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 作者:姬流觞

    跳跃

    似水流年 作者:姬流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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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水流年 作者:姬流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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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楠从没想过过年的时候不在家，可是眼前明摆着一个大活人，大年初一的时候坐在她家的饭桌前从拿腔作势到风卷残云把所有饺子一卷而空！

    作为一个只养过女儿的母亲，历楠妈妈对“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这句民谚从没当真过。每年三十包的饺子，就算历楠爸爸年轻时也能吃到初五——还留几个小尾巴！看着唐劲瘪着腮帮子，却把所有的饺子吃的涓滴不剩时，历妈妈终于落泪了：“这孩子，多久没吃饭了，怎么饿成这样？！”

    历爸爸很高兴，觉得平日里柔气过重的家里因为这一锅空空如也的饺子汤而陡的添了几分阳刚之美！高兴的喊历楠她妈：“楠楠妈，你怎么弄这么少！赶紧赶紧，再包点！来，唐劲，叔叔跟你喝几杯！”

    唐劲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好像吃的有点多。本来想矜持一下，可真是没吃过这么香的饺子，不小心原形毕露。历楠爸爸开口的时候，他还有点担心是不是招人笑话了？听历爸爸这么一说，焉有不应之理。也顾不得历楠在旁边歪鼻子斜眼加脚踹的暗示，举起酒杯，一干而净，还有来有往的敬历爸爸。

    一老一少喝的不亦乐乎，历楠气的甩手站起来跑进厨房找老妈。

    唐劲这才觉得不对劲，刚要站起来找历楠解释，历爸爸一把拽住他：“没事！我这丫头脾气好，天大的火气，等一等就忘了。嘿嘿！跟她娘一样，来得快去的快！”

    历楠在厨房里听见老爸在外面传授“真经”，气的直跺脚。历妈妈快手快脚的包着饺子，笑着问女儿：“处多久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谁跟他处朋友啦？！你们误会了！”历楠嘟着嘴，“他自己贴上来的。我才不喜欢他呢！”

    “不喜欢他？那怎么你一见他病就好啦？”

    “妈！”历楠撒娇的牵着老娘的衣角：“你不知道，这人可鬼了！他还骗我说什么学生会壹加壹互助学习，搞得大家都以为我们怎么着呢！”

    历妈妈这才发现女儿的心思不大对，严肃的看了看女儿：“楠楠，感情的是一不能开玩笑，二不能犯糊涂。我看唐劲是个聪明人，自己做什么也很明白。你如果真不喜欢人家，就别这么使小子的拖着。对谁都不好！”

    历楠脸一红，低下头嘟囔：“我也不是不喜欢他……”

    历妈妈只道小女生害羞，笑着摇了摇头：“你呀！当年你娘我追你爸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腻腻歪歪的！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没胆的家伙！”

    历楠吐了吐舌头：“那是因为我爹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好男人啊！”

    历妈妈很受用，微微得意的抬了抬头，忘了继续探问女儿的心思。

    唐劲酒量不错，再加上年轻力壮，放倒历爸爸之后，自己只是红着脸坐在一边安静的看电视。

    历妈妈嘱咐历楠好好待客，便走进卧室照顾历爸爸去。

    外面飘起雪花，电视里一派花团锦簇金碧辉煌。历楠捡了个单人沙发坐下，又学着妈妈的样子削苹果。唐劲直勾勾的看着电视，笔直的坐着，不知道心里想什么？

    雪花越下越大，很快在窗沿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历楠削好苹果递过去，唐劲看了看，站起来，直接走到历楠身边，坐到平整的沙发扶手上，才伸手去拿苹果。

    历楠脸一红，紧张的看看卧室的方向。房门紧闭，父亲的呼噜声并没有传出来，他们真的睡着了，还是偷听呢？想到这里，历楠推了推唐劲，低声说：“坐回去。”

    唐劲纹丝不动，从容的咬着苹果，口齿清晰的说：“我还想吃苹果，还想吃香蕉，嗑瓜子，剥花生，可是你坐的太远，够不着。这里刚刚好！”

    历楠气结：“你自己不会么！”

