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也许，是赵辽或者赵辽的朋友灌江明辰的酒？
    这样的猜测在脑海里面一闪而过，郑玄没有深想下去，更不会追问江明辰。
    事实上，郑队长还真猜得八|九不离十。
    赵辽的性情张扬，是个爱面子的，又玩得很开，拉着江明辰去朋友圈子里玩，每每都要被起哄。
    江明辰很讨厌那样的氛围，更讨厌赵辽的做法。
    赵辽在私底下还勉强能碰中几次讲道理的机会，但他当着朋友的面，就几乎是百分百没有道理讲，好几次在满堂的起哄声中干脆摁着江明辰嘴对嘴强喂酒。
    江明辰完全不能理解这有什么好起哄的，那群人就像神经病，见到这场面集体高|潮，屋顶都能哄翻。
    每当这个时候，江明辰就很想建议他们不如集体包个电影院专场放g|v，绝对过瘾。当然，也只敢腹诽，从没有说出来过。
    郑玄没再回复了。
    江明辰觉得自己也很奇怪，明明刻意想要逃避掉这个话题，可是郑玄真没有追问的时候，又莫名失落起来。
    但，似乎也没有什么地方值得失落。毕竟郑玄真的追问起来，他也实在不知道从何说起。
    就很奇怪。
    想来想去，江明辰努力地找话题继续对话。
    【私聊】
    江明辰：怎么绕圈子挡下酒的？
    郑玄：向副帮拦着的，假醉把桌子掀了。
    郑玄：[笑哭]
    江明辰：[666.jpg]
    向副，向楠。
    江明辰一边发表情一边默默地念了一遍向楠的名字。
    他不知道郑玄提到向楠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态和心情，甚至都不能确认郑玄和向楠的感情状态究竟是什么样。
    他很想问，但想当然是不能问的。
    那样太冒昧了，会被讨厌的吧？
    就算不被讨厌，也很不好。
    毕竟怎么说，其实，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无论是向楠，还是郑玄和向楠的关系，以及郑玄本身，都和自己并没有联系。
    郑玄回了别人几条消息，又刷了会儿朋友圈，见江明辰一直没有发消息过来，刚准备说一句早点休息，就收到了江明辰的新消息。
    【私聊】
    江明辰：其实我住的地方离xx酒店很近。
    郑玄：
    江明辰的聊天水平有点神鬼莫测啊。
    郑队长不由得在心底喃喃。
    虽然不是老手，但他自忖也不是纯情少年了，却在一时之间居然看不太出江新人这神来一笔究竟是凑巧的，还是有意的某种暗示。
    想来想去，郑玄决定以保守为主。
    【私聊】
    郑队：你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儿？
    江明辰：我有加小多哥的微信，他朋友圈刚发了地址定位，我猜你们应该会住一起。
    许小多，隔壁清平战队的队员，一个发朋友圈非得带地址定位的半点不怕朋友圈里潜伏着私生饭的勇士。
    大概是因为他没遇到过。
    也可能他期待着遇到。
    郑队长默默地在心里如此猜测。
    郑队长遇到过私生饭，但对方不是冲着他来的，是冲着向楠来的。
    都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弄到向楠房间门卡的，一直躲在屋子里。
    还好当时郑玄有事跟向楠一起进去的，但仍然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向楠差点没把对方原地打死，还是郑玄冷静地提醒了一句自卫过度也属犯罪。
    后来事情传出去，黑拿来做了一番文章，嘲笑向楠居然能被男私生饭给跟上。
    向楠迅速恢复了心态，开小号和对方对喷，说这证明向楠选手长得美美美男女通杀你羡慕嫉妒是吧这也没办法只能想开一点了长得好看的人偶尔也不得不勉强承担一点来自于这个世界给予的压力毕竟天上没有白掉的午餐。
    向楠自我安慰的角度，郑玄是服气的。
    江明辰又发来了信息。
    【私聊】
    江明辰：借你的衣服洗干净了，干了，我送过去给你吧。
    江明辰：你休息了吗？
    郑玄按下准备休息了五个字，刚要发送，却又犹豫了下。
    删掉，改成半夜不要出来了，不急。
    又删掉，改成我们明天下午才走。
    再删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回复什么才好。
    想了想，郑玄哑然失笑。
