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了雨,发着高烧,那公子体弱,所幸寒气入体不深,应当是没什么大问题。
人往哪边去了?
郎中哆哆嗦嗦指了方向,楚照安转身上马,带走。
郎中被架起,楚照安手一挥,一行人便迅速走个干净。
此时春光大好,然而马背上的楚照安满面阴霾,一是知晓周行雨发了烧,二是不放心带走他的陌生男人。周行雨那琉璃一般透明脆弱的人,又受得起什么折腾?怪只怪自己没陪在他身边,没第一时间保护他,若是他出了事
马鞍磨破了掌心,楚照安额角隐隐发痛,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恢复冷静行雨需要我。
*
院里的野鸡前夜死了一只,丁铮趁天还未亮便上山再抓,神不知鬼不觉地调包,没让睁眼就吵着要喂鸡的小团子发现一点端倪。
你怎么每天都起那么早?不困吗?周行雨嘴里含着青菜,刚炒的,又鲜又香。
自从这小团子鸠占鹊巢在自己床上筑窝后,丁铮便睡边上地铺一月有余。这小团子倒还懂得要给人补偿,趁丁铮不注意往人手上塞了块玉,一幅你赚大了的表情。丁铮不想他不舒坦,便假意收起这玉,放进盒子里装起来。
早起去给你摘菜做饭。丁铮无微不至地伺候这小团子,吃的菜喝的水无一不是最新鲜的,就连那新买的里衣,都是丁铮自己挑了蚕看着人织的。
周行雨听他这话,心存异议,你怎么说地都像是为了我,你自己不也要吃吗?你想让我良心不安?
我没有这个意思。丁铮无辜摇头。
周行雨犯了少爷脾气,心里打着盘算要还人情,封了丁铮的嘴!
待到丁铮出门上工,周行雨便来到柴房钻研生火烧水事宜。
系统,这怎么用?仅有的两辈子记忆都被人伺候着,周行雨哪会烧水。
系统兢兢业业搜集来资料,一番指导,堆干柴,吹火星,一人一统忙活半天,总算是成功了。
【小雨你不会是要做饭吧?】
不是。周行雨回到房内一阵翻箱倒柜,笼里那些红眼兔叽被他吓得挤在一团,丁铮那头发都快把脸盖完了,还有胡茬,我看着难受,正好借机会给他修修。
系统听他不是要下厨,松了好大一口气。
【这反派倒也神奇,知道你身份了还不去上报。】
他对我挺好的,应该是想让我喜欢他,方便以后利用我。周行雨一本正经道。
【狗男人真可怕。】系统摇头叹气。
木柜边上躺着把剪刀,有些锈,周行雨学着丁铮磨刀的样子,刀面沾些水,找块石头岔开腿就磨。一旁的野鸡见了他那架势,吓得四处乱飞,羽毛掉落一地。
这鸡怎么长得不太一样了?周行雨虚起眼睛打量。
【一样的吧,野鸡不都那样嘛!】又丑又傻,没本系统一半可爱。
昨天还肥着的鸡,今天怎么又焉下去了?周行雨蹲在篱边皱眉。
丁铮回来时带了糖人,本来含着些笑意的嘴角,在看见端放老树边的热水盆,和拿着剪刀冲他甜笑的周行雨时,彻底拉平。
丁铮,你坐这块石头上来。周行雨对自己的剪头大业满意得很,兴奋地拉人大手,把丁铮往树边拽。
丁铮一言不发由他拽,等到周行雨松了手,便迅速没收剪刀,强翻开他两只小手细看,确认没有烧伤划伤过后才放开。
你想做什么?丁铮声音带着严肃,又冷又沉,加上他本身的危险气势,十分唬人,没见过他这幅模样的周行雨愣了愣。
这些东西不是该你碰的。一想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这小团子可能会把自己弄伤,丁铮心里便慌得很,你乖乖呆在屋里不好吗?
周行雨仰头不可置信地看他,丁铮眼睛被头发遮着,只瞧得见留着青色胡茬的坚毅下颌,他不敢相信这人能把自己一番好意当做胡闹?
我只是想帮你修头发,你凶我做什么?
我不需要你帮我做这些。丁铮攥着剪刀的手死紧。
真是好心全当驴肝肺!
好,你好的很。周行雨气急,耳朵泛上红润,刚转过身就一阵咳嗽。
丁铮一见他转身便后悔了,不该凶他的,听到人咳得直喘时,便悔地胸口闷痛。
周行雨拂开他,自己进屋去,决心整天都不会再和丁铮多说一句话。
两人吃了一月来最沉默的一顿饭。
丁铮是悔的,在想怎么道歉;周行雨是气的,在想他怎么还不道歉?
