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眼前出现一些光亮,她身形闪动,转瞬便钻出了林子,伫立在一道万丈高的崖前,往下便是汹涌波涛的江水,再往前一步便面临着粉身碎骨的危险。
武忠须臾后也紧随而来,他盯着眼前的神秘人打量,此人浑身包裹在黑衣之下,不辨男女,但轻功出神入化到连他也追不上的地步,两人虽未交手,他却笃定此人武功定是不俗。
他扬起锋利的剑身指着对方,眯眼凝视,你是谁?
十七藏匿在面巾下的嘴角微扬,发出一声似笑非笑的声音,随后转身纵身跃下悬崖。
武忠一惊,大步上前,只看见黑衣人消失在重重灰色云雾中的衣袍一角。
众多侍卫这时也赶了过来,武忠收剑入鞘,注视着黢黑不见底的悬崖,沉声道:拨一队人,去崖底搜寻,任何一处都不要放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统领,这里这么高,人若是掉下去,必死无疑,况且这......南曲江正值汛期,水高浪急的,这可叫属下们如何寻那尸骨啊?侍卫说完,抬头对上了武忠阴沉的眼神,吓得身子一抖,赶紧拱手,属下领命。
......
呼呼,哗拉
十七耳边是急速下坠时产生的呼啸声,风像刀子似的刮着脸生疼,她甫一跳下来便借势转身,将腰间钩锁用力挥向崖壁,钩锁尖端三爪大开,形倒钩状,奈何这崖壁光滑平坦,没有一个着力点,三爪钩就这么浅浅扎入岩壁后急速下滑。
她心知再这么下去只能摔死,于是迅速打量起四周,余光中瞥见了右下方一根垂直于崖壁生长突出来的树干,她没有丝毫犹豫,松开钩锁,脚下蹬向崖壁,身子往后飞的同时立马□□,借着坠势,双手紧紧抓住了这树干,身体在风中晃荡着,整个人就这么悬挂在了半空之中。
此刻她的面巾和笠帽早在下坠途中随风飘走了,束好的长发也凌乱的散落了下来,几缕青丝贴着她细腻白润的脸,增添了几分柔弱之感,但她偏偏又面容冷峻,眼神不见丝毫的畏惧。
她左右打量了一番,寻找着能安全落地的机会。
这个高度,目光所及处已经能看见波涛汹涌的混沌江水,她正思量着,直接跳下去能否安然无恙,便听见头顶响起咔嚓一声,她眸子一缩,来不及反应,那树干已然受不住力,从中折断了。
远远看去,陡峭的崖壁上,一道黑影从半空中飞速坠入江水。
砰的一声,湍流不息的江面掀起一阵浪花,但很快这浪花便被急流淹没,江水复又奔袭向东而去。
十七被摔得眼前一黑,大量浑浊的江水涌入口鼻,让她耳间一阵嗡鸣。
湍急又污浊的水下根本无法视物,她连忙屏气往江面游,可却被身后滚滚而来的江水不住的往前推着,身子几乎快要脱力。
下一刻,不知是什么东西顺水飘来,猛地击上了她的后背和后脑,她感觉背部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意识也逐渐昏沉。
她下意识地往前一抓,手中抓住了一块折断的树干,那木刺横生的断口处浸染了一片暗红。
她紧紧抓着这块树干,将身子伏了上去,江水不断推涌着她,她的意识愈发模糊,眼皮一张一合,最后盯着波光粼粼的江面彻底昏了过去。
......
朝泉峰佛崖底,一道颀长的身影正在月光下练着灵逸飘动的剑法,此人左手执剑,手腕灵活翻动,挽出一个又一个漂亮的剑花,一招一式看似普通,却能用一把木剑发出凌厉的破空声,可见其招饱含寸劲。
片刻后,她收剑站定,闭眼调理内息,月光倾洒在她直挺的鼻梁上,睁眼时,一双眸子熠熠生辉,正是傅沛白。
她练完了剑,虽然满身大汗,心里却通透舒爽,伸了伸懒腰后,拿着干净的衣物去江边清洗。
佛崖底往北走二里便是南曲江下游,水流湍湍,她也只是在江边掬水略微擦洗作罢。
她捧起清凉的江水泼向脸,粗略抹了一把后,正准备起身离开,抬头便看见不远处的江面似乎有个模糊的人影快速飘来。
她凝神看去,那团黑影在江面胡乱打着转,一瞬间便掠过了她,往更下游飘去了。
她不敢深思,如果真是一个人,那便是一条人命,耽搁不得。
她连忙跳入了江水,深吸一口气后潜入水下,往着下游的方向游去。
不多时,她浮上水面,那团黑影已近在眼前了,瞧着那背影,的确是一个人。
她奋力划了两下,长长的胳膊一伸,攥住了那人背后的衣服,然后猛地发力将人拉向自己。
她揽住对方的腰身,刚一触上对方纤细柔软的腰腹她就怔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这人是个女子。
她也来不及去看对方的脸,赶紧带着人往江边游去。
少倾后,她带着女子爬上了岸,脱力的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
缓过气来后,她才挪到昏迷着的女子身旁,用手撩开了覆在其面上的几缕湿发。
月光之下,女子的面容清晰可见,傅沛白在看见这张脸的一瞬便睁大了眼,她的神情错愕万分,因为这女子的脸型,五官同峰主面容竟然奇异的相似,但又有些不同,女子的眉眼五官比峰主看上去还要冷峻,眼角有一颗明显的泪痣,此刻脸色惨白,薄唇紧抿着。
第60章 名十七
傅沛白盯着女子的脸陷入了困惑,没听说宗主还有一位女儿啊,难不成是私生女?
