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玄回头看了推门进来的向楠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就没说话，去一边卸比赛前被拍摄方请来的化妆师糊了一脸的粉底。
    向楠摆摆手，朝盛菱笑道：刚里通外敌去了。我跟清平副队聊了会儿，手机静音，放一边没注意到。找我有事？
    盛菱把他拉到一边，犹豫着小声地说了：老板好像想把我卖了。
    向楠问：谁说的？
    孙经理来问我意思，我说我不想转队，但是感觉也不是我能做主。盛菱为难得小脸皱成一团，副队，那事儿是不是真的啊？我一直以为都是无脑黑沧水的，就是说我们故意弄这么多奶，其实是在批量生产卖的。
    向楠笑了笑：别瞎琢磨了，要卖轮得到你？不如批量生产刺客，先把郑队给卖了，我估计他能卖不少钱，男女通卖。
    盛菱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郑玄。
    向楠拍了拍盛菱的头：别想多了，该干什么干什么，我去问问。
    嗯嗯。盛菱乖巧点头。
    向楠一时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倒也没急，和众人一起去酒店里陪赞助商吃饭。席间赞助商们的老板风气浓厚，上了几瓶酒，说几句就要众人陪着喝。
    职业选手倒也不是说非得禁酒，过后几天没有比赛，喝一点也没关系，但这架势不像是一两口能解决问题的样子，一群赞助商们的嘴脸挺土豪的，几口马尿下肚就更不得了，和一群宅的口味和不到哪去，队员们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两个战队的经理都是人精，这种场面见多了，已经是巧舌如簧拦下了很多，但怎么都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对方都是赞助商，自家战队又不是底气足的豪门战队，不敢轻易得罪赞助商。
    要说男选手们倒还舒服一点，两个女队员就很倒霉，青春靓丽，成了老板们集火骚扰的重头。
    盛菱年纪小，不怎么见过这场面，之前还被经理说要卖掉自己那事一吓唬，满心里以为是自己能力不足才要被甩手，又内疚又担心，只想着怎么最大限度发挥光和热，换取俱乐部的心疼留下自己，因此这下子傻乎乎的，经理让她给人敬酒就敬了，赞助商找话题让她喝她也都跟着喝，还陪着笑着搭话题，努力一副出得了场面的样子。
    一开始安排座位就很诡异了，俩女队员都被安插到赞助商们的中间夹杂着坐，因此队里其他人想巧妙地帮她俩拦着酒都不方便。
    赶巧郑玄还不在饭厅里，他之前接了个电话，是俱乐部老板钱总打来的，一直在外间打电话。
    向楠嗤笑了一声，站起身来。
    经理生怕他搞事得罪赞助商，赶紧着就想拦：向副
    向楠笑着看了眼经理，没说话，经理就讪讪地闭了嘴，别过了头去。
    向楠端着酒杯，走到盛菱身前，朝她旁边的赞助商笑道：王总，我还没机会单独敬你一杯。
    王总喝得上脸了，红着脸眯着眼看了向楠一会儿：你是向副队吧？打了三场。
    哎，荣幸，王总都喝成这样了还记得我？向楠提起酒瓶子给他倒了满杯，那王总得喝了这杯。
    王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另一旁的赞助商就大笑起来：他认出了你，不是应该你喝吗？
    吴总喝不喝？向楠笑着看过去，吴总喝，我就跟着喝。
    那不行，你说喝我就喝？我不稀罕你陪我喝，吴总说，盛妹子说陪我喝我就喝。
    向楠拍了拍盛菱的背：敬吴总和王总啊。
    盛菱忙端起酒杯敬他俩，实诚地立马打算自己喝下去，却被向楠给拦住了：吴总王总不喝啊？
    这俩人只好喝了一杯：好，我们喝了。你也喝了啊盛妹子。
    盛菱听着这话又要喝，却见向楠笑着朝自己侧过头来。
    向楠的神色没变，只低声问了句：你这妹子是不是缺心眼儿？
    盛菱：
    抿一口，别喝，做个样子。向楠低声说着，又笑吟吟去哄另外一个老总喝酒。
    盛菱听他的话，作势抿了一口，其实酒刚刚沾了一下嘴唇。
    那吴总却眼尖，盯着看：我们一口闷了，你这就敷衍了啊。
    她要能跟你两位老板比，她还坐这儿打游戏？向楠摆摆手，皱皱眉道，女的喝什么酒啊，桌都没必要给她上。转头道，盛菱你去找服务员再送几包烟过来，这都没了。弄完了你坐我那去，我坐你这，陪王总他们。
