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吃的,他把曾经的美好打碎了,现在饶是悔到极致,也只能将那些碎片和着血吞咽下去,即使刺得肠穿肚烂,也不过咎由自取。
那天晚上,好不容易平复心情的樊青河赶走了随从们,自己在山顶扎好帐篷。
秦庄就站在一旁,没有动,樊青河也没有让他帮忙。
帐篷里置着驱蚊虫的香包,顶上还悬着灯,照得四平米不到的空间里,明亮又温暖。
樊青河将秦庄拉进来时,后者显然很抗拒。
倒也不难猜,孤男寡男,以樊青河的尿性能干出些什么。
两个人被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就像在鸟笼里一样,不是做就是做。疼痛且毫无愉悦的xing交。
樊青河察觉出他的厌恶与排斥,却仍是将他强扯了进来。
秦庄近乎绝望地闭上了眼。
而樊青河只是绕开他拉上了帐篷拉链,又揽着他一同躺了下来。
没有脱衣服,也没有做任何逾矩的举动,仿佛他们是那种第一次约会、连手都没碰过的小情侣。
樊青河知道秦庄不可能主动跟他讲话,便自顾自地起了头:小时候,我爷爷也经常带我出去野营,仰躺在草地上,看星月无边。除却蚊虫有点多,倒也没什么坏处。
他扭头去看秦庄,就像新婚的丈夫一样,对妻子分享着自己人生的诸多喜悦:还会用那种大光圈的摄像机,架在山顶上,录一整晚。到第二天,星星走过的路会形成一条漂亮的光带,印刻在视频里。
现在,躺在我身边的人,变成了你。樊青河也没管他会不会回应,只继续说着自己的心里话:秦庄,我想让你进入我的生活,想把你带回家,见见我的家人,想跟你一直这样生活下去。
尽管我知道,这些话来得太晚,而你也可能再也不会信任我。但我还是想说,我爱你。我会找人把你的眼睛治好,帮你重新找好工作,也永远不会再伤害你。
秦庄没有说话,也没有睁眼,他像是在睡着,又像是在听。
他被圈在樊青河的臂弯里,思绪却飘回到很久很久以前。
那时的他遭受了风霜的磋磨,却依然天真又幼稚,他将自己里里外外都清洗干净,像个祭品一样坐在床上等待樊青河临幸。
他是怎么说的?
哦,是:青河,我要你。
然后他们共赴巫山,他与害了自己的幕后黑手同床共枕,像个男娼一样放肆合欢、纵情整夜。
一场多么周全的爱情游戏啊。
耗尽了他对这漫漫余生的所有期待,导致现在再榨不出一丁点,去相信所谓的真情和痴爱。
高高在上的樊青河,又怎会明白他当初毁掉的是什么?
是一份绝无仅有的爱,也是关于他们未来的无限可能。
秦庄没有回答,樊青河等了许久,最后也只能失望地止住话头。
他翻过身来,抱紧秦庄单薄的身体,用秦庄的不敢反抗,来麻痹自己这是一个拥抱。
他这一生经历过很多不见血光的战斗,与家族里的人,与商场上的人,抑或其他,可这样的经验并不足以教会他,要如何把一个心死的人拉回来。
而且这个人既不贪他的钱财,也不恋慕他的身份地位,外在的荣华富贵根本无法打动他,可能还会惹来一声嘲笑。
在这之前,樊青河从未想过一个怀抱也能让他这么安心。
两个人肩并肩地躺在一块,盖着小被子,像最普通的夫妻那样入睡。
以前他是很少与秦庄躺在一起的,毕竟他没有把自己关在鸟笼里的打算,除非做完后累得实在受不了小憩一会,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他帮秦庄洗完澡后就回自己的主卧。
错过太多了。
他现在对秦庄重新爱上自己已经没了什么指望,只盼着秦庄能养好身体,活久一点,哪怕一辈子都会这样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地对他,也无所谓了。
睡到半夜时,天空中突然下起了雨。
樊青河被噼啪噼啪的大雨声惊醒,一阵摸索后,才发现自己忘了带伞。
倒也不怪他,实在是天气预报没有提及这遭,一时掉以轻心。
帐篷虽能防水,但毕竟只有单薄一层,扛不了多久。
再拿出手机来想喊随从们接自己,结果屋漏偏逢连夜雨,手机在打开的瞬间亮起低电量自动关机的提示,唰地一下黑了去。
秦庄也在这时醒了过来,带着被吵醒的怔忪看向他。
樊青河无奈解释道:雨太大,我们得下山了。
秦庄点了点头,眼看着他将悬挂着的探照灯抓在手里,又将被褥弃了,把帐篷折了几叠后撑在两人头顶,带着自己下山。
为了不让自己被淋成落汤鸡,秦庄只好跟他一样撑着那巨伞一般又大又重的帐篷,亦步亦趋地往山下走。
而这一幕,落在樊青河眼里,就又多了点宛如同甘共苦、同舟共济的意味,令他不自觉地牵扯起嘴角,显出愉悦神情。
走吧。
他们逆着狂风,顶着暴雨,在汇聚成潮的水流冲刷下,往随从们所在的据点行去。
