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窈疑惑:什么字?
任重而道远。
骆窈气笑了,长腿一迈跨上她的床,用枕头压着她说:你是谁!你不是薛翘!何方妖孽快快现形,把我可爱的姐姐还回来!
第69章 对不起
徐春妮的预产期早过了, 孩子却迟迟没有动静,在医生的建议下办理了住院。薛尉满腹焦虑,见天儿往医院跑, 偏生还不敢在媳妇儿面前表现出来。
老爷子安慰他说:大器晚成, 这孩子沉得住气, 以后肯定有出息。
惹得老太太说他莽夫拿笔,乱用成语。
全家人盼星星盼月亮, 终于在举国同庆的日子里迎来了小朋友的降生。
骆窈带着薛峥来到医院, 一进门就听见老爷子爽朗的笑声:这小家伙会挑时候,瞧这胳膊腿劲儿大的, 是个当兵的料!
她坐在徐春妮床边, 笑着问:大嫂还好么?
徐春妮是顺产,这会儿已经睡过一觉,精神头儿不错,就是说话还有些发虚:挺好的,没折腾我。
薛尉拎了暖水壶进来,兑了杯温水一勺勺地喂,骆窈瞧他唇周冒起的胡茬和眼下的青黑,想来这几天都没能睡好。
小侄子的名字决定好了么?
她知道大哥写了好几页的备选名字, 而且在这件事上犯了选择困难症, 最后是徐春妮一锤定音:叫定钧。
薛定钧。
霸气啊。骆窈扬眉, 有起小名儿吗?
听到这话,夫妻俩对视一眼, 徐春妮无奈地笑道:他姥姥说这名字太重,得起个贱名压一压,直说要叫狗蛋呢。
老一辈总有许多讲究,骆窈抿抿唇, 不好多说。
薛尉对上丈母娘也有些素手无策,清了清嗓子默默喂水,一杯水喝完,那头的长辈也把孩子送到了徐春妮身边。
刚出生的小婴儿眼睛还没睁开,许是正做着美梦,嘴唇一动一动,因为胎里养得好,很有份量,小手攥成拳摆在脸侧,浑身都肉嘟嘟的。
薛峥用手比划了一下,感叹道:蛋蛋好小啊。
骆窈差点被空气呛到,可不管怎么说,蛋蛋听起来总比狗蛋可爱一些。
她看了眼手表,起身说:阿衍哥应该快到了,我出去接一下。
医院是一个能看见人生百态的地方,生老病死、人情冷暖、悲与喜交织。
诊室外有人在争吵,护士和医生接连训斥了几次,女人离开前还要呸一口:个老不死的!给你花钱看病还讨不着好!老娘不伺候了!让你儿子滚过来吧!
候诊的病人纷纷皱眉摇头,郑敏也不在意,气势汹汹地往外走。
门诊部和住院部隔着一座雕塑,她长长呼出一口气,眼睛一抬便愣了,然后加快脚步喊道:阿衍!纪亭衍!
见对方停住回头,她三步并两步地上前抓住他的胳膊,连珠炮似的问:你来医院做什么?谁生病了?你还是你爸?
纪亭衍敛眉,往旁边退了一步让出路段,然后抬手松开胳膊上有些用力的抓握。
都不是。
许久未见,郑敏身上的变化肉眼可见,许是成天面对鸡飞狗跳,她眉间皱纹深刻,说话时嗓门扯得很大,语气也显得有点咄咄逼人。
察觉到纪亭衍冷淡的态度,她像是突然转回了频道,顺了顺耳边的头发,尽量轻缓道:阿衍呐,你弟弟最近怎么样?他有没有跟你联系?
