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绝对不能忘记我。
我不会让你忘了我。
江潭落看着郁照尘的眼睛,满心期盼的等待着对方的答复。
可最终郁照尘却只是将他揽入怀中,轻轻在少年的耳畔说:好了,别说傻话。
在那一刹那,郁照尘忽然通过江潭落的目光看到了另一个人。
千年前,也有人曾对自己说以后啊,别忘了我就好。
接着便是永恒的别离。
自那之后,高居仙庭的天帝,再不敢许下这样的承诺。
平静了数千年的三界,最近大事频生。
天帝刚渡劫成圣,毋水的封印便逐渐虚弱起来。
尽管封印暂时没有崩塌的迹象,可下方混沌异魔还是开始活跃,并带着三界都变得危险起来。
就在二人结契前,郁照尘忽然开始忙碌。
天将亮时,江潭落觉察到有人正轻轻为自己掖被角,他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睛,接着便看到了那个已有几日不见的人。
照尘你什么时候回仙庭的?江潭落还没睡醒,他的话里带着点鼻音。
抱歉,把你吵醒了,再睡一会吧,郁照尘的声音愈发轻缓,我刚才回来不久。
虽然仍旧困着,但江潭落还是摇了摇头,他看向郁照尘:你也休息一会吧。
藏在三界别处的异魔,也随混沌异魔一起活跃。
为了处理这些事,郁照尘近来明显疲惫了不少。
江潭落的本意,是让郁照尘回正殿休息,但没想到听了他的话,对方先是露出微微诧异的眼神,然后突然笑着朝自己点了点头。
好,我在这儿陪着潭落。
等一等,等一等!
郁照尘是不是理解错了什么事情?
刚才还现陷在困意里的江潭落,一下便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瞪大了眼睛,借着窗外熹微一点光亮看到郁照尘缓步走来,然后合衣躺在了自己的身边。
我和郁照尘,睡在同一张床上?
明明早就要结契了,睡在一起再正常不过,更何况还是合衣。
可江潭落的脸还是在瞬间变得通红,他慌忙微微侧身,不敢再看身边的人。
过了几息,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江潭落轻声开口问:身为天地事必躬亲,会不会累呢?
虽然郁照尘骗了自己,但江潭落还是必须得承认,郁照尘是一个好天帝。
这些年三界上下,凡是有异魔出现的地方,都会有他的踪迹。
按理来说,天帝是不必这样忙碌的。
这是我分内之事,当然不会累,郁照尘轻轻在江潭落的耳边说,身为天帝,受三界朝拜供奉,自然也要守护众生,对得起他们才是。
他一边说话,一边轻轻用手拍打着鲛人的脊背,催少年入眠。
江潭落方才还在狂跳的心,终于一点点稳了下来,甚至随着郁照尘的话,生出了几分困意。
我好佩服你他迷迷糊糊地说。
睡吧。
嗯
我好佩服他,真不愧是郁影帝!江潭落这句感慨,完全发自肺腑。
啊?系统没有明白,宿主干嘛突然这么说?
郁照尘的终极目标,就是用钥匙打开毋水封印,把下面的混沌异魔通通放出来,灭了三界,江潭落忍不住赞叹道,但是在最终一击到来之前,他竟然一直都能装得和个正常人一样,甚至兢兢业业斩妖除魔,装作时刻替三界着想的样子。你说就这种敬业的精神,是不是没人能比?
也不是没人,宿主你就挺厉害的。系统这句话,同样发自肺腑。
江潭落没有搭理系统的彩虹屁,而是忍不住自言自语:但你说他这是为什么呢?单纯闲得无聊吗我怎么不觉得。
当初能在a大数学系教室里一呆就是几年的游魂147,格外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
在他看来,郁照尘做事很有目的性,
江潭落并不觉得郁照尘是为了充实自己才四处斩妖除魔,做出很多分外之事的。
就像自己刚才说的那样:身为天帝,郁照尘完全不用如此亲力亲为。
如果说天帝这个位置也有考核评分的话,那么在灭世之前,一百分的满分,郁照尘绝对能打出个一百五十分。
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超额完成任务的呢?
我明白了!江潭落忽然兴奋起来。
啊?宿主明白什么了?
郁照尘这么做,不是为了事而是为了人。他绝对是为了他那个白月光!江潭落说。
要是他没有猜错的话,郁照尘口中那个阿瑕一定曾经嘱托过他要当一个好天帝!
