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乌干回如此低姿态,接纳它也同时彰显了大雍的大国气度。
主战的一派成分就很复杂了,天明时他在勤胥殿见到的那一批武将自是不提,还有一些新科刚提上来的官职不高却极为积极的青年官员。
除此之外,陆太师以及他的儿子陆升阆都在其中。
而管着钱粮基建后勤的户部、工部以及兵部,就由着他们唇枪舌战,一个个板着脸,缩着脑袋,似乎根本不想看到那些人。
秦岁晏也由着他们自己找人辩论,或是一对一单挑,或是一对多舌战群儒。
他只是微靠在龙椅上,淡静地撑着额头,在最关键的时候点一句。
如此争论了足足好几个时辰,最终事情还是没有当堂定下。
但下朝后,秦岁晏又连着召见了好几批人。
一直到日落西山,浸染了苍蓝夜色的薄暮逼得宫灯不得不亮起来,恭四善才得到了一整天以来属于他自己的第一份正经差事。
秦岁晏让他去请皇后来勤胥殿用晚膳。
诶,老奴这就去!
恭四善简直喜出望外了,答应了一声就急急往明和宫赶。
然而他到了明和宫,才发现自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白高兴了。
琼瑰已经在用晚膳了,她身边还不止一个人,两个藩王王妃一左一右,也不知道在聊什么,正笑的前仰后合。
恭四善总感觉自己不该出现在这个灯明酒暖的好地方,简直是大煞风景。
怪不得娘娘想不起来陪陛下用膳,人家自己正乐呵着呢。
他一边为秦岁晏鸣不平,一边假装看不到两个王妃看见他时重又摆出来的笑不露齿的姿态。
娘娘,陛下有要事请您去勤胥殿,您看?
嗯?琼瑰正放下筷子,拿了帕子摁在嘴上,听到这,不由得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碗里喷香的蘸酱酥鸡丝,不是十分舍得。
她想了想,对恭四善道:公公请去回禀陛下,本宫马上就来。
恭四善留了个心眼,虽然垂手应了,却没有马上离开。
果不其然,他刚有离开的动作,琼瑰就又夹起了一筷子鸡丝。
她还笑眯眯地对和安郡王妃道:里面加了一点糯米的,你尝尝,味道比上次中午的醇厚一些。
恭四善想起自家陛下已经几天没怎么好好用过膳,胆子猛地大了起来,转头就对琼瑰道:娘娘,让陛下久等可不好,恐怕您得马上动身前去了。
琼瑰皱起眉,刚想说什么,和安郡王妃就善解人意道:既然是皇上来请娘娘,娘娘自当以皇上为重,嫔妾们自己在此用膳也十分自在,娘娘不用挂心。
宜安郡王妃也跟着放下筷子催她:娘娘快去吧,嫔妾们叨扰主人这么久,本就有些不好意思,没得再让您为了我们耽误谒见陛下。
话说到这个份上,琼瑰再不情愿,也只能从座位上起身,随着恭四善去勤胥殿。
两位王妃望着她的背影出了正殿门,才相视一眼,踌躇着谁先开口说话。
皇后娘娘,虽然之前的声名不太好,但似乎,为人端和善良,平易近人?
和安郡王妃小声地说着,又低下头去夹了一点琼瑰之前说的蘸酱鸡丝。
她一说话,宜安郡王妃也不绷着了,很快附和地点头道:妹妹这倒是与我想到一起了,不瞒你说,来京中之前,我满心都忐忑的很......如今见到了皇后娘娘,倒是一日比一日放心。
姐姐这话说到了我心坎上呢,和安郡王妃噗嗤轻声笑了,温温柔柔道:便是明日回南边去,将我儿送来,我也不怕了。
说到这儿,两人眉目间都染了一丝忧愁。
宜安郡王妃不忍见对方和自己一样伤心,故意道:进京为质也不过几年而已,既然不怕了,何苦还皱着一张脸,我家是个小子,调皮的很,送来京中后,皇后娘娘可得头疼了。你家那位性子如何?
