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祎假装没看到这人的小动作,道:几时了?
辰时刚过。
越祎起身,想着都是女子,也不避讳越寻,换起了衣服。
越寻面色通红,连忙背转过去,跑出了房门。
反应过来,心中骂自己不争气。
若不是这丹药影响他的心性,怎么会如此怂包地跑出来?
但是没有这丹药,他也进不了问道宗。
越祎见人出去,才开了香炉。
果然已经被换回了往日的熏香。
抬手灭了熏香,将手伸到里侧轻轻一抹。
指腹上是她昨日特意涂入内壁的灵树凝胶,沾着香灰残渣。
越祎将手放在鼻前,分辨了一下,与句尘衣袍上沾染的灵草种类差不多。
昨晚她睡下之前,口中含了株灵草,在梦中感到苦涩,加上察觉到幻象细微的不对劲之处,便恢复了神智。
陪着越寻演了一场戏,为了不引人生疑,她最后都没有躲过杀招。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除了没想到这人会进她房内,她只能含泪把灵草吞了下去。
真苦啊。
越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越寻见了,忙笑着唤了一声师父,跟在她身后开始修炼。
又两晚,越祎做了相似的梦。
无论梦中如何,都不影响她与越寻的相处方式。
越寻有些想不明白。
他自诩看透人心,通晓人性。
有了那样预示未来的梦,无视、抛弃、打压,都是人之常情;抑或是想着讨好的,也不少见。
可为什么她不为所动?
她待他,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变化。
几乎与梦中无二,不曾好半分,也不曾差半分,更没有不理睬。
两个月以来,越寻每日乖巧地修炼,越祎也耐心地指导。
然而这日,越祎在房前等了半个时辰,也没见到人。
无奈回了房间,摊开一卷玉简,写着近日道法所悟。
写完一篇,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越寻低着头,忐忑地走入。
越祎望了一眼,见这人衣服划破了,手臂上的伤口还渗着血。
这是去哪里了?越祎柔声道,若是被人欺负了就告诉我,为师为你讨回来。
不是,越寻嚅嗫道,是我摘灵草的时候踩空了。
越祎放下笔,走到靠窗的桌旁,找出一个玉瓶,道:过来。
越寻见桌上整整齐齐列成几排的玉瓶,眼睛亮晶晶的。
越祎笑道:喜欢?
把各处采集的灵草灵药摆在桌上,是她多年来的习惯,她从落秋峰搬来新峰后,这些物件也一并原封不动地挪了过来。
越寻点头:嗯。
越祎将药敷到越寻的伤口上,道:凡是这合意峰中生的灵草,此处都有,今后不必自己去采,随意拿就是。
越寻望着越祎,有些移不开视线。
这样关心他,还温柔地给他涂药,与对他真身的态度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若是能一直如此,他不介意维持着女子的形态。
越寻笑着,拉长了语调撒娇道:师父,你对我真好。
越祎见越寻笑得无害,倘或不是早知道这人不对劲,还真怀疑不到半分。
不急,总有露出狐狸尾巴的一天。
一晃就是两年。
越祎坐在树下,看着认真练剑的少女。
越寻今日穿了件橙红的衣裙,外罩轻纱,身形一动,飘逸又朦胧。
越祎暗自钦佩,这人属实厉害,也沉得住气,除却平日里对自己黏得紧了些,从不闹脾气,实在看不出丝毫不妥当。
还少一些刺激。
越寻依着越祎教的招式,一套剑法下来,行云流水,没出丁点差错。
不禁露出大大的笑容,回过头来,一副讨要夸奖的模样:师父!阿寻的剑法如何?
然而瞧清楚越祎的神情,越寻面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
他没有错过她方才的目光,悲伤而怀念,仿佛在透过他看什么人。
越祎佯作刚刚回神,给越寻理了理衣衫,道:不错。
越寻语气涩然道:师父,可是想到了谁?
越祎目光中满是柔和,道:一个故人罢了。
以往越祎不想多谈的事情,越寻不会追问,今日少见地拽住她的衣角,执拗道:师父?
越祎不语,直到越寻又扯了扯,才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曾经有个妹妹,你们性子很像她一贯喜欢这些鲜艳的衣服,方才你穿着这衣服舞剑的模样,像极了她。
越祎只当没有看到少女发白的面色,笑道:你也姓越,我见到你时就在想,大概这就是缘分吧。
这话倒也不是全假,这人确实和宛宛一般明艳又率真,只是宛宛更张扬一些,像一团火焰。
越寻看似心思纯粹,却最喜独一无二,她为越寻送些东西时,也要问句她可否予了别人一样的,若误以为自己是个替代品
越祎心道,处心积虑入了此峰,还挑了越姓,那就让为师好好教教你,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所以,是因为她?越寻嘴唇有些颤抖,道,你对我所有的好,只是因为我像她?
