年,他却没有给过言岁一场盛大的婚礼。
只这照片上演出服的一眼,他就能想象到言岁穿上婚纱能有多么的惊艳。
但那美好的幻影只存在于他的脑海里,幻想的美好和现实的落差带来的极大空虚感再次把他吞噬。
他只得拿了本全新的笔记本,小心翼翼地把票夹了进去,生怕折出一丁点儿痕迹。
再翻开一同送来的相册,里面每一张的言岁都带着恬静的浅笑,这是他所熟悉的言岁,但却是第一次认真地开始了解她的过去和她的生活,却只能通过旁人记录下的照片而已。
即使是静态的图片,也能感受到她浅笑下的自信,她像是会发光一样,牢牢地占据了他全部视线。
他不想再等了。
宋旭,查查太太是不是去海市了?
秘书的反馈来得很快:是的老板,太太三天前乘飞机去了海市。
帮我订一张最近的机票。季珩说道。
最近只能是凌晨了,要不订明早八点的?宋旭询问道。
不用,就凌晨的。等会儿他在车上紧急处理一下工作,煎熬的心绪已经不允许他再多等几个小时了。
他就像是个还没成年的毛头小子,抛除了他引以为傲的冷静和理智,没有任何计划,没收到对方的任何音讯,就这么直冲冲地闯了过去。
甚至他还得承认,在那浓得化不开的暮色里,随着飞机的轰鸣声,他的情绪也在跟着一起起飞。
到达海市的时候天都还没亮,只有远处有一丝光亮预备着划破天际。
街道上空无一人,安静得连路灯微弱的电流声他都能捕捉得一清二楚。
但他的内心却不平静,只因为他知道,他现在和言岁呼吸着同一座城市的空气,这不禁让他雀跃。
就是他着急了些,言岁喜欢赖床,这个点肯定还窝在被窝里不愿起床。
当初她为了早起给他准备早餐,可是定了足足十个闹钟,想到这里,季珩不自觉地嘴角带笑。
像是在等自己的妻子起床,他突然没那么急切了,找了个户外的咖啡店坐了下来,像往常一样坐在家里的楼下吃早餐,知道妻子正在楼上的卧室安睡,这就让他心安。
尽管现在只是想象,但已经让他有了这几天以来从未有的好心情。
从小到大,他的时间都安排的井然有序,这是第一次他就这么毫无计划地坐在街头,满怀期望地希望和自己心中那个人不期而遇。
太阳逐渐升起,安静的街道逐渐人来人往起来。
不少行人频频回头看那个坐在咖啡店门口的英俊男人,举手投足都是矜贵优雅,他也时不时抬眸会往街上看看,不知是在等人还是在找人。
有两个脸色涨红的女孩你推我攘,僵持了一会儿,长发的那个女孩被推了出来,她有些扭捏地走到季珩面前,轻声问道:先生,请问可以给个联系方式吗?
头发的长度要比言岁的短一些,季珩收回眼神,似乎现在无论是谁他都会不自觉地联想到言岁。
我在等我的妻子。季珩垂眸回答,语气是明显的温柔。
女孩目光落在他左手的无名指上,那里空无一物。
猜想这是他拒绝的托辞,但女孩也敞亮:那打扰先生了,其实您直接拒绝我也没关系的。
察觉到她的意思,他这才意识到,他和言岁竟然连结婚戒指都没有。联姻时季母花高价挑了一对对戒,领证当天他没送出去,就一直遗忘在不知哪个角落里了。
现在他连向其他人证明言岁是他妻子的凭证都没有。
只能慌忙找补:早上放在家里了。
明明是低沉沉稳的音色,偏偏让人听出了无助。
女孩只是笑笑,便拉着朋友说着小话离开了,也不知是信还是没信。
街道逐渐吵闹起来,季珩却感觉自己的心空荡荡的。理智归位,才发觉自己可笑。就算在同一个城市,没有约好的两个人又怎么可能在茫茫人海中相见呢?
