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欣可仍旧沉浸于对儿子的自豪中,她想要给予的那份双倍的爱蒙蔽了她的双眼,让她忽略了儿子那日益变化的态度。
老人们经常聚在一起聊天,但她不喜欢,她总觉得自己还年轻,虽然那因为常年工作而粗糙变形的手指以及发胖走样的身材无一不在昭示着美人的老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和儿子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她常常独自一个人坐在西边小楼旁的花园里,看着那些粉白相间的团花发呆。
每一朵美人面都像是一个尽情散发魅力的美人,就像许多年前的乔欣可。
她年轻的时候很喜欢看书,后来丈夫去世,她忙碌地生活着,直到现在才终于有机会将这份爱好重新拾起。
美人面,一种被诅咒的鬼花。
有一天,她在食堂碰见了曾经在花园里和她聊天的园丁,园丁端着寡淡的餐盘坐到她对面,问你最近怎么不来了?
天冷了,花园太远。她面不改色地撒谎,用筷子拨了拨盘子里没什么颜色的水煮白菜。
园丁看着她笑起来,说我知道,是因为花不吉利吧?
乔欣可看他。
我刚来的时候也是这么认为的。园丁起身走到窗口,要了一碗比白开水还要寡淡几分的汤,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又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吉不吉利的。
老人们喜欢聊八卦,尤其是一堆人住在一起,没有什么其他娱乐活动的时候。
她听说过园丁的故事:一个为家庭忙碌了半辈子的男人,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天黑了也不下班,走在城市的街巷中,用手中的剪刀修剪每一片多余的枝叶,以此哺育家中的三个孩子。
在被送进这家养老院的时候,他已经给三个孩子各攒下了一套地段优越的房子。
常年的劳累让他看起来比同龄人要老上许多,那双常年握着剪刀的手上已经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园丁把汤递给她,示意她喝。
她喝了一口,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之后的故事:夫人去世后,园丁住进养老院,三个孩子的矛盾就此开始,他们为了争夺父亲的财产斗得你死我活园丁很聪明,三套房子写的都是自己的名字。
被房子取代的父亲独自一人住在养老院里,而取代了父亲的房子变成了真正需要照顾的对象。
后来的事情就不清楚了,只知道没有人再愿意管这位父亲,无处可去的园丁交不起养老院的费用,在当时院长的安排下住进了那个被老人们认为不吉利的花园。
乔欣可知道这个故事,她的境遇和园丁很像,但所幸她只有一个孩子。
不过命运似乎并没有眷顾她,当数月才能见一面的儿子暗示她希望母亲能把房子过户到自己名下的时候,一切都变得混乱了。
养老院因为某些方便不方便透露的原因每况愈下,而更可怕的事情是,被留在这里面的老人,都没有自己的归宿。
他们就像下课后因为各种原因被留在幼儿园里的孩子,不停地伸长脖子、张望脑袋,眼巴巴地等待着父母来接自己回家,但直到天都黑了,也没有人来。
这让乔欣可想起了儿子很小的时候,有一天她加完班匆匆赶到幼儿园,儿子坐在门口大哭,说妈妈为什么不要我。
她现在也很想哭,很想问儿子为什么不要我。
在这里,似乎曾经无私付出的爱都变成了一种沉重的负担。
还是当孩子好啊,她想,无忧无虑的,什么牵挂都没有,只要一哭,所有人都会围着你转。
就像小时候的儿子。
养老院开始入不敷出,原本就少有肉星的伙食变得更加朴素和清淡,消极怠工的工作人员纷纷开始寻找下家,园丁死了,朋友死了,有一天,她在沾着土的烂白菜里吃出了一条蠕动的青虫。
在窗口里打饭的女人脸上有道疤,面相很凶,她嗤一声吐出嘴里的牙签,扯过餐盘连带着里面的青菜一起扔进垃圾桶里,说爱吃不吃。
日子一天一天过,因为营养不良等因素,老人们的身体开始发出警告,疾病如洪水猛兽,瞬间席卷了那一具具苍老的身体。
起初,巡夜的女人还会为他们叫来医生,后来医生也没有了,他们彻夜难眠,而巡夜的女人也烦躁起来。
她休息不好,因为这些在半夜还不睡觉的老头老太太。
女人每晚用手电照进他们屋子里的时候,所有人都会抖一下,而当这份颤抖被发觉的时候,她就会拿钥匙打开门,问你为什么不睡觉?