即便丹药的药效仍在,越寻也有些控制不住本性,眸中透出几分阴郁,道:你这么用心教我是在做什么?让我学一样的剑招,是想要把我养成她的替身吗?
越祎见人召出飞剑就跑,想追上去再添把火,却收到了慕绮思的传讯。
小师妹,师父出关啦!
越祎犹豫片刻,决定先去找颜秋,错过了这一茬,不知道又要等多少年。
落秋峰。
哎,小师妹回来啦!何月笑着招了招手,看到越祎的衣服,惊讶道,师妹这身倒是和大师姐穿得差不多。
越祎看了一眼,也不甚在意,笑问:大师姐呢?
给师父买酒去了。
想到慕绮思传讯说,让她等她一同去找颜秋,越祎便坐下等着。
直到夕晖洒落,慕绮思还未归,大概是路上被什么绊住了。
再晚恐怕更失了礼数,越祎御起剑,向着颜秋闭关的洞府飞去。
脚一落地,正碰到出来的颜秋。
思思,酒买回来了?
越祎一愣,颜秋分明是认真地看着她,也不像是没看到她的脸,有些迟疑道:师父?
嗯?
越祎想到何月的话。
今日她和慕绮思穿的衣服差不多
行礼道:弟子名越祎,是师父当年收的最后一个弟子。
颜秋面色一变。
越祎猜测道:师父,可是分不清他人的容貌?
颜秋显然是见过慕绮思了,才会让人去买酒,而自己又穿了差不多的衣服。
想来也只有凭借衣着识人,方能出这种错。
忽然明白了颜秋不寻常的缘由,竟是如此。
与人相谈时话少,是因为认不出人,恐说错了话,更不会轻易教导徒弟。
整个师门中只见慕绮思和楚冠两人,一个是最初收的女弟子,一个是最初收的男弟子,许是心中牵挂,想见个一两面,而男女尚且可以区分。
颜秋道:你倒是聪明。
弟子逾越了。
罢了,进来吧,我也很久没和人好好说过话了。
作者有话说:
#震惊!正派第一宗门的长老,其高冷背后竟是真正原因令人心酸#
没错,颜秋是个面盲,所以取姓用了颜(释义:面容,脸色);这条线主要是为了让女主犯错,才好被关到禁地(囚,秋)=v=
感谢白呀白起小可爱的营养液(づ ̄ 第3章 ̄)づ
第二十八章 七绝山 [V]
越祎跟着颜秋进了洞府,在她对面坐下。
颜秋道:正巧我心情不错,想问什么直说就是。
越祎确实好奇,但怕贸然开口,哪句话不得当,让她想到过往的伤心事,道:弟子早已过了喜欢深究的年纪,陪师父说些话就好。
颜秋不由多看了这弟子一眼,心中对她印象好了一些。
我这病由来已久,师兄师姐都以为我是不大乐意说话,颜秋笑了笑,语气有些复杂地道,起初我也羡慕同门之间的情谊,后来习惯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越祎轻声道:师父莫要忧心,总有医治的法子。
颜秋目露犹豫,终是摇了摇头,道:若是能轻易医好,也不至于耽搁这些年。
越祎察觉出颜秋话中的情绪,道:所以不是没有,师父已经找到了对不对?
你一向这样机敏?颜秋警告道,有时候太锋芒毕露了,未必是好事。
越祎道:弟子不留心一些,也发现不了此事,师父说出来是不是心情好了些?那就说明,这机敏还是有几分助力的。
见颜秋带着笑意看了她一眼,越祎继续道:既如此,师父何不将医治之法讲出来,或许凭着这机敏,能带来些许转机。
你既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你可知有种丹药名为述颜丹?
述颜丹?
她对丹药研究并不多,更从未听过这丹名。
乃是天阶灵丹,颜秋笑道,我去哪里找天阶灵丹?即便是丹恨宫,几百年也不见得能出一个天阶炼丹师。
越祎沉吟片刻,道:总要走一步看一步,暂且找不到人炼丹,就先把所需的灵草寻齐了。
有难关不怕,大的难关拆分为一个个小关卡,一步步走过去,总会渡过去。
你以为我没找过?这些年来,能找到的灵草都找过了,唯独缺了两种,在七绝山,颜秋勾唇,道,这七绝山要如何去?
