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知年想远了,祁淮看着他圆润小巧的鼻尖,觉得甚是可爱,却又不满于自己就在跟前,他还敢出神。
心中又生出逗弄他的念头,不禁笑着用手捏住他的鼻子,祁知年啊了声,祁淮一手还捏着他的鼻子,另一只手却将茶盏递到他顺势张启的嘴边,喂他喝了这杯茶水。
喂了一半,祁淮才松开手,捏过鼻子的手指捻了捻,心中啧啧称奇,这小家伙还真命中注定就该被他看上,哪哪都长得合他心意,就连手感也好。
幸好那晚没给杀了。
味道如何?他问。
祁知年的耳廓渐渐变红,低头小声道,谢谢
祁淮又是一阵好笑,这是又吓得更傻了吧,这有什么好谢的?
车外赶车的程渠,即便风雪中也是一身大汗,正觉得无趣,听到祁淮这难得一听的笑声,他也乐了。
主子乐了,他们日子才能好过不是?
他打算今日就吩咐下头的人,往后都对这位少年尊重些!
*
作者有话要说:
约会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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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送你
祁知年再娇生惯养,三岁能拿笔写字后,手稳了,但凡吃饭喝茶就都是自己动手,丫鬟嬷嬷从来不喂的,毕竟他是个小郎君,不是姑娘家,有些方面能娇气,有些地方再不能惯着的。
他也没想到都这么大了,还能被长辈喂茶喝
不过听祁淮笑得欢畅,他的心情又奇异般地好了起来。
起码他是能够令祁淮高兴的吧?
他偷偷瞄一眼祁淮,祁淮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他,祁知年差点又要立即收回视线,却又想,没准哪天自己就要露馅,即便不露馅,最多半年,他们也会离开京都,跟祁淮相处的机会如此珍贵,此时不多说说话,又待何时?
不如多给祁淮留下些好印象!
反正已经出来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祁知年到底也曾是国公府的小郎君嘛,风仪那也是一等一的。
他的心态调整好后,整个人似那水洗过的宝石,霎时就更亮了,祁淮都看在眼中,只觉得怎么看怎么有趣,小小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多小心思,偏又是个傻的,什么心思都摆在面上。
祁淮便问:你今年多大?
今天是大年初一,我十七了,不过我是除夕出生的
祁淮笑:你这生得倒是讨巧,一下多了两岁。
实际才十五岁呢。
祁知年抿了嘴笑,他此时没有先前那么紧张,笑起来别提多甜了。
祁淮指着桌上糕点:爱吃吗?
都是国公府的厨房里做的,祁知年一眼就认出来了,而且由于国公府常年只有祁知年与姜七娘住着,姜七娘从不多提要求,所有人都使出浑身解数讨好祁知年,厨房师傅的手艺自也是跟着祁知年的喜好走。
这不,到现在都还没改过来呢。
无意中做出的糕点,也全部都是祁知年爱吃的。
他点头:喜欢。
祁淮将盘子往他推了推,祁知年捻起块芙蓉酥,咬了口问:我们要去哪里?
去城外。
果然是要去城外啊。
祁淮又道:还要些功夫,你可以靠着歇一歇。
不用不用。
与长辈同乘马车,怎能光顾着自己睡觉呢!他还要服侍长辈呢!倒茶拿糕点什么的!再陪着说说话!
说是这么说,祁知年确实是饿了,熟悉的味道抚慰了他的胃,一不小心就将一块芙蓉酥全都吃掉了,祁淮再递来盏茶,祁知年举起盘子给祁淮:你,你也吃
祁淮笑:你吃便好。
祁知年还想拒绝,肚子咕噜一声。
门外赶着车的程渠就听到车中,他们国公爷直接笑出声,哎哟,他也直乐,这才多久,都笑了多少回了?
祁知年脸通红,不知所措:我,我我
我不出来。
祁淮亲手拿了块他方才吃的芙蓉酥,直接塞到他口中:吃吧。
祁知年低头默默吃,吃了一块,祁淮又塞来一块,祁知年再吃一块,祁淮还要再塞时,祁知年小声说,我想吃个咸的
得,程渠又听到一阵笑声。
祁知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现在又不似从前养尊处优,每天都很忙,体力耗得快,中午饭没有吃,能不饿么?
在祁淮的笑声中,他已经麻木了。
笑就笑吧,能逗长辈高兴也是一件值得骄傲与开心的事儿啊!!
