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笑笑,同十七闲聊了起来,不外乎是问询一些籍贯年龄之类的。
傅沛白突然觉得碗中鲜香四溢的饭菜不怎么吸引人了,她偷偷瞟了一眼燕王笑得如沐春风的脸,又瞅瞅十七言笑晏晏的脸,心里升起一股不是滋味的滋味。
早就听说燕王对峰主有着不一般的感情,现下看来他对十七也殷勤得过分了,难不成就因着两人长得相似的面容?得不到峰主便转而移情到与峰主相貌相似的女子身上?
这燕王不会因此移情别恋了吧?
她脑子里甫一生出这个想法,她便就皱起了眉头,心里的不适逐渐扩大,半晌后,她重重地搁下筷子,出声打断了燕王和十七的交谈。
王爷。
燕王聊得正在兴头上被傅沛白打断,倒也不恼,看向对方,语气温和道:怎的了?傅公子?
在下有一事好奇,但关及王爷私事,不知该不该问。
傅公子尽管直言。
王爷地位尊贵,品貌不凡,为何却迟迟未娶妻生子呢?
燕王凤眼半眯,微微笑着回道:本王体弱多病,早年就有太医断定本王寿命不长,是以这么多年来,本王都独身一人,未做成家之想,就是怕白白耽搁了人姑娘。
那王爷可有心仪之人?
早年间倒是有一位,说来你们都认识,便是朝泉峰峰主,陆姑娘,只是郎有情然妾无意,本王亦不是那痴缠之人,早早便放下了此心思。
傅沛白心中一喜,但面上却故作可惜道:那还真是令人惋惜,有情人若是能两情相悦那真真是极好的,就好似十七姑娘跟她心上人一般情投意合,令人艳羡。
哦?十七姑娘已有心仪之人了?不知是哪家公子竟能有幸娶到姑娘这般的绝色佳人,的确惹人生羡啊。
十七也不忸怩,回道:如若能嫁给她,那是我的福气。
傅沛白心中一颤,不自然地拿起酒杯浅浅饮了一口,而后这个话题就此揭过,燕王转身面向左边和陆清婉寒暄起来。
傅沛白重新用起膳来,没过一会,便消灭了大半食案上的五菜一汤,吃到七分饱的时候,她放缓了进食速度,目光随意的瞥了瞥,看见十七食案上的几道菜还完好如初,仿佛没动过似的。
她仔细看去,发现就一盘青菜和一道羹汤用得比较多,其它的几乎没碰。
她侧身过去,低声道:怎的不吃?不合口味吗?
十七也学她一般,侧身过来,两人头隔着几寸的距离,有点交头接耳的意思,我不饿,你多吃点。
傅沛白冲那道清蒸鲈鱼扬了扬下巴,说道:再吃点吧,喜好清淡的话,那道鱼不错的,鲜嫩肥美,好吃。
我不爱吃鱼。十七说罢,坐正了身子,伸起筷子夹向一块鸡肉。
傅沛白有些愣住,脑子里回想起阿芙的那句峰主不爱吃鱼。
怎的会这么巧,世间竟有相貌相似,连喜好也相似的人么?
她正是出神间,燕王出声唤她。
傅公子?傅公子?
两声呼唤让她回过神来,她恢复了沉稳的神色,说道:王爷请讲。
燕王关怀道:傅公子少年豪杰,往后定有更高的造化,不知日后有何打算?
在下一介凡夫俗子,只求得报亲仇,未尝有远大抱负。
虽说这贵为一方亲王的王爷对自己这么个无名小辈颇为赏识,但从燕王亲切的笑容中她就是感受不到几分真情实意,许是因着对方薄凉阴沉的长相吧,她这么想着,回答得便有些敷衍不走心。
傅公子尚且年少,还未探寻到自身志向罢了,不急,不急。燕王这般说道随后话锋一转,哀叹一声道:只是可叹如今世道,怎的不多生几位傅公子这般的人中豪杰,如今的江湖,正是需要傅公子这样的人挺身而出,执天下正道之牛耳,还九州大地以太平。
傅沛白蹙起眉头,有些不解,任何人都可以说这番话,但身为王室宗亲的燕王说这话就不合适了,如今的朝堂和江湖即便是再腐朽不堪,燕王也是李氏皇族,没有任何一位皇亲国戚能容忍皇权旁落的威胁存在。
她琢磨不清燕王话中深意,淡淡说道:王爷谬赞,在下不敢当。
燕王笑笑,话头又是一转,竟提起了前朝往事,说起我大朔朝建国不过百年,如今却好似走到了国运消褪的地步,当真是造化弄人啊,若是天策大将军还未隐退,定能将朔朝国祚再延续个百年,傅公子,你可有听过天策大将军威名?