尹儿他,还算乖巧的,平日里最听我的话,皇后娘娘应当会喜欢他的性子。
和安郡王妃提及自己的儿子,言语间里有了一点骄傲。他虚岁五岁不知能不能为兄?
宜安郡王妃原本有些替自己儿子那调皮性子发愁,听到这儿眼睛一亮,轻轻拍了拍笑道:我家昊儿刚满六岁,比你家孩子长一岁!
那便让尹儿拜昊儿为兄好了。和安郡王妃掩了唇笑。
行,干脆让他们俩都拜皇后娘娘为干娘好了。宜安郡王妃斟了一杯酒,已经憧憬起来了。
两人在席间聊得欢畅,走在长廊上的琼瑰冷不防打了个喷嚏,忍不住抬手擦了擦鼻子。
娘娘可是不舒服?恭四善注意到动静,侧身问琼瑰。
公公放心,琼瑰知道他的意思,只是天气有些干燥,本宫没有感染风寒。
恭四善不好意思地躬身笑了笑。
到了地方,待琼瑰进去后,恭四善便将门扇合上了,连良梓都被拦在了门外。
苹果和良梓都觉得不妥当,想着是不是应当进去看看,然而木岫不知何时来到廊下,冲她们笑道:两位姐姐何故如此惊慌,主子只是请皇后娘娘过来用膳而已。
苹果和良梓立即转头去看恭四善。
恭四善因为自己找的借口被拆穿了,颇有些不好意思,只当自己耳背眼瞎,对两人无声的控诉当看不见。
里间,琼瑰看到面前摆了一长条的各色菜品,也跟着怔了怔。
秦岁晏已经执了双筷子,正往玉碗里夹菜,见她还在发呆,便温声道:过来坐下,陪朕一起用膳。
琼瑰慢吞吞地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两天不见,秦岁晏似乎又清减不少。
他今日穿了件米白色暗绣团龙纹的龙袍,头发松散地披拂在肩上,漆黑的发丝还有些潮润。
似乎刚沐浴完,整个人眉眼显得比平日慵懒柔和。
乍一看去,好像又回到了当年初见时矜贵温秀的公子模样。
然而琼瑰忘不了他半夜闯入自己的房间,到现在都没给过解释这件事。
有些事她不能问,问了会更适得其反,那她便忍住不问。
可这件事,她总该有一点知情权吧。
秦岁晏将玉碗布满菜后,放到了琼瑰面前,一双琉璃质般的眸子看着她。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琼瑰竟从那里面,感觉出一丝温柔。
她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接了过去,认认真真地同他吃起饭菜来。
虽然她本是在自己宫中用膳用到一半被拖来的,但是这会儿,她好像又能再多吃点了。
待一顿饭吃得差不多,瞅着秦岁晏慢悠悠喝汤之际,琼瑰还是忍不住,主动问道:陛下,臣妾能问一个问题吗?
秦岁晏微微颔首,眸子很专注地看向她。
那天半夜......太医后来有没有说什么?
她那天太困了,所以秦岁晏离去后就又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早上醒来,才发现明和宫寝殿的门坏了大半扇。
一问吓一跳,秦岁晏当时冲进寝殿时太过突然,宫人们还没来得及去开门,他便自己破门而入了。
没有。秦岁晏微微一笑,似乎含了些歉意,扰了皇后清眠,是朕之过。
明明这人向来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会儿突然半夜等不及通传,直接踹坏门要叫见她,会没有事?