这两人僵持着,直到丁铮午后前去上工也没能冰释前嫌。周行雨独自午睡,情绪波动后睡不好觉,系统痛骂丁铮不识好歹。
周行雨想着不该为小事闹脾气,未免太任性。但他控制不住,也许是仅有的一世都被宠惯了,娇纵脾气养成后一时收不过来,但有人乐得哄,这脾性不需要也没必要改。
*
日光变毒,搬原木的木工个个脱了上衣,光着膀子起刨子,木屑漫天飞。
丁铮上身都是汗水,他年轻力壮,一身肌肉在一众中年男人面前极为显眼,与他相熟的几位师傅笑着调侃,丁铮没搭话,明显不在状态。
他身体不好,气不得的。
得道歉。
正想着回家路上除了下火的绿豆外,还该买些糕点吃食哄人才行,那木厂门外传来阵阵马蹄与嘶鸣,随后是鱼贯而入的兵士,和门外高骑马上,手执一幅丹青的少年侯爷--楚照安。
彼时两人差异悬殊,如隔天堑。
跪倒一片的木工中间,丁铮赤膊站立,汗湿的上身满是木屑,杂乱的头发拿绳子绑着,露出的眼睛又黑又沉,像只桀骜不训的饿狼。
楚照安周身贵气逼人,纵使远离京城,皇族血脉里天生的骄傲在他身上提现地淋漓尽致,他总是昂首俯视他人,鹰一般锐利的眼压迫感极强。
目光交汇那刻,两人本能地感受到威胁。
士兵架着那白着脸的郎中,丁铮只看一眼就明白来人意图。他双手攥紧,脑子里都是周行雨皱眉转身的样子。
是他!是他带走的小公子!
膝窝被人踢踹,一声闷响,丁铮跪倒在地。楚照安迈步至前,狠抓着头发让丁铮抬头与他对视,眼中都是深沉的怒意,他一字一顿,声音低的可怕。
他在哪。
肩膀被人狠踹了,丁铮不觉得疼,他只想着周行雨气红了耳朵的样子。
小团子还没原谅他,他还没来得及把人哄好。
怎么就到时间,梦醒了。
第5章 杀了
楚照安带人鱼贯而入时,周行雨正昏昏欲睡。院里野鸡吵得可怕,等他不情不愿睁开眼,面前竟是一张熟悉的俊脸!
楚照安!男主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还没来得及张口,腰背后颈就被人环抱了,他整个人陷入楚照安宽大的怀抱里。
没事了,没事了
能有什么事?我吃好住好的。楚照安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此刻两人相逢在牢里。
楚照安抱着人好一会儿,等心安了,才发觉周行雨穿的是别人的衣裳,睡的是别人的床,身上也是一股陌生艾草香。他皱起眉,捞起周行雨腿弯就要把人抱走。
不怕啊行雨,我带你回家。
我怕什么?周行雨熟练拿手环他脖子,小脸搭在他肩膀上,眼睛忙着找人,丁铮呢?安哥哥你没见到丁铮吗?
你找他做什么?光是拘禁周家少爷,已经够他在牢里待一辈子了。楚照安声音冰冷,眼里都是暗沉。
错了错了!周行雨急忙开始解释,焦急担忧的模样落在楚照安眼里,无比刺眼。
周行雨解释地口干舌燥也没见楚照安搭话,他被放在马背上,楚照安正要跨坐到他身后。
丁铮在哪?周行雨挺直腰杆,小脸摆出正色,你说话。
杀了。
什么?
我若是把他杀了,你当如何?楚照安抬头与马背上的人对视,眼神无波无澜,好像杀人是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他撒谎,反派生命体征还在。】
周行雨觉得眼前这人陌生极了,心中一片冰凉,不管不顾便翻身下马,楚照安甚至来不及阻止,平时路也不愿多走的人,此刻竟铆足全力往外跑。
周行雨那小胳膊小腿,怎么跑得过楚照安?不多时便被人从后边大力抱住了。他发力挣扎,脸蛋憋得通红,觉得头晕眼花,随后便脱力发软,彻底失去意识。
楚照安确认怀里人无事,便抱着他翻身上马。院门外的士兵牵着锁链,锁链那头是蓬头垢面,手腕嘴角都是血污的丁铮。
方才还低头不语的人,在见到马背上无知无觉的周行雨时,突然开始挣扎,下一刻又被左右士兵猛地按倒在地。
他怎么了?丁铮自地面抬眼,面目狰狞,竟都是凶狠杀意。
带回侯府,先关起来。楚照安骑马路过,不回答,甚至没施舍他一个眼神。
*
楚照安和周行雨第一次遇见,是在他被那所谓的皇舅舅打发来卞城的第一年。那时他不过十六,心高气傲,接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变故,于是终日颓丧,怨天尤人,好不落魄。
那日楚照安挥退所有随从,提了烈酒来到运河边,以往的天之骄子一夕之间便丧父丧母,那仇人发配他远离京城,除了从母亲那处继来的爵位,他一无所有。
他多恨呐。春日暖阳照在身上,他也只觉冰凉。他发誓要回到京城,发誓要向那人复仇!他眼中都是黑色,冰冷地像凝了整个冬天。
下一刻,肩膀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
纸鸢!远处传来谁的呼声,清脆地像琉璃撞了珍珠。
楚照安捡起脚边那只白色纸鸢,上边是谁自己画的图案--圆头圆脑,像猫又像熊,很奇怪。
哥哥,那是我的纸鸢。
抬头才发现,走近的是位少年,十三四岁模样,面颊柔软,眼神水灵,干净透彻,一笑便是万物生长,春天一样。
楚照安呆呆还他纸鸢,不知自己此刻酒气冲天,邋遢至极。
少年接过纸鸢却没走开,一双大眼睛毫不遮掩地往楚照安脸上瞧。楚照安第一次被人看得有些不知所措,想低头。
要和我们一同放纸鸢吗?