她甫一生出这个荒唐的念头,便猛地甩了甩了头,此刻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救人要紧。
她探了探女子的鼻息,有微弱的气流,还好,看来只是溺水了。
她松了一口气,下一刻却又陷入了为难,溺水之人,救治之法,她只会两种,其一便是以嘴渡气,虽然她们同为女子,眼下又是这般紧急情形,为了救人做出此举自然是情有可原,但她心里有了喜欢的人,万万不愿同一个陌生女子做出此等亲密之举了。
那便只有用第二个法子了,就是用手按压对方胸口,通过外力将对方误入胸腔内的江水吐出来。
她抬着手,瞧着女子略略起伏着的胸部,有点下不了手,但眼下除此外别无它法了,只能闭了眼,喃喃道:事出从急,姑娘勿怪。
旋即双手叠在一起,缓缓按了下去,手掌甫一传来那柔软触感时,她还是冷不丁手一抖,连忙镇定心神,心里数着数一下一下按压着。
不多时,便听到一声闷哼,傅沛白睁开眼来,发现女子已经醒了过来,正伏在江边吐江水。
女子侧着身,双臂撑在地上,湿润的长发掩着半边的脸。
你......傅沛白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女子听见声音已经猛地转过头来,浅棕色的眸子在一瞬间里闪过诸多情绪,复又回归平静。
傅沛白盯着那熟悉的眼睛,一时有些发蒙,暗道这也太像了吧。
姑娘,敢问尊姓大名?
她问得实在太突兀了,两人之间一时沉默了下来。
傅沛白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失礼,低声道:抱歉,我只是觉得你有点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女子眼神晦暗不明,看了傅沛白一眼后站起来,下一刻却脚下一软,眼见要跌倒,傅沛白忙不迭伸出手去,搀扶住了她。
女子站定后,偏头看过来,两人靠得比较近,傅沛白能清楚看到女子的面容。
细长的眉眼,眼睛是同峰主一样的浅棕色瞳孔,看人时显得很冷淡,但不同的是,峰主的眸子生得温和一些,而这个女子眼梢微微上扬,挂着一颗泪痣,整张脸呈现出一种极具攻击性的美艳。
许是她看得有些出神,女子皱眉冷声道:你看什么?
傅沛白听到这声音一激灵,按捺不住的有些激动,姑娘,容在下冒犯一问,或许你姓陆吗?
女子的神色更冷了,语气也显得有些不耐,不。
傅沛白松开手困惑地挠了挠头,嘀咕道:也太像了吧......怎么会连声音都这么像......
像什么?
女子的声音似是冷泉,与峰主如出一辙。
像我认识的一位女子,你们五官神似,连眸子颜色都一样,甚至是声音,声音最像了,不过性子倒是不一样的。
你所说的那名女子,是什么性子?
提到陆晏冉,傅沛白脸上便忍不住挂起温柔的笑,她不自觉摸了摸鼻尖,回道:嗯......就面冷心热,唉,不对,怎么说起这个来了,姑娘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还有你怎会大半夜坠到江里来,你是缙云山上的人吗?
女子忽视了傅沛白一连串的发问,突然上前一步,凑近了她的脸,两人四目相对,面部仅仅余了两寸左右,温热的呼吸扑打在对方的脸上。
女子眯了眯眼,语气有些玩味,你的意思是,那位女子面冷心热,我则是面冷心也冷是吧,这倒让我好奇得紧,我与公子你左右相识不过一刻钟的时辰,怎的你就瞧出来我这颗心是冷的了?
傅沛白被女子这突然靠近的动作弄得有些懵,她目光落到对方沾着水渍的白皙面颊上,鼻尖传来了熟悉的幽幽冷香,她没听进去女子的话,而是抓住了对方纤细柔弱的手腕,怔愣的问道:这味道......你,你到底是谁?
女子轻笑一声,旋即退开身子,不过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罢了。
傅沛白眼神迷茫,又问:可是,为什么,你和峰主身上的香味一样?
峰主?就是你说的那面冷心热的女子吗?这有何奇怪,想来是我与那女子喜好一致,用了同样的香薰罢了。
傅沛白脸色还有些惑色,但瞥见女子淡漠的神情,也不方便继续咄咄逼人的追问了,只得说道:这样啊......对了,姑娘,你叫什么?