当年因白钰和那女魔尊的纠葛,双方划清界限,问道宗弟子不会与那女魔尊再生交集,七绝山也设下结界,不许正派道修踏入其中。
即便是硬闯过去,一旦闹出来,也只会徒增尴尬。
七绝山越祎想起来,皱眉道,规矩和名声再重要,也比不得自己活得快意。师父在此封闭良久,也该出去看看四处的河山。
颜秋摆手道:我已经懒得折腾了,你也不必说这些风凉话,若当真能寻到,再来找我吧。
心中却不觉得她能有什么办法,拂袖以灵力将人送出了洞府。
越祎站在洞口,想到准备的拜别礼还没来得及给颜秋。
她突然不想将这些俗物送出去了,只因有了更合适的选择。
述颜丹
能否拿到,总要一试才知。
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当年颜秋都收下了她这个五灵根当弟子,后来又赠予她灵剑。
这份恩情,还了方能心安。
越祎回到峰前,等了一会,见慕绮思急忙地飞来。
小师妹!我回来晚了。
慕绮思收起剑,见两人衣服相似,吓了一跳,又暗自庆幸,还好她为了不出岔子,约小师妹一起去见师父。
不然这样认错了人,可就太不妙了。
却听越祎开口道:思思师姐,我去找过师父了。
慕绮思惊得睁大双眸,试探道:可可还顺利?
越祎见她这模样,忍不住笑道:我都知道了。
嗯,慕绮思点头,反应过来,啊?
师父认不清人的事情,我知晓了。
慕绮思捂脸,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又从指缝中露出眼睛,道:师父可有生气?
不曾生气,越祎安抚着,拉下慕绮思的手,道,此事还有谁知?可有一同想过法子?
慕绮思道:就我和楚师弟知道,我们也不敢多问。
原本不会有第三个人发现的。
谁知她路上偏就耽搁了一下,小师妹又与她穿了差不多的衣服。
可谓阴差阳错。
又想起拦住自己的人,慕绮思道:小师妹,你那徒弟怎么了?我回来的时候看她很难过,开解了她许久,只是劝完之后,她好像更难过了。
越祎有些好奇道:她怎么说?
她说了好些话,追着问你家里的事,问我你是不是有个妹妹,我想起你之前和我们提过,就简单说了她最后像是往宗门那边去了。
越祎道:发生了几句口角,师姐不必挂怀。
慕绮思也就没有多问。
一连几日,越寻都没有回来。
越祎乐得清闲,去藏经阁翻了翻典籍,将丹药卷和七绝山的记载看了一遍,又拜访了几个年岁稍长的师伯,旁敲侧击地问了些当年的事,勉强拼凑了一下。
之后,越祎来到了后山。
越祎站在湖前,思虑着该怎么把龙唤出来。
应时前辈?应时前辈!
没有动静。
应时?
没有动静。
蠢龙!
依旧没有动静。
越祎无奈地坐在湖边,捡起旁边的石子,一颗颗丢进湖中。
为免丢不到准确的位置,每颗石子的方向、距离都不同,却都暗自用上灵力,带着十分力气投入其内。
不知道扔了多少石子,湖水一阵翻涌。
越祎连忙退后,免得再被卷进去。
应时从湖中冒出来,顶着头上鼓起的包,怒道:本座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啊!这才消停了多久,又要惹事?
越祎露出个无辜的笑容,道:弟子何曾惹过什么事?几百年才与前辈见一面,前辈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应时被噎了一下,冷哼道:本座不及你伶牙俐齿!
这话说的,倒显得他小心眼似的。
唤本座出来所为何事?
越祎恭敬一礼,道:弟子此来,是想向前辈请教些事情,前辈德高望重,修炼时日又久,想来没什么不是了然于心的。
应时被夸得有些发飘,明知是哄龙开心的把戏,还是愉悦地甩了甩尾巴,怕被发现,连忙压下,摆出一副端庄稳重的模样,道:讲。
不知前辈是如何分辨正魔两派的修炼路数的?
如何分辨?本座是天生地养的灵物,自然是生来就会的。
越祎皱眉,这就有些麻烦了。
若是有什么功法还尚有可为,然则生来就会
又道:前辈这分辨之法,可是与秘境、结界同源?
同不同源本座怎么会知道, 应时看了越祎一眼,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弟子前日看了本古籍,心存疑惑,实在被扰得睡不安稳,才来叨扰前辈,越祎面不改色地搪塞着,道,前辈可知有什么瞒天过海之法?
瞒天过海?你想干嘛?应时凑近了道,你不会是要去魔修的秘境吧?这么能折腾,哪天出了事可别让问道宗给你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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