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顾扶风,对卿如许说:难怪我一直找不到你,你身边有这样的人跟着你,保护你。看你生得这样好,想来过得也不差。这样也好,也好。
顾扶风闻言,听得有人夸他把卿如许照顾得极好,便朝卿如许挑了挑眉,又带了几分嘚瑟劲儿。
卿如许没什么心情同他玩闹,只默默地白了他一眼。
弥间瞧见了他俩打着眉毛官司,也温和地笑了笑。
第八十七章 蔷薇庙中僧圆寂
弥间仰着头,望着庙门外的蓝天,见一只白鸟飞过,低声道:釉芜倾尽毕生所有,要将你送出去,便是希望你可以自由自在地过着自己的人生,不要沦为旁人的棋子与筹码。想来,她也如愿了。希望他日地下相逢,她能原谅我
送出去?她原来被困在哪里么?卿如许不解,欲出声问询,可又见弥间面上一副不愿再多解释的意思。
顾扶风一直在旁边细细听着,他方才心有猜疑,此时便出声问弥间:大师,晚辈有一个问题冒昧请教。敢问大师是何年皈依佛祖的?
距今已有二十八年。
顾扶风闻言,面色却变得不太妙,他又问:那大师可曾投身于军中?
弥间闻言看向顾扶风,默了一默,才道,你,也是南蒙人?
顾扶风点了点头。
弥间摇了摇头,道:昔日种种,皆已过去。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卿如许瞧了瞧弥间和顾扶风,他们二人都是南蒙人,想来知道一些她所不清楚的事情。
顾扶风又问:大师,您说的那位釉芜,她的夫君又是何人 ?
釉芜的夫君也便是她的父亲?
卿如许闻言,莫名地有些紧张,握紧了自己的衣袖。
没有此人。
嗯?
卿如许与顾扶风都对弥间的答案十分意外,不知此话当如何理解。
阿弥陀佛。弥间立掌道,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苦因。
卿如许听得这些佛偈,并不能明白弥间的意思。
顾扶风却似乎听懂了,他也以佛语相回:可佛也说,心有一切有,心空一切空,一切为心造。
不执为空,无相为门。前尘旧事,当作过眼烟云,只有忘却,才可获得新生。弥间朝顾扶风摇了摇头。
顾扶风一笑,世间多烦忧,皆因不识自我。人行于世,只能行人行之事,顺其自然,刻意地忘却或隐藏,终归只是暂时之计。若是知晓真相,才可做出应对与选择。大师认为呢?
弥间望着顾扶风,被他这一番辩经辩得有些哑然,眼中流露出赏识之色。
卿如许听得俩人这一来二去,虽然不是很明白,但大概能感觉出弥间的意思是他不肯告知详情。
半晌,弥间才又笑了笑,夸赞了一句顾扶风:你很有慧根。
顾扶风连忙客气道:大师过奖,晚辈也只是略知一些皮毛罢了。
其实顾扶风被驱逐出南蒙后,曾因伤重,躲入寺庙中休养了一段时间,那时他对世间之事尚且懵懂,还有许多事想不通,受得寺庙住持点拨一二,后又读了许多经书,常与同寺庙住持一同探讨过经书内容。
彼时那寺庙住持就曾惊讶于顾扶风在佛学上的无师自通。可惜他也知顾扶风尘缘未了,便并未留他。
弥间又摇了摇头,解释道:佛陀洞察万物,心中仍有不可说之事,也有不可遇之人。有些事,知道了只是徒增烦恼,人心上的阴霾是很难根除的,也许不知才不会痛苦。你也只当,这是我的私心吧。话刚说罢,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顾扶风和卿如许连忙上前扶了扶弥间。
待弥间咳罢,整个人的力气都似被抽干了,只是坚持保持着盘膝而坐的姿态。
这人,眼看着就快不行了。
卿如许心中一叹,出声问道:大师,您为何会身中剧毒?
弥间面上一片宁静,早已看开了一切,不过是些过往的纠葛造成的罪业罢了。生死乃人之常事,如草木春荣秋落一般,只是有时候早些,有时候晚些。如今我已经找到了你,此生已经无甚憾事了。
他垂眼望着顾扶风的剑,似回忆起自己的过往,喃喃低语:
昔日,我也曾放下屠刀,以为自己可以立地成佛,舍却这世间纷扰烦忧。那一年我在菩提树下,以为自己顿悟了,可我回到南蒙,见到了釉芜,才知所谓了却尘缘,也只是一时的避世之言,可那时我已悔之晚矣。我这一生,欠了釉芜,也用一生的找寻,还了釉芜。
那一年,他立下战功赫赫,扬名天下。
釉芜托人为他送来一面绢扇,上面有她亲笔题字,倾诉衷肠。
如若那时,他能放下心中执念,也不会有后来的悲剧,剃发成僧,与她错过了一生。
重提旧事,幕幕皆伤。
弥间已然行将就木,嘴中无意识地嗫嚅着可惜那时,我也没有选择。我彼时立功心切站错了队伍,牵涉太深,知晓的内情也过多我的父亲母亲已自绝于先帝面前,我亦无路可退,还是釉芜替我求情,准我去了兆国寺剃度出家釉芜釉芜,我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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