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庄!不!
曲风眠调转方向,向着深渊奔赴而去。
那里有他此生最重要的人,也有他遗留下的一颗心。
嘭。
曲风眠带着秦庄浮出水面,将他一路抱到河岸上。
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曲风眠神经质地重复着这样的话,将双手放在秦庄胸膛上反复按压。
醒醒,醒醒。曲风眠焦急地拍打着秦庄的脸颊,渴望他能给予自己一点回应,哪怕一点点都好。
秦庄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弯成弓状,有水流从唇舌间涌出,人却一直没有苏醒。
不许睡过去,我命令你,这是命令!曲风眠从未这样惶然过,仿佛有人刺穿了他的胸膛,攥着他的心脏往外拉扯,拽得鲜血四溅经脉崩离,痛彻骨髓。
你醒醒啊,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曲风眠跪在他身边,与他脸颊紧挨着脸颊,面上满载着悲哀与凄怆: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我们重新开始好吗?我不怪你了,我不恨你了,你活过来好不好?
他就这样徒劳地抢救着,直到看见那渐渐晕散开的血水,才后知后觉地去触碰秦庄脑后。
那里凹陷了进去
于是他转哭为笑,既疯既癫,指着秦庄道:你这个骗子,你怎么可能比我先死别装了
别装了。他呆呆地重复着,却已潸然泪下。
【系统提示:主线人物曲风眠爱意+5,当前爱意值100。】
【系统提示:心愿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达成100%。】
日头高悬,前方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长路。
曲风眠抱着他再也不会醒来的爱人,在崎岖的路上艰难地走着。
有黑色的血从他肋下涌出来,他也不觉得痛,只是重复迈动着僵硬的步子,向远方行去。
他做了一个承诺,他答应过这个人,要带他回家去。现在还没到达终点,他怎么能停下呢?
他怀里的小家伙,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啊。
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变成两弯月牙。粉雕玉琢的,可爱得紧。
明明什么也不会,却总是爱显摆。穿金戴银,拿着柄金玉扇子,一刻不停地问东问西。
哦,对了,他还把那扇子送给了自己,当成了他俩的定情信物。
可是扇子呢?扇子怎么不见了,去哪了呢?
曲风眠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可既然想不起来,他便也不去想了。
元宝儿,我的好元宝儿。曲风眠痴痴地念着,道:我们去上京。我给你买糖葫芦,买桂花糕,不会让你吃一点苦。
他连声音都显得那样虚浮,仿佛下一秒就会断了气去。可他仍是在不断地絮叨,喊着这个许久不曾出口的名字,期盼他的元宝儿给予丁点回应。
可他让这个人生气了,元宝儿不理他了,也不愿回他的话。
没关系的,等元宝儿气消了,就没事了。
他脾气很好的。
黑色的血滴落在曲风眠走过的地方,如灵魂般污浊肮脏的颜色。
他走了很久很久,以为自己走了一个百年,其实才过了几个时辰。
从山头现出的箭簇令神识回到了曲风眠脑中,他觉得脑子嗡嗡嗡的,在噪杂之中,听见他们说:盟主说了,见到回南教的人,格杀勿论!
话音刚落,无边的箭雨便飞驰而来,袭向了这两个靶子。
曲风眠来不及发话,也来不及求饶,在那电光火石的瞬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元宝儿紧紧护在身下,免得那些讨厌的、要命的箭矢伤到他。
第一支利箭钉穿了曲风眠的脊背,他稍稍抬起些身子,才没让箭尖扎进秦庄身体里。
血从伤口处湿哒哒地滴了出来,落在秦庄脸上。
曲风眠见状,用袖子去擦他的脸颊,却反将那血迹越抹越开,分外滑稽。
于是他笑话秦庄道:小花猫。
嗤。嗤。嗤。
就像用尖锥刺破水囊,曲风眠几乎被乱箭扎成了一个刺猬。
可他竟然还活着,两只眼珠还能转动,似两个小小的镜子,倒映着他安睡的爱人。
没事的,都挡住了,不会伤到你的,别怕。
我说过,不会再让你痛了。
最后一支箭钉进了他的咽喉,于是他连话也说不出来,只发出呵呵的古怪声响,瞳孔也渐渐变得涣散。
他的尸体变得僵硬,却仍是保持着生前的姿势,像绝境中的野兽般本能地护着他的爱人,将所有利箭都挡在了自己身后。
元宝儿,你看这一次我没有食言哦。
谁让你们放箭的,谁让你们放箭的!闻讯而来的林敛气急败坏地骂道。
六派弟子们被训斥得像个鹌鹑一样,半个字都不敢反驳。
林敛骂完这一句,便匆匆向着空地里行去。
弟子们在得知被自己射杀的是那位盛名在外的回南教教主后,都不敢前去查探,生怕那人一息尚存、发动最后一击。
林敛却知道,他已经死透了万箭穿心,还有什么活头?