......嗯。琼瑰失望地低下头去,不知该说什么。
秦岁晏甚至不肯好好撒个谎来骗她了。
她真的感觉,他们之间的问题很大,也很想努力去改善,却有些不知从何下手了。
好多事,不是她鸵鸟地忍住不看、不管,就可以真的当做没发生。
近来皇后似乎很忙?秦岁晏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主动调了话题。
他似乎想引琼瑰多说些说话,琼瑰却兴致不高。
哦......也还好。
和两位王妃相处如何?秦岁晏一点一点发掘话题,循循善诱。
两位王妃人都很有趣,琼瑰想到那两个小可爱,唇边终于不自觉地漾起一抹笑。
落在秦岁晏眼中,让他也跟着唇角微弯。
宜安郡王妃跟和安郡王妃十分好相处,不过她们谈的最多的话题,其实是孩子。
偶尔看见琼瑰,还会时常催她也要上心,明里暗里给了一堆生孩子的经验,鼓励她不要害怕。
琼瑰其实没那么喜欢孩子。
但是刚刚,秦岁晏给她递过盛着满满当当饭菜的碗时,她忽然觉得,这个时候有个小不点,软软地在旁边喊着爸爸妈妈的场景,会十分温馨。
可惜孩子这事......琼瑰一个人说了不算呐。
想到这儿,琼瑰忽然望向秦岁晏,脸色红扑扑的,剪水清眸异常明亮:陛下,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啪嗒,秦岁晏握的好好的筷子突然掉到了地上。
他望向琼瑰期待的眼眸,神情晦暗难明。
第60章 欢娱在今夕 ......
外间的风大了起来, 吹的窗格发出轻响,反而衬得殿内有些过分安静了。
秦岁晏已经垂下眼,仿佛在深思。
侧颜静静映在摇曳的晕黄烛光中, 如高岭寒雪,幽谷深梅,凛然遥远。
不知怎么,琼瑰忽然想起样貌被藏于纸上的灵动少女, 那双眼睛灿若星子,静极生妍。
如果对着那样的眸子......恐怕谁都不会把目光移开吧。
琼瑰微微一笑, 忽觉有些落寞。
方才秦岁晏惊诧的表现落在她眼中, 几乎就是当头一棒的拒绝。
他没有说一个字, 却比说了一万个字更伤人。
那双筷子有一只恰巧滚落到琼瑰脚边,她咬咬唇,想俯下身去悄悄帮秦岁晏捡起, 顺便结束这个似乎无法继续的尴尬提议。
然而,转身低头时,面前却被米色身影挡住。
她仰起头看去,秦岁晏不知何时已快步走到了她身边,神色已如常平静,向她伸过手来。
琼瑰不明所以地把手放到他的掌心里, 几乎是一放进去,就被他珍而重之地握住。
我......方才的话,我开玩笑的,其实也不着急......琼瑰如坠雾里,怕他是出于责任使然,所以思考之后决定顺着她的要求,便下意识地解释:可能是最近听两位王妃谈及了她们的孩子, 听得有些多所以......如果你不想,也没关系的。
她的声音很急切,带着些鼻音,软软的,明显没什么说服力。
秦岁晏只是淡淡一笑,恍若未闻,握着她的手却紧紧收束,似乎怕琼瑰半途逃走。
恭四善。他低低唤人,把这里收拾好,再去燃一炉前日西域新贡的荼无香。
说罢,便欲带着琼瑰离去。
陛下琼瑰本来没打算今晚就留宿勤胥殿的,毕竟明和宫还有两位王妃在呢,自己总不好真的把人撂下不管了吧。
可是秦岁晏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修若梅骨的食指竖在琼瑰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里不适合,进内寝殿再说。
还是,秦岁晏似笑非笑地看向她,声音好似有些疑惑,皇后觉得,有比床帏更适合夫妻间闲话的地方?朕愿听闻之。
啊?琼瑰脸色绯红,感觉怎么都说不清了。不是我不是说刚刚......那个是一时、一时......
外间的香炉已然燃上,袅袅香气萦绕在鼻尖,熏得人有些发晕。
这香的气味挺特别的,不似以往宫中用的那些,西域进贡来的荼无香?
