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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快穿)一万个夜晚中的水上灯与梦 ——(41)

——(41)

    他怕我还生气,允诺今后再不骗我,否则就五马分尸地死。他白白长一张聪明的脸,内里却傻气,我于他有何要紧,何必随意将这样的誓言脱口而出。
    你为何不上前认他?
    一提到兄长,修文表情又变得精彩极了,我不砍他几刀就算顾念了一母同胞的情谊。
    先前告诉你的话不完整。父亲是被仇家割颈不错,可家中其他人都是他下的手。厨娘、园丁、管家、佣人,他杀得干净利落,眼睛不眨。连我都在心窝捅上一刀,只差毫厘,我就再不活着。
    修文自撞见兄长,便愤愤不平地要走,好避开厌武。我看向外头,窗外雨湿阡陌,一片漆黑,仅有门外长廊上灯笼光下的晕黄的一片地界,地上积水泛着黑亮的微芒。他此刻走,厌武也是麻烦,不如留下让他们自己耗去。
    我啜了一口杯中酒,辛辣的香气从喉管一路落进肺腑,不急,先住过今晚。
    我不愿见他。
    你总不能躲他一辈子。尽管这个事实他不太愿意听见。你怕他?
    不。他斩钉截铁地答。
    可是自打厌武在旅馆现身,修文坐立不安,还强装镇定,搜肠刮肚讲些陈旧的笑话,使我不胜其扰,赶他回去休息。他强待一阵,磨磨蹭蹭上了楼。
    雨水滴滴落了整夜,我枕着雨声入眠,也不知什么时候停的。第二日起床时分,有人在门口笃笃敲门,开门一看,是修文。一日清晨,正当精神清爽的时刻,他眼下却积着阴影,想必整夜为遇见厌武的事心烦意乱。他要回到山上,来向我辞行,言说在白日里,路虽然滑,小心些就是了。寺庙距离不远,为防半道复雨,我叫他把我那把伞带上。
    才踏出门槛,相邻的房门吱呦一声敞开,厌武一身清爽的蓝衫出来,反手带上门,笑道一句早安。他已取下斗笠,五官做过掩饰,唇上装了一横胡子,一眼看去和修文大不一样,认不出是同胞兄弟。
    看来我们确实是有些缘分的。他对我说,没有分半点余光给修文,自打他一出场,修文的平静的面具就裂开了,牙关咬紧,身体不易察觉地往后身后瑟缩,好像见了天敌的狐狸,看不见的尾巴耷拉着。
    我跟厌武回过早,又聊了几句。厌武似没见到面前站着久别重逢的弟弟,晾了他好一会儿才含笑地问:怎么,见到兄长也不知问声好?
    修文失去昨晚张牙舞爪的锐气,嘴巴紧抿,旅馆的老板娘端半盆清水路过,正欲和我打招呼,电光火石间修文手臂微动,袖剑刺向兄长,亮光疾闪,老板娘惊叫,铜盆跌落木地板,清亮亮的水泼得满地。厌武侧身躲过袖剑,迅速擒住修文的手腕,稍一偏头,和气的微笑变了意思:弟弟,许久不见,你还是这样没有长进。
    我当然不如你。论阴险狠毒,哪个能同你媲美!
    这话说得没趣。厌武迫他撒开手,夺过袖剑在手中把玩,我见他二人没有一时半会儿了事的,安抚老板娘是俩人拌嘴闹着玩,不必担心。她将信将疑,不敢多嘴,捡起盆匆匆下楼,不知是否去喊伙计了。
    这时厌武才说:我如何阴险狠毒轮不到你来置评。怎么,活得还不错吗?
    可惜那一剑没能杀成我!
    厌武懒懒将袖剑抵在修文颈侧,笑问:当真?
    眼见楼下频频有目光送来,我接手袖剑,厌武任我拿去。进来说罢,何必杵在外头当木桩子。
    不必。厌武已准备退房,我还有事要处理,不如你们悠闲。
    他转头对我说:今日有事,我先走了,改日再来找你喝酒,先前咱们约定了的,可不要忘记。接着便下了楼,离开旅馆。
    见修文还杵在原处,我出言提醒:你该回去了。
    再等一等。修文神色不晓得想哭还是想怒,等他走远些,我不愿再碰上他。
    就这么分开?