傅沛白摇摇头,她自幼生长在偏僻的乡野里,对天下之事知之甚少。
燕王别有深意地盯着她看了少顷,又道:傅公子竟然不知此等传奇之人?那本王可得给你好好说道说道了。
此人出身农户之家,少时参军,自小勇猛过人,胆识兼备,短短几年,便从小小的一名伍长做上了参将,而后毅然辞京,远赴边塞,多次随边塞军西出北伐,大退塞外蛮夷,屡立战功。
及冠之年,便获得了先帝赏识,受封二品镇西将军,之后的十年,他随先帝南征北战,开疆拓土,将我大朔版图扩充到了史来之最,这是历朝历代都未完成的丰功伟绩,自此他仅仅以不惑之年,便获封一品天策大将军,封侯拜爵,统领边塞五十万大军,皇都十万禁军,这等荣耀,古来今往,唯此一人。
陆清婉听得兴奋,抢话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听我爹爹讲过此人,传言因他手下的亲兵天策军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将蛮夷打得远遁塞外腹地,再不敢踏足中原,沙漠和草原上的王国部落都称这只军队为天策神军,神军所至,赤地千里。
燕王微笑颔首,对,当时天策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以说,朔朝一半命脉都握于天策大将军之手,若是他有心造反,改朝换代不过朝夕之间,然先帝念起为国征战多年,劳苦功高,从未对其忌惮生疑,更是赐其开国重剑玄渊,上可斩奸佞乱臣,下可安天下番邦,玄渊一亮,若比虎符。
天策将军亦铁胆忠心,忠诚于先帝,两人缔造出一代情深笃厚的君臣佳话,可惜,先帝壮年病逝,我父皇即位,新帝自然无法容忍兵权外落,继位第一年,便开始了对天策将军全方面的打压。
不过天策将军是个审时度势之人,助陛下平定登基元年的三藩之乱后,盛世太平,自已可以功成身退了,便欣然卸任,携带妻眷归于乡野,自此隐世了。
燕王又是叹一声,也不知天策大将军而今身在何方,若是他瞧见自己与先帝打下的这天下沦落至此,又该是何心境?
燕王短短几段话,便诉清了一代名将辉煌传奇的一生,傅沛白听得有些心潮澎湃,这等英雄前辈,值得后人万世敬仰,但她又有些疑惑,燕王为何会突兀的提到这早已隐世的前朝大将呢?
她料定燕王话中有话,便附和燕王感叹了几句,果不其然,燕王紧接着就道:本王幼时有幸见过天策大将军一面,他生得剑眉星目,俊逸不凡,今日再见傅公子,竟惊奇地发现你与天策大将军眉宇相似,气度相容,更为巧合的是,这天策将军也属傅姓,这才让本王忆起了这前朝大将来。
燕王说完,目光紧紧锁在傅沛白的脸上,好似想从其神情中探寻出一些什么来。
傅沛白不是没察觉到燕王意味深长的目光,她心生疑窦,但面上不显,随意道:在下俗人之姿,岂敢和天策将军相提并论,想必是年代久远,王爷记错了吧。
燕王收回目光,点点头,也是,毕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第95章 暂结盟
之后的宴席上,燕王并未再刻意提及什么,左右不过几句闲聊之言,晚宴进行一个半时辰后结束。
燕王亲自送傅沛白几人回屋休息,将王府中的几名婢女都派去服侍她们,他则和那名老管家缓缓走向花园一侧的书房。
他进入书房后便落座看起了一本名为《潜夫论》的书来,表情认真专注,不时执笔抄写,而那老管家立于桌案一旁,不时为他添茶。
直到外面夜色深了,月光透过窗户洒落进屋内,投下斑驳残影,府外响起一声亥时二更的打更声后,燕王才放下书,起身走向一侧的书架,他随意碰了碰一旁的落地瓷瓶,书架便从中分开,露出其后的幽长密道来。
他信步而下,管家跟在他身后,两人身影的消失于密道深处,书架也缓缓合上,恢复原貌。
密道昏暗,每隔一丈燃着长烛,勉强能照清脚下的地砖,一炷香后,狭窄幽暗的密道尽头才豁然开朗,出现一间明亮的地下暗室来。
一如王府的书房装扮,焚香炉,长榻,书桌书椅一应俱全。
燕王随意坐下,瞥了一眼老管家,说道:卸下伪装吧,你也舒适些,我瞧得也舒心些。
老管家应身,原本消瘦佝偻的身形突然膨胀一般,肉眼可见地肩膀变得宽阔,背脊挺拔,手臂胸膛大腿的肌肉都显现出来,整个人生生拔高几寸有余,最后化作一具健壮的年轻男子躯体。
男子揭开面上薄如蝉翼的面具,露出其下面容俊朗却冷冽的年轻面孔。
燕王看了两眼,颇为满意道:还是这般看得舒心。
男子没回话,燕王亦不再言语,他无所事事地把玩起玉扳指,像是在等什么人。
不多时,暗道内传出轻不可闻的脚步声,愈来愈近,而后桑韵诗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暗室之内。
她单膝下跪行礼,属下参加王爷。
燕王抬抬手,看向她脖间的白布,说道:下山后,所遇之事,通通报来。
桑韵诗言简意赅地禀报完下山后所遭遇的一些事。
燕王听罢沉思了片刻道:那个十七,我瞧着并不像普通女子,你与她路上朝夕相伴,可曾看出端倪?