义务兵能打电话的次数本就不多,从西北回来之后,郑敏离婚又结婚,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到小儿子的声音了。
人的幸福都是比较出来的,和如今的日子相比,郑敏才明白原先在纪家过得有多么舒心。
没有难缠的婆婆,窝囊的丈夫,大儿子优秀懂事,小儿子贴心活泼,娘家人也还蒙着那层伪善的面皮。至于纪亭衍的疏离,纪桦的不成器还有纪德平的不顾家,与现在的糟心事放在一起,都是小巫见大巫。
纪亭衍说:挺好的。
纪桦每个月都写信,大多都是训练间隙一行两行拼起来的日常琐碎,东一句西一句没有逻辑,却能看出他的状态和心理都在发生转变。
郑敏有些不满意这么简单的回答,一急躁,语气又绷不住了:什么叫挺好的?那么远的地方,张嘴就是沙子,连颗绿叶菜都难吃着,每天还得起早贪黑地训练。他有没有生病?有没有受伤?吃饱穿暖了没有?这些你这个做哥哥的都不问问吗?
纪亭衍的神色很平和,仿佛已经不在意她对自己是何种态度,淡淡地说:但凡有回信给您我都如数转交了,如果您真的这么关心他的话,应该不会不了解他的近况。
郑敏顿时噎住。
她倒是能写信,但改嫁以后生活焦头烂额,仔细一想,她甚至已经很久没能腾出时间和精力来关心小儿子的生活了。
可纪亭衍这话仍然刺到了她,郑敏深吸一口气,狠狠皱起眉头:我为什么不了解?你难道不清楚吗?当初要不是你告诉我大西北有多艰苦,纪桦会受不了,会过得多难,我能跑过去吗?我要是不跑过去,会和你爸离婚吗?要是不离婚,我怎么会过上现在这种生活!
她荒唐地笑起来:我才想明白啊,纪亭衍,你是故意的啊!
见不着你弟弟好,就蹿腾你爸把他送到大西北。为了报复我,让我和你爸离婚,又怂恿我过去,毕竟你太知道你爸的底线在哪儿了,对吗?
说着,她抿住唇,腮帮子都往里缩,然后恨声道:纪亭衍,你能这么对待家人?你可真有本事。我早该知道的,你从小就这样,冷血,捂不热,以后要是谁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一直没有说话的纪亭衍睫毛轻颤,缓缓开口:把这一切都归咎于我,是为了您自己能心安理得吗?
郑敏呼吸停滞一瞬,沉默不语地看着他。
我应该没有逼过您什么。他站在台阶上,眼睫垂下来,没有逼过您照顾我,逼您将对纪桦的偏爱分给我哪怕万分之一,也没有逼过您将纪桦宠得顽劣,帮他当逃兵,逼您不了解父亲,更没有逼过您改嫁,逼您过不喜欢的生活。
我甚至没有说过怪您,对吧?
医院里人来人往,有抱着小孩儿的父母路过,啼哭声和父母的劝哄响在耳畔。
乖乖,不哭了哦。都怪妈妈粗心,叫乖乖生病了,妈妈带你回家骑木马,吃完药药就不难受了好不好?
郑敏的眼前忽然有几分恍惚。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在她的印象里,纪亭衍总是冷静自持的,每每如此,都会加深她对他的负面情绪。
但可能是他现在的神色太悲伤,语气太柔软,声音太低落。郑敏猝不及防,好似一捧温水,轻轻柔柔洇灭了她的怒火,瓦解她的偏执,打开了尘封的记忆,让她想起了小时候的纪亭衍。
那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啊,曾经也抱在怀里爱过哄过,怎么可能不疼呢?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母子之间的情分越来越淡了?
或许是她满心满眼都是纪桦,而忽略了他的时候。
或许是他小小年纪住校,她却不闻不问的时候。
或许是他每一次满怀希冀,却又被她推开的时候。
她说他冷心冷情,可他最开始也是个爱笑的孩子。
人的心太小了,他们分离太久,她把所有的爱和寄托都放在了纪桦身上,已经难以剥离。
不,不是难以剥离,是她懒得舍近求远,心存侥幸,以为不用付出就能干捡便宜。
是她,是她自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啊。
郑敏忽然捂住脸,有大滴的水珠穿过指缝砸在地上,伴随着她痛苦又后悔的呜咽:对不起对不起阿衍对不起
见状,纪亭衍没再多说一句,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阿衍哥!
