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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璧——照破山河(8)

    元簪笔正要推他,一青年人大步走来,身后还跟着个年岁不大的宦官。
    青年人停在乔郁身边,笑容爽朗之中略带几分歉然,乔相,这个如何?
    小宦官战战兢兢地接过了元簪笔的位置,道:先前侍奉乔相那位病了,又
    乔郁抬手。
    那小宦官闭上了嘴。
    乔郁朝青年人笑得十分感激,多谢五皇子殿下。
    五皇子刘昭道:不敢,乔相请。
    乔郁意味深长地看了元簪笔一眼,道:臣失礼。便先行一步。
    元簪笔见礼道:五皇子殿下。
    刘昭抬手一扶,道:元将军殿前司大人免礼。
    刘昭眉眼英朗,虽不如其父,亦是俊秀出尘的样貌,笑时更是如春风拂面,很难不让人生出好感。
    我上次见到元大人还是在三年前秋点兵之时,大人英姿更胜当年。
    乔郁在前面微微皱眉。
    刘昭为什么要称我?
    让乔郁欣慰一点的是元簪笔比少年时还不会说话,字面上不会说,让他和刘昭有来有往地相互吹捧实在难于登天。
    乔郁听着后面的对话都能想象到刘昭为难和元簪笔无话可说的样子,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好在马上就要上朝,刘昭没有在元簪笔身边呆上太久,不然刘昭很有可能以为元簪笔是故意冷待。
    元簪笔在兖州就曾听闻皇帝待乔郁如何宠信,今日上朝有了一个更加确切的概念。
    乔郁身体有疾,不能跪拜,皇帝特许他不必下拜,坐着上朝。
    如乔郁这般待遇的不是没有,只是一个个须发全白,唯他一个青年人,在几个老人中尤其显眼。
    皇帝让元簪笔在家休整一番再来上朝,来时还有半月便要给各地官员考评、定品,今日要选择定品官员,评定各地上报,再转交朝廷。
    皇帝偏向乔郁已偏到了骨子里,这点朝野皆知,只是定品一事历来不是皇帝偏向就能做好,定品官员身份、人望、才学缺一不可,况且今年在标准上就出了岔子,太子三皇子吵了两个月也没吵出个结果来。
    乔郁刚听完三皇子说他才学出众、是士人典范,应是此次定品之人,若非乔相,恐难以服众。
    乔郁用手撑着下巴,心说这是废话。
    他微微偏头,见元簪笔看似聚精会神,实则神游天外,朝他笑了下,又转了过去。
    太子则道:乔相才学冠绝当世不假,然乔相毕竟南青,德高望重者比比皆是,若真选乔相,才是真恐难以服众。
    元簪笔神游时不忘点头,这是他小时在元簪缨身边学来的,元簪缨讲课虽然通俗易懂,但有些内容毕竟不是孩子能听进去的,夏天天又热,元簪笔昏昏欲睡,为了不伤兄长的心,还边瞌睡着边点头。
    或许他这点头的动作太大了,连皇帝都看见了。
    一官员道:乔相虽才学过人,但毕竟他顿了顿,有意指乔郁的身份,尚有不足之处,定品官历年哪一位不是清贵世家出身?
    乔郁习以为常,觉得这位大人的话很无新意,骂人都没骂到点子上,他又不能笑,只是神色冷淡地看着前方。
    沈鸣玉在远处看着,心中暗下结论:这位大人所剩时间不多矣。
    另一官员显然十分赞同,道:钟鸣鼎食之家出身者从小耳濡目染,毕竟眼界开阔,此事还是由大家出身者来更好,也更能服众。
    大家出身者能不能服众元簪笔不知道,但是元簪笔知道这话一定不能服众,两位大人的话一出,士人一边窃窃私语,颇为不满。
    皇帝对于为难人一向颇有兴致,何况吵了小半个时辰,大殿中唾沫横飞也没说出什么醒世之言,皇帝看了看元簪笔,道:元卿觉得如何?
    乔郁这次能正大光明地回头看他,觉得以元簪笔的性格,很有可能问出一句什么如何。
    令乔郁失望的是,元簪笔即便走神,也是一边听一边走神,他道:臣以为,太子殿下所言有理。
    乔郁又把脑袋转了过来。
    谢居谨哼笑一声,对元簪笔的回答很是赞赏。
    乔郁摆弄着自己的袖子。
    淮王似笑非笑地看着乔郁的反应。
    纵然权势滔天,乔郁不受世家,以及世家门生待见也是事实,淮王几次都看见乔郁听着旁人明里暗里说他身份不堪、行事放纵的话时用袖子掩着脸打哈欠,只是元簪笔这好像漫不经心似回答,让他眼中的笑一下就粉身碎骨。
    乔郁用指甲挑开袖子上的丝,脑子里仍然回荡着元簪笔的臣以为,太子殿下所言有理。
    以元簪笔的身份,说这话再正常不过了。
    啪。
    丝断在了他手指上。
    他怎能厚颜无耻地期待什么?