乔欣可觉得那个女人很粗鲁,她像极了那些野鸡幼儿园里考不上执照的老师,不听话的人总是会像孩子一样被打。
只是她下手可比那些幼儿园的老师重多了,橡胶棍一下下落下来,身上的淤青一条条浮出来。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多年,后来终于结束了,在她死去的那天。
她死的时候周围很安静,因为她的朋友和伙伴都死的差不多了,她独自一人躺在花园小楼的角落里,弥留之际,听见了院长的声音。
他说,房产证找到了吗,你的母亲就快死了。而电话的另一边,是工作忙碌、没空来看她的儿子。
乔欣可死了,在一个潮湿阴冷的灰暗角落里,就这么安静却不安详地死了。不过后来她又醒了,变回了她最想回到的那一年。
如果能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再生孩子。她这样想到。
不是所有的爱都是无私的,母亲的确伟大,但母亲也会后悔。
她杀的第一个人是那个每晚巡夜时都会开门打她的女人,那根漆黑的橡胶棍握在她手里像刀,嘭一声将女人的一条手臂打得筋骨尽断。
她好恨啊,好恨。
死的第二个人是那位凶巴巴的打饭大姐,乔欣可在厨房里找了一把菜刀,咚咚将她剁开,扔进了咕嘟咕嘟冒着泡的锅里。
然后是清洁工、厨师、后勤处的工作人员她到后勤处的时候,原本留给园丁的角落里放着一只缺了半个角的破花瓶,她甩了甩刀上的血,然后往里面插进了一朵沾着露水的美人面。
后来的记忆就有些模糊了,她的朋友和伙伴又回来了,但大家都变得和以前不大一样。
厉鬼报复着所有曾经虐待过她的人,有的人死了,有的人没死,有的人半死不活,被她扔进了那个不吉利的花园自生自灭。
儿子的去向她记不太清了,虽然虎毒不食子,但她认为自己不会给他一个好的结局。
毕竟为他操劳了一生的她最爱美,却因为他或间接或直接地以那样丑陋的姿态死去。
养老院变成了孤儿院,或许每一个在这里死去的人,都或多或少有些后悔,想要回到小时候的样子吧。
大门焕然一新,乔欣可在每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打开大门,她的长裙随风而舞,迎来了一批又一批志愿者。
你们来了?快进来吧,临时需要这么多志愿者帮忙可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我们这里也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孩子们看见你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您是?
我是这所孤儿院的院长,姓乔。
平淡而凄凉的记忆随着迅速蔓延的大火随风而散,叶宛童一把火点着了整个孤儿院,花海瞬间被烧成灰烬,两层小楼轰然倒塌,而废墟之下,出现了一辆被火光照亮的大巴。
傅敏和眼前一亮:能出去了!快走!
他边招呼着方雨惊边拉着京墨和叶宛童往车前跑,方雨惊还有些恍惚,郝敏猛拍了他两下,拖着他的手臂往前跑,秦文山跟在最后面。
他后背的衣服已经被血浸湿,伤口裂开的剧痛顺着神经蔓延至四肢百骸,疼得他嘴唇发白,满头冷汗。
郝敏原本已经踩上车的脚一顿:要不,要不你先上去吧
园丁被砍倒在地,院长已经拎着菜刀朝他们走来,秦文山双唇发抖:你快上去!
郝敏诶了一声,立马往上跑,秦文山在最后帮她把失神的方雨惊推上去,正要上车,突然被人扯住了后领。
他猛地转头,只见唐霖浑身是血,手中拿着自己被剥下的脸皮,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你要去哪儿?
第24章 第 24 章
已经上车的郝敏大叫一声,伸手去拉秦文山。
唐霖扯着他被血浸湿的衣服,嘶吼道:带我走!带我走!
你滚开!郝敏尖声叫道,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硬生生将秦文山整个人都拖起来。
这俩人一个扯着他前边儿,一个拽着他后边儿,秦文山疼得脸都要绿了,冷汗哗哗地流。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我裂开了。
他觉得自己真的要裂开了,被这俩人扯的。
院长越来越近,手中的菜刀反射着刺眼的阳光,唐霖拽着他用力往后拖:让我上去!让我上去!我帮了你那么多!你不能丢下我!
大哥,你管往我房间里放美人面好杀这事儿叫帮我?
秦文山剧烈挣扎起来,裂开的伤口往外汩汩流着血,一滴滴落在被烤得滚烫的地上。
别走!中秋节还没过完!谁让你们走了!
院长手中的菜刀已至眼前,锃亮的刀身倒映出秦文山惊恐的脸,然后铛一声被长刀截住。
傅敏和抡起包就往唐霖身上砸,那团没皮的血肉怪物被砸出去老远,撞在冲过来的院长身上,仿佛一团被摔烂的肉泥。
京墨一把将秦文山拽上来,车门哐当一声关上,唐霖手脚并用地爬到门外,用力拍打着透明的玻璃窗户。
开门!开门!秦文山!开门!
大巴缓缓开动,沿着废墟中的小路驶向世界的尽头,唐霖追在后面,口中不断发出低哑的嘶吼。
秦文山!救我!救救我!
