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小身板,娇娇软软,似软绵婀娜的水绸,又似轻盈曼妙的柳絮,抱起来,没什么分量。
他下意识地将人往怀里带了带,一股熟悉的玉蕤香涌入鼻。
眼前闪现了许多两人欢好的画面,抱着她的触感都那般熟悉,好似已经历过千百遍,对她的每一寸肌肤,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这一切,那么的不同寻常。
若按他往日的性子,哪里容得这些事怪力乱神之事乱了心神,直接一把拧断了她细嫩的脖子,一了百了。
然而,他一而再再而三犹豫了,这比那些梦,更诡异!
他沉眸扫了一眼昏迷的人儿,正巧见她衣襟处露出了半截红绳,红绳那一头,隐约见到玉牌的形状,隐在中衣之下。
抬手抽出红绳,一看,玉牌上镌刻着让他梦里梦外都心口滚烫的两个字:妘娇。
“快,传郎中。”
第5章 、又梦前世
很快,玄龙卫领了郎中回来了。郎中道是惊吓过度,一时半会还醒不来,施针后,开了几副药。
见她没有大碍,傅瑢璋没有耐心再等了,吩咐道:“把人带走。”
清理完现场的玄龙卫,领命迅速撤离。
随着大队伍的离开,整个小院安静了下来了。
此时已入夜,四周阒然无声,只闻春虫时有时无的声响。
周氏躲在堂屋的床底下,瘫软着,半点儿劲儿都使不出来。
听到彻底没有了动静,她缓了过来,才悄悄爬出来。
方才,就这样看着一群黑衣人被杀,尸体又被迅速清理,那阎王一样的男人,将妘娇掠走,她却半点声都不敢出。
甚至都不知道,满脸血污的妘娇,是生是死。
被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摄政王带走,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
周氏顾不上妘娇,急急忙忙收拾细软,不敢再留在此地。
驿站里,安顿好妘娇后,傅瑢璋坐在书案旁,撑着额,稍事休息。
毫无征兆地,他又陷进了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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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里,大雪纷飞。
今日是上官满门抄斩的日子。
听到侍卫禀报了她的异常,他如箭一般冲进了梅园。
沿路雨雪纷纷扬扬,凛冽寒风夹杂着鹅毛大雪,肆虐地拍打在他的脸上。
他的眸光穿过纵横交错花枝,疯狂地寻找她的身影。
耳畔全是震耳欲聋的风雪呼啸声,像在怒号,又在像呜咽。
终于在梅林深处的亭台旁,见到了一抹娇小的身影。
只见她白绫覆眼、脚下凌空,正悬挂在梅枝上……
一袭白裙,在空中,随风摇曳。
那一瞬间,仿佛风停了,雪也歇了,整个天地出奇地静谧。
傅瑢璋缓缓走近,微微抬头,异常冷静地望着她的纤细的身子,在劲风中飘荡。
没有命人解救她下来。
当年,他的母妃,也是这般悬挂在冷宫高高的房梁之上……
苍凉又可笑。
都以为自己的命是什么?这般轻贱?
他就这样冷冷看着,一言不发。
凉薄至极。
直到侍卫迅速冲了上前,割断白绫,将妘娇解了下来。
他才幽幽出声,“她都不在乎这条命,你们救来作甚?”
几瓣霜雪飘然落在他根根分明的睫毛上,将他眸色缀得越发阴冷。
梅园里暗香浮动,淡淡蕴香,甚是醉人。
遒劲若龙的梅枝上,一撮撮淡梅,凌寒傲放,风雪瀌瀌之下,朵朵梅瓣缀霜,玲珑娇艳,像极恬静时的她。
此时此刻的妘娇,平躺在雪地里,身上已经没有了一丝温度。
毫无声息的。
呼吸也没有了。
她的小脸,惨白如透明薄纸,一身白裙铺陈在雪地里,浑然成一色。
他冷漠地看向了地上的人儿,望向她的脸,这才留意到,她眉眼之上缚着一条白纱。
格外的扎眼,也扎心。
此时此刻,傅瑢璋的心,比皑皑白雪更冰寒。
大翟民间有一种迷信说法,人在临死之前,若以纱覆眼,黄泉路上,便不会遇见不想见到的人。
他震怒,抬手扯了那一抹轻纱,露出那一张绝美的容颜。
“相府对你不闻不问,将你当成玩物送给了本王,竟值得你这般对待本王?”
地上的人儿没有回应,回应他的,是一阵刺骨寒风,萧瑟而过。
滚落在地上的瓷瓶被劲风催得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响声。
傅瑢璋循声望去,那是专门用来装鸩毒的青花瓷瓶!
他收回视线,低头看着她,拇指轻轻抹了抹她柔软的唇瓣,随即,她的唇角溢出的一抹乌黑血迹,与惨白的脸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顷刻,傅瑢璋心口钝痛了起来,像无数把钝刀在往心口猛凿。
傅瑢璋唇角漾起一抹嘲讽冷笑。
鸩酒加白绫,她的死意到底是多决绝,才会如此彻彻底底地不留一线生机!
随后跟来的侍女,见状,双双瘫软在地。
卫暝也赶到了,一见,神色大惊,不知晓妘娇是什么情况,吩咐道:“快,寻太医来。”
傅瑢璋淡淡道:“不必了。”
人都死透了。
这般决绝,神仙难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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