他行到近前,将曲风眠的尸体一脚踢开,在发觉秦庄并未被乱箭所伤时,终于松了口气。
他伸手去抱,却只触到一片冰凉。
原本尸体是不会这么快冷下去的,可那潭水实在太凉了,带走了他的生命,也带走了他的体温。
林敛不信邪,他去探秦庄的鼻息,去摸那人颈下脉搏,一次次试探带来一次次的失望,最终演变成绝望。
骗人的吧。他自言自语道,又将那人从地上抱起来,细细查探。
曲风眠将秦庄保护得很好,他身上没有一点伤只有后脑被礁石撞出的凹痕,却已足够杀死他了。
林敛本该庆幸的,毕竟秦庄已经死了,再无人知晓他制造钱庄血案的事。可他仍是俯身下来,用外袍将那人裹好,带着这人离开。
弟子们忙不迭地去查看曲风眠的尸体,为这场围剿的胜利欢呼雀跃。
林敛听着他们的呼声,突然觉得这一切喧嚣都离自己很遥远。他做到了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却没有想象中开心,只觉得怅然若失。
他想为秦庄寻一副棺材,将其尸身送回上京。
可还没等他将打算付诸于实践,他那位师伯便跳出来反对了:不行!他既然已与回南教勾结,便是我们六派的敌人。
林敛努力地维持着面上的表情,力争道: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盟主不是说,韦陀山庄的大火就是因他而起么?弟子们拼死拼活剿灭匪徒,您却要与这样的小人同流合污?可别忘了,您是正人君子,是容不得半点污名的。师伯继续挑衅,显然在逼着林敛做出抉择。
师伯说的是。林敛忍着反感,甚至自面上扯出一丝笑来,如此回道。
为了声名,也为了不让这件事成为他们之间爆发的导火索,林敛只得选择舍弃。
他挑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用薄棺收敛了秦庄的尸身。
清退所有弟子后,他将秦庄抱在怀中,亲手拔去了那两枚跗骨钉。
钉子带出碎骨与血肉,可秦庄既已身死,此刻也感觉不到痛了。
你说你,当初要是乖乖跟了我,何至于落到这般田地。他轻吻着秦庄冰凉的唇,与这位秦家小少爷做着最后的道别。
你在这暂且好好睡着,等我处理完六派的事,就来接你回去。林敛满含流恋地将他放入棺椁中,封存了自己的这份过去。
【系统提示:副线人物林敛爱意+10,当前爱意值80。】
三月后。
一个普通的夜。
林敛坐在桌边,就着烛火,正在看正道盟的账本。
就在这时,门忽地吱嘎了一声,有风吹了进来。
作为一个剑客,林敛没有丢失他的敏锐,迅速握住了置于身侧的君子剑。
他看向门外苍茫的夜,那里伫立着一道黑影,腰间挂着一柄弯曲的雁刀。
来者何人?林敛刚说完这一句,便被从天而降的铁笼困住,待他执剑去砍时,才发现自己竟再使不出一点力气。
暗器从屋子的四面射了出来,尽管林敛竭力挥剑格挡,还是被毒针刺破了皮肤。
这是正道盟的地界。根据他们的装束,林敛已经猜到他们就是回南教的残党。他本就是个玩心机的行家,自然知道自己中的是软筋散,此刻浑身使不上力,便只能努力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蜡烛静静焚燃着,烟雾缭绕间,更多的软筋散被释放出来。
是的。来人摘下兜帽,恰是回南教的右护法。显然,他们是为教主曲风眠寻仇来了:很可惜,正道盟也想换一位新盟主了。
林敛:曾予?还有我师伯?