未曾。
本王总觉得此人十分可疑,你们启程后,继续好生观察她。
是。
至于般若寺一事,明文和苦禅为何会突然传唤傅沛白呢?又恰好在遇刺前夕......燕王陷入了思考,紧蹙眉头。
一旁的男子开口道:王爷可曾想过刺杀般若寺的那名刺客便是刺伤桑姑娘的那位?
你为何作此猜想?
般若寺仁义之名名扬天下,中原武林鲜有仇家,若是刺客当真为寻仇而来,属落影教最有嫌疑,再者,按桑姑娘所说,当夜夜袭她们的那名刺客确定是落影教使,这两件事发生时间如此紧凑,很难不让人将此联想到一起。
燕王挑挑眉,继续说。
先是般若寺引见傅沛白,而后傅沛白一行人遇刺,这两件事的核心,皆是那名少年,属下以为,这名刺客并非是为刺杀天极宗二小姐,而是冲傅沛白去的,桑姑娘又言明,那落影教使并非是想取傅性命,那么,合理的猜测便只有一个。
男子顿了顿,继续道:般若寺内,有落影教想要的东西,而那东西,苦禅殒命前夕交到了傅沛白手上,落影教使未在般若寺寻到东西,自然也怀疑到了傅身上,便趁机夜袭,未曾想却失败了。
燕王眼睛亮了,抚掌称赞,应岳,你的才智不在武功之下,不愧是本王看中的人。
应岳表情从容,多谢王爷夸赞。
燕王森森地笑起来,落影教想要的东西,不正是我们想要的东西吗?随即他又正了脸色对桑韵诗命令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西南之行结束后,我要见到那两块登陵碎片。
桑韵诗垂头应声,是。
至于玄渊剑,徐徐图之吧,瞧方才席间傅沛白的神色,似乎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想必他自己都不清楚玄渊剑的下落。燕王嗤笑了一声,傅明将自己的孩子保护得可真好啊,即便如此,也没能逃得了世事灾祸,叱咤风云一辈子,终是落得一场空,可叹,可惜,可笑。
待陆文成拿到江东和汉阳那两块登陵碎片,加上我手中的两块,登陵图便该重现于世了。燕王眼神迷离起来,嘴角的笑越发诡谲,父皇啊父皇,你的皇位也坐得够久了,是时候换人坐坐了。
王爷,需得警惕陆文成背信弃义,过河拆桥。应岳出声提醒道。
燕王冷哼一声,我自是晓得的,他这般野心勃勃之人,统帅江湖岂能让他满足,表面与本王结盟助我登其大统,不过是想日后将本王当作傀儡皇帝,他自己大权在握,掌控天下,算盘打得挺响,可惜,本王不会让他如愿以偿的。
卸磨杀驴的把戏不是只有他陆文成会使。说罢,燕王眼神狠厉了几分。
暗室内一时没有言语,少顷后燕王调整了神情,淡淡地对桑韵诗道:好了,你下去吧,好好完成我交代你的事,别让我失望。
属下遵命。
桑韵诗转身正要离去,燕王又叫住了她,她转过身来,王爷还有何吩咐?
燕王脸上恢复了笑容,和蔼道:没什么,只是想同你说,近来你爹娘弟妹一切安好,前日还给本王送来了京畿的特产,想来,你也离京数载了,要不要拿些去,尝尝家里的味道?
桑韵诗掩于衣袖下的拳握了握,眼底闪过一抹杀意,转瞬即逝,不用了,王爷,若是无事,属下先行告退了。
燕王愉悦地眯了眯眼,挥手,去吧。
桑韵诗转身步入密道,然后走出密道,离开书房,来到了寂静无人的花园中。
她没有回房间,挑了一处石凳坐下,举头望月,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与往常不符的低郁神情,美艳的五官都褪色了几分。
她就这么坐了一会,耳根微动,听见几不可闻的脚步声,抬眼时,一袭月白轻衫的女子已经走到了她眼前。
来人正是十七。
桑韵诗恢复了惯常的神情,嘴角带起轻浮的笑,十七姑娘,怎么这么晚还未歇息,可是挂念心上人了?
十七神情淡淡,月光下的眉眼更显冷清,我有些话想同你讲。
哦?请讲。
这里不便说话,随我来。十七言罢,脚下轻点,飞上了墙头,转瞬,身影便消失在了高墙之外。
桑韵诗好似并不意外,她也施展轻功,翻越墙头,跟上了十七。
两人的身形同样鬼魅飘忽,在深夜空荡的大街屋檐上犹如两道幻影掠过,不多时,她们便来到了城郊的密林。
恋耽美
江湖遍地是马甲(GL)——方块的六只猫(71)
同类推荐:
膝盖之上(Over the knee)、
呕吐袋(骨科,1v1)、
扶她追妻、
性奴训练学园(H)、
被丈夫跟情敌一起囚禁操玩(强制 1v2)、
欲女绘卷(nph)、
被自家超色的狗强奸,好爽....[完][作者不详]、
【崩铁乙女】总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