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将这个贱人的双眼挖出来!三天后赐予死刑!
白狼王一甩手,那道盛满怒气的旨意落下,再也无法回头。
......
冬季已经入深,天空阴暗得看不见光,四周漫起大雾,点点雪花在寒风中纷纷飞洒飘落。
恍然间好似一年前的那个夜晚。
手中灯具摇动,火光忽淡忽明,灰雪穿着厚重的金线白底披风,一对狼耳直立着,银白色的长发沾了雪丝,端正精巧的五官被冻得微红。
她暗自叹息,在监管者的带领下进入了囚牢。
潮湿腐臭的阴暗区域,灰雪支开了监管者的跟随,独自步行到了走廊的尽头。
没有痛苦的呻1吟,也没有激愤的喊冤,这里有的,只是一片绝望到令人透不过气的窒息感,牢房里的所有生物都放弃了挣扎,寂静的等待死期降临。
锁拷松落,灰雪推开牢门徒步进入,看着床上女人削瘦颀长的身躯,迟疑地开口:
...是我。
躺在床上的沈听澜原本背对着门口一声不吭,听见熟悉的声音后却立马捂着肩膀爬了起来,略微激动道:
灰雪?是灰雪来了吗?
凌乱的长发散落在她的面庞,双目被白布层层缠绕住,沈听澜刚起身横跨出脚,就因找不到方向扑身跌了下去,顿时她惶恐得伸手四处摸寻,急促地喊:
灰雪、灰雪你在哪里!?
我看不见你了,我好怕,我的眼睛好痛啊,灰雪......沈听澜跪地捂住脸,指尖触到了空洞处带来的痛感令她浑身抽疼痉挛,灰雪快步跑到她跟前,无措地放下灯具,缓缓拉开女人的手。
贝丽尔...我在这里......
女人紧咬的唇已然溢出了血味,她挣开灰雪的手,忽然像害怕外界一样往后不断退缩到墙角,卷曲双腿捂住耳朵,哭腔就弥漫了出来。
灰雪从未看过这样的她,失去了双眼,失去了高傲尊严的沈听澜,她错愣片刻,踌躇着上前屈膝在沈听澜身边,声音很轻很慢:
......对不起。
女人抬起头,突然抓住她的手臂不断摇动,嗓音哑破不堪,像个委屈又无助的孩子,在疯癫边缘独自崩溃。
妈,你把爸叫醒来好不好......
怎么办,我好怕,他们都讨厌我,他们都要把我赶出去......
沈听澜着急地哭诉,一如许多年前她要独自一人承受所有人居高临下的批评与安排,渴望被人需要被人重视的心中只有一直无法发泄的悲愤。
灰雪抿直唇,心间一阵酸胀无限扩散开来,她看着眼前意识不清醒的女人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身体因恐惧周边频繁发颤到了一种极致的地步,而她却无能为力。
贝丽尔,冷静一点,你吃药了没有......
她能吐出的话就只有这些,沈听澜在大悲之后逐渐安静了下来,痴滞的表情静静面对着灰雪。
很久很久,沈听澜终于开了口,语态茫然,神智清醒又像涣散:
灰雪,你是不是和他们一样...不要我了...?
她哑着哭腔,突然扯住灰雪声嘶力竭地咆哮,这个咆哮从心底剧烈颤动到闷泻爆发出来,也是痛苦迷惘的质问: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愿意爱我!?
我想要的只是爱啊......
说着她卷缩再度抱住了自己的身体,一直发抖,无限溺死在这片折磨中。
灰雪怔忡几秒随即立马上前紧抱住她,然而这个拥抱太无力,她不应该同情沈听澜,错误始终是错误,一个人的痛苦不会因为另一个人的遭遇获得解救。
她们都很无辜,但她们同样是罪人,灰雪环抱着冷汗淋漓的沈听澜,在压抑的缺氧中不断抽气,哆嗦着唇只能道歉:
对不起,贝丽尔,对不起......
不、不是你的错...!沈听澜气愤打断她的话,是那个女人的问题!是她有病!!
她该死!!她就该死!!!突然一下她又变得暴怒狂躁,控制不了情绪那样扇自己巴掌,歇斯底里往后用力撞击壁面,额角直磕出血流。
不要这样!贝丽尔,不要这样!灰雪连忙上前抓住她的手制止她,哽咽一时漫上了喉头,气息断断续续:
我不恨你了、我不恨你了......
然而沈听澜已然像是听不见周遭那样迷失在了精神茫海,她仰头靠在床边,外头苍白的光线映在她干裂的唇,没有双眼,半张脸从面无表情忽然又慢慢咧开了笑意。
女人胸腔随着笑声放大频频震动起来,她顺着灰雪的手臂摸上了她的脸颊,揉着她的头顶心欢笑着安慰:
不要怕灰雪,我死了就好了、死了就好了......
血红的泪痕从沈听澜的面颊划下,滚烫地焚伤了灰雪的手背,烧毁了她们之间的所有。
「每个人的生命都代表着一个颜色。」
青色,一种无法界定情绪的色彩,代表沉静、优雅、阴险、忧郁。
灰色,非黑非白,处于善恶的中心地带,在错乱迷茫中反复徘徊。
距离沈听澜的死刑只剩十三小时不到,沉郁的凌晨深夜,雪花骤增,灰雪再度来到了她的牢房里。
窄小狭隘的密闭空间弥散着难闻的湿臭,墙壁上端排气扇呼呼转动,沈听澜平躺在木床上,身旁摆满了无数支针管,全是用来止痛或镇定自己。
我替你求情了,但是...从来都没有人重视过我的恳求......
