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中今日聚集了这么多贵宾,难道侍卫们不该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防范贼人进入?
设身处地地想,席向晚若是要在自家举办这样的聚会,恨不得将每个院子里都派上十几个下人,就怕有人作妖闹出什么意外来。
可偏偏,堂堂镇国公府里有一块地方无人看守,任人来去自如,提前烧了催情的香,前后至少半个时辰,闹了这么大的丑闻出来,国公夫人居然可能是最后一个知晓的。
这岂不是明晃晃表示国公府上下事宜并不全部掌握在国公夫人的手中吗?
听闻镇国公有一位宠爱的妾室,三番两次想提成平妻都未能如愿,席向晚记得约莫五六年之后,这位妾室就该暴病身亡了。
这一次,不知道镇国公的宠妾还能不能再活五六年那么久?
“好了,此间的事,镇国公府必会给出一个交代。”在国公夫人身旁旁观许久的妇人终于出了声,她面上带笑道,“席二姑娘出了这样的事,还是先回府吧,不必勉强。”
镇国公府必会给出交代?比起安抚来,这口气倒是更像下了个命令。
席向晚又打量一眼那妇人,突然觉得她似乎有些面善,仿佛在什么地方曾经惊鸿一瞥过。
可如果她见过这样气质独特的人,绝不会想不起来。
妇人注意到席向晚在看自己,朝她和气地笑了笑,“席大姑娘,今日你受惊了。”
“夫人言重。”席向晚不知道妇人的身份,国公夫人也没有要引见的意思,只好福身一礼,轻声道,“我倒是无碍,只是平白给镇国公府添了许多的麻烦,作为客人,实在是过意不去。”
不说这麻烦是因为席府的包氏带来的,光是今日一事背后隐藏的危机,就足够让国公夫人恼火了。
今日一切,可都是在国公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还因为席卿姿的别有用心,让参加赏花诗会的众人都看了个仔细。
这叫国公夫人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她现下看着席卿姿的眼光都有些不善了。
席卿姿下意识地缩缩脖子躲开了国公夫人的视线。没有包氏在身旁撑腰,她一时间连怎么嚣张跋扈好像都给忘了。
“凡事没有怪到不该怪的人身上去的道理。”妇人说了句有些绕口的话,她笑着对身旁国公夫人道,“派人送她们回去吧,我留席大姑娘说几句话。”
国公夫人微微颔首,招呼易启岳、席卿姿、还有哭哭啼啼的席青容一起走远。
原本还站在院门口的樊承洲皱皱鼻子,最后看了一眼席向晚,举步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被单独留下和妇人面对面站着的席向晚有些疑惑。她虽然看出面前这妇人的地位比国公夫人更高,但找遍了自己的记忆也没想到对方究竟是谁,又为什么要留下自己单独说话。
要知道,席向晚她现在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贵女罢了。硬要说什么特殊的,就是簪缨席府嫡女和汴京第一美人这两个名号罢了。
有什么值得贵人关注的地方吗?
“你不必想我是谁,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妇人朝席向晚笑了笑,亲和的笑容带着丝不自觉的高高在上,那是久居高位的人才会拥有的姿态,“我想告诉你,今日之事,你做得很好。”
席向晚眨了眨眼睛,“夫人过奖了。”
“想要能安安稳稳地活下去,就必须要有能震慑他人的手段。”妇人似乎有些感慨,“这是很重要的。我是第一次见你,但不是第一次听你的名字。那次有人对我提起之后……我就一直很想见你。”
妇人的话虽然闪烁其词,但席向晚能察觉出她并没有恶意,反倒似乎是带着几分欣赏。
“也许……你的这份聪明才智,还能用在更大的地方。”妇人意有所指地说着,目光扫过席向晚精致得实在有些过分的美艳,叹道,“若你能护得住心爱之人就好了。”
席向晚有些不明所以,她尚未定亲,也没有意中人。难道对方指的是她的家人?“是,亲人对我来说自然是重中之重的。”
妇人微微一怔,掩嘴笑起来,“我道两情相悦,原来是一头热……”
席向晚没能听清妇人这一下声音极轻的低语,但她却也没有去问,直觉自己似乎会听到一些令人尴尬的答案。
“你若能一直保持这份本心,便很好。”妇人最后轻声道,“可你也要小心,不要让自己的锋芒被人利用了。”
席向晚闻言笑了,“夫人说笑,母亲早就教导过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她一个活了几十年的人,怎么会不知道韬光养晦四个字怎么写。
无论是最终登上了皇位的四皇子,还是最终从樊子期手中夺得了樊家的樊承洲,都将这四个字深深地刻在了骨子里,席向晚目睹了他们的一生,感触颇深。
宁端就是站得太高,跌下来的时候才愈狠,谁也帮不了他,谁都不愿意帮他……
回家的马车上,席向晚突地眉头一皱,将自己方才的念头慢慢地从头到尾想了一遍。
宁端……宁端!
方才那个妇人,长得有三分神似宁端!
席向晚一个没忍住,在马车上打了个寒颤。
她明明记得清清楚楚,宁端父母双亡,家中没有兄弟姐妹,是因为能力受了皇帝的赏识,一路提拔到了都察院,只听令于皇帝一人,干的是的几个人的活,少年时期就投了四皇子一脉,在所有人都觉得六皇子要登基称帝时,六皇子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被圈禁,四皇子咸鱼翻身成了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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