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察觉到扶着他的这个男人只穿着背心,整个上臂衤果露,皮肤很滑。
为什么这里会住着人?流浪汉?他可没听薛俊说过这种事。
男人环顾一圈,他也跟着男人的目光环绕一圈。显然,这个屋子里没有适合他落座的地方。
男人脸上有几分羞窘他并不能看到男人的正脸,因此只能推断出这个结果迟疑着说:你不介意的话坐我的床上吧。
郎昱林看了眼铺在水泥地板上的席梦思床垫,和上面乱成一团的空调被,勉强点点头。
屁股挨到承载体的那一瞬间,他身上的每条神经都挨个窜起来跳了一道绳,这使他试图露出来的微笑变得有些克制,还有一瞬间的狰狞。
真是谢谢你了。
这破地方实在让他心有余悸。
看着坐在床上的男人,高栎后知后觉感到了一件事。
一时脑热就把人带回来了,但这是个什么人呢?
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种地点的美男子。
至少不会是小偷。没有人会穿得这么体面来一栋透风的烂尾楼偷东西,更何况他还长得这么好看。
难道是刚刚他脑补的什么人化成实物出现了?
是日子过得太苦,所以他出现幻觉了吗?
即使这是幻觉,高栎也忍不住发挥自己的无产阶级友好精神,关怀地说:你没事吧?刚才
刚才确实很谢谢你。郎昱林微笑着说。
要是早知道这鬼地方有人,杀了他也不会爆发出那种杀猪般的惨叫,嗯,或许现在把这个人灭口还来得及。
这没什么,高栎不好意思地想,你都不知道我刚刚到底在干什么,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郎昱林一时被问住了。
额
再怎么样,这个点也不该在一栋废弃的烂尾楼里出现一个活人。如果出现死人倒是很正常。
你也是业主?高栎给了他一个备选答案。
这让郎昱林大松一口气。他立刻顺着台阶下来了,点头道:是的。
他答得理直气壮。如果他打算收下这个楼盘,那他确实算未来的业主。
话音刚落,他看见眼前的这个男人,眼睛仿佛闪闪亮起了光。
太好了!高栎喜出望外,我正在找业主一起维权!现在联系上了的业主有十几位哦,不好意思,我还没自我介绍。
我叫高栎,高老庄的高,木字旁加快乐的乐组合起来的那个栎。我是这个屋子的业主,B栋一单元302,你呢,你也住在这栋?
郎昱林:那我是隔壁单元的我住得比较高。
原来是这样,大晚上的,爬楼梯更危险了,而且你看,高栎带头审视自己的这个家,几乎每层楼都是这个样子,其实没有必要非爬上来看。
郎昱林点头。确实。
他再次打量这个屋子。生活用品不少,看来已经住了有一段时间。再看眼前这个年轻的男子,实在想象不出来他能在这样的地方生活。
你在这里住多久了?
两个月。高栎算了算,劳动节的时候搬进来的,到现在有两个半月了。
挺不容易。郎昱林总结道。他又问:你为什么要现在就搬进来?
原因很多没有办法。
高栎笑得很勉强。
他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应该不能理解,毕竟不是每个人的经济状况都一样。在维权成功之前,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也不知道会突然碰上什么事,能省一笔开销就是一笔开销。
现在这栋楼里不止是我住着,楼下还住着一个杜奶奶,今天刚搬过来。
郎昱林陷入了思考。
业主们陆陆续续地搬进烂尾楼,说明这栋楼拖得越久,就越难处理人际上的问题。这块地到底要还是不要,他需要尽快做决定。
等他回过神来,撞上高栎正诚挚地看着他的眼神。你肯加入我们吗?
郎昱林:什么意思?
问完他才反应过来,应该是说要把原房地产商告上法庭。
你看,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希望,高栎解释道,光靠几个人,打官司真的很难。我试着在网上发言了,才召集到一些年轻人。多的是像楼下杜奶奶这样的业主,他们可能根本都不上网。所以出声的年轻业主能多一点的话
他想说明维权的不容易,又怕这样的话让人家感到麻烦,讲到一半,不知道该怎么讲下去了。
郎昱林这边同样陷入思维漩涡中。
一个谎要无数个谎来圆。他是最明白这个道理的。
我可能没时间跟你们一起打官司,抱歉。
高栎的神情明显暗淡了下来。但他还是不死心,继续说:那至少,加个好友可以吗?打官司只需要两个代表,不用所有人都奔波的。你肯签个文书,提供购房证明就行。
郎昱林:
他明显地感觉到麻烦了,奈何是他骗人家在先,现在又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好在他脸上还保持着基础的微笑,没有让高栎感觉到不对。
高栎猜测他是犹豫人际方面的问题,连忙保证道:
放心,我不会拉你进业主群的,你和我保持单独联系就行!
