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第一次减税的那个秋天,也到处都是这种哭声。
有了这一年的积累,翌年春耕,衙门问百姓是否要换种的时候。
各地百姓都在犹豫后,多少换了些比他们现在用的种子贵了许多的赵国良种,满怀希望的等待种子发芽破土。
原本对赵军最为敌视的兖州百姓,反而最坚定的认为自己是赵国人。
好在当年给兖州王族收尸的时候,都是草草埋葬,没有特意立碑。
否则兖州王族,非得被见过世面后,惊觉自己曾经的愚昧,对兖州王族恨之入骨的兖州百姓挖出来鞭尸不可。
宋佩瑜与重奕在青州和兖州之间不停轮转,终究还是停留了两年。
等到第二年,青州百姓和兖州百姓种的赵国良种都有个不错的结果,宋佩瑜才算彻底放下心来。
不枉费他头一年就在青州和兖州买了许多庄子,用来实验适合在赵国种植的良种,是否也适合在兖州和青州种植。
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找到最合适兖州百姓和青州百姓种植的良种。
秋收过后,重奕给翼州、兖州和青州换防,刻意模糊三州之间的界限。
吕纪和与从咸阳赶来的慕容靖,也赶到宋佩瑜和重奕所在的柯县。
他们将代替宋佩瑜和重奕,至少在兖州和青州坐镇三年。
宋佩瑜和重奕离开兖州,自然不会悄无声息的离开。
重奕豪华的太子仪仗又派上了用场。
登上太子仪仗后,重奕对正望着他的宋佩瑜招手。
宋佩瑜以为重奕是有话要对他说,立刻走了过去。
却没想到走过去后,居然会被扣在了太子仪仗上。
宋佩瑜僵硬着身体,低声道,“放手!”
太子仪仗讲究的就是排场,车架上别说是站两个人,就算站七八个人都不会显得拥挤,宋佩瑜却觉得有些窒闷。
重奕以宋佩瑜没法抗拒的力道,又将宋佩瑜往他身边拽了拽,语气懒散,“不放。”
宋佩瑜正要说话,却被不知从何处过来的平彰打断,“一切准备就绪,殿下以为该何时出发?”
“我先下去!”宋佩瑜立刻道。
宋佩瑜说话的同时,重奕转头看向平彰,“即刻启程。”
平彰挠了挠后脑勺,低声答‘是’,转身就走,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他。
也不知道平彰的‘是’,究竟是对谁而说。
宋佩瑜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低沉悠长的角声吹起,身下的车架开始缓移动,继而速度越来越快。
重奕抓着宋佩瑜手臂的手顺势往下,以十指相扣的方式握住宋佩瑜潮湿的手。
兖州百姓自发的从家中走出来,沉默的跪在仪仗侧边,送改变他们生活的人离开。
两个月前,宋佩瑜与重奕离开青州的时候,青州百姓也曾这么做。
那时宋佩瑜不在车架上,而是驭马在车架侧边,与百姓一同看向车架上仿佛神君似的重奕。
如今他也在车架上,身侧就是紧握着他手的重奕,眼角余光中尽是一闪而过的百姓。
他们或男或女,或年长或年幼,就连高矮胖瘦都大不相同。
脸上的表情却几乎一模一样。
离开柯都后,宋佩瑜和重奕还要走遍兖州,才会去翼州。
自从在柯都上了重奕的当后,宋佩瑜就开始躲着重奕,尤其是车队即将出发的时候,甚至故意带着人,去路边树林中转悠。
可惜无论宋佩瑜怎么躲避,他都不可能躲得过重奕。
而且宋佩瑜不想上车架,本就是因为不想太‘张扬’,所以每次重奕来抓他的时候,越是众目睽睽,宋佩瑜就越不会做出挣扎的动作。
久而久之,宋佩瑜再于出发前,特意躲着重奕的时候,总是会有人提醒宋佩瑜,“宋大人快些回来,不然殿下又要找你。”
如此‘猫抓老鼠’似的走过几个城池,宋佩瑜突然了悟。
虽然他每次都竭尽全力的躲着重奕,但迄今为止,就没有一次成功过。
既然如此,他还白费这个功夫做什么?
于是,在下一次出发前,宋佩瑜非但没继续躲着重奕,反而主动出现在车架旁边,对着重奕伸出手,等着重奕拽他上去。
宋佩瑜能肯定,在某个瞬间,他在重奕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失望。
感情重奕还将‘猫抓老鼠’当成游戏了?
宋佩瑜短暂的沉思后,决定满足重奕这点小爱好。
下次出发前,他又带着护卫去周边闲逛,因为从‘有意躲避’变成‘哄孩子’,宋佩瑜变得极不走心,甚至都没离开赵军暂时修整的范围。
果然,重奕又在出发前,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宋佩瑜面前。
虽然重奕的表情与往日没什么区别。
但在宋佩瑜眼中,重奕肉眼可见的比昨天兴致高昂。
“幼稚”宋佩瑜仗着没人敢直视重奕,伸出食指在重奕的脸蛋上刮了下。
重奕满脸茫然,就像是真的没反应过来似的,“什么?”
宋佩瑜勾起嘴角,摇了摇头,却在下次出发前躲重奕的时候上心了许多。
这种于万人中央,心照不宣的做只与彼此有默契之事的感觉……还挺新鲜。
不知不觉间,宋佩瑜就将他曾嘲讽重奕‘幼稚’的事,彻底忘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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