刚走到一楼大厅,骆窈就见到了脸色有些不好的纪亭衍,连忙上前牵住他的手,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纪亭衍用力回握,汲取着她的温暖,浅笑着摇摇头:可能是穿的少了,骑车过来有点儿冷。
今年的秋天冷得特别快,气温骤降,恍如初冬,骆窈都加了一件薄毛衣,他却只穿着单薄的衬衫。
握着他比平时还要凉的手,骆窈不疑有他,边搓手捂热边数落道:还说我呢,自己不是也不注意保暖。
纪亭衍的目光没有离开她,闻言好脾气地说什么应什么,莫名令骆窈觉得自己有点得理不饶人。她轻哼一声:走吧,去喝点儿热水。
委托朋友的包裹到了,早晨纪亭衍去邮局取了回来,带给小侄子一枚小巧的玉葫芦。
薛尉和徐春妮一阵推脱,徐父徐母也一脸使不得的表情:这太贵重了,快收回去收回去,心意咱们领了就成。
骆窈想了想说:这是专门给小侄子买的,能保平安,阿衍哥还特意托了朋友去庙里开过光,你们要是不收,也没法儿给别人戴了。
老一辈人对这种说法很容易接受,而且是保平安的东西,正正戳中了他们为孩子的心,见他们仍在犹豫,老爷子干脆利落道:孩子一片心意,你们就收下吧,都是一家人,甭计较多少了。
徐父徐母面面相觑好半会儿,徐父这才接过玉坠:那我就替狗蛋收下了,谢谢你们,有心了。
闻言,骆窈抬了抬眉,笑道:叔叔阿姨,我觉着啊,今儿这日子特别,对小侄子来说也是个特别的寓意,咱不如取个有寓意的名字,阿姨说不好取太大,我赞同,那咱们可以取个谐音啊,比如guo果果,这个名字怎么样?
这名字好!徐春妮几乎第一时间出声,对自家母亲道,妈,您不听我的意见,总要听听您外孙的意见吧?他憋了这么久选在今儿出生,肯定就是想取个带有节日寓意的名字!
徐母瞪了女儿一眼,却不好拂骆窈的面子,犹豫片刻,说道:那这样吧,既然我外孙有如此想法,咱们干脆把大名给改了,叫薛定国,不是更好吗?
空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一旁的薛尉直接愣住了,骆窈甚至能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一股抓心挠肺的纠结。
他为了给孩子取名字,可是早早就开始准备了,翻字典,查书籍,不说成千上万,也有上百个备选。
其实薛定国这个名字也在备选之中,但如果直接选这个也就罢了,现在这么一改,他反而觉得曾经沧海难为水,拥有过又失去的更好。
骆窈忍不住露出尴尬的笑容,朝徐春妮抛去一个我尽力了的眼神,然后默默躲到纪亭衍身后,在心里说了一句。
大哥,对不起了。
第70章 你觉得我冷血吗
骆窈自觉没帮上忙, 在一旁老实地闭嘴,靠在纪亭衍身上围观大哥大嫂的眉眼官司。
老爷子拿胳膊肘捅了捅自己老伴,意思是让她这个老艺术家帮大孙子开口说两句。
董月容同志老神在在地睨他一眼, 那眼神好像在说着什么急。
老爷子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 正打算自己出马, 就听见徐母笑叹道:好了好了,孩子是你生的, 取啥名由你们夫妻自个儿做主去, 我还懒得掺和呢,省得你们在背后埋怨我。
闻言, 薛尉反倒有些羞愧了:妈您别这么说
徐母抬手止住他的话:行了, 大喜的日子就别在这事儿上磨磨唧唧的了,不过我可提前说了啊,私底下要叫狗蛋你俩可别拦着。
一个小孩儿有好几个小名不是什么稀奇事,母亲也是为了孩子好,徐春妮当然说:不拦着您,您要叫驴粪蛋我都不拦着您。
这下换徐母嫌弃道:好好的孩子叫啥驴粪蛋!