上山时樊青河一路看山看水,没觉得有多艰难,这下顶着暴风骤雨,目光所及又只有探照灯能照到的狭窄区域,行路便越发艰涩。
更何况,这还是在山区,路途漫长不说,路况还极其复杂。
两人沿着柏油路,下行到一条Y形岔道口,能前进的两个方向都是上坡,猜不到哪个坡后面是正确的山道。
樊青河觉出咽喉有些发干,两手撑着的帐篷也因为吸水太多,变得又沉又重,下凹处还湿哒哒地滴出小溪流来,险些落到两人身上。
你选左还是选右?他扭头去问秦庄。
那人的睫毛被飘飞的雨打湿,在探照灯的照耀下,显出几分辨不清方位的迷离。
算了。樊青河没有强求他开口,随便选了一条路,就要往那走。
却在这时,帐篷里承接的雨水到达了极限,重压瞬间袭来,带着樊青河往旁滑倒。
他一时松也不是,拿也不是,生怕秦庄也被带得一并跌在路上,顾着上头顾不得左右,顾了左右顾不得脚下,猝然踏空,整个人都往下摔去。
千钧一发之际,樊青河丢了帐篷舍了探照灯,一把攀住手边香樟木的根部,这才停住下坠趋势。
帐篷卡落在不远处,探照灯则一路滚下丛林,不知坠了多少米,终于不见了。
方才走泊油路,大雨很急,天又黑,谁都没注意看两边的路况。
山路山路,本就是靠人工在山上开凿出的,两侧虽都建有防护林,但每条马路距离下一段可着落点,都有十几米甚至二十几米的落差。
若是摔下去,死不死另说,光是这四处生长的乔木、灌木、刺藤,都够人喝一壶的。
尤其是现在还下着大雨,水带着泥沙滚来,随时都有山体垮塌或泥石流的危险。
樊青河几次使力都没未能成功往上,只能将目光投向秦庄。
方才他一直站在马路右侧,让秦庄待在里边,是以他虽摔下来,秦庄还侥幸留在了上面。
秦庄,拉我上去。樊青河求救道。
秦庄没有动,只静静垂目看他,像是根本没听见。
秦庄樊青河似乎明白了什么,出口的喊声没了底气。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刺啦的巨响中,电光短暂照亮了秦庄的脸。
他在看着樊青河,可那眼神里没有半分焦急,只有怜悯,和一种冷眼旁观的泰然。
倒好似,他在期待着这样的结果,期待樊青河的失足与死亡一样。
磅礴的雨水带走了樊青河的体温,也让他的心寒冷如冰。
秦庄,不想救他
是在期待着他的死亡么?
竟会恨他恨到这种地步
樊青河从来不是软弱的人,可这次他忍不住再次哭了出来。
那是秦庄啊,是对蚯蚓都带着怜悯之心的秦庄啊,可他现在竟狠心到,能眼看着自己身陷险境还不救的地步。
樊青河胸膛里的心像是被人生生撕裂了一样,痛得仿佛那不是他自己的血肉。
是他改变了秦庄,也是他让曾经的秦庄变成现在这样。
他曾无数次对秦庄的痛苦产生猜测,却都不如这次亲眼所见的直白。
那个秦庄死了,被他亲手害死了
那他还活着做什么呢?秦庄要他死,就让他如愿吧。
就在樊青河准备卸力往下跳的时候,秦庄终于蹲下身来,朝他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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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囚鸟(25) 可现在秦庄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不爱了,甚至生了仇恨,恨不得他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坠到深谷里面变成一滩烂泥。
或许是不想让自己成为间接杀人犯,又或许,是不想给自己留下心理阴影,总之秦庄一边攀援旁边的大树,一边去拉樊青河。
他的力气并不足以将樊青河整个人都扯上来,但最起码给了那人一个着力点。
过程艰难万分,樊青河几次都差点坠下深渊,但或许是有秦庄帮忙的缘故,他打身体里生出无数的潜力,一路险之又险地往上攀登,终于成功支起身子,翻身躺到了马路上。
秦庄见他上了,也终于卸去力气,从马路边缘往后退,行至中央脚下一软,又跌坐下去。
他身体本就不好,淋了大雨,又耗了一番大力气,只觉血腥味都涌上了咽喉,令他半天都没缓过劲来。
从生死危机中解脱,樊青河才发觉自己小腿被树枝刮破了,扯出一条长长的口子,正在往外冒血。
他不敢再耽搁,看秦庄摇摇欲坠,便蹲到他身前去,将他背了起来。
许是因刚才那件事产生了隔阂,接下来的一路上,两人再没有任何交流。
樊青河回想秦庄刚才那个漠然的眼神,再念及前事,刚止住的泪水又有了决堤的征兆。
揣着各种目的接近他的人太多,求财的、求色的、求权的,数不胜数。