    盛菱担忧地看着他：你
    快去。向楠不悦地看她，赛打不好，买个烟都不会？就没你能做好的事。去，别留这儿得罪我们金主爸爸。
    郑玄刚挂断手机，转身过了走廊就见盛菱徘徊在宴厅门外，见着他跟见了亲爸似的扑过来，着急上火地告状：副队帮我顶酒呢！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房间里面传来巨大一声响，像是满桌子东西都被掀了。
    盛菱转身就要往里跑，被郑玄给拽住了。
    郑玄把她往身后边推了推：别出风头，跟后边，叫安凤和你站一块，有事没事都躲其他队员身后边藏着，其他有我们。
    说完，郑玄就进去了，盛菱只好跟在他身后。
    宴厅里面倒没打起来，只是向楠出了大滑稽，坐在地上，身上全是饭菜汤汁，沉痛地捂着额头：抱歉抱歉，我一下子没站稳，晕了，想扶个桌子来着。
    方宁海已经过去了，正扶着他起来。
    孙经理急忙解释：向副酒量特别浅，唉，喝不了又想陪着各位老板喝，就这性格，烦人。
    赞助商们面面相觑，脸色都挺难看的，身上也都沾到了饭菜汤汁，还不能发作，就纷纷摆手，问大家吃饱了没，没吃饱再去开个包间重新上菜。
    一众选手们看他们这丑态都看饱了，赶紧说吃撑了不用再吃了。
    赞助商们又提议弄俩人送向楠回房间休息，其他人转战楼下KTV去唱歌。
    周历忙说：可以啊。盛菱，安凤，送向副回去。
    赞助商们就笑了：你们向副一男的喝醉了，叫俩女队员送回去，这要拍到了，网上不得瞎说？找男的送吧！
    第15章
    向楠被方宁海搀扶着还不消停，笑嘻嘻要去拿全是油的手搭吴总的肩膀，把吴总嫌得，赶紧退了两步。
    向楠扑了个空也不在意，摆摆手，说：送什么送啊，我跟吴总聊得开心呢，我也去唱歌啊，我唱得好听着呢，我读初中的时候还参加过那唱歌选秀
    这他妈一酒鬼撒疯呢？！
    鬼跟你聊得开心！
    赞助商们脸色更难看了，笑都不笑，冷眼看着向楠。
    郑玄朝身后的盛菱和安凤说：去扶向副回房间吧。
    两个妹子忙过去，一左一右地扶着向楠往外走。
    几个赞助商你一言我一语的要拦，两人也都当没听见。
    吴总冷笑道：这向副艳福不浅啊，左拥右抱。
    方宁海刚要开口，就被身后的郑玄给拍了拍肩膀，示意他让一边儿去。
    吴总慧眼看透一半，我估计他们一会儿可能会打起来。郑玄笑着说，毕竟是一个前女友和一个现女友呢。
    吴总：
    郑玄叹了声气：我也挺讨厌向副这艳福的，找机会整整他，吴总懂的。
    沧水队队员：
    来了来了，郑队长人畜无害脸的信口瞎掰来了。
    进了电梯里面，向楠就不醉了。
    他松开俩妹子，脱了队服外套，颇为嫌弃地把油腻腻的一面包在里面，又擦了擦手，道：我估计洗不干净了。
    盛菱愧疚地说：对不起，副队。
    不关你们的事。向楠摇摇头，等会儿你俩回房休息，门锁严实，反锁，正好两人睡一间，还好点。那唱歌的事儿不管谁叫你俩，都别去，孙经理叫也别去，就说刚才喝酒喝蒙了，实在不行就说喝出急性肠胃炎了要去医院，别管他信不信。
    盛菱和安凤点点头。
    下次，如果还有下次，别傻乎乎让喝就喝。向楠叮嘱，那就是一群傻逼土鳖，网红嫩模小明星都玩多了。
    盛菱低着头说：我见是赞助商，万一得罪了
    记住，他们是得寸进尺的，酒你是拼着喝了，就以为他们会念着你的好？向楠嘲讽地笑了笑，不会的，接下来就是其他的要求了，你一旦不答应，前面就全是媚眼抛给瞎子看。所以别傻了，就欺负你们这天真的小姑娘呢，还真当那是群人？
    之前被向楠那么一闹，俩姑娘也都走了，经理叫都叫不出来，一个说喝出急性肠胃炎去医院了，另一个说要陪着去医院。
    赞助商们大失所望，嘴里说着散了散了都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其实是撇下俩战队的汉子们，独自结伴去惯了的会所里叫相好的小姐陪唱了。
    战队成员们则被心情复杂的俩经理给赶着回了酒店房间，也都让早点休息，明天准备各回各家。
    郑玄打电话确认盛菱和安凤在酒店房间好好的准备休息了，转身朝向楠的房间过去，敲了敲门，半天才有人应：谁？
    郑玄。
    十几秒后，向楠来开了门，挡在门口，把装着队服外套的塑料袋扔郑玄怀里：队长给我洗了吧，要你也洗不干净，我估计就不如直接扔了。