你早猜到了?一旁的老爷子悄悄问。
老太太依旧老神在在:我可比你了解她。
徐春妮在家里排行老二,半中间的孩子容易被忽视,但她从小没受过亏待, 当初和薛尉相亲, 徐母其实不是很满意, 主要顾虑薛家情况复杂,闺女嫁过去是长嫂却又不是亲的, 处境尴尬,但薛尉本身是个很踏实的小伙子,闺女又中意,几番考虑之后还是同意了这门婚事。
最开始那几年徐春妮肚子没动静, 徐母比她还着急,后来眼见着她没受亏待,和家人相处得也不差,虽然有些小磕小绊,但长辈的宽容宽待都不是表面功夫,这才慢慢放下了心。
总之凡事有意见归有意见,只要徐春妮自己乐意,过得好,两口子都不会摁着头固执。
老爷子:
得,多余问一嘴让她得瑟。
为了让大人孩子都能好好休息,大家又关心了几句便打算离开。
老两口带着薛峥坐公交回家,骆窈陪着纪亭衍去车棚。
他的东西都维护得很好,这辆车买来三五年,连辐条都亮得跟新的一样,骆窈弯下腰,发现后轮的挡泥板被剐蹭了一块。
纪亭衍说:是小王骑出去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
骆窈开玩笑似的:小王同志这么马虎啊。
纪亭衍解释:家里有急事儿,可以理解。
你可真是个通情达理的上司。
骆窈一直觉得,纪亭衍虽然看上去不近人情,但只要不是原则问题,他待人的包容度还挺高的,不过有时候包容度高也不是什么好事,比如对他那个妈。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医院门口,郑敏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地吵架,门卫不让他们在医院附近喧哗,男人很不好意思地连声道歉,转头对郑敏说:还不快走!
郑敏丝毫不给面子,大声嚷嚷道:怎么?嫌丢人啊?你成天跟在老娘屁股后头唯唯诺诺的时候就不嫌丢人了?!
两人堵在他们回家的道上,骆窈想说不如绕路吧,又觉得没道理躲,搭着纪亭衍坐上了后座。就这么一犹豫的功夫,郑敏已经发现他们。
她甩开男人走过来,两只手扒在车把上,眼睛瞪大仿佛要喷出火花:纪亭衍,你弟弟有没有联系你,他最近过得好不好?
她问着相同的话,好似刚才在住院部外的痛哭流涕都不曾发生过。
纪亭衍也没露出任何意外的神色,淡淡道:挺好的。
郑敏盯着他毫无波澜的双眼,身体骤然一垮,心里笃定,这个儿子再也挽回不过来了。
这样也好,反正她懒得改变现状了,日子一去不复返,她和纪家的关系没法重来,既然如此,她费那精力做什么?
思及此,她神经质地笑了两声,然后道:纪亭衍,他是你亲弟弟,无论如何他都是你亲弟弟!
纪亭衍长腿撑在地上,眉眼低沉:您想我把他当成您儿子,还是我弟弟?
听到这句话,郑敏愣了愣,仿佛第一次认识他般,从心底蔓延出一股寒意。
脑子里有根神经抽疼了一下,她忽然明白自己没有猜错,也没有冤枉他,至少,他是希望自己和纪德平离婚的。
可是这么多年,为什么是现在呢?是因为碰巧时机成熟吗?还是他忍不了了?
一瞬间,郑敏看向坐在他身后的姑娘。
她认得,隔壁薛家的孩子,后妈带过来的拖油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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