追过来的院长一刀砍在他脖子上,红色的血泡从伤口中咕嘟嘟冒出来,凝结的血块卡在喉咙里,憋得他一脸青紫。
秦文山!秦文山!
院长提刀斩断他的双腿,然后停在路中间,开始在他的身上摸索起来。
手机呢?你的手机呢?给我!给我!我要给他打电话!他为什么不来看我?为什么不来?!
院长的尖叫声随着大巴的前进渐行渐远,秦文山心有余悸地趴在后窗上往回看,只见院长从唐霖的口袋里找出一个老旧的破手机,摁亮了屏幕。
手机屏幕的亮光被逐渐浓重的雾气所掩盖,院长和唐霖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秦文山呼出一口气,眼皮变得异常沉重,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就眼前一黑,倒在了后座上。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大亮,叶宛童蹲在旁边,手里捏着几根纤细的毫针。见他睁开眼睛,另一边的傅敏和立马按住他。
别动别动,扎针呢。
话音未落,叶宛童一捏一捻,一股凉意瞬间从皮下渗出来,冻得他一抖。
车开得很稳,秦文山有些昏昏欲睡,他失血过多,浑身发凉,所幸郝敏随身背的包里塞着几片还新鲜热乎的暖宫贴。
我上个世界太冷了,还以为每个世界都这样,就在休息处买了点儿。
傅敏和给他喂了点儿水,扶着他坐起来,秦文山佝偻着身体,低声说: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帮清清,还救我。
没事。傅敏和笑起来,看他精神不好,估计他还在想唐霖的事,又低声安慰道:他一开始靠近你就没安好心,别替他难过了。
秦文山听完,先是一愣,然后点了点头。
那边方雨惊从叶宛童的保温杯里要了点儿热水给他,秦文山端着杯盖嘬枸杞,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才问:你刚才怎么了啊?突然就愣在那儿不动了。
一边的郝敏听见也凑过来,朝着方雨惊眨了眨那双大眼睛,方雨惊看他俩一眼,有些勉强地笑了笑,说没什么。
傅敏和走到前座把叶宛童挤开,坐到京墨身边和他说话,叶宛童骂骂咧咧换了个座位,朝着方雨惊招了招手。
来啊大壮。
方雨惊如释重负般坐过去,总算摆脱了那俩人的追问。
大巴一路开进城市,在车站停下,六人陆续下车,却没找到帝江的小旅馆。
傅敏和在路边找了个人问,那姐们穿着短袖拖鞋,戴个草帽正擦玻璃,听完道:这井墟大着呢,几万个中转车站,哪能次次都一样?
她嘴里叼着根没点着的烟,脸上有不少雀斑,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抓着抹布一拧,水哗啦啦滴下来:要住店往这边走,进门右拐,看见没,门在那儿。
傅敏和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大片水泥墙上裂着几条不明显的黑缝,推开才发现是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墙裂了。
这波啊,这波是井墟老板墙裂推荐的小旅馆。
傅敏和干笑了两声,觉得这笑话不大好笑。
秦文山的伤情不容乐观,他们推门进去,还没右拐呢,就看见那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门、正站在柜台后面摘手套的老板娘。
郝敏看得一抖,说她怎么进来的?
老板娘把湿淋淋的手套扔到一边,伸手在她那条沙滩裤上随便抹了两下,然后抄起一边的登记本,问:几个人?
六个。
她从抽屉里翻出支干得笔尖都结块的毛笔,放在嘴里嘬了两下,开始在本子上写起来。
住几天啊?
七天。那个,老板,我们有人傅敏和话还没说完,楼上就噔噔噔跑下来个老头。
几个只有成人膝盖高的皮肤黝黑的小人跟着跑下来,一个追着一个,跑在最后的那个脚下一滑,几个小人就跟打保龄球似的骨碌碌滚下来,把那老头撞得一歪。
老头推了推鼻梁上那副比啤酒瓶底还厚的老花眼镜,问:受伤的是哪个?
他的声音又干又哑,皮肤干皱龟裂,干巴巴的像树皮,站在后面玩手机的方雨惊突然抬起了头。
你,你是
老头没理他,目光落在秦文山身上,然后朝着那几个小人一招手,秦文山就被抬着上了楼,傅敏和伸长脖子看了一眼,觉得有点儿像专业团队。
专专业什么团队?
放心,死不了。都进井墟了,死的也能给你救活。老板娘给他们登记完,随手把笔一扔,扯下张单子拍在桌面上,朝着傅敏和努了努嘴,把钱付了。
傅敏和把手伸进包里掏了半天,然后翻出一堆乱七八糟的日用品,老板娘捏着一把不知道用没用过的牙刷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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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无限流副本里被针对——来福xx(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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