想到这里,江潭落心中生出了一个念头
已经陷入熟睡的鲛人忽然皱起了眉,他下意识地缩入郁照尘怀中,梦呓般说道:但是当天帝真的好累,你也也可以休息一下的
少年的声音很轻,轻到无法分辨究竟是不是梦话。
但偏偏是这样一句话,如利刃般刺在了郁照尘的心口。
说完这句话,江潭落终于再一次陷入沉睡。他不知道身后的人在瞬间咬紧了唇,心中又掀起了怎样的波涛
郁照尘对着窗外将要消融于白昼的月亮,轻轻叫了一下那人的名字。
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将那三个字完整的唤出口。
已经睡去的江潭落不知道当年在那棵花树下,那人不只对郁照尘说你要当个好天帝,更曾对他说但也不要忘记,自己也是个会疲惫的人。
在这一刻,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忽然又一次与江潭落重叠在了一起。
郁照尘强压下心底那种让自己不住震颤的感觉,他反复告诉自己:江潭落只是钥匙,和自己生命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而已。
一点温热的火光,哪里比得上灼灼的太阳?
自己要做的事,永远都不会改变。
宿主,昨晚郁照尘一夜没睡诶,系统激动地说,他因为你失眠了!
他本来就不用睡觉。江潭落无情地说。
哎,总之他对你绝对不一般!
江潭落无视了系统激动的话语,伸了个懒腰慢慢坐了起来。
现在已是亥时,昨晚郁照尘睡没睡着他不知道,江潭落只知道自己这一觉睡得可真是不错。
而等他磨磨蹭蹭洗漱完毕的时候,悬在侧殿中的那面水镜,忽然泛起了浅浅蓝光,紧接着一个人影出现在了水镜当中。
是莫知难。
你要的东西,我已经派人送去了,莫知难摇着扇子说,就放在蓬莱给圣尊大人结契的贺礼中。
小鲛人,你真想好了?莫知难不知道第几次问这个问题,那可是神魂俱灭,死得不能再死。
江潭落还和从前一样笑了一下答道,想好了,末了半开玩笑道,怎么了莫圣君,这次不为蓬莱考量了吗?
水镜那边的人合起了扇,叹了口气,用那双猩红的眸子注视着鲛人。
过了小半晌,他忽然说: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你。
莫圣君,别开玩笑了。
哈哈哈没事,我怎么会舍不得?莫知难又回到了往昔的样子。
鲛人不再看水镜,他转身披上狐裘,向殿外走去。
蓬莱的贺礼已经送了过来,江潭落现在要去看献祭所需的最后一样东西离人纱。
相传,这是混沌时期,最初的鲛人留下的鲛纱。
江潭落原以为莫知难只是单纯将离人纱以贺礼的身份送了过来而已。
但没想到等到了堆放贺礼的地方后他才发现,莫知难送来的离人纱被染成了猩红的色彩,坠满金玉,制成了一件无比繁复华丽的婚服。
婚服上不忘放一块玉牌,上刻:贺圣尊大喜。
第21章 饮鸩止渴(六)
月亮渐渐圆了,结契的日子更近了一天。
郁照尘又去处理异魔之事,江潭落则独自借着月色,坐在连海池边,轻轻用鱼尾拍打着水面。
这一晚的昆仑难得没有下雪,朗月清风之下,他缓缓地阖上了眼眸。
恍惚间,江潭落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大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潭落终于重新睁开眼睛,将放在一边的玉盒拿了起来。
随着啪的一声轻响,玉盒打了开来,一枚莹白色的小药丸,被江潭落拿在了指尖这是他要服的最后一粒灵药。
借着月色看了它一会,江潭落忍不住将它放在了胸前。
这粒灵药,看上去与鲛珠有些相似江潭落忍不住想。
就在他对着灵药发呆的时候,耳畔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郁书愁。
圣尊还在处理异魔的事,暂时无法过来,郁书愁停下脚步问,他说若有急事的话,你随时可以去找他。
这样啊江潭落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末了忽然抬眸朝郁书愁笑了一下说,谢谢圣君。
鲛人银白的鱼尾,半浸在水中,就像是月亮落了下来。
他笑的时候微微眯眼,紫色的眼眸,就像花瓣一样温柔。
郁书愁不由愣了一下,忽然脸红并轻咳两声将视线移开仔细想想,虽然认识了一段时间,但他好像还从没有和江潭落如此心平气和的说过话。
你本打算离开的郁书愁停下了脚步,他停顿一会问,你让我去叫郁照尘,究竟有什么事?
