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干脆一起合了影,站在观景台的扶栏边,边吹风边聊起了剧本。
盛野觉得这是巩璐和谭阵的磨合,没他什么事儿,就放松地在一旁看景色,却没想到忽然被巩璐问到:
盛野,你觉得孔星河对严飞和谢丽是什么看法啊?
盛野被问了个措手不及,一阵语塞,才含糊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剧本里也没写
巩璐拉着栏杆,很认真地自己分析起来:我觉得啊,他会不会有一种,哥哥被人抢走了的感觉?他对谢丽的感觉应该很复杂吧
盛野不但被她分析得哑口无言,甚至感觉面红耳赤。
你觉得呢?巩璐问,她问的不是旁边的盛野,而是另一侧的谭阵。
盛野也看向谭阵,风吹起谭阵耳边垂落的头发,让盛野想起筒子楼的天台,严飞耳边的头发留得不够长,扎不到脑后,就算勉强绑进去了,他一干活儿就会松散下来,风一吹就飘啊飘,那时自己就老想把它们捋到谭阵耳后。
谭阵望着城市的天际线,若有所思:在谢丽出现以前,孔星河和严飞都是一无所有的人,他们有的只有彼此,现在严飞有谢丽了,对孔星河来说,哥哥除了拥有他,还拥有另一个女孩,而他自己唯一曾经拥有的却要与人平分了,他心里很不安吧。
盛野听完谭阵的话,突然就鼻酸了。
巩璐说:其实他可以说出来的,多和严飞沟通交流就好了,严飞就算未来有了自己的家庭,也不等于不要他不管他了啊。又叹了口气,可戏就是这样安排的。
没有那么简单的,谭阵说,他说不出口的。说着他看向了盛野。
盛野被他那仿佛不经意的一眼看得怔怔的。
谭阵又收回了目光,双手搭在观景台的扶栏上,手里捏着那只半空的芙宝冰泉的瓶子。盛野只觉得那眼神又远又空,像严飞,每次他觉得自己好像看懂了哥哥的某个眼神,严飞又会突然地放空,害他就像竹篮打水,什么都抓不到。
他忽然难受起来,为孔星河难受,孔星河的进退两难并不是剧本安排的,是只能这样,他怕自己成为哥哥追求幸福路上的绊脚石,又怕自己无法真心去祝福严飞和谢丽,他在严飞面前展现出来的快乐,还有几分是真实的呢?
看着谭阵和巩璐说话的身影,他想起上山时跟在他们后面,一直觉得这两个人的背影凑一起很和谐,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今天穿的就像是情侣装,应该不是约好的,只是碰巧罢了,可是自己为什么会在意呢?
好像有一点明白介导为什么要让谭阵带巩璐爬山时也带上他了。假如孔星河没有患病,假如严飞,孔星河,谢丽三个人一起去爬山,假如这座山的台阶也只能容许两个人并肩而行,那么孔星河也一定是像自己一样,会选择走在他们的后面吧。
第36章
X年X月X日.阴
孔星河的病情发展了,从今天起,以后的每一场戏都要坐在轮椅上拍了。接这部剧时我就知道的,可是当真的想到未来每一天都要坐在轮椅上表演,还是会有一种被困住的感觉。
我一直用不惯那台轮椅,NG了好几次,我想孔星河也用不惯吧,和人类的双腿比起来,它太笨重了。好多次行动不便时我都想从轮椅上站起来,孔星河一定也想吧。可区别在于,如果我真的想站起来,我就可以,他却不行。
幸好孔星河不是真实存在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叫孔星河的罹患渐冻症的男孩。
***
从医院回到筒子楼那场戏,是剧中严飞第一次抱起孔星河。
起初严飞是打算背他上楼的,就和以前一样,但孔星河的双腿都不能再支撑了,严飞甚至没有办法在没有第三人帮助的情况下轻松地抬起孔星河的双腿架在自己腰侧。孔星河右腿还能动时他也背过孔星河,但现在的状况截然不同,现在他背过身去后还必须完全蹲下才能让孔星河趴在他背上,否则孔星河无法够到他。
剧本的这一段情节里,已经一丁点都无法控制双腿的孔星河往他背上一趴,失去依托的下半身就犹如灌铅般直接磕在了地上,严飞甚至被他拽得往后踉跄了一下。
孔星河直接向后跌坐在地上,严飞转身,二话没说将还有些蒙的孔星河打横抱了起来。
这场戏是预备下午拍的,午饭时盛野就只吃了一半,怕吃得太抱增加谭阵的负担。他身高一米七六,体重一直在六十公斤出头,谭阵一米八六,为拍这部戏他还有特意增重,上午他们一起从宾馆出发去片场,盛野心里惦记着这事儿,经过一间药店时他拉着谭阵下车去测了一下体重。站上电子秤,看红色的数字跳了一会儿,打头的数字始终没蹿上6,,他有些高兴地回头冲谭阵说:我轻了!