我也不会一直说有的没的,要是有重要事情,我就和你说一下。
他说着就拿出手机,郎昱林问:你有信号?
他刚上楼的时候,就看见信号格降到了一,电话都打不出去。
是啊,高栎已经打开了绿色的软件,我是国产手机,信号还可以。
说完,他用饱含期待的目光看向郎昱林。
两个人礼貌地对着笑。
十秒钟后,郎昱林干巴巴地说:行吧,我微信号是
同时他在心里说:真有两下子,可不是谁都能一下就能要到我联系方式的。
高栎两只眼睛都弯了起来。
还没问你,怎么称呼啊?
郎昱林寻思着报真名好像不太好,随口说:我叫玉林。
哦,好,玉先生。玉这个姓不常见呢!
郎昱林:
天,你的腿高栎这时看清了他裤子上有好几处磨损,隐隐有血迹透出来。
他不说还好,话一出口,郎昱林就感觉之前好不容易忽略掉的痛感立刻滚了回来。
一旦建立了战友关系,高栎的热情就格外高涨,他说:我送你去医院吧?
但是这个点,大部分医院只开设急诊。
郎昱林:没事,我可以让
一个普通的业主一般不会有家庭医生这种东西,他的话戛然而止。
得先消个毒,你稍等,我这里有家庭用的医药箱。我要找找。
太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
他说着就站起身来去翻找搭建起来的柜子。
这边的楼梯是粗毛坯,很容易刮破皮的,要是感染发炎了就不太好了。就算不去医院,消毒也是必要的。
盛情难却,人家好心好意,郎昱林觉得自己推三阻四也不是个事儿。他说:那就谢谢你了。
高栎忙着找东西。不用再面对别人的目光,郎昱林短暂地放松了一下表情。
他真的怀疑他的尾椎骨裂开了,否则怎么会这么痛。把两条胳膊撑在身后,他想试试能不能抬一抬腰,或者站起来。手却意外地打到了一个东西,把它推到了地上。
他偏头看了一眼,那个盒子原本就没有盖紧,现在已经彻底摊开了,露出了两个形状可爱并且很有辨识度的小东西。
这可不妙。
郎昱林的瞳孔地震,看了眼背对着他的高栎,又看了眼那个敞开了胸怀的盒子。
这时高栎有回头的趋势,郎昱林心道不好,马上一个侧身,挡住那个盒子。
腰间传来的痛意使他咬紧了牙关。
高栎回时看到的,就是美男子含笑半倚在床垫上。虽然笑得有点勉强。
他也笑了笑。没找到,再等下,我可能放行李箱里了。
他拿手机打光,走去隔壁的卧房。
趁这个空档,郎昱林赶紧把那个盒子捡了起来。抱着偷窥了人家隐私的惭愧心理,他没有直视,草草把盖子扣了回去。
原来也是个gay。
这个念头从他脑袋里冒出来。
直到高栎从那边房间钻出来,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热情洋溢地朝他走过来。
他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情绪。
找到了!
高栎朝他扬了扬手里的药箱。
然而那笑容还没维持多久,高栎不知道踢到了什么,整个人突然被绊倒,脸色一变,直直地向他倒下来。
他整个人都懵了,来不及有任何动作,就那样被高栎扑倒在了床上。
好在高栎反应及时,倒是没有直接压到他。
医药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呼吸一时难分你我。
哎呦
老人的感叹传来。
两人从大眼瞪小眼改为齐齐看向门口。
杜奶奶扶着门框,一只手缓缓抬起,捂住了嘴。
*
作者有话要说:
高栎:我不是我没有
郎总:嗯,人不可貌相。
高栎:(羞愤至死)
有两章。接着往下翻
03 # 倒霉蛋03 还是有钱人会玩啊。
03
月黑风高。
孤男寡男,身形重叠,一张床。
其中一个还只穿着背心和裤衩。
属于是个人都要误会的画面。
高栎恨不能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手忙脚乱地爬起身来。
杜奶奶:哎呀,我这我就是之前听到有声音,所以上来看看不打扰你们
高栎追了上去,解释道:不是这样,杜奶奶,我就是给他上个药!