琼瑰也没有多想,注意力很快被旁的事情吸引走。
隔着一道屏风,恭四善还有宫女们正在外间整理呢,她偏开头去,不安地望着他们影影绰绰的动作,生怕被听到羞人的只言片语。
好在恭四善他们动作迅速,很快便齐齐出了殿,将门关好。
琼瑰长长舒了一口气,也忘了自己到底在辩解些什么,只顾左右看看,避开秦岁晏的眼神。
眼前的少女粉腮凝脂,羞涩可爱,顾盼间神采飞扬而不自知。
秦岁晏眸色愈深,忽然低头靠近她耳边,亲上小巧圆润的耳垂。
耳边突然清晰的喘|息,吓了琼瑰一个激灵,身子忍不住颤了颤。
热意慢慢涌了上来,朦胧间,她好像听到秦岁晏的声音带着揶揄的笑意,皇后说过的话,朕每个字都会当真,哪怕是玩笑。
他说着,打横抱起琼瑰,向床榻走去。
帐幔被放下,周围一切的只剩下一个清浅的轮廓。
琼瑰只感觉口干舌燥,秦岁晏的指尖却还是那样凉,仿佛漫不经心般划过,层层衣饰就被那修长的手指挑开,散落在身侧。
可是......如果我对你说谎了......
昏昏沉沉之间,她还是惦记着这件事。
她害怕,哪天一睁眼,真的看到秦岁晏用之前梦里那样冰雪般冷漠的眼神看她。
秦岁晏欺身而上,细细地顺着她的光洁额头、秀美琼鼻,一路吻至雪腮,最终停在薄染水光的红唇边,带着情|欲的嗓音有丝丝喑哑。
若你能长久陪在朕身边,他轻轻抚过怀里人微蹙的蛾眉,声音渐低,便是谎言,我亦甘之如饴。
他那双皎若秋水的眼睛看过来时,光华炽盛。
似乎在无言地立誓。
琼瑰眼眶微微一红,却还是无法放任自己完全相信。
她想,一定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隐瞒了多大的事,才会这样宽容。
他也一定不知道,自己早就知晓他心中藏着一个人,却故意不肯放手。
情动处的许诺,如果能当真就好了。
迷离的视线里,秦岁晏俯身在她面前,双手扣住她的肩膀,黑发披拂垂下,同她的头发暧昧交缠,琼瑰悄悄捻了一缕在绕在指间,不忍放开。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她心里默念着,沉沉睡了过去。
秦岁晏低头凝视着怀中睡姿恬静的女子,轻轻唤她,皇后。
琼瑰?
没人回应他。
想是那荼无香起了效用,她暂时醒不过来了。
秦岁晏抱着她起身,进了旁边的净室。
浴池里早已被备好了热水,水气蒸腾间,怀里女子的面容越发模糊,只剩星点薄润的红唇随着秦岁晏的动作浮动,微微张开,勾人心魄。
偏偏樱唇的主人睡得香甜,完全不知道那双黑沉的眸子正仔细盯着被自己吻至布满红点的白腻肌肤,一眨不眨,执着到近乎偏执。
情至浓处,他忍不住伏在琼瑰漂亮圆润的肩头,在她耳边一声接一声的轻唤:琼瑰......
及至自己完全纾解,秦岁晏将琼瑰拥的更紧,却又很快察觉到下腹火焰隐隐有重燃之势。
向来清冷如神祇的面容怔了怔,神情有些僵硬。
许久才长叹了一声,抬手拭去薄唇边水渍。
琼瑰于他,仿佛艳丽的罂粟,不知何时便嗜其成瘾。
再靠近她,他怕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不去占有她。
可是为了琼瑰的性命,在没有找到解药之前,绝不可以真的碰她。
思及此,秦岁晏低头吻了吻琼瑰,匆匆为她清理好,重又抱回幔帐内。
安顿好她,便片刻不停地离开寝殿,去了书房。
月行中空,守在门口的侍卫和侍女见到皇帝从寝殿中穿戴如常地出来,都觉得有些诧异,但是谁也不敢表现出丁点好奇来。
良梓和苹果也没有想到,等到后半夜,会瞧见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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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绯-(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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