戴着黑色口罩的谭阵也站上去测了一下,盛野凑过去看,。
盛野甚至自己换算了一下,也就是说谭阵要抱起他本人体重的百分之七十五。就相当于自己得抱起体重四十四公斤的人,他想到巩璐,巩璐都没有四十四公斤吧,他觉得自己抱巩璐恐怕都够呛,谭阵却要抱着近六十公斤的自己上七层楼!
谭阵见他锁着眉头,有些好笑地问:怎么了?
盛野感觉难以启齿。
谭阵看了一眼体重,从体重计上下来,说:七十七公斤,你是不满意这个体重吗?
不是不是盛野小声说,我就是怕你抱不动我。
谭阵上下打量他一番:应该没问题吧。
他的声音隔在一层口罩后,听着有一点闷,盛野心说你自己是不是也没信心啊
其实不过就是演戏,抱不起来顶多再多拍几次,盛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私心里他希望这个镜头能拍得尽量顺利,最好是一条即过,拍出来的画面能足够完美。
早饭他就没吃,就喝了杯牛奶,中午吃饭他也不敢多吃,红烧肉都分给了群演。谭阵老远地看见了,也没说什么。
助理小刘也看见了,上车把盒饭拿给谭阵时笑道:盛野今天怎么回事啊,转性了?
谭阵说:他担心我抱不动他。
小刘哈了一声:不至于吧,那你也不至于摔到他啊,怕啥?
不是怕这个,谭阵说,他往盛野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应该就是担心我没有一下子把他抱起来,怕我难堪吧。
小刘耸肩,大概是没明白这有什么好难堪的,反正能反复拍:那你们可以先试一下啊。
谭阵打开盒饭,抬眸看小刘:你都觉得我不能一下把他抱起来吗?
小刘打哈哈:没,哥你不是有增重吗?我觉得问题不大。
谭阵似是没听见,兀自望着坐在导演棚外扒饭的盛野,又低下头,筷子无奈地挑了挑饭:他这样搞得我都有点紧张了
***
下午等待打板开拍,盛野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中午吃饭时介叔笑他临时抱佛脚:以后多的是他抱着你上上下下的镜头,你天天都这么饿啊?
他一想,还真是,看来以后也得将饭量保持在六七分饱了。谭阵七十七公斤应该是符合人设的,但孔星河肯定没有五十九公斤,他双腿肌肉都有一定程度的萎缩,运动量降低后摄入的食物也不会很多吧,肯定比同龄人轻很多,是自己不太贴近人设。
他和谭阵现在正坐在出租车的后座,摄影机就在车外待命,现场各单位准备就绪后,四周迅速地安静下来,介导喊ACTION,场记板啪地拍了下去。
谭阵推开了车门。
这一幕没有台词,盛野吞了口唾沫,看着谭阵下车的背影,他又穿回了廉价的黑色T恤,下车后转过身来扶他。
盛野双手撑着后座,将身体往车门的方向挪,这是第一次不能依靠双脚,才发觉这个动作比想象中费力得多,他根本没有办法很快地挪到门边,完成那个趴在谭阵背上的动作,谭阵的搀扶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根本帮不到他,介导肯定会纳闷他为什么在车里耽搁那么久
他抬起头,有些无助地看向谭阵。
谭阵看着他,眼神闪烁了一下,接着他直接弯腰进来,俯下身,右手穿过他双腿下方,将他半抱到车门处,到这里时盛野察觉谭阵短暂地犹豫了一下,但最后他还是没管别的,径直将孔星河抱出了出租车。
这和剧本上写的不一样,果然听见介平安喊了CUT。
盛野从谭阵身上下来,不知如何解释,介平安已经举着喇叭在问:怎么不照剧本演?
谭阵朝那边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回头对盛野说:我过去和他说说,我们就照刚才的演。
盛野立刻点头,觉得不可思议,胸口又酸又鼓涨,谭阵哥是真的懂啊
他和谭阵想的是一样的,剧本里那样写反而不合情理了,孔星河在那种情况下要移动到出租车门口,再趴到严飞背上,并不符合实际,实际上严飞在看到孔星河那样挪动身体后就一定会直接干脆地把他抱出来。
谭阵和介导交流了一会儿,返回来,盛野问他:他同意了吗?
谭阵点点头:嗯。
盛野松了口气。
盛野。
嗯?
你可以放松一点,谭阵说,我刚刚试了一下,我抱你还是没有问题的。
盛野点点头,他刚才是有点不放松,整个人都是绷着的,谭阵肯定察觉到了。
还有,谭阵笑道,我不用抱你上七楼。
盛野盯着谭阵略带促狭的微笑,才蓦地想起来,这是拍戏啊,谭阵只需要抱着他走进筒子楼就行了,自己在犯什么蠢!
