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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快穿)一万个夜晚中的水上灯与梦 ——(42)

——(42)

    厌武把柴火运到柴房,有一搭没一搭跟我说话,我站着晒暖,不一会儿修文从房里出来,又问我晚上做什么,我答说要去后山看梅花,他问怎么突然冒出这个想法,我说是受厌武启发。他的热情好似消退一些,不过讲晚上算他一个,在屋里闷得慌。
    我怎会看不出他因我厌武的亲近感到不是滋味。厌武说话的技巧自然比他的兄弟高,他不明着邀我一同夜间一同赏梅,而是用话语引着我一步步同意他的邀约,我不是不明白。故意亲一方而远另一方,这种粗浅的挑拨人心的技巧在修文身上足够用了,而他越是难过,越是想将这种被冷落的难过隐藏,我便越是好笑。这么一比,倒确实比我自己过年可乐。
    这一夜气候极其温暖,我自抱恙来经常发痒的嗓子也好似忘却不适,身心轻松,几乎没了任何毛病。厌武提着一盏灯走在最前面引路,我走在中间,修文落后我几步,不怎样狭窄的路段修文赶上来与我并肩同行,衣袖与我的挨挨蹭蹭,他的手散发出毛绒绒的热气,我把手拿开些,他靠得更近,悄悄问: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亲热的?
    没那回事。
    那为何他叫你来后山你就来了?咱们认识得久,你也没说要带上我。
    就是不说,你自己也会来的。我脚下绊着一小块石子,修文急急扶住我。我说他早上并没有提到一起到哪里去,不是我一定不跟他出门。
    那么,为了证明,明日你和我一起下山去!
    做什么事?
    客房的枕头不舒坦,我们去给你买一只新的。
    我还没回复,厌武说他房里有一张新买的好枕头,还没用,回头可以送我,修文立即不言语了。
    像这样的情形发生过许多次,似修文嘴巴的开关掌握在他哥哥手上,厌武将开关一拨,他那往常无论如何总滔滔不绝的言语即刻被大坝截住。我对于揣摩这种行为折射出的心理颇感兴趣。
    是对哥哥忍受折磨报仇的愧疚,自幼对兄长命令听从的习惯,还是为当初险些死在对方手下的畏惧?其中微妙的情愫成就了我生活的调味剂,我日益展现出一种恶劣的趣味,即置身事外观察他人的行为。无法在心灵上共情的缺陷在此爱好中转变为优势,无论何人做出何种骇人听闻、惊世骇俗的行动,我都能够努力以对方的逻辑理解,而非像普通人陷在厌恶、排斥等情绪,无法看清全貌。
    既然他们一径不肯远离,我顺理成章站在兄弟两人的观察位,冷眼看着,并无同情或负罪,并且挺愿意在其中推动波澜。
    我快走几步,赶上厌武,修文慢吞吞地坠在后面,不知是否在赌气。再往前数十步,站在山坡上往下望,银色月光皎洁如瀑,均匀地洒在满山梅树上。
    修文落在后面,厌武提着灯笼,和我一起静静地凝望这样的景色。
    他感叹道,今天月色真好。
    我应和着,梅花也开得很漂亮。
    假如在这里烧上一把火点燃整片林子,火光与月色融融一体,梅花想必更美。
    留在这里来年再开多好。
    明年我们该都不在这里。厌武说,不如让它停留在今夜。
    话是这么讲。我目光注视的树上,一朵梅花笨拙地落下,还是留着比较好。
    修文才赶上来。
    许是这一夜的月色太好,许是这虚假的温情勾起他心中期盼已久的关心,修文受到触动,在山坡坐下,浑然不在意裤子沾上泥土,依次看过天空、坡下的红梅,最后望了望我们,从袖中摸出一柄筚篥。优美的乐声随风掠过梅林高处,散进澄澈清明的空气中,他吹着一支思乡的曲子。
    72、双生 10
    初一早上用餐时没见到厌武和修文,方丈告诉我他们又去了后山,我不一会儿也踱步过去。两个人正在梅林中比试,不像是传统印象中两个剑客以剑相搏,银光闪闪,落英纷纷;兄弟两人解开上身长袍,脱掉两只袖子,因为腰带还系着,上面的衣袍垂在腰间像是下裳,两人相对弯腰,如两头角斗的羚羊,纯粹以蛮力和技巧较量。
    我坐在坡上俯瞰,观察出厌武的武功和技巧都上乘些,一开始修文远不及他,可惜他耐力似乎不是很好。最后一次角力中,我观厌武的力气削弱,差点被修文掀倒,他敏捷地调整好身形,依旧将修文摔在地上获胜,之后便住手,对修文说了句话,后者折下一段梅枝开始比划。
    我饶有兴趣,不知是那是他的一个弱点,还是只一时疏忽。
    厌武到我身边坐下,鬓发半湿,俊秀的面孔上一层晶亮的水渍,他慵懒地将手穿进袖中穿好上衣,一边问我感想如何。
    很精彩。
    他微笑起来,道歉说:叫你看见这副不体面的样子,真对不住。我在教修文剑术。当年家中骤变,他没能学完家传剑法,荒废至今,成了这副惫懒模样,如今不捡起来可不行。
    我说,你很经常笑。
    不可以吗?难道我不配笑?