    唐劲面无表情，直视电视：“嗯，我就想你帮我弄。”

    “赖皮！”历楠发现自己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推了推他：“坐过去，我帮你弄。”说着已经站了起来。

    唐劲眼中掠过一道笑意，继续绷着脸坐过去，呈半醉佯狂痴呆状。

    历楠和唐劲坐到同一条长沙发上，拈着花生，一颗颗专心点呃剥开，忽然想起吃饭时盘旋在脑子里的问题：“对了，你怎么没在家过年？”

    唐劲也有点装不下去了，赶紧跟着话题聊：“不喜欢！他们有自己的家，跟我没关系！”

    历楠记得他父母离婚后又再组家庭，虽然好像都很圆满，但唐劲平时的确很少提。难道他其实跟别的小孩一样，对父母离婚这种事其实很敏感？

    想起报上说的单亲家庭的小孩种种不幸和哭诉，眼睛一酸，眼前的唐劲似乎也没那么可恶，平时招人烦让人防不胜防的那张刻薄的嘴，也似乎没那么刻薄，反而让人觉得其实里面封住了许多不堪为外人道的辛酸！

    “你哭什么？”唐劲奇怪的问历楠。

    历楠擦擦眼泪：“没什么！以后你可以来我家，我爸妈都很喜欢你。”

    “那你不烦我？”唐劲别有用心的问。

    “不烦！”历楠斩钉截铁的摇头，心里充满了伟大的同情，“随时欢迎！住下都没问题。”

    “真的？”

    “真的！”为了表示诚意，历楠立刻指着家里的书房：“那里的沙发其实是沙发床，可以住人的！”

    唐劲慢慢的咧开嘴，渐渐笑出显而易见的得意。

    历楠看着看着觉得有些不对，难道又上当了？

    唐劲说：“我现在住我二舅的房子。不过他去我姥姥家住着了，我一个人住那里回头会被舅妈说，要不我住过来？”

    人家开口了，当然不能拒绝。可历楠总觉得，其实唐劲一直在挖坑，而自己就那么一头栽了进去！

    历楠编了个谎话，说唐劲跟父母闹别扭了，才过年跑出来。

    历家父母已经知道唐劲的父母各自组成家庭，又各自有了孩子，并不意外闹别扭的事儿。尤其是历爸爸，为表示自己对老婆的忠贞是天生的，时常唾弃那些离婚另娶的男人，对唐劲的行动不仅表示支持，还说如果换了自己更要如此。历妈妈比较冷静，隐隐觉得不妥，但看老公如此殷勤表态，也点头答应了。

    历楠哪儿晓得父母之间的感情之海在瞬息之间翻起如此大的波涛，反而觉得是自己惹来的麻烦，在安顿唐劲住下这件事上抢着干活，免得继续劳累母亲大人。

    历妈妈悄悄的看着女儿像只小母**一样的忙活，担心的问老公：“你觉得唐劲这孩子可靠么？他家里那样，会不会影响他跟楠楠？”

    历爸爸一瞪眼：“他敢！看我不抽死他！”

    历妈妈叹气：“唉，说实在的，我真担心他家里的影响不好。真要是有那么一天，就算你抽死他，他的心走了，难受的还是咱女儿。我觉得，还是看严点儿好！”

    唐劲本来是一腔热血的奔过来，在路上计划好务必要进展到表白阶段。可天降大雪，历楠又大病初愈，电视电影小说里的雪地抒怀就成了遥不可及的海市蜃楼。虽然历家菜非常符合他的胃口，但是守着历家父母前后脚的转，无论他怎样智计百出，也找不到一丝儿的表白机会。堪堪有几次，眼瞅着胜利在望了，不知怎么一弄，又光风霁月没了说话的机会。

    唐劲隐隐觉得历妈妈对自己家里不太放心，总是转弯抹角的打听他家里的关系。历爸爸子直，三句话不离“抽人”，明里暗里告诉唐劲，历楠可是他的宝贝，敢欺负宝贝的人必定死无葬身之地！搞得唐劲晚上老做噩梦，渐渐的有点躲着历爸爸了。