谭阵看着他,笑了一会儿轻轻收回目光,等待重拍第二条。
这一次介导重新调整了镜头,盛野挪动身体的细节要被收入镜头,车门外有一台摄影机直接对着他拍。
谭阵弯腰钻进后座来抱他时,摄影机就被他挡在外面了,知道镜头里只会出现谭阵的后背,这种被挡在另一个人怀里的感觉让盛野突然充满安全感,他甚至不想将脸转向摄影机的方向,只想一直侧向谭阵的肩膀。
谭阵身上是严飞的味道,是洗衣粉的味道,还有廉价香烟的焦油味,混合在一起很奇怪,但能叫孔星河安心。
盛野依言放松了身体,谭阵抱着他往筒子楼的楼道里走,盛野的右手是放在谭阵左肩的,手臂有些放不开地在缩在胸前,他迟疑着要不要抬手绕过谭阵肩膀,把手臂搭在他背后。
不知道为什么会纠结这个,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下不了决心
适时他们走进筒子楼里,熟悉的杂物堆积的气味扑来,盛野在那一刻抬起右手绕过了谭阵的肩膀,轻轻搭在他后背,隔着洗得粗糙的T恤,还能感到谭阵背心的弧度。
好像一回到这个地方,一切负担就烟消云散了,发生在他和谭阵之间的任何动作都变得合理。
因为这是严飞,是他想要如何亲近就能如何亲近的人,孔星河对严飞做这个动作,不需要一丁点挣扎,严飞也不会有一丁点介意。
这才是第一天,他好像已经对这个怀抱产生依赖了。
第37章
孔星河是坐着轮椅参加高考的,严飞送他去了考场,但没有等在考场外,他还要接着送外卖,送完上午的单后,他骑车赶回考场,这时离考试结束已经过去一个钟头了,考场外一个家长一个考生都看不见。
因为最后一单的地址在旧城区,门牌号太难找,他花了点儿时间才找对地方,等赶回来时已经来不及接到孔星河了。
太阳很晒,人更歉疚,他给孔星河打去电话,听到关机声才想起孔星河没带手机。站在毒辣的太阳下,汗水不停地流,严飞眯着眼环顾四周,不知孔星河会在哪里,然后就听见一声嘹亮的:哥!哥!我在这儿!!
他转身望去,看见孔星河在校门口的保安亭里冲他大幅度地挥着手,生怕他看不见。
从考场出来后没看见严飞人,带队的班主任就拜托保安让孔星河进保安亭里休息一下,等严飞这段时间孔星河一直在和保安大叔唠嗑。保安看到这个姗姗来迟的哥哥骑着外卖车,浑身是汗,本来想说什么,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严飞一进保安亭,孔星河就把水杯拿给他,说:快喝点儿水!他还转头问不知何时就聊得挺熟了的保安大叔,师傅,能让我哥在这儿歇一会儿吗?
严飞不知道说什么,是自己来晚了,让孔星河一个人等这么久,他却反而担心自己口渴,担心自己热。
这是剧本中没有交代的严飞的心理,但透过镜头却清晰地传达了出来,包括导演介平安、副导演张韬在内的监视器前的剧组人员,都能从谭阵的表情中看出他的歉疚和心疼。
他演得越来越好了。张韬小声道。
介平安默不作声地点头。
谭阵的戏路仿佛变了,人们不用再去猜他,可以轻易读懂他了,虽然少了几分神秘感,但多了更多令人动容的瞬间。
是因为太累了所以放松了控制力吗?介平安不这么想,应该是因为和他搭戏的人演得太真了。
自从迈过了摄影机的坎儿,盛野的表演越发自然生动,当初自己和谭阵力推这个新人时,制片何璨和副导演张韬都直言对盛野心里没底,如今应该没有人会再对盛野的孔星河说一个不字。
在片场,盛野就是孔星河,他和这个人物好像融为一体了,剧组的工作人员都会不自觉地照顾他,也都知道他有一个哥哥,捡到他就找他哥什么的,虽然是开玩笑,但更是一种认可。连编剧沈图有时都会搞错,盛野和她介绍历代奥特曼,她就老觉得孔星河也喜欢奥特曼,盛野玩宝可梦的手游,她就觉得孔星河应该也喜欢皮卡丘。盛野两个字已经快成了孔星河的另一个名字了。
盛野甚至在带着谭阵入戏。谭阵的表演向来是克制的,他的情绪不那么清晰地刻画在面上,他习惯于稍微收着一点去演,习惯留白,但在盛野面前他好像做不到这些,很不自觉地就释放了自己。
这是一个全新的演员谭阵,介平安心想,谭阵想要越过的表演上的沟壑,在不经意间已经被他越过去了,而他想要抵达的表演上的高峰,也已经在他能看见的地方了。
介平安盯着画面,沉浸其中,良久才恍若梦醒般喊了声C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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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失控——Dr.Solo(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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