可用真心待他的人,却又那么少,这其中跟他没半点血缘关系的,更是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秦庄也曾是这样一个人。
他知道自己家财万贯,却从未向自己索要过一分一毫。
哪怕知晓了自己身体残缺的秘密,也没有表露过半分嫌弃,甚至对他说出了一生一世的承诺。
秦庄爱的,是他这个人,是他辛苦伪装出来的那个成熟儒雅、事事以秦庄为先、一心一意爱着他的樊青河。
可现在秦庄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不爱了,甚至生了仇恨,恨不得他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坠到深谷里面变成一滩烂泥。
是自己改变了他啊
是自己毁了这份爱
是他用虚伪的真心换了一分真挚的情爱,又毫不珍惜地将它舍弃,才落到如今这样,想求求不得,想要要不到的局面。
他从未如此痛恨过那三年光阴,痛恨曾经的自己。
樊青河一时悲上心头,干脆借着暴雨的掩护,放声大哭起来。
【系统提示:主线人物樊青河爱意+5,当前爱意值90。】
雨声虽猛烈,可秦庄与他胸膛贴着后背,又怎会听不出他在哭。
但听出来了又能怎样呢?
最深切的疼痛,是连眼泪都流不出来的。
樊青河可怜,又有谁来可怜他呢?
可曾有谁把他当做一个独立完整的人看过?樊青河,陆寒江,都只是为了一己私欲,在他的世界里逞能,将那条通往未来的路毁得稀烂,还来要求他大度。
他不是圣人,也不是佛陀,他只是这尘世中最平凡的一个,不曾害过谁,却还是落到这样的下场。
两人约莫走了半小时,才与前来寻找他们的随从汇合。
樊青河带着秦庄上了车,去最近的诊所处理伤腿和风寒。
一连数日都没有再歇雨,樊青河自知这次旅游只能中止,便带秦庄回了G城。
到达稍微安定的环境后,秦庄的眼睛便成了要解决的头等大事。
樊青河请来国内最好的眼科医生,在侄子的医院里给秦庄诊治。
检测报告雪花似地飘到了樊青河面前,可结果却不容乐观。
并非太严重,而是根本查不出任何问题。
无论是眼球、视网膜,还是神经区,一切指标都很正常,也无病变区域。
可秦庄就是分辨不出任何颜色,拿着检测卡在他面前让选,只能换来一脸茫然。
侄子那边在樊青河的催促下,无可奈何地回话:怕是心病。
樊青河差点给他气笑了,道:你是西医,不是中医,用这话糊弄谁呢?
侄子:这可不怪我呀,叔你自己看,所有检测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每一个环节都检测过了,真查不出问题。您要不信,送京都去看看,或是找称职的中医检查检查,反正我这是解决不了了。
樊青河本以为能药到病除,听了这话,心霎时间就凉了半截。
接下来的半个月,樊青河推了行程,奔波于各大医院给秦庄看病。
可无论他们去哪,无论负责看病的是教授还是专家,给出的结论都大同小异。
硬件上没问题,但就是分辨不出颜色。
相比他的难以置信,秦庄却显得淡然许多,仿佛早有所料。
看到最后一个老中医时,老中医拍了拍樊青河的肩膀,道:您儿子这情况,应该是心病,还是得多陪伴,努力找出心结来。
樊青河被他那句您儿子给气没了半条命,拿着那几味固本培元的药,和秦庄前后脚离开了。
秦庄这阵子没少往来奔波,倦得很,一上车便在后座上躺了下来。
樊青河知道待一起会惹他嫌,只能不情不愿地去了副驾驶。
车子一路不急不慢,秦庄只觉得自己像陷在一个铺着软垫的轿子里,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直到被樊青河放到一个陌生的床上。
秦庄几乎是刹那间就惊醒过来,惊疑不定地向周围看去。
所在处依然是他常住的次卧,只是鸟笼不见了,变成了书桌和立柜。而房间里又凭空多出这一方大床来,铺着柔软的衾被,连被面都是人工手绣的蜀锦,倒好似他是什么身份高贵的富家公子不然如何能配得上这样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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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攻想吃回头草[快穿]——仙旅云归(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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