    很可能江明辰不像自己这半夜三更突然涌出的满脑袋废料，人家就是单纯想还衣服。
    如果没有引申含义，那么拒绝就直接容易得多了。
    郑玄按下了视频通话请求，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太晚了他刚准备拒绝，忽然一顿，问，你在哪？
    视频上面除了江明辰茫然的脸，就是江明辰身后的黑乎乎中冒出依稀零点几点光的背景这背景有点不对劲，郑玄将手机拿远点看看，又凑近了看看，总觉得不正常。
    江明辰说：鬼屋探险。
    郑玄：
    郑队长沉默了两秒钟，问：你们半夜可以随意出去基地？
    江明辰摇头：我们宿舍那边的电路紧急抢修，停电，天太热，所以今天出来住。
    郑玄问，然后，金石战队就出来鬼屋冒险了？
    不得不说，这降温的方法也很符合金石战队的作风了，至少，符合赵辽的脑回路。
    江明辰却又摇头：没，其他人都各玩各的去了，我今天有点郁闷，就约了个同城活动。
    郑玄笑了笑：鬼屋冒险？
    江明辰点点头，还没弄清楚他的笑点在哪里。
    郑玄见他迷茫的神色，解释说：只是有一点意外，没想到你喜欢鬼屋冒险。
    这是含蓄一点的说法，直接的想法是，郑玄觉得江明辰的胆子应该是不大的。
    江明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不喜欢鬼屋冒险啊。
    郑玄：
    他就好奇了：那你？
    江明辰不好意思地说：我没什么朋友，半夜三更的同城活动只有这个了，不想一个人待着。而且这里离我们临时住的酒店挺近的，就在后面不远，很方便。
    倒是也可以选择和赵辽那些人在一起待着，但赵辽他们去泡吧了。不泡吧，江明辰也不愿意多跟他们待一起，宁愿来鬼屋。运气还挺不错的，参加活动的是几个大学生，都很开朗健谈，人很不错。
    郑玄想说，还可以泡吧，但想了想，收回了这句话。
    他不说话，江明辰一时也没想到能说什么，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沉默了十几秒钟，江明辰身后忽然一阵尖叫声，吓得他差点把手机都掉了。
    郑玄也被吓了一跳，刚要说话，就听到江明辰身后的一阵骚动，几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朝着江明辰的方向狂奔而来，一边跑一边狂吼：跑！跑！有狗！好几条狗！这里是流浪狗的地盘！跑啊！刚踩到了！它们就疯了！日啊啊啊啊啊也不出个声！
    郑玄：
    他以后不问侄女的作业是不是太少了，大学听说经常不留作业。
    他没读过，不清楚是不是这样。
    江明辰和那几个大学生一路狂奔回热闹的夜宵街上，尚且还都是惊魂甫定，频频回头警惕那群野狗再追来。
    确定大家都幸运地逃出狗口之后，一伙人同时确定今晚的探险活动也就到此为止了，毕竟那群疯狂的野狗比不知道是否存在的鬼可怕多了。
    参加这次活动的人基本都是大学生，其中大多又都是住校的，眼看这时候时间不早了，大家简单地寒暄了一小会儿，互相交换了微信号，加了好友，就各自散去了。
    江明辰这才又想起了郑玄，急忙打开手机，回了一个视频申请过去。
    郑玄很快就接受了视频请求。
    抱歉，刚才有狗江明辰看着视频中的郑玄，愣了愣，郑队，你在哪里？
    屏幕里面显然背景不在酒店里的郑玄笑着说：年轻人不要总盯着手机，你抬头看一看。
    江明辰又是一怔，有点儿迟疑地抬起头，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到了面前
    郑玄没穿沧水战队的队服，而是换了身休闲又简单的白衬衫和长裤，站在夜宵摊子的灯光下，正温柔地注视着江明辰。
    江明辰仿佛在他的眼睛里面看见了星星。
    第17章
    江明辰之前并没有说谎，他们战队临时住的酒店离郑玄住的酒店很近，也离探险的鬼屋很近，更离这条夜宵街近。
    郑玄来过S市不少次，来回住的酒店都是这几家，对周围尚算熟悉，本来想下来看看被狗追的江明辰的情况，或者和他们一起去鬼屋冒险。
    无论是在小说或者电视、电影、鬼故事里，鬼屋冒险这种事情，通常都会伴随着麻烦的出现。
    郑玄作为一个朴素的唯物主义者，倒不是真怕有鬼，他只是担心会有一些人为的鬼，毕竟那些传说中的鬼屋通常都很偏僻荒芜，容易沦为犯罪分子的聚集地或者干脆就是犯罪现场，万一撞上了就是麻烦。
    这回江明辰他们若只是遇到一群野狗，都能说是运气不错了。