杜奶奶:没事,没事,你们继续!我没看见的!
高栎:奶奶,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看着杜奶奶慢吞吞下楼的样子,又补了一句:不安全,我送您回去。
她摆摆手,连声说不用。高栎同样觉得尴尬,站在门口看了许久,直到听见杜奶奶把门重新挪回去的动静,才回过头。
郎昱林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稍微整理了一下领口。
是住在楼下的杜奶奶。高栎解释道。
郎昱林:哦。
那个,我刚刚真的是不小心。高栎指了指罪魁祸首,打横放着的PVC水管。本来是隔开柜子和地面用的。
郎昱林配合地看了一眼,点点头:哦
为了证明他确实相信了,还拉长了音调。
高栎:
他捡起地上的医药箱,局促地看着郎昱林,犹豫要不要继续帮人家上药。
有水吗?郎昱林问。
有的有的。高栎现在急需做点什么来缓解心烧感,忙不迭找杯子装水去了。
趁这个空档,郎总自己动手把裤腿卷了上来。
玩骑术的时候,他也受过伤。但那不一样,都是内伤,很少有皮肉分离之苦。
在把那层布料从粘合的创口上撕下来的时候,他第一次真实地感觉到了活着的痛楚。
世界毁灭不过如此!
高栎拿着水杯走过来,看见他两个膝盖上磨出来的痕迹,极有共情心地倒吸一口凉气。
可惜了那么好看的肌肤,这要是留了疤,就太破坏美感了。
他不由得惋惜起来。
有这份同情心在,他心里的尴尬少了不少,从医药箱里拿出消毒用具。
很痛吧?他拿着碘伏的手有点抖。
郎昱林:还可以,我耐疼。
那你忍忍,我尽量轻一点。高栎用酒精把创口四周清理了一遍,然后用盖子装了双氧水去冲洗伤口,一边用棉签把异物挑开。
棉签下那条腿抖得像在弹棉花。
高栎:很痛?
郎昱林极力露出粲然一笑:还好。
高栎:
他哭笑不得,用他常识里可以止疼的法子,轻轻朝郎昱林的腿上吹了趟风。
一阵难以说明的酥麻感顿时蹭上了后者的头皮。
郎昱林连疼都忘了,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人。
高栎却浑然不觉,认认真真给他上了碘伏,一边小口地吹着风。左腿处理好了,他没有抬头,提醒道:轮到这边咯。
郎昱林却没有听,他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回想着刚才半个小时里发生的一切,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正常人会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这么热情吗?不会吧?而且他还床上还摆着那玩意儿,是打算今天晚上用的吗?在这种地方用?
一个人用?
他的视线下移,落在高栎低头时露出的发旋上。
下一秒,膝盖处就传来了钻心的刺痛。
嗷啊啊啊
高栎堪堪停了手,面带无辜。
这是郎总人生历史中,遇到的第一个让他如此失控的男人。
兵荒马乱的一晚上。
十一点半,曾总助打了车风尘仆仆赶来。他一边踏过路上长着的荒草,一边感叹郎总居然会被困在这种地方。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他费尽辛苦,小心翼翼上到三楼,敲响这栋楼唯一的不锈钢防盗门。
开门的是个长相清秀的男人,个子不算高,粗估有个一米七几,身材比例很不错。仔细一看的话,皮肤偏白,一双下垂眼,看着很讨人喜欢。
曾总助突然就理解郎总被什么困住了。
他看了一眼这个环境,再次感叹。
沉浸式野战。还是有钱人会玩啊。
难怪还特意让他带条新裤子过来,还必须宽松。
你好,是玉先生的朋友对吗?
曾总助:
还玉先生,这打个炮连花名都有了?
他心情复杂地进了门,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坐在床边的郎昱林。等他看清郎昱林膝盖上的伤,瞬间有一万匹草泥马在内心呼啸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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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烂尾楼捡到霸总是什么体验——斯通先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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