灰雪垂着头坐到了床边,沈听澜伸出手摸到她和她五指交握在一起,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月光照射树叶投出的黑影在地面上摇动,两人静默许久后,沈听澜轻声开了口:
我能抱你吗?灰雪。
灰雪顿了顿,很快就点头回应了她。
寒冷的雪天,她依靠在沈听澜的怀里,仔细听着女人胸口缓慢平稳的心跳起伏,四周很静,安谧得让人心生困意,想要长眠于此。
你知道吗,灰雪,我好像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抱过。
沈听澜的声音很平静,几乎和现在的气氛融为一体,灰雪环过她的腰身,继续听她诉说:
我一直很渴望被爱,却始终没有人愿意接纳我,你知道吗,我妈以前就是自己把自己逼疯的,她杀了我爸后又在我面前自杀,你说他们怎么能这样呢,就这样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我当时只是一个孩子啊,他们怎么能这么狠心?难道我对他们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吗?
那些亲戚根本就不想看见我,觉得我是我妈在外面搞男人剩下的杂种,我的存在就只是在提醒他们家族里出现了这么一个耻辱,一个不伦不类的东西。
也许沈听澜曾幸福过,但那已经很遥远了,远得让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导致她一直很渴望再度获得那种感受,被人需要被人爱,被人永远忠守在身边。
哪怕那不是真实的感情。
我爱你,贝丽尔。
能不能看见灰雪的面色灰雪的眼神都一样,沈听澜还是会义无反顾的相信这就是她心中的表达,因为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她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怀疑猜测了。
灰雪......
沈听澜揽紧她的腰身往上带,另一只手抚摸上灰雪的脸颊,又划到她的耳边,薄唇一张一合,吐出的话语还是那么具有蛊惑力。
灰雪......
我想要...那个......很想要......
灰雪静默地看了她两秒,这次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她准许了女人的触1碰,甚至真正主动投入了其中。
稠绵的黑夜,昏暗的牢房,海岸对面的灯塔照射进来的光束围在墙面群舞,朦胧的白光中,又有两种灰色与青的光圈交叠在一起。
那两团色彩在阴暗沉闷的色调里互相爱抚,碰撞,分开又贴合,蹭动,交融,反复,直到攀顶,直到彼此身上都沾满了属于对方的颜色。
灰雪接连咳嗽了几声,掌心残留了深红的血液,沈听澜察觉到她的不适,停下动作,很快问道:
怎么了吗?
灰雪忽然庆幸她看不见,她俯下身吻了女人的额头,柔声安慰她,没什么,可能是最近有点感冒。
见沈听澜还是有些迟疑,她抬起另一只手放到女人的脸颊边,再次温声道:不要担心,这里有医生定期帮我做身体检测。
沈听澜这才松缓了神经,她握着灰雪的手,像个乖顺的猫咪轻轻蹭着她的手心,唇角是浅显的淡笑:
灰雪。
再说一次你爱我好不好?
我爱你。
她捧住沈听澜的脸庞,抵着女人的鼻尖逐渐像疯了一样亲吻她,急促地喊,激动地喊,整个灵魂都在颤抖地喊:
我爱你,贝丽尔,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沈听澜逐渐笑开了怀,笑到腹部都在震动,我更爱你,我更爱你啊,灰雪!
清醒也糊涂,疯癫也真挚。
她们就在充满罪恶的牢房里彻底释放爱与欲。
室外的雪花落英纷飞,温热的体温熨帖了两个人纯净的身体与心灵,灰雪有些困乏地靠在沈听澜的颈窝里,精神松软。
灰雪,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沈听澜似乎没有睡意,不断回味咀嚼着她们的过往,也可能是舍不得什么,她绕有兴趣重复讲了一遍又一边,灰雪就陪她一次又一次重温了以前的场景。
记得吗?你以前超喜欢吃烤全羊,每次我出门你都会特地跑过来交代我要买......
你之前在医院不见了我真的好担心,我好害怕你是不是在大火中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还冲进去病房找你了......
幸好,你回来的时候我好高兴啊,你那段时间特别听话,我原本真的以为我们能一直那样生活下去的......
说起来,我们第一次一起拍的证件合照我至今都还留着噢,你穿裙子的样子真的很好看,很可惜,我现在看不见了......
原来啊,她们曾经也有过美好的时光。
没有欺瞒,没有猜忌,只是两个有缺点的人傻傻的生活在一起。
沈听澜倏然转身抱紧了她,力度微重,灰雪没有再挣脱,她阖起双眼,回抱住沈听澜,安心地闻着女人身上薄腻的淡香。
沈听澜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轻轻淡淡的:
灰雪,这场局,确实是你赢了......
但是我也没有输啊。陡然间,沈听澜一抬手急速将手中的针管竭力插进了灰雪的颈间。
怀里的少女猛的一抽搐,沈听澜就连忙把她抱得更紧,不停拍抚她的背,语速急促,没事的,灰雪,不怕不怕,很快就过去了,不痛的、不痛的...!
然而女人胸腔频繁的震动已经暴露了她无法忍住的哭意,沈听澜不断在寻找话题想要分散心中的剧痛,我给你讲故事好吗灰雪?你想听什么,我给你讲...
可越是说,心中的痛就越巨烈,撕心裂肺地扯断她整个人的神经,一直到她崩溃地抱着灰雪痛哭了起来。
每个人的生命都代表着一个颜色。
灰色与青,两种颜色相融在一起,里头掺杂的是爱、迷茫、欲望、需求、利益、罪恶。
两个残缺的灵魂,不够完美的人格,在雪夜中相遇彼此,在雪天中结束彼此。
逐渐静止的呼吸,紧靠一起的躯体,在拥抱间慢慢变得冰凉,僵硬。
曙光降临。
窗外,一根黑色羽毛缓缓飘落。
(全书完)
恋耽美
灰色与青(GL)——一只梅花鹿v(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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