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于情于理都是奚野的错,但奚野人在看守设施里度过易感期,季言礼想尽快去登门道歉。
谁知道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甚至是保安,都情绪非常稳定,甚至非常快乐。
体委汪腾也在清溪住院,腿还吊着,腿上打着石膏,但是笑容灿烂:害,没事!你道什么歉啊?要道歉也是奚野道歉啊?你不是受害者嘛,哦我不生气,我见过奚野他爸了,他爸态度可好了,还给我买了很多零食,缺的课还给我找了私人家教补上。
季言礼这才看到他床头坐着的年轻女人,手里捧着去年横江市二模理综真题
季言礼一向知道汪腾大大咧咧不在乎,又担心道:那你父母
就算孩子不在乎,家长也肯定闹翻了吧?任谁家孩子腿被打断不跟人急的啊?
好吧,汪腾挠挠头,我承认我妈是有点上火,差点就要去学校闹了,我拦都拦不住,但奚野他爸给得实在太多了
季言礼:
他还真没想到这点啊!他都把垫子背在包里恨不得给人家长跪下道歉了,看来诚心确实不值钱但钱还是真值钱。
汪腾咧嘴一笑:我妈变脸比翻书还快,头一天还说要跟奚野没完,第二天就说让我多吃点骨头汤好好补补,反正Alpha皮厚耐操,还省得他们给我买房娶老婆了
季言礼又心疼奚野的钱,又觉得人家腿断了确实该好好赔偿,又觉得整件事滑稽搞笑,一时哭笑不得。
季言礼又尽量联络到其他人所在的医院,挨个去探望了,发现不管伤重伤轻,能谈妥的早谈妥了,不能谈妥的奚辰也带着律师想方设法谈妥了,动作快到像是商界闪电战,区区一周所有人都被摆平了。
因为所有当事人的口证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且无人上诉,据说奚辰又花钱将奚野保释出了看守设施,校方的处分悬而未决,但小道消息一直咬死了绝对会开除。
季言礼联系不上奚野,急得放学后就去找任景秋打探消息。
任景秋额了半天:我一直给他发消息,但他没有回,我也不好直接冲进他家,我怕我的头真的被打歪学长你要不还是等等吧,万一他这次易感期比较长你去太危险了。
季言礼一等就是三天,这期间高三一班联名投诉,目标直指舒敏,先不论她之前有多不尊重学生,包括人格侮辱,动辄打骂,背后诋毁老费,校外高价开课还威逼利诱同学报班,为了辅导班减少上课内容,区别对待学生,胁迫同学帮她女儿写征文,还私底下收贿。
最直接的导火索是,在地震来临的关头,她不仅抛下全班同学自己逃命,竟然还硬生生推开了身前的温羽。
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扯皮,但现在重新复课,舒敏怎么有脸站在讲台上为人师!
高三一班群情激奋,本来温羽作为校花就是他们班宠着的小女神,虽然有点社恐但人缘极好,复课第一天,舒敏还没站上讲台,噼里啪啦铺天盖地的垃圾就往她脸上死砸,全班都在喊她跟温羽道歉,然后滚,有多远滚多远。
坐在前排的季言礼不得不拿外套挡着头,才避免了暴雨一样的垃圾误伤,出于良好的教养他没好意思真的拿垃圾砸人,但他可以默默趴在桌上让后排的狙击手视野更加开阔。
那画面之唯美,值得载入翰林史册。
胖子就是后排的主攻手,以他铅球校冠的水准,甭管什么东西到手上都一砸一个准,一边砸还一边骂,要是胖爷手上有个铅球,立刻就能给她把脑袋砸开花。
舒敏也是气疯了,一身狼狈臭气熏天地转头冲进校长室申冤,来了个恶人先告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自己带了这么多年学生就没受过这种气,再放任下去,这群学生今天敢打我明天就敢掀了你的校长室!