右护法:是。
很好,你们最好期待能一次就杀死我,不然我定会十倍奉还。林敛咬牙道。
你没有机会了,林盟主。从你踏入这间房子起,就已经落入我们的圈套中了。右护法手指一动,潜藏在屋子里外的杀手们便都跳将出来,对着困在笼中的林敛袭去。
杀戮发生在寂静的夜里,来得仓促又迅捷。
当回南教教众撤离时,曾经不可一世的盟主,已经成了一个破破烂烂的血人。
他向着墙壁的方向攀爬,那里有着新的密室,藏着他费尽心机得来的藏宝图。
是他半生算计的结晶。
可鲜血不断地从胸口涌出,将他爬过的地方染成一条血路,眼看是不活了。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眼前浮现出成堆的金银珠宝,和王侯的印鉴与宝座。
他怎能甘心,不惜赔上一切,费尽心思杀死此生最大的敌人,到头来却栽在自己人手里。
都是我的他将宝盒抱在手里,自言自语道:谁也夺不走。
却又咯噔一声,脖子一歪,断了声息。
千般算计,也随着他的死去,变作过眼云烟。
冤冤相报,血雨腥风,这就是江湖了。
作者有话要说:冰炭不同炉到这里就结束了。
跟读者老爷们请两个月假。要考试。
大约12月31日回归。
曲风眠X秦庄这对,主要是因缘际会和误会导致的悲剧。
假期结束后想写一个他们的转世番外,he走向。
下一个故事是古代朝堂,师兄弟年下,甜向(攻是主线攻)。
下下个故事是现代娱乐圈,金主攻X花瓶受,虐向。
第八十四章 重生之圈养(1) 他不会再为任何人动摇。这一世,他只爱自己。
到最后我才发现, 我最恨的人是你。仙旅云归
药呢,药呢?我的药呢?
刚下完夜班没多久,已经上床准备入睡的路南亭, 又被胃痛惊醒, 开始翻箱倒柜找起药来。
他以前不太爱惜自己身体, 仗着年轻大肆挥霍,三餐不定、酒水不断,导致四十不到身体就出了一堆毛病。
以前有保姆给他做健康餐, 有秦庄在旁边照顾,一直很少发病。可也许是最近在工厂累得厉害了,下夜班时又吃了冷食,年轻时欠的那些帐便都找上门来,在这寂寥无人的夜里寻着机会报复了。
等他好不容易在最高一个抽屉里找到药瓶, 胃部也痛过了一波, 只剩下一片木然的麻。
他抖着手翻开盖子,连水都来不及喝,就倒翻药瓶往嘴里倒。
掉了一粒下来,便再也没了。
他不信邪, 从瓶口朝里看,见着空落落的一片白, 才知道这次真的到了绝境了。
就像永远还不完的那些债款,像那微薄到无法支撑衣食住行的工资,像弃他而去且永不回头的那个人一样
路南亭痛得脸色发白,豆大的汗珠没命地往下坠,
得买点药, 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药店开着门,不知道这么晚了还有没有人接单, 不知道余额还够不够。
他去衣兜里找自己的手机,却又像被电倒一样栽倒下来,捂着胃部缩成一团。同样摔出来的还有一个钻石手表,银光璀璨,价值不菲,是今天下午任书宁找上他时,带给他的东西。
这表本就是属于路南亭的。都说穷人玩车,富人玩表。他闲的无事,便盲目跟风,买了一堆放在家里展览,惹得秦庄说了无数回,怪他乱花钱。
他那时候风光正盛,自己的钱用得心安理得,秦庄算起来也就是他名下公司里签的一个小艺人,按道理是不能对大老板这么耳提面命的。可他那时候就吃这套,经那人枕边风一吹,竟真的收敛下来,老老实实将工资上交。
未曾想,这表竟辗转落到了任书宁手里,还被他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
这样一个物件,用来补那些窟窿自然是不够的,但已足够自己维持一段还算体面的生活。
他本打算过两天有空了就拿去当掉,不曾想会在这个时候摔出来。
但它的出现仿佛在路南亭心里点燃了新的希望,他抖索着手去拨任书宁的电话,盼他行行好送自己去医院这次的胃痛来得猛烈急促,他已不期盼几粒药丸能让自己熬过。
像是在嫌他的状况还不够糟糕一样,紧随其后的,心脏也开始不正常地抽搐起来。
路南亭痛得神智迷糊,视线也渐渐变得发散。在手机从手掌中滑落下去的瞬间,也不知误触了哪个视频软件,里面突然传来某颁奖典礼的激烈掌声。
那个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声音在掌声中响起,愉悦的、满足的,在说:我能拿到这个奖项,首先要感谢的,就是我演艺之路上的良师、益友宋先生。这个奖项,不止是属于我的,也是属于他的。在接下来的路途中,我会呈现出更多优秀的作品回馈我的观众,谢谢你们,谢谢!
路南亭此时已经看不见什么东西了,却还是从嘴角勾起一丝凄凉又讽刺的笑容。
真好啊,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踩着自己当垫脚石,利用完了,便转投他人怀抱。
恋耽美
渣攻想吃回头草[快穿]——仙旅云归(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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