只是原本想得好好地服侍长辈,怎么还反过来了呢
等马车渐渐放慢速度时,祁知年已经吃下半盘子的糕点,其实还没有完全饱,实在是不敢吃了,吃太多有点丢人。
马车停了停, 我能看看吗?,祁知年问。
当然。
祁知年撩开窗帘,瞧不出这究竟是哪里,只见远处有许多田地,有还在过冬的光秃秃的树,还有条溪流,已是结了冰,冰面上泊着艘孤零零的乌篷船。
马车正停在一座宅子的面前,他仰头看去,门匾上是温园二字,难道这座宅子的主人姓温?
已经有人来卸下门槛,马车直接驶进去,祁知年又回头问:我能继续看吗?
眼睛眨巴眨巴的,差点没把国公爷的心给眨化了,孩子怎么就这么乖?
尽管看。他笑道。
祁知年便也抿嘴对他一笑,回过头趴在窗上继续看,这是祁知年已经渐渐习惯,本来他心里就是把祁淮当作亲近长辈看待的,最初的惶恐与紧张过去,他自不会把祁淮当做外人。
且这本来就是他过习惯了的生活,实在是忐忑不来。
看在眼中,祁淮更为确定,小家伙从前的家世必定差不了。
绕过影壁,似是知道祁知年正在看,马车一直没停,索性带着他们在园子里慢悠悠地绕了个圈儿,好让他看个够。
这是个不大不小的园子,建筑并不讲究中轴线、左右对称之类,景致占了大半,亭榭楼阁错落地插在风景深处,显然是用来游乐的,并非居家住宅。
这是别人家的园子吗?祁知年问。
不是。
祁知年便知道了,应该是祁淮的园子,这很正常,因为就连他也有自己的园子呢,他还有两个,一个是皇帝赏的,一个是十岁生辰的时候,长公主给的,只是都还没来得及修缮,他忙着读书,也没有可以邀请的朋友,还没有去玩过。
但是为什么要叫温园呢?祁知年也不问祁淮,自己很有兴致地在猜测。
马车依然在悠悠晃晃地驶,祁知年又问:看过园子,我们就回去吗?
很着急回去?
我家人会担心的
我叫人去你家中说一声。
祁知年立即回头,面色踌躇:可是
祁淮知他意:他们知道怎么说,别担心。
祁知年是很相信祁淮的,他说没事,那就一定没事!
他乖乖点头:好。
说完再对祁淮笑,祁淮差点要伸手摸摸他的头,只是祁知年已经趴回窗上继续往外看了。
祁知年心情很好,他其实也不舍得,也想多和祁淮相处,他没有回头,伸出左手食指,又道:那我玩一个时辰就回去,好吗?我娘亲身体不好,我要回去陪她。
这是完全把祁淮当作亲近长辈了,有什么说什么。
祁淮看着那从黑色大毛披风里冒出头来的白生生的手指尖尖,很想立即揪住,甚至莫名地想咬一口。
祁知年却已经又收了回去。
祁淮往他移了移,只能伸手摸摸他的小脑袋。
祁知年仰起头看过来,再对他笑,祁淮被感染,笑着应声:好。
祁知年就笑得更为高兴了,鼻子抽了抽,又惊喜道:我闻到腊梅的味道!
很喜欢腊梅?
喜欢啊!我出生的时候,我院里的腊梅花一起开了呢!
温园深处有梅林,去看看?
好啊好啊!
程渠闻言,直接将马车往梅林赶去,循着越来越馥郁的腊梅花香,再往深处马车便不好行驶,马车停下,祁知年已经看到窗外错落有致的腊梅,恨不得立即跳下去,却也知道回头先问长辈的意思:我下去看看,好吗?
好
祁淮还未交代完,祁知年已经起身,兴奋地直接跳下马车,由于他跳得用力过猛,毛披风直接被他给挣开落在车辕,他落到地上还趔趄了几下,歪歪扭扭地竟然还没给摔着,祁淮刚要叫住他,他已经跑了。
祁淮好笑地捡起落在车上的毛披风提在手上,他跟着下车,再抬头,哪儿还有人影啊。
早就跑进去了。
待到祁淮也走进梅林,找到他小鹿一样的身影,不禁想起那夜香雪海。
难怪,那晚会躲在那里偷看,恐怕也是因为那些腊梅。
郎君,属下去叫这里伺候的姑娘们准备些吃的、玩的来?
祁淮点头,拎着披风已经往祁知年走去。
程渠摇头,啧啧称叹,真是了不得啊!