    郑玄觉得江明辰这些年轻人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怕大半夜出个意外。而他刚才在酒店里左想想右想想，怎么都有点不放心，想着反正也近，就来看看。
    不料他刚来，就见一群人已经打算散会了。
    现在就剩了郑玄和江明辰两个人，也没必要再去鬼屋，他俩就顺着夜宵街逛了起来。不长的道路两旁整齐而密密麻麻地挤着许多小吃摊位，来自全国各地的特色小吃都有。
    江明辰跟着郑玄挤在热闹的人群中，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仍然有点儿懵。
    郑玄其实不太喜欢夜宵街这种地方，一来食物味道很一般，还不如自己买了食材回家做，二来，也不卫生。
    但他这人可以说相当能随便，以往和朋友出来也会跟着一起吃吃喝喝，并不十分坚持原则。
    郑玄领着江明辰走了十来米，停在一个卖新鲜水果的摊位前，问江明辰：吃这个？还是吃别的？
    江明辰茫然地看了看热情店主伸过来的长刃水果刀，犹豫着问：你想吃啊？
    郑玄笑道：我还好，看你想吃什么。
    江明辰想了想：我想吃羊肉串。
    好
    还有蟹黄包和水晶饺子，还有炸鸡柳，羊肉馅饼，江明辰努力地张望两边的摊位，竹筒饭，臭豆腐，热干面，炸串串，水果茶，酸梅薯条
    郑玄等着他报完夜宵一条街的单，好笑地问，很饿吗？没吃晚饭？
    江明辰有点难为情地看了他一眼，别开目光，攥了攥拳头，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一样，半晌低声说：想拖一下时间，下次和你见面，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郑玄：
    有点可怕的直球。
    郑玄注视了江明辰三秒钟，缓缓地移开目光，说：那就一样样吃吧。
    江明辰欣喜地看回他，像是没料到他会答应一样。
    郑玄忍不住叹了一声气，又挠了挠眉尾，想了想，还是再给江明辰补一个警示牌：我就是这样的性格，很容易答应别人，他想起向楠的比喻，说，像中央空调。
    江明辰腼腆地说：挺好的。他就是觉得这样的郑玄很温柔。
    郑玄笑了笑：当朋友的时候很好，但如果是另外的身份的时候，会觉得我到处在暧昧，就不好了。
    江明辰这才听懂郑玄的委婉警示，笑容渐渐消失，低下头，一时没说话。
    郑玄也没继续说下去，转过身去，向摊主说：你好，我要一份炸鸡柳。
    他拿着手机扫小摊儿上贴着的二维码付钱，不多久就拎着摊主炸好装袋的鸡柳，多拿了几根竹签放进袋子里，自己叉了一条，其他的递给江明辰。
    江明辰接过炸鸡柳，跟着郑玄往前走，犹豫着问：那你跟我是在暧昧吗？
    郑玄有点儿没能明白地看向他：什么？
    你还是完全把我当普通朋友看吗？江明辰望着他。
    郑玄倒是真被他给问到了，半晌都没说话，一边嚼着炸鸡柳，一边在思考这个问题。
    怎么说呢
    郑玄觉得自己的思路应该是和普通人差不多的。
    比如说，被江明辰很认真地表白了，那就很难昧着良心说江明辰完全和其他普通朋友还是一样的性质。
    但要怎么回答？不是普通朋友？
    那是什么？
    毕竟自己也没有答应这表白。
    话再说回来，江明辰的重点似乎错了，自己那一番话的重点不是这个。
    郑玄默默地吃完了一条炸鸡柳，把竹签伸过去，从江明辰手上的袋子里又叉了一条，继续吃，边吃边转身朝前走了两个摊位：老板，一个羊肉馅饼，分两半，装两个袋子可以吗？
    江明辰：
    不会是想这么避开问题吧？！
    江明辰吃完了炸鸡柳，将袋子扔进垃圾桶，低着头默默地把羊肉馅饼当成郑玄咬。
    郑玄刚买完绿豆沙冰，回头一看，赶紧把江明辰拽身边：垃圾车过来了，当心。
    江明辰一个踉跄，差点被饼给呛到，抬头就见到环卫工人下车清理满满的垃圾桶。
    别走神，这里人多，等会儿竹签扎到人了。郑玄说着，前倾身体，将脸凑到像在生闷气的江明辰眼前，笑着求和，请你吃这么多吃的，别生气了。
    郑玄笑起来的时候，只有一边有酒窝，但看起来格外的有亲和力。
    江明辰犹豫了一下，问：你说的到处暧昧，就是你平时对着普通朋友，也会这么凑过来，这么说话吗？
    郑玄失笑：也没吧，那直男得被我吓死。
    江明辰憋了半天，到底是情窦初开，没能憋得住，纳闷地问：那对向副队，也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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