不管怎样,用垃圾把老师砸出教室,听起来确实有点离谱,舒敏头上还挂着不知道谁的青绿色鼻涕,校长黑着脸在全校广播通报批评了高三一班。
那边广播里严厉整肃校纪,这边全班跟听到胜利的号角一样狂欢,一群人把温羽抬起来抛。
温羽一开始吓得魂都飞了,过一会发现每个人都把她接得稳稳的,而且胖子打头第一个,臂膀又宽厚又柔软,就逐渐笑开了。
只有傅时新没有参加。
当然他也很难参加,他的左脚当年被车祸压断了四根脚趾,右腿又被奚野摔断了他甚至出院得比季言礼还早,每天只能推着轮椅上学,没办法上厕所也没人愿意靠近他,他就天天不喝水忍着。
用麒麟双子的话说,他的头油得快要结成黑色的太阳能板。
季言礼唯一一个没有探病的就是他,因为两人现在坐同桌,抬头不见低头见。
季言礼虽然从倒下的书柜前推开了他,但也不指望他跟自己道谢,当年季知书救了他的命,到头来也没从他嘴里冒出一声好来。
同样,奚野当时气昏了头,随手把傅时新摔了出去,活活把人家腿摔断,这事根本就一点道理都没有,但季言礼也不想为此道歉。
他很少感性用事,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个人情绪就不分是非黑白,可他最近感情用事太多太多,多到他偶尔思考近期发生的事,都觉得记忆里自己的脸像是被暴雨冲掉了颜料,混在一起面目全非。
又是两天之后,季言礼做卷子做到一半,任景秋突然给他打电话,火急火燎道:奚爷好像易感期结束了!呸,应该是早就结束了!我今天在他家的后院里看到他了,他好像在铲什么东西,我不清楚。我好不容易想问问他状况,结果他竟然不理我!有什么事情是好兄弟不能一起分担的!大不了就开除嘛!开除有什么关系!叫我哥给他找个新学校上,然后再把学长你也转校过去!
季言礼心想越说越离谱了,他马上就高考了还转什么学,他算什么,少爷的书童吗?
他挂了电话,立刻收拾东西赶去奚野家,没忘了带上气味阻隔剂和抑制剂以防万一,临出门前又神使鬼差地带了巧克力,虽然是哄小孩的办法,但总觉得会让奚野高兴一点。
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两排路灯像是悬浮的白色圆月,半明半暗的道路上停放着私家车,挡风玻璃前闪着小小的红灯,小区里安静得只剩下哗啦啦的风吹树浪声。
季言礼脚步匆匆,他来奚野家来得太多,甚至忘记提前给他发消息说自己要来,下了公交才想起来给他打电话,他没接。
季言礼从正门按门铃,发现没人开门,屋里一盏灯都没开,上上下下漆黑一片,像是无人在家。
季言礼绕了一圈,想回去,大不了明天再来,却突然瞥见奚野家的后院里有一个忽明忽暗的暗红色光点,春末夏初的微热的暖风扑面而来,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烟味。
有人在奚野的后院里抽烟?
奚野在抽烟???
季言礼皱了皱眉,有点不高兴,小小年纪都沾染上什么恶习。
他没有眼镜,又是黑暗的后院,什么都看不清,只走近了,贴在栅栏门边,通过那一点烟头的光隐约分辨出树下的人影,他清声喊道:奚野?
季言礼摸索着掏出手机,打开电筒照亮,看到奚野穿着一件黑色短袖,疲倦懒散地站在树前,身形高大松垮,两指夹着烟,茂密地枝头压下来像是要将他吞掉,白色的烟雾袅袅散开。
奚野,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门开着。奚野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沙哑。
季言礼自己推门进来,走到他身边,手机的光近了,自下而上照亮了奚野的脸。
他的头发似乎长了一些,半垂着凌乱遮住锋利的眉眼,眼睑半垂,暗红的火光照在眼底,不显暖意,反而更显冷淡疏离。
季言礼突然有点不适应了,他印象里奚野总是懒懒地勾着唇角逗他,要么卖乖要么耍流氓,有时候一边卖乖一边耍流氓,让人招架不住,像只热切地贴在人腿上热烘烘摇尾巴的大狗,还要吧嗒吧嗒舔人脸。
季言礼已经熟练掌握该如何推开他,但现在他沉寂下去,明明离他很近却像是站在很远的地方,让人不知道怎么拉他过来。
季言礼踌躇地问:你的伤好一点没有,还疼不疼?我看你伤得还挺严重的,你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几天不见人都瘦了,我给你带了巧克力,要不然这周末炖椰子鸡?你别抽了。
最后一句季言礼稍显冷硬,他不想看到奚野抽烟。
奚野抬眼看了他一眼,弹了一下烟灰,窸窸窣窣的红光落在草地上。
奚野将烟凑近嘴边又吸了一口,缓缓吐气,像悠长落寞的一声长叹,烟雾打着卷笼住了季言礼。
季言礼虽然不讨厌烟味,但有些无奈:你不听我的了是吧?
嗯。奚野竟然低低应了一声,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了,还记得你欠我一个愿望么?
季言礼心里突然坠了一下,像是踩进深不见底的空洞,奚野的话听起来隐隐透着不详的预兆,像是医生尽力后告诉家属坏消息时的慎重和疲惫。
那个喝醉的雪夜稀里糊涂承诺的愿望,前两个愿望一是答应累了会去找他,二是答应被他标记,算起来都像是喝酒误事,把自己打包卖了。
季言礼还记着第三个愿望,像是达摩克利斯之剑,迟迟悬而未决,但他总觉得不提奚野就记不起来,可没想到奚野也和他一样记着。
他本以为奚野会用第三个愿望来要求他答应恋爱关系,可奚野明明记得,却自始至终没有用这件事来要挟他。
可当时都没有用,为什么现在用了。
季言礼迟疑了一下,缓缓点头。
奚野垂下眼睫,低声说:季言礼,我们分手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开始卷四=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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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驯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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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分手?