女子闻声,浅棕色的瞳孔升起某种傅沛白看不懂的情绪,那毫无血色的薄唇缓缓张起,轻声说道:我叫十七。
十七?这是你的小名吗?
十七摇了摇头,轻声道:这就是我的名字。
傅沛白当然知道这不可能是女子的真名,但女子不愿作答,那就罢了。
十七姑娘,方才我瞧着你背上似乎受伤了,你随我走吧,那边有我落脚的一个地儿,里面有外伤用药,你且先处理一下伤口。
十七身形不动,她盯着眼前少年模样的傅沛白,对方方才为了救她跳下了江,此刻浑身浸湿了,脸上挂着一些水珠,整个人湿气腾腾的,那明亮的眼也蒙了一层水汽,让那黢黑的瞳孔水润了几分,十分像后山后厨里的那条小黄狗的眼睛。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冷硬的声音似乎软了几分,你不问我到底是何身份?为何半夜出现在此?你就不怕我是坏人?或许现下正是杀了人在逃命呢。
傅沛白心道我刚才问了啊,你不是没回答吗,她认真想了想,正色道:感觉你不像是坏人。
女子又笑了,这次笑意直达眼底,感觉?那你感觉感觉我是好人吗?
傅沛白听这熟悉的声音笑得这般灿烂,心像是被羽毛轻拂而过,有些痒痒的。
说实在的,她感觉这女子身上有种正邪莫辨的气质,给她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昧良心的话她说不出,便含糊道:嗯......我们尚不熟识,现在下定论为时过早,你也不清楚我身份,也说不准我是好人还是坏人对不对?
十七笑眯了眼,冷清的眸子几乎化成水,总之不会有这么呆傻的坏人。
傅沛白微微睁大了眼,看着女子神情柔和下来的姣好面孔,眉眼弯弯的模样,很难不将这张相似的面容代入到峰主脸上,这么一想,她心里便有些古怪热烈地跳动起来。
她连忙挪开视线,暗道冷静冷静,傅沛白,这不是峰主,她不是。
少顷后,她平复下心虚,清了清嗓子道:走吧,十七姑娘。说罢,也不等人,便朝着佛崖底先走去了。
不过她走了几步,发现女子并未跟来,转头看去,女子兴许是脚受伤了,走路一瘸一拐的,动作迟缓,脸上还因为疼痛微微蹙着眉。
她心里踌躇了一番后,还是走了过去,伸出胳膊道:搭住我胳膊吧,这样好走些。
十七没吭声,默默将手放在了傅沛白小臂上,虚虚扶着。
不多时,两人走到了佛崖底下的洞窟。
洞内实在狭窄,又因着傅沛白在这里住了些许时日,原本空荡的洞室内多了许多日常用品,杂乱无章的摆放着,显得这洞更拥挤了。
傅沛白将石床上的被褥放远了些,拍了拍硬邦邦的石板道:你先坐吧,十七姑娘。
说完,她走到一旁的石柜边翻找起东西来,身后传来状似嫌弃的声音,你晚上就睡这?
她头也不回的道:偶尔在这练武练得晚了就宿在这,随后她手下一顿,找到了一瓶金疮药和一瓶烈酒。
转过身去,看女子已经坐在床榻上,便将酒和药一齐递了过去,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女子便盯着她手上的酒瓶问:你练武还不忘喝酒?
这酒是蒙岩留在这的,傅沛白可没动过,她随口解释道:不是,这是以前住这的一位前辈留下的,我想着正好你可以用来清洗伤口。
女子眉头松了开来,她接过两样物件,把金疮药打开闻了闻,随即面无表情道:这药早就过期限了。
傅沛白大窘,赶紧拿过来看,果然,里面都生霉了,她有些郁闷,合着蒙岩给她留的没一件能用是吧。
她看向石床,面露挣扎之色,少顷后,像是狠下心决定了什么,说道:十七姑娘,麻烦你起来一下。
等女子让出位置后,傅沛白手下发力,将石板翻开,从里面掏出一个匣子,又将那匣子打开,把陆晏冉以前送给她的玉凝膏拿了出来,煞是心疼道:你先用这个吧,不过,你别用太多了。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这么说似乎不太好,显得多小气了啊,便补充道:这个药药效很好,用一点就有疗效了,擦多了也没用,所以你稍微,轻轻的,挖一点出来用就可以了。
十七伸手夺过那瓷白的药瓶,颇为感兴趣地挑眉问:有这么神奇?
傅沛白盯着药瓶,重重的点头,严肃地重申:嗯,真的很管用,所以你用一点点就可以了。
十七拨开药瓶的塞子,旋即伸了一指下去,挑起厚厚的一层出来,这么多?
傅沛白瞪着女子指尖那抹莹白的药膏,感觉像是挖在了自己心口上,心疼得不知道说什么的好,她一把夺回瓶子,迅速塞好瓶塞,揣回自己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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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遍地是马甲(GL)——方块的六只猫(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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