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凝从桌几旁起了身,对着一旁的宫人淡声吩咐道:“都撤下去吧!”
见桌上辛苦买来的饭食就这么原封不动的被撤了下去,福喜禁不住劝了句,“姑娘,多少吃一些吧!这么精致的菜式,姑娘却不吃,岂不是辜负了这些吃食。”
福喜还在等着姜凝的话,可哪成想姜凝却一言不发,福喜下意识偷偷朝着主子望了去,见主子神色沉默,吓得急急埋下了头,将桌几草草的收拾了一番,而后便忙退了下。
屋内一片寂静,萧钰这才终明白了她这是换着法子的在出气呢,萧钰抿了抿唇,忽而想起了那晚的事,他当时若是来晚了一步,许是就要彻底失去她了,他握着茶杯的手不由一紧,低沉的嗓音打破了殿内的寂静,“那晚的事,孤会为你做主。”
姜凝别过了头,声音听不出半分心绪,“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萧钰蓦然顿了住,只觉得那耳边的话简直分外刺耳,却又听她接着道:“殿下离民女远一些,便是对民女最大的保护。”
她低垂着眉眼,依旧是如往日般的温顺乖巧,乌黑的发丝垂在腰间,只余几缕碎发在额前散落,此时手中正握着卷书,一番话说得很是漫不经心,仿佛是在说着事不关己的话,又仿佛是在对着不曾相识的人说着无关痛痒的话。
萧钰脑中倏而有些发痛,记忆里仿佛闪出了些许破碎的片段,他记不得那些事,可每一个片段却皆是与她有关……
“曾经民女以为殿下是位端方自持的清冷公子,却不曾想竟也会做出这般强人所难之事……”
萧钰脑中的痛意愈甚,“别再说了。”
姜凝未曾留意萧钰的反常,反又接着道:“也是,日后整个天下都会是殿下的,民女身份微贱,不管情愿与否,也只能被迫接受,心意又有什么重……”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已被萧钰攥住了手腕,她被那股力道带了起,下一瞬,他的另一只手便已箍住了她的腰肢。
他用力的将她往怀中带,姜凝挣扎了一瞬,见挣脱不开,便抬起头迎上了他的视线,那双眸子漆黑又难辨,她还在猜测着他到底想干什么,可谁知,他的吻却忽而落了下,强势又带着几分冷戾,上来便攻城略地,长驱直入。
这般架势却让姜凝忽而有些慌了,眼前的人和记忆中的人影重叠在了一起,让她一时觉得好似又回到了上一世,她不肯放自己离开,也是这般满身酒气的……
姜凝愈想心头便愈发委屈,眼见自己的衣襟扣子都被他扯了开,胸口处的一片肌肤已裸露在外,她心头发慌,眼中霎时便蒙上了一层水雾。
触到那温热的泪,让萧钰一时停了住,见她发丝微乱,脸颊泛着娇艳,梨花带雨的模样,他想抬手为她擦拭眼角的泪,可在抬手的一瞬,却又顿了住。
他抿了抿唇,到底是一言不发的出了承华殿。
……
见他离开,且也没有要再回来的意思,姜凝这才终于松了口气,可心头方才涌出的那股委屈却分毫未减,她看着这一屋子的物什用具皆有萧钰的影子,鼻尖飘着的也是他常燃的沉水香,心头忽而愈发烦乱,恨不得马上便离开这里。
她理了理衣衫,可哪知,她才推开了殿门,还没等往出走,便被持刀的侍卫给拦了住,她本想以命相胁,妄图硬闯出去,可却又想到那门口的侍卫不过也是奉命行事,她若这么硬闯出去,说不定还会招来萧钰,当下只好便又折了回去。
可心头的那股郁气却着实让她在承华殿当真是半分都待不下去。她当即便唤来了在外值守的福喜。
夜色愈发深沉,福喜窝在殿外昏昏欲睡,此时见姜凝唤他,他拍了拍脑袋,忙上前恭声道:“不知姑娘有何吩咐?”
姜凝接过他手中的热茶轻抿了一口,“我闻着这承华殿的香甚是不喜,把这香炉撤了,改燃梨花香。”
福喜一听这话不由得有些惊讶,可又见姜凝那不容商量的口吻,当下便又试探着说道:“娘娘,这承华殿常年都燃着沉水香,奴才哪敢换?!”
“还有这床褥,锦被皆要换成新的。”
福喜面色更难了,“娘娘……”
姜凝一双杏眸朝他扫了去,“换还是不换?”
福喜被问的焦头烂额,一时也别无他法,只好应了姜凝的话,退了出去,忙去寻了林盛。
屋檐下,微风吹拂,福喜简直都要哭了,“师父,徒儿该怎么办?”
林盛闻言也不觉得有些头皮发麻,方才主子那脸色他可是瞧见了,若是此时再因为此等小事去麻烦殿下,怕是他们也别想安生了。
那可是殿下的寝殿,能住进太子寝殿又被太子如此放在心上的人,怕是整个大梁都不见得会有一个,他们自是不敢怠慢。
再者说,那日扶玉苑着火一事,殿下竟肯为了一个妾室冲入火场,既这般在意,那想必起居这等小事上,也定会依着姜姑娘。
林盛咬了咬牙,“都依着姜娘娘!”
林盛本以为姜凝这般折腾一番后,也该安分些了,可哪成想,翌日天色大亮后,姜凝竟想将承华殿内的所有摆设全部都换下。
林盛这次简直是牙都快咬碎了,才允了姜凝,差身边的亲信将承华殿彻彻底底给换了一新。可即便如此,姜凝却还是有诸多不满,花瓶瓶身的纹样色泽太寡淡,屏风上绘的山水图太平常,床褥绣的花色太素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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