    第12章
    如此争执的结果便是直到今日散朝,却出一些毫无争议的事宜之外,不论是定品的标准,还是主事官员都未定下。
    乔郁面对这种情况虽不是第一次,今日脸色却尤其难看,连元簪笔将他拦下时都没有好上一点。
    元簪笔正欲开口,乔郁身后一个太监小跑过来,先见了礼,后道:乔相,陛下让乔相过去。
    乔郁偏头,果不其然看见太子、三皇子还有几位官员站在台阶上正说着什么,三皇子看见乔郁回头还朝他一笑,乔郁面无表情地扯开一个笑,之所以说是面无表情,实在因为他除了嘴唇一扯权作笑容之外,整张脸都没有变化,远看尚可,近看十分惊悚,本相知道了。他道,说完才转向元簪笔,元大人有事?
    元簪笔眨了眨眼,这个动作做得很缓慢,仿佛在思索自己来干嘛,我我想告诉乔相,你衣袖坏了。
    小太监下意识看了眼乔郁的袖子,乔大人向来衣冠整洁,官服每日皆簇新明丽,常被弹劾重衣冠轻德行,今日袖口却被拆的乱七八糟,原本袖在上面的莲花枝已七零八落,凄惨得仿佛刚被人拉扯过。
    只不过他暗想:这样的事情,也不必特意拦下乔相吧。
    乔郁闻言竟不怒,漂亮黑沉的眼睛扫了元簪笔一圈,最后停在他脸上。
    元簪笔不急不躁地让他看,但还不忘提醒,乔相,陛下要你过去。
    乔郁突然冷笑一声,道:元大人,你有一点从来都没变过。
    元簪笔道:多谢乔相夸奖。
    乔郁憋了一口气,元大人知不知道你从小到大说谎时很喜欢眨眼睛?
    元簪笔却平静道:乔相的衣袖确实坏了。
    乔郁不再同他纠缠,示意小太监推他走。
    元簪笔又缓缓眨了眨眼睛。
    他说谎时很喜欢这样吗?
    元大人。有人在后面叫他。
    元簪笔转过去,无声在心底叹了口气,殿下。
    刘昭笑道:出宫还有一段路,元大人陪我走走如何?
    要是乔郁在这说不定能反问一句殿下都这样说了臣自当领命,元簪笔只道:是。
    两人相伴而行,一路上遇到不少人,元簪笔大多不认识,但既然对方先开口,免不得要一一寒暄,短短一段路走了小一个时辰还未走上一半。
    如果说元簪笔什么时候后悔回来了,大概就是这时吧。
    刘昭笑看来寒暄的人从元簪笔才貌出众夸到出身名门,从出身名门夸到有魏帅之风,从魏帅之风夸到有令兄风骨,刘昭笑容一僵。
    元簪笔神色淡淡,还未开口,那位大人已然意识到了自己说什么,慌忙道:下官只是想说元大人
    刘昭打断道:冯大人若是无事,就先回去吧。
    是,是。
    眼见那位冯大人忙不迭地走了,或因忧心,还回头看了看。
    此人是刘昭外祖父白庭之的门生,亦算与他一党,因而让刘昭十分尴尬。
    我兄长曾为代相,先帝曾亲口说他是天下世族典范,元簪笔语气十分温和,不见半点不悦,这般夸赞,臣还觉得受之有愧。
    是,刘昭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令兄之风姿,见之难忘。
    人才辈出如元家,除了当年一手建立錾琴台,铸就世家三百年荣华不衰的元雅,竟也无人能出元簪缨之右,当年长公主不惜奉还长公主印,只愿以寻常贵妇身份嫁给元簪缨,而不损其仕途,但终因种种原因无疾而终。
    可惜惊艳才绝如斯,竟是重病不治身亡。
    因宁佑十年案,无论皇帝再怎么惋惜,元簪缨的名字在朝廷中都成了一个默契的不可说。
    殿下,元大人,请留步!
    二人转头。
    一个太监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装束像是皇帝内书房的侍奉之人。
    刘昭猜到了来者目的,开了句玩笑,道:今日父皇的书房可真是热闹。
    太监道:陛下要殿下与元大人一同去书房。
    元簪笔若有所思。
    刘昭道:元大人在想陛下找我与大人何事?
    元簪笔克制着眨眼的冲动,道:臣在想,多亏了一路上同各位大人寒暄,不然此刻已经回去了。
    刘昭摇头失笑,只觉得元簪笔在边境鲜少接触朝中事务,性格有些过于单纯了,他今日赞同太子也是,站队站得太明显,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和世家是一党似的。
    太监苦着脸,道:您二位还有心思开玩笑。
    他有意提醒,刘昭道:陛下盛怒?