什么分手?
季言礼在烟中愣住了,呆呆地站了一会:你在说什么啊奚野?分什么手啊?我们不是没有在一起么?
哦,你是这么看的。奚野淡淡道,我当恋爱在谈,也把你当男朋友在看。但是现在也好,以后也好,我们两算了吧。
那话里透着的情感沉到让季言礼撑不住,他慌忙拉住奚野的胳膊: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不着急,你好好跟我说,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了?
怎么会是你做得不好!奚野突然火了,他反手抓住季言礼的手腕,一字一顿道,我是易感期,不是失忆了,我打伤了多少人,我心里有数,我咬你咬得有多重,我心里也有数,你跑过来问我伤好了没有是什么意思?难道伤人的不是我吗?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伤好了没有!才一周就出院!你出什么院?!魏医生连夜给我打电话说你跑了,你真不拿自己当回事是吧?!
我好了啊,我真好了啊,季言礼真切诚恳地看着他的眼睛,奚野,我没跑,我真没事,就是被书架砸了一下,再加上咬了一口而已,那还能怎样,我很结实的
奚野闪电般出手碰了一下他的后颈,动作快到他无法反应,季言礼猝不及防,下意识倒吸了口凉气,又紧紧闭上嘴。
奚野漆黑的眼神冷了下去:好了?这就叫好了?
你别走,季言礼抓着他,急得不知道说什么,奚野抽胳膊转身要走,季言礼的手一路滑落,紧紧牵住了他的手,奚野又停下了脚步。
季言礼说:那是易感期啊,不是你故意的,每个Alpha都有易感期,我理解的,而且大家都理解的,同学和老师都没有怪你
是没有怪我,还是拿了钱不好意思开口?奚野沉声说,每个Alpha都有易感期,但是哪个Alpha会像我一样?如果我再咬得深一点,你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季言礼瞬时语塞,他和奚野都心知肚明腺体受伤会有多严重,也清楚杜槿是怎么死的,但是
但是那是意外啊,奚野,季言礼苦涩道,如果没有我被书架砸到,如果没有地震,你也不会突发易感期,这一切不是你能控制的,所以你也不要怪自己。
奚野在黑暗中定定看了他一会,风鼓起他的衣服下摆。
他甩开季言礼的手,指着刚刚他站过的树下道:你看到那里有什么吗?
季言礼睁大了眼去看,似乎发现地上有个微微鼓起的土包,上面还零碎放着一些东西。
宝贝死了。奚野说,那是它的墓。
仿佛晴天霹雳,季言礼半晌说不出话来。
地震的时候,墙上固定的外机架子砸了下来,砸在它的狗窝前面,它钻不出来,就靠喝雨水撑着,兽医说它撑了六天,对它这么小的犬类来说是极限了,最后活活饿死,临死前把三厘米厚的狗窝木板咬穿了,但不够大,它就死在那一个小洞前面。奚野低声说,平静得像是陈述事实。
季言礼的心猛地揪起来,那样小的狗,加起来也就他两个巴掌大,黑珍珠的眼睛,美容院修剪漂亮的白毛绒团子,被奚野捧在手心里当个大爷似的养大,最后湿漉漉的冷死饿死在漆黑的狗窝里,死前瘦得只剩皮包骨,只能把鼻尖探出去嗅到冰冷的空气。
宝贝是杜槿留下来的东西,季言礼知道那对奚野来说有多重要,她妈妈死后宝贝就是一个鲜活温暖的念想,但那个念想此时戛然而止。
你觉得也是意外么?奚野问,曾经奚辰也是这么说的,说我妈死是个意外,去他妈狗屁的意外,死了就是死了,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概率,只要发生了就是百分之百,上次是我妈,这次是宝贝,下次是谁呢?你吗?你要跟我赌吗?拿你的命来赌我的下次易感期?还是下下次?
季言礼轻轻地喊他的名字,感到心头无比酸涩,奚野永远都不能原谅他爸,所以他现在也绝不能原谅自己,他恨了他爸多少年,他现在就会多恨自己。
我们可以想办法的,季言礼轻声说,你不要放弃好不好?离下次易感期还有两个月,我们至少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啊,再说下次肯定不会出事了,横江这几十年也就地震了这么一次总之,总之
季言礼,没有我们了。奚野说,每个字都吐得艰难缓慢,我说分手的意思是,不要再继续联系了,你也不要来我家了,以后我们不需要见面,也没有理由见面,你要是愿意在书店上班,你就继续,但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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