    家政技能得到高度认可的郑队长却不大高兴得起来，拎着塑料袋，问：你没事吧？
    向楠摇摇头：我没事，就是喝了几杯，困了，刚准备洗了澡就睡。
    郑玄把另一只手里提着的纸袋子递到他面前：茶和粥，随便挑一样吃点，解解酒。
    唉，你说你早几年这么体贴多好。向楠啧了一声，不对，应该说，你能不能别跟谁都搞这么暧昧？
    郑玄有点哭笑不得：我只是
    只是关心朋友，行，我知道，你告退吧。向楠接过纸袋子，把门砰的给关了。
    郑玄挠了挠眉角，转身回自己房间。
    向楠关门回去放里面，把纸袋子放桌上，朝墙边站着的方宁海道：茶留给我，粥你饿了就吃点吧，我先去洗澡，一身的味儿。
    方宁海看着他一边拿衣服进浴室，一边还在嘴里面继续叨叨叨：看好了，给你表演个脱衣澡。哎我去，这酒店真是不正经，一看就为了约炮设计的，浴室搞个透明玻璃就不能再装个浴帘吗，给正常人一个选择权行不行？小芳啊，我算你三百一晚上很大方了，别偷我钱包跑了啊，不然生意做了这回没下回。
    方宁海沉默了一小会儿，朝浴室走了过去。
    郑玄回自己房间收拾完了东西，洗漱完毕，这才拿手机打开微信，依次回复下来，点开了江明辰的信息。
    【私聊】
    江明辰：我看了比赛。
    江明辰：^_^
    江明辰：然后我才后知后觉发现，你们就在S市比赛？
    江明辰：早知道，我就会买票去现场看。
    郑玄想起来，金石战队就在S市。
    【私聊】
    郑队：我也不记得了，不然送你票，兄弟战队席位^^
    江明辰：好呀！
    郑玄忍不住笑了笑。
    他看出来了，江明辰是真不擅长交流，之前并不是谦虚。
    这一副想撩但又不知道从何撩起的小心翼翼的样子，挺可爱的。
    如果不是江明辰主动表露了意图，郑玄觉得自己很可能完全想不到江明辰的小心思。
    换了是向楠，大概就会打蛇随棍上，回复一句类似什么兄弟战队席位？不是家属席位？这种，至少把暧昧挑明点。
    这和年龄阅历没有关系，纯粹是个性问题了，大概以江明辰的性格，到了二十八也不大可能说得出那种话吧。
    郑玄虽然不怎么混圈，但也认识一些Gay。他这型的还挺受欢迎，想约他或长线发展的都有。然而说实话，无论同性恋或者异性恋，都不是随便来个性别适合的人就能凑合的。郑玄有自己的审美标准，这也直接导致了他一直单身。
    他看不上的不说，看不上他的也不说，他看得上又条件相当的，基本可以分为不合适和不合适。
    第一种不合适是两人确实八竿子打不着，怎么都没有爱情的感觉。
    第二种不合适，就纯属郑玄自己的问题。
    如向楠所说，郑玄看似一台大型中央空调，全天二十四小时运作，如果是双方open关系也就算了，偏偏郑玄还不乐意这样，那谁都受不了，反正向楠受不了，他老觉得吃亏了在向楠的眼里，郑玄明明在到处撩。
    那段时间过得很糟糕，彼此都很不开心，什么事情都能吵起来，到最后实在谈不拢，就分了。
    也很神奇，分手之后，向楠反倒心平气和起来，频频暗示可以偶尔约一约。
    反正郑玄是搞不懂向楠在想些什么了，但无论如何，他还是统统拒绝。
    手机又震动起来，郑玄回过神，按开屏幕。
    【私聊】
    江明辰：这么晚了，你们会两队联谊吗？
    郑队：没有，刚陪赞助商在吃饭，出了点小意外，处理到现在才看手机。
    这一刻，郑玄在某个角度上面很羡慕金石战队的成员了，看着就很壕，赵辽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那玩票的超级富二代，不缺钱，不用应付赞助商。（不久之后，郑队长得知金石战队全队除去江明辰外都是这种玩票的有钱人，内心十分的复杂。）
    第16章
    【私聊】
    江明辰：什么意外？
    江明辰：没事吧？
    郑队：没事，赞助商逼女队员喝酒，不好得罪，绕圈子挡下了。
    江明辰：我最讨厌劝酒的人。
    郑队：听起来像感同身受？
    江明辰：嗯。
    郑玄倒是真有点好奇了，怎么想金石战队也不需要来这一套，江明辰的身份又特殊，是那个富N代赵辽的男朋友他忽然有点猜测到了，隐隐约约的，不太明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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