他起身,就这般不知目的地地走着,一边知道没有可能,一边又不受控制地暗自期待。
前面那个姑娘穿了一身雾霾蓝色的连衣裙,言岁好像也穿过一条很类似的。
一起等红绿灯时,旁边的女孩挽住男孩的手臂,娇俏地喊着老公,言岁也会这么喊他,尾音带着特有的音调,婉转又动人。
形形色色的路人,人人皆像她,但人人又不是她。
言岁说他在国外那三年,她也曾去找过他,是不是也如现在的他一样,只能在街头乱逛,在心里默默期许着相遇。
像是自我惩罚的修行,沿着言岁曾经为他做过的事情再做一遍,好似这样,可以和这些年来他不曾见过的言岁相逢,仅仅如此,他便也感到满足。
怎么样!我棒不棒!音色很像言岁,引得他看过去。
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女孩,穿着紧身露脐短上衣,搭配宽松的黑色破洞裤,踩着滑板自由滑行,顺利地起跳,滑板在空中快速翻转,稳当地落在板上,再次加速,把风都落在身后。
言岁不是那样活泼的性子,也不会这样打扮,季珩收回目光。
只听那边传来声音:平安,不错啊,有段时间没见了,技术没落下啊!
岁岁平安,倒是和言岁的名字很搭。
作者有话说:
季珩:她这三年一定过得很辛苦
言岁:乐此不疲地点亮各种炫酷技能
第26章 二十六杯百利甜
滑板追求畅快淋漓地前行, 连走路都带风,恣意而张扬。
言岁鸭舌帽下的长发都跟着一起飞舞,不用在意现在自己的举止够不够优雅, 可以开怀地笑,放肆地闹,只做言岁自己的感觉真好。
就在她一个流畅的转身动作,和对街的男人目光碰撞, 笑容突然僵在脸上。
下意识地背过身去, 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像是被设置了程序一般, 见到了季珩,肌肉记忆似地把真实的自己埋藏起来。
分不清是习惯, 还是知他不喜。
他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出现在海市?不过结婚的时候他就从未报备过自己的行踪, 现在都签了离婚协议书, 便更不必知道缘由。
早上还有新闻软件推送, 季氏和王氏达成进一步的合作,王氏总部设立在海市,那季珩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
想必以后季珩和王沛珊会有很多共事的机会,她是学人工智能的高材生,又有管理公司的才能, 和季珩强强联手, 想着倒也很是般配。
若不是王氏在这个领域晚发展了几年, 当初王沛珊恐怕是更合适的联姻对象。
言岁有些不讲理地怪罪起无辜的新闻推送软件, 想着回去就把它卸载了, 省的她不关心, 还总是把消息传递到她的眼前。
这种吃味的别扭感让言岁很不自在, 一方面她羡慕甚至是嫉妒着王沛珊与季珩相衬的身份,另一方面是她绝对不会为任何人而改变自己的底线。
最后只能把两个人的关系归结为不合适。
突然觉得自己下意识躲季珩的这个行为有些可笑,她脸上画着欧式大浓妆,穿得是和温婉季太太八杆子都打不到一块儿的衣服,就算是站在他面前,恐怕他都未必认得出,何况她还在这个他连半个眼神都不会多给的滑板场。
这条仅供行人通过的道路并不宽,但就这么一条窄窄的路横亘在他们中间。
他在那头西装革领衣冠楚楚,她在滑板的场地上肆意飞扬。
说到底,就算她出生在言家,也只是让他们的人生出现了一个相遇的交点,完全迥异的两个人终究只会像是相交线,注定渐行渐远。
果然季珩不会为真实的她而停留,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下个路口。
言岁沉默地在滑板场地上来回荡悠,没有再练习什么高难度动作。
连没见过几次面的友人都察觉到了她的低落,上前关心几句。
她表示没事,一脚踩在板尾,右手顺势拎起滑板,挥了挥手和友人们道别。