没什么,江潭落一边把玩手中的灵药一边说,只是突然想要见他一面而已,毕竟这段时日,他一直都在忙异魔的事。少年的语气轻松地得不能轻松,说话间鱼尾还轻轻地在水中摆动了几下。
江潭落的真心话,只说了一半。
他想见郁照尘,不仅仅是因为有段时间没有见面,更是因为自己那忽然生出来的几分懦弱。
哪怕已经准备了很久,但是在拿到这一粒灵药的时候,江潭落仍不免本能地产生了逃避的念头。
他忽然想要见郁照尘一面。
要是见到了郁照尘,江潭落或许会暂缓这个计划。
但可惜的是,郁照尘并没有来。
江潭落不由自嘲一笑。
你手上拿的这是什么?郁书愁后知后觉地地现了江潭落手里的东西。
闻言,江潭落下意识将它攥紧在手心。
是滋养神魂的灵药。他说。
滋养神魂?郁书愁蹙眉,江潭落的话或许可以骗过别人,但却糊弄不过他,叫什么名字?郁书愁追问。
叫江潭落攥着那粒药丸,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他想要编一个名字出来,却又知道编出来的药名,是骗不了郁书愁的。顿了几息,江潭落只得冷冷看了郁书愁一眼说:怎么,我做的每一件事都需要与圣君您报备解释吗?
两人之间刚才和缓一点的气氛,再度紧张。
江潭落,你真是不识好歹,果然,郁书愁一下便愤怒开来,我还从来没有这样劝过一个人,真是好良言难劝该死鬼!
这一刻,江潭落忽然想起郁书愁曾一次又一次的同自己暗示,甚至于明示过郁照尘的本性。但自己却一回都未曾听进去。
这可不是和他说的一样好良言难劝该死鬼吗?
你说得对。江潭落拍着池水笑了出来。
你,等等对?郁书愁憋了一肚子的话,就这么被江潭落轻飘飘地挡了回去。
他说自己说得对?
银白的鱼尾,撞碎了沉在水中的月光,刹那间郁书愁甚至产生了眼前的人,将要与月光一切碎掉的错觉。
就在郁书愁的思绪全然陷在月光中时,江潭落突然仰头吞掉了手中的灵药。
江潭落原以为自己咽下这颗灵药时,会难受会不甘,但他没想到此时他心中竟然一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
好了,鲛人转身朝一脸惊愕的郁书愁笑了一下,我的确是良言难劝的该死鬼,但我并不是自轻自贱。他的表情严肃,声音却已经不受控制地跟随情绪起伏一起颤抖了起来。
悲戚感将江潭落紧紧包裹。
别这么说郁书愁摇头,别说什么自轻自贱。
江潭落笑了一下,他不由想没想到如笑话般过了一辈子,最后劝慰自己的,竟然会是从前与自己合不来的郁书愁。
他强忍着情绪,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谢谢。
你
郁书愁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鲛人重新跃入水中。涟漪摇动,郁书愁的眼前,只剩下一片模糊的银白。
在离开连海池前,他忽然看到池边放着一个小小的玉盒。
这是储药用的
本打算直接离开的郁书愁顿了顿,最终还是没忍住将玉盒拿在了手中,接着方才离开这里。
江潭落与郁照尘结契的日子终于到了。
孟夏时节,草木生长,只有昆仑之巅的仙庭还是那一成不变的样子。
六位身着彩衣的天女,手捧玉盘走到了飞光殿内。
殿下,请您更衣。
殿下?
突然听到这两个字,江潭落缓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名义上的确是鲛人族的皇子。
他看到最大的那个玉碟内,放着一件正红色的婚服。
我不穿这件,江潭落淡淡地瞥了一眼说,换这一身吧,是鲛纱制成的。
天女看到江潭落身后的榻上,整整齐齐地铺着一身衣裳。
郁照尘叮嘱过一切都以江潭落的意见为主,于是听了他的话,几人先是对视一眼,接着便放下手中的东西,默默退出了内殿。
她们以为这是鲛人族送来的衣服。
过了小半炷香时间,内殿的门敞了开来。
天女终于看清和刚才那身衣裳不同,这件由鲛纱制成的婚服自带一种华丽而靡艳的感觉。
猩红的衣衫,泛着一点蓝黑的色彩,冷冷的红色调,顷刻间就让人想起了深海与暮色。
除此之外,这件形制复杂的婚服还缀满了各类宝石,华丽且耀眼,一看便是不同于仙庭风格。
哪怕是天女都为这样的华丽所震惊,她们顿了一下终于再次行礼走了进来:殿下,该束发了。
好。江潭落没再多说,只是静静地坐在了镜前。
看到他这身衣服,负责束发的天女犹豫了一下,将本不打算用的发饰从一旁的玉盘上取了过来。她忍不住借着水镜,偷偷地瞄向少年。
江潭落平常总是穿着蓝衣,简单用发带挽着长发。这样的打扮,硬是将少年身上那种明艳夺目的气质压了下来。
但是现在,换上猩红婚服的他忽然变得肆意而张扬。
江潭落身上的少年气都被冲淡了一点,恍惚间她们竟不由忘记了眼前的人,只是一个没有什么修为的鲛人,而误将他当做久居高位的一方神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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