    我觉得很难得,你经历过那么痛苦的日子还能立即恢复过来,我佩服你。
    比起过去,我更愿意看向今后。
    这话颇为积极向上,却分外不贴合他的气质,厌武力图让自己看着光风霁月,其实我认为他常常会将些小事记在心里,留待日后发落。何况他经历的痛苦远非常人能忍的,不可能立时忘却。
    我请他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在你而言,修文是个怎样的人?
    厌武把眼睛转向修文,他是我弟弟。
    除此以外,你觉得他怎样?
    你要听真话?
    当然。
    他眯着眼睛,观察起我的神色,如果不是我弟弟,他就是一个毫无价值的废人。
    他直勾勾地盯着我,好似在期待我因好友被冒犯而露出生气的表情,这样他就可以嘲讽:是你自己要听真话的。假如我有一个好朋友,并且假设我的神经正常,我才会表现出愤怒,两个条件我都不满足其一因而只平淡地哦了声。
    我以为修文是你的朋友。
    要是单方面的友谊可以成立,那倒没错。
    你为什么不赶他走?
    这回轮到我微笑着看他:难道我没有也叫你别跟着我?
    厌武也哦,不提放我离开的事,说道:你救过我们两个,我还没好好谢你。他不理我的推辞,执著劝道:珠宝玉石,香车美人,或你想要学武功,都无不可。
    什么样的武功?
    看你的兴趣。
    听说这是要从小练起的。
    只要你想就行。当然,他一指练习中的兄弟,肯定不及自幼学起的。别看修文这样子,身体却好,轻易不生病。
    他在争取我。
    要说厌武对我有何深情厚谊万不可信,就是当初他一定要跟着我的原因,该还在修文身上。否则我自己也是个流浪落拓者,他根本没有必要坚持与我同行。他是看出我和修文相熟才那般表现,修文越是看重我,他也更加看重我,并故意在我面前表现出和修文的不和,试探我站队哪方,我成了他们暗地里较量的工具了。
    这倒很古怪。表面看来,厌武处处都比修文强,他偏要这么斤斤计较,动辄用言语贬斥修文,越发让修文自觉不值一提。我猜测着:或许他要在弟弟面前维持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不能容许修文任何他没有的东西,比如说一个好朋友。哪怕我并不是真正的修文的朋友。他离开一趟,有了危机意识,生怕我们过于亲密而抛下他。
    我想看看他会做到什么地步,便叫他:小武。
    怎么忽然叫这个名字?
    你最开始告诉我的就是这个名字。
    他恍然道:见你跟修文关系这样好,我险些忘了,是我们先遇见的。他柔声问:什么事?
    来做个游戏吧。我提议道,当只有咱们两个在一起时,你就跟我说真话吧,什么都不要保留。
    这算什么游戏。
    你可以看成是试胆,试探你敢不敢把内心里的想法说给人听。
    厌武笑着说:我当然不敢。人心里都是鬼,那是不能见人的东西。
    说不定听的人不觉怪异,而更亲近你。你不试试,怎知没有?我坦然微笑地问他,并没抱他会答应的念头。
    见到厌武沉吟不语,我摘下身侧一朵淡黄色花朵,凑到鼻端嗅了嗅,说:那就算了。
    厌武却没走开,他问假如答应的话,是不是我也会完全诚实回答他的问题,我说是的,他说要考虑一下,我随他便。
    我没料到他竟真考虑在我面前坦诚,鬼使神差一般,就像不知会把命门暴露在我眼中。要不是他把我看成毫无威胁的人,就算把秘密透露,也轻易就能除去我;要不就是他心里不平,一定要夺走修文有的。可他的话原本是不错的,心里的鬼本来就不能给人看,一在日头底下晒就要魂飞魄散,人是那鬼的奴隶,为其驱使,到时也得一起死。不是死在个人的崩溃,就是死在人言可畏。
    73、双生 11
    厌武找到一处住所,他说练武需要指导才能入门,让我从旅馆退房,随他们两人到了所谓的新居。那是在一处高山森林中的木屋,据说原是此地的猎户打猎时偶尔来住,被他租下来。山上再没有别的人家。
    厌武采购一批药材,丢进能容纳成人的巨大木桶,用沸水将药草先泡一通,待水凉却到适宜温度,他让我进去泡足一个时辰,期间他间或提来热水加进去。据说这是为了事先茁壮我的经脉,才能够承受接下来的训练。药浴每周一次。
    他对我是很宽容的,就算我的学习速度不佳,领悟力堪忧,他也没有任何训斥的话,我们像朋友般相处,更使他对修文的磨砺堪称严苛。
    厌武要求修文早上四点起床晨练,练上两个时辰的剑才准用餐,之后他教授新的剑招,让修文照着练,一天下来修文练习的时间直有七八个时辰,此外他对修文也是不假辞色,皱着眉大加斥责,埋怨对方没见的几年间愈发活回去,竟然连以前知道的功夫也退步了。
    我作为局外人袖手旁观,偶尔厌武邀我一同喝茶,他没回答我那日的提议,不提起,不拒绝,态度暧昧,说不清同没同意。我们分坐茶案两端,闲聊中我问他为何这样着急要教会修文所有,他垂眼啜了一口茶水,说:此刻他学得越多越好。
    今后有大事要应付?