    太监道:是,刚还摔了茶杯,让伺候的人都滚出去。
    刘昭微讶,皇帝对于政事不上心有几年了,他愿意玩乐,旁人更喜欢哄着他玩乐,不理国事,就少了很多被忤逆的时候,连陈皇后之弟镇守不利,崇州城破,他逃回中州,皇帝也一句革去俸禄,回去思过罢了。
    是谁引得陛下震怒?刘昭回忆着刚才进去的人,确实有几位为国为民到了全然不顾忌皇帝面子的老臣,皇帝被气成这样也是情有可原。
    太监回道:是乔相。
    乔相?刘昭更惊。
    乔郁身为宁佑党人之子没死已是天大恩典,后来在朝中扶摇直上更令众人不满了好一阵,但是有皇帝在后面,谁又能真拿他如何?
    乔郁性格锋利,如未收鞘的剑,容貌更是与脾气相辅相成,朝中私下总有人说皇帝宠信此人是亡国之兆。
    乔郁树敌太多,能倚靠的唯有皇帝,今日怎能让皇帝生这么大的气?
    刘昭道:是乔相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不知,陛下叫奴才们都出去,里面说了什么奴才也不知道。
    刘昭点头,正想和元簪笔说话,没想到元簪笔只顾着低头看路,好像根本没听进去。
    刘昭在心中叹了口气。
    父皇这是做什么?让他制衡乔郁,不是要再给乔郁手上添几条人命吗?
    二人快步到了内书房,太监殷切地打开门。
    他们进去,头一个看见的不是满脸怒色的皇帝,而是跪在地上的乔郁。
    他双腿有疾,这般跪着就显得尤其凄惨,但他又跪得笔直,腰被玉带束成窄窄一条,似乎用点力就掐断了。
    两人走上前去,刘昭余光一瞥乔郁,发现他面上桀骜依旧,没有半点认错的打算。
    参
    皇帝不耐烦地摆摆手,对乔郁冷声道:你继续说。
    乔郁道:是。
    青年人犹带柔软的声音回荡在内书房,臣以为,应当各地定额,世家士人各自四分,皇族征派所占二分。
    想来书房中已经过一番激烈的唇枪舌战,乔郁刚一说完,一白须老臣就怒斥道:小儿无知,将我大魏百年祖宗之法视为何物!陛下,此人霍乱朝廷,动摇国本,蒙蔽陛下,还请陛下处置!
    三皇子急道:父皇,乔相手段或许激进,但其对大魏乃是一片赤诚,还请父皇明鉴!
    皇帝阴着脸道:闭嘴!
    乔郁语调微微上扬,念诗似的,三百年前,高祖南下迁都,元雅设錾琴台,联合诸世族,维持地方稳定,元雅与高祖击掌为盟,从此帝不负世族,世族愿世世代代为陛下尽忠。他偏了偏头,他在看元簪笔,自此,世族三百年荣华不绝,世族平流进取,坐至公卿。然多年荣华不断,世族所定品之人,既无理政之能,也无治世之德,唯喜收敛珠宝财货,天下银钱,尽入私门,男以作妇人态为荣,皮柔骨脆
    陛下!谢居谨道:请陛下严惩乔相,以安天下世族之心,与其和此人同朝,臣更愿归隐家中,总好过受此小儿侮辱!
    元簪笔也在看他。
    乔郁知道他在看,乔郁知道他在听。
    元簪笔看他的眼神复杂极了。
    乔郁漫无目的地想:不知道元簪笔有没有后悔,当年不惜赌上前途也将他救出来。
    乔郁转向谢居谨,笑道:谢大人说我侮辱大人,我却说大人羞辱天下士人!
    他一字一顿,士人以策进取,以武立功,世族凭何,冢中枯骨吗!
    作者有话要说:
    去做了志愿者。
    大家记得保护好自己,勤消毒出入戴口罩。
    第13章
    宁佑党人余孽,能苟活于世已是陛下天大恩泽,太子太傅气得面色通红,口不择言道:还有何奢望!
    宁佑党人四字一出,内书灯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乔郁脸上最后一点血色都褪去了。
    宁佑二年,皇帝励精图治,着手改革,一时之间朝廷风起云涌,朝中新贵多为士人子弟,乔郁之父便是在那时被委以重用。
    宁佑十年,党人谋反伏诛,设宁佑党碑,上有党人姓名及千字本文,第一行唯有祸国殃民四字。
    涉及宁佑十年案者,族中少有全者,十不存一,其中有两个例外。
    一个是被关押多年后被释放,还扶摇直上的乔郁。
    针扎一般的目光落在乔郁身上,也落在元簪笔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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