罢了,回去最后再练几天小提琴,就要和曾经的言岁彻底告别了。
*
岁岁,你真的要辞职吗?你拉小提琴拉得多好呀。大提琴手惋惜道。
嗯,已经说好啦,这是我最后一场演出啦。言岁笑着回答。
真的到了告别的这一天,她还是有几分不舍。
她也曾为了流畅地拉好一首名曲,不分昼夜地练习,也曾为了站上首席这个位置,付出了十二分的努力。
应该说,在她过去的岁月里,小提琴是陪伴她时间最长的伙伴。
但那是言家替她选的路,她一直在为了别人为她设定的目标而努力,现在她只想为自己而活。
不舍的是曾经她努力过的青春,但更多是对未来的憧憬。
知道啦,你是不是要回去专心当养尊处优的季太太了?对方的语气都是羡慕。
言岁懒得多言,只是笑而不语。
随着观众热烈的掌声,乐团成员一一就位。
台下坐满了观众,但言岁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中间的季珩,他仍旧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肩背挺立,矜贵自持,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她拉了这么多年小提琴,大大小小的表演比赛也参加了不少,没想到季珩第一次来看,便是她的最后一场演出。
舞台上灯光亮堂却柔和,乐团全员穿黑,优雅高贵。
才出场,季珩立刻就寻到了他朝思暮想的人。言岁一袭黑色长纱裙,勾勒出纤细的腰身,露出白皙纤长的天鹅颈,头戴钻石发饰把全部头发盘了起来。
随着指挥的指令,她架起小提琴,悠扬的乐音缓缓流淌,紧接着更丰富的乐器加入进来,恢弘磅礴,直撞击人心灵。
季珩的目光里只有言岁,很多人在他面前夸过他的妻子,其中不乏很多对言岁的表演赞誉有加。但这是他第一次作为她的听众,在台下倾听她的演奏。
她像是能掌管音符跳动的仙女,游刃有余地拉动琴弓,让人如痴如醉。
他想,以后他一定不能再错过言岁的任何一次演出了。
最后一曲是告别曲,带着淡淡的忧愁,和无限的缱绻。
不知何时,言岁眼角染上了泪意。
她在和自己告别,也是和季珩告别。
音乐是带着情绪的,曲毕时季珩还沉浸在刚才一曲的愁绪里,心空的感觉久久不能自已。
整个大厅在最后一声乐音结束后,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甚至还能听到有人在低声抽泣。
紧接着是如雷般的掌声。
观众们在整个过程都遵守着安静欣赏的规则,直到谢幕,一些年轻的观众学着追星的模样,拿了些灯牌和手幅给喜欢的乐手加油。
一个雄厚的男声贯穿大厅:老婆你好棒!以后无论去哪里都要加油啊!
全场都跟着笑了起来。
这样直白抒发爱意的场面是季珩第一次见识,要是平日里他一定不屑于这样的行为,但他现在藏在心底的满腔爱意,竟让他面对此情此景时有些动容。
季珩闻声转头看去。
只见那是一个胖胖的年轻男孩,手上还举着灯牌,上面写着言岁的名字。
那是他老婆。
看来是他老婆的狂热粉丝,他以前也在公司里见识过一些年轻小姑娘对着帅哥直呼老公,就说他那个小姑姑和小侄女,也时不时这样。
他以前最多就是觉得他们有些狂热,现在只觉得这样的行为会对那些有另一半的明星造成多大的困扰啊!
比如言岁这样的。
不是你老婆,他在心里悄悄反驳。
就听旁边一个也拿着言岁的灯牌,正蹦蹦跳跳的女孩大声道::那是我老婆!老婆我爱你!
他的脸更黑了。
只见言岁在最后退场的时候,把小提琴放好,双手举过头顶,给他们比了个大大的爱心,笑得还很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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