    难怪人家说搞定老婆再见丈母娘，绝对是真理啊！因为那时候冲在前面的就不是自己，而是老婆了！

    除此而外，唐劲倒是很满意对历楠的进一步了解。

    在学校总以为历楠是个娇娇女，动不动两泡泪。到了她家，看到小丫头围着围裙跟老娘干活的样子非常贤淑，隐约可见未来贤妻良母的样子。搞得唐劲老是冷不丁的幻想自己一身疲惫的下班回来，翘着脚坐在沙发上等着老婆端茶送水的场景。更随着住的日子的增加，幻想的场景愈发写实，有点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的区别，好几次差点把脚搭在丈母娘刚擦干净的茶几上，惊出无数冷汗！

    再这样下去要出事儿的！

    唐劲不得不严重警告自己：得意忘形，小心得意忘形！

    小住两三天，历楠感冒将好时，唐劲找了个理由准备回家了。

    虽然是城际车，且在年节中来往人并不多，但因不是始发站，避免不了人挤人的情况。历楠还是很尽心尽力的帮着拎上给唐劲带的东西亲自送到了火车站。

    放在月台这个背景下，还真有点“送情郎”的味道。

    唐劲蓦然发现历家父母并没有跟来，下了几次决心，终于问出了心里想说的话：“楠楠，你妈是不是不喜欢我？”

    后来许多年许多年之后，唐劲总结他的人生惨痛经验时，第一条就是“务必直捣中心，千万不能迂回！”即便围绕中心有许多相关问题，那也要先问主题，后问相关的。

    历楠哪儿知道自己娘心里想什么，摇了摇头：“没有啊，我觉得她挺喜欢你的。我爸也是。”

    “哦，那你爸为啥老吓唬我呢？”

    “吓唬你什么？”

    “他好像比较喜欢抽人？”

    “那不是针对你的！不过你要是欺负我，我也是有靠山的。”说道这里，历楠脸一红。好像普通同学或普通朋友之间不需要如此“警告”吧？

    唐劲手心出汗，心脏乱跳，几次深呼吸，没有压住飙升的血压，耳边还传来呜呜的声音。太紧张了，都耳鸣了！

    一边如是安慰自己，一边开口问历楠：“楠楠，你、你觉得我怎么样？”

    “挺好啊！”

    有人仰天长啸：不是这个意思！

    再来：“我、我喜欢你。”

    “我知道啊！不然你也不会来找我！我们是朋友嘛！”

    有人磅礴吐血：有人像我这样喜欢的夜夜支帐篷，见了你爸就心虚的想跑么？！

    继续：“你喜欢我么？”

    “喜欢！”

    松了一口气，可是好像话没说完？

    历楠说：“你这人挺好的，比萧逸随和多了！”

    泪！

    飙泪！

    狂飙泪！

    楠楠，我求你，你真不知道小爷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听到“萧逸”这两字么？！

    好歹比他强一些，差强人意，差强人意。

    唐劲准备再接再厉的追问，耳鸣却越来越严重。他张开嘴说出心里最想说的话，却没听见自己的声音，只有一声悠长绵远声震寰宇的长鸣：“呜——”

    火车进站了！

    历楠心里莫名的开心，唐劲的问题让她脸红耳热，火车进站不仅及时而且准确，恰好挡住了她最害怕的问题。

    凭票上车，历楠站在动车的门口，看着唐劲进去，正准备离开。忽然身后有人叫她！

    扭头一看，唐劲不知什么时候跑到车门口，扒着车门喊：“历楠，我爱你！”

    本来正使劲扒拉的列车员猛的顿住，也跟着伸头出来看是哪个女孩儿这么幸运？

    唐劲这次真把几天来在历家吸收的营养都用上了，声音之大，令人震撼。历楠左右一看，原本关上的车门都打开了。列车员和在车外抽烟的烟客都不约而同的扭头看自己。羞得一张脸红红白白，慌慌张张的钻进地下通道，真的跑进地底里了！

    可是唐劲还在喊：“毕业咱们就结婚！”

    历楠捂着脸，听着从地面传过来的声音，心里恼火的很：“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喜欢你，你怎么就说结婚的事儿呢？不带跳着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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