    他不置可否。这样的态度对我无疑是种故意的承认。
    修文满头大汗跑来,伸手要我还未喝的茶,我递给他,他一饮而尽,提壶连着又倒了好几杯牛饮下去,跟厌武抱怨再这么下去就要累死了,怎么样也得休息一会儿。
    厌武则回复不想死就滚去练习。
    我虽望着修文继续练剑的身姿,余光还在留意厌武的表情,方才他说到死字时,我真正感觉到他对修文一闪而过的恶意,那总不该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厌武一定有事瞒着。在他的未竟之语中埋伏给修文含着死意的陷阱,这一点让我倍感振奋,觉出一点脱逃的希冀。
    我要出一趟门。
    去几天?
    三天以内吧。想请你帮我监督一下修文,那小子最是滑头,一离了人的视线就软趴下去,没骨头似的。
    我无可无不可地同意,寻常情况下,我不会对别人抱有过多关心,此刻,我却问他要去哪里,处理的是什么事务。
    厌武也有些意外,过了一会儿才告诉我是生意上的一些往来,小事情,很快就能处理完。
    我不知道你还在做生意。
    非要说,也算是遗产。厌武的嘴唇弯起来,笑得很有点恶毒,从我杀死的仇人那里继承来的生意。现在他的位置归我了。
    危险吗?
    有点。
    路上小心。我说。
    倒也挺讽刺,我要求他据实已告,却连对他讲的这唯一的祝福也不是真心。
    厌武走后的某日,我在屋外几棵间距适宜的树上栓绳子,将被子拿出来晾晒,用木棍敲松里面的棉花,被子发出砰砰的沉闷而舒适的响声。修文原在空场上练剑,片刻后收了架势,绕到被子后面,只把脑袋从侧面歪着伸出来,跟我说累,我让他休息一会儿。
    别告诉我哥。也别和他走得太近。
    我问及原因,修文说:他会给你惹来麻烦。
    看得出来。我点头,我还看出你们两个都是麻烦。
    修文从被子后出来爬上树,盘腿坐在树枝上高高地说:我不高兴看你们一处。
    我笑起来:凭什么?
    我们俩长得一样,你有话只管对我讲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矛盾要从双方鼓动起来才能打个不死不休,不留后手,那正是我愿意看到的情景。
    反正你们长得一样,我跟谁讲都差不多。
    他哼了一声,呆望远处的景色,不搭腔了。
    为何你这样怕他?
    他提高了嗓门:我不怕!他叫我这么练武,我过不下去了!
    你本事变大,今后麻烦就会少一些。
    笨蛋。修文将整个身子往后一靠,半张脸藏进葳蕤秾绿的枝叶。他想杀我不止这一次。我告诉过你我的脉象很弱。
    是。
    这病不是打娘胎带的。小时候有一年,他把我推进水里,我才有了这个病症。
    他带我去池塘边玩,岸边湿滑,我怕掉下去没敢靠近,有人在背后推我一把才落下去。我喝了满嘴臭水,差点快淹死,他还在岸上对着我笑呢。
    我弄好被子,在树根坐下听修文讲话。
    爹娘不肯信。他们只当我贪玩,训斥我今后不许再靠近水边。
    也许他们不敢信。我说,你觉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知道。修文闷闷地说,从高高的树枝上一跃,步履很轻地落在我身边,几乎没发出声响。可能他恨我。从小他就见不得我笑,我一高兴,他就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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