祁知年正盯着其中一株梅花看得入神,只觉如果身边有纸有笔就好了,这株梅花太适合入画了,很有几分风骨,祁淮走到他身后,他都没发现,还是祁淮重新给他披上披风,他才回神,立即侧头看来,伸手要拒绝:我不冷的,你穿
我更不会冷。
可是你身上衣裳是薄的
祁淮已经用披风将他裹紧,再拍拍他的头:玩儿去吧。
祁知年觉得自己不能太忘我,可是想到那天事发时还在做的事,面前的祁淮又过于好说话,不禁又蠢蠢欲动起来,他的眸子变得更亮,问,你喜欢喝梅花酿吗?
怎么?
我会做!
这样厉害?祁淮摆出不信的模样。
祁知年高兴笑起来:是啊!我真的会做的!我跟古书上学的,我亲手做过,我还给先生送过几坛,先生也夸好喝呢!我对不起
祁知年发现自己说得有点多了,好怕祁淮问他先生是哪个,那就要露馅了
祁淮笑笑,掠过那个问题,而是再问:当真会?
嗯!祁知年用力点头。
祁淮便正经点头:那你试试,做不出来,今日就把你关在此处。
祁知年立即忘却方才的尴尬与不安,欢快地笑出声,得意地抬抬小下巴:那你等着看!
说话间,有侍女过来,带来吃的、喝的,作画用的画架、纸笔皆有,采梅花与雪水的各样工具也都是齐全的。
祁知年正在兴头上,想到祁淮总算能喝到自己酿的梅花酿了!兴奋得很,拿上竹夹与竹篮立即就上了,祁淮示意其他侍女去帮他。
祁知年身上还披着那件过长过大的披风,这时也顾不上弄脏不弄脏,带着那群侍女很快就没入梅花林中。
祁淮笑笑,退至不远处的亭中,自己给自己煮茶喝。
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哪怕腊梅香风不时带来祁知年的说话声与笑声,他也没有再抬头,而是边煮茶边想事情,想着今日在宫中发生的事。
不多久,程渠又悄悄地过来,立在身边道:郎君估算得不错,那位本来确实打算派人试探你身手的,小六他们刚刚回来了,已经将尾巴扫干净,您放心。
祁淮点头,脸上随即才又现出一丝笑容。
却不再是之前逗弄祁知年的那种适意笑容,而是不屑与轻蔑的。
原本今日他与母亲进宫,总该夜里一同在宣德楼上看过花灯才会出来,提前出宫,却是因为出了些小意外,或者说,于其他人而言算是大意外吧。
进宫后,母亲去后宫,他是成年男子,自然进不得后宫,便去拜见他的好舅舅。皇帝那里有皇子、王爷与亲近大臣在,他过去后,无非就是听他们吹捧来吹捧去,再由皇帝表演舅甥情深,他早已习惯,也很配合,他演得比皇帝还投入,自己都快信了。
今早还下了场雪,大臣们正说什么瑞雪兆丰年,忽有八百里加急的信送来。
皇帝生性多疑,信佛又信道,能信的他都信,这是人人都知道的,按理来说,就是有再急的事,为了不触霉头,负责信件的官员也总要拖到大年初二再呈上,如这般,急到大过年也要送来的八百里加急,定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坏事瞒不过,皇帝也没叫他们退下,拆开信就看了。
结果差点没把皇帝气得吐血。
却原来是西北边境处叫作临牧的州城,有游族趁年关时候城中官员懈怠,直接带人夜袭临牧城,翻了城墙潜进城中,到底忌惮天|朝势大,不敢打打杀杀,却也是扛着大刀抢了不少吃的用的穿的,偏偏他们也不抢老百姓的,抢的是城中那几个最大的官,抢了个精光,抢完还分了些给老百姓,甚至撺掇城中百姓跟他们走。
抢完一通,他们大摇大摆地走了,还没忘记抓了州城里的十来名官员带走做俘虏,其中甚至包括一名通判,要朝廷拿粮食与银两去换,不换就砍那些官员的脑袋。
临牧城如今已是闹翻天了,所有官员人心惶惶。
这是临牧知州写信求助来的。
大年初一,刚祭拜过天地与祖宗,这边还在歌颂明君盛世,那边就连官员也被人家外族给绑走了,丢脸都丢到天边去了。皇帝的脸当时就青了,拍起桌子就发起怒来,又说是要发兵,又说是要宰了那些官员的,还说要亲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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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出家门后,我又被娶了回去——裳小柠(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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