什么?
少年又重复一遍,语气柔软地不可思议。
为何?
因为哥哥看起来很难过,少年眨眨眼,要哭了似的。
与其说是一同,倒不如陪,多数时刻楚照安都只负责跑来跑去替那少年捡线捡纸鸢,比萍儿更像丫鬟。楚照安却心甘情愿,只要少年朝他一笑,就觉得无比温暖,像拥抱了整个繁喧春天。
这让他怎么愿意放开手?
周老爷正坐堂上,一改平日慈眉善目的模样,要楚照安放了丁铮。不仅要放,还得把人送到周府,送到周行雨身边,让他冲喜,同他的行雨成婚。
但凡有别的法子,我也不会如此不顾雨儿意愿。周老爷声音疲惫,他也不过是位希望孩子健康的老父亲罢了,侯爷也知道冬天对雨儿来说有多难熬,那是连命也要去掉大半条的。
我自己的孩子我当然心疼,但只要他能好好地活下去,被他记恨我也无所谓了。
周老爷踱步至楚照安身侧,安抚一般轻拍他肩膀,千斤的重量。
侯爷既是雨儿好友,定然也是明白我的。这丁铮我这便带走,不用多久侯爷便可来吃喜宴了。
周老爷走后,楚照安站在原处不知多久,以往总是挺直的背脊微躬,像是被什么压垮着。
他自虐般想象着周行雨一身喜服,与他人结拜的模样。他梦里也曾出现这场景,只是梦中牵那小手的人是自己,与人拥抱、亲吻和亲密交缠的,都是自己。
啊啊就该把他杀了的。
思及此,脑海中却又出现去年冬天的场景。几乎密封的房内,软塌上无力卧倒的周行雨,他咳得太用力,以至于眼泪打湿脸颊,春时爱笑的人儿,此刻像只断了颈的天鹅,虚弱地就要死掉。
好几次,楚照安以为他不会再醒来。
不能杀了,不能杀了,至少现在不能。
周行雨需要丁铮,楚照安需要周行雨,这是个圆圈,从哪走都一样。
*
周府紧锣密鼓筹备起婚礼,自周行雨回府后,萍儿真是寸步不敢离,生怕一眨眼这小少爷有不知哪儿去了。
周行雨嫌她烦,思考片刻便去偏院找丁铮,自丁铮从侯府回来已过小半月,竟是一次也没主动来探望周行雨,这周小少爷还等着那村夫来与自己赔罪呢!
罢了,山不就我我就山嘛!
偏院没怎么打理,福玔忙着筹备婚礼,更是没给丁铮安排仆婢,好在丁铮自己过惯了,靠着菜园那些东西倒也没把自己饿死。
周行雨见到丁铮那刻本还打算端着,谁知往日高大壮硕的村夫,竟瘦得双颊都凹陷进去,颧骨突出,面色土黄,这哪是丁铮?倒真不如路边那些乞儿了!
你怎么成这样儿了呀?周行雨与那呆愣看他的人对视,没忍住先红了眼眶,声音里带着哭腔,软地不行,周府又不是不给你饭,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倒霉样了
丁铮还没从见到周行雨的震惊里恢复,就被那小鹿眼里的朦胧水光晃慌了心脏。他本以为周行雨再不会想见他了。
我没事。丁铮从萍儿那处接过手帕,小心翼翼弯腰替人擦着金豆子,喑哑着声音哄他,别哭了,眼睛疼了怎么办?
周行雨看不得丁铮那狼狈样,吸着鼻子拉着人就要去找老三,一边拉还一边数落,一会儿骂丁铮傻,一会儿说丁铮倔,不知道自己那副样子多招人疼。
我以为你知道我是谁以后,不会再想见我了。丁铮看着小团子牵他的小手,大脑一片恍惚。
周行雨转头瞥他一眼,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丁铮这个名字我早就知道。
按我爹的意思,反正是得成婚的。
和你相处挺舒服的,我也不想再牵连其他人,如果你没意见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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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使,你好——我在我脊髓上飞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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