    修文沉默片刻,低声说:我又杀不了他。
    不知是杀不了,杀不得,还是不想杀。
    他拧身往我屋内走,一面落寞地说:再陪我手谈几局吧,我一走,你这里又冷清下来,也不知你是如何渡过这一日日的,竟然不觉得寂寞。他看来是个笑模样,只是眉毛耷拉着,没有一点儿神气,自个儿摆好了棋盘,等我坐在对面。
    昨夜你还气得要死,我本以为你二人一碰面就是一场大战。
    他要活,就让他活吧,总比死好。我们家的人已不多了。他手中捏了一枚白子,衬得整个人正经而且萧疏。同厌武的碰面,好似激发了他性格中从没露在我面前的部分,一时间混不像平日里那个人了。
    我半心半意同他下了一阵,时间差不多就将他赶走,临行他嘱托多去看他,当时我没放在心上,那以后连着几天,修文竟没露面,这也让我心情松快不少。
    70、双生 08
    又是一个好天气,我出门散步,不巧碰见厌武买药回山,有说有笑地邀我去坐坐,我有点吃惊,问他是何时来到的,手中的药又是所为何人。
    这山上再没别人了。
    修文受伤了?前几日明明他还健康着。
    也许我来,他就不好了。
    伤情怎么样?
    他笑了笑,你何不自己来看?
    其实我想寒暄后就此别过,厌武拉过我一只手,强引我上山去。踏过寺院门槛,见修文仰头望着院内树上挂的祈福用的红绸与木牌,比以往更显之肩膀瘦削的,同孪生的厌武一处比较,倒像又小一两岁。
    他瞧见我,面容活泛起来,你来了!
    干什么呢?我走过去,顺着他方才的方向往上看。
    我在想要不要也写点东西挂上去。修文说,不过想不到祈福的愿望。攀谈间,厌武提着药包进了药房。
    听说你受伤了。
    小伤而已,没想叫你知道。修文讲,你今天怎的抽空过来的,该不会是来探望我?
    我说是散步途中被厌武带过来的。
    哦。修文说,也不失望,我想你也不会专为我跑这一趟。
    你和厌武......
    修文很干脆地告诉我:我们和好了。
    怎么回事?
    我怕了他,做他的弟弟总比做靶子好。他说,还未待我仔细询问,厌武从药房出来,笑道:聊什么呢?也算上我一个。
    在说你们兄弟二人上次见面还势如水火,这么快就和好了。
    厌武笑了两声,毕竟亲兄弟,没有过不去的。
    修文翻了个白眼,没开口反驳,后来趁厌武不在,才私下对我道明原委。
    厌武在我的旅馆下榻并非偶然,他早打听好消息,知道修文经常来此处寻我,为摆脱身后的杀手,刻意戴上斗笠住在旅馆,好引盯梢的过去;第二日乔装打扮后出去,盯梢的没认出来,而将长相一样的修文当作他,一路跟踪到寺庙。
    他拿我当诱饵占了主动,那日刺客来时,他按兵不动,先用我来消磨一番对方的锐气,看我左支右绌,险些要死才现身,我的伤就是这么来的。他一边说,一边撸起袖子给我看手臂上缠得严严实实的绷带。
    你这伤......
    怎么了?
    当日我第一次见到厌武,他就是一身的伤。
    嗯。
    他说他报了仇了,或许这波人是那仇人的残部也不一定。
    修文坐在床上屈膝,双手环抱住膝盖。
    话说回来,你们能和好得这么快,真是蹊跷。我用手指蹭了蹭桌上花瓶中的腊梅,扭头一看,修文把头埋在膝盖上,闷声闷气地说:我知道。他蛰伏三年杀了我们的仇人,正被人报复哩。
    我递给他我自己的手帕,他接过在脸上胡乱擦了擦又递给我,我让他自己留下。他一抽鼻子,咧嘴又想哭了,好容易才忍住,说:他从小就比我厉害,我一直没用,还以为豁出命去刺杀仇人,也算没白活着,没想到这个活计也给他接去。
    我暗中只道无趣。
    曾以为两人或有更加复杂的纠葛,到底只是一场误会,说开后,按照修文的性格,应当不敢再跟大哥产生口角。我早就看明白,他嘴上虽然轻浮,内心却很易摧折,他在乎许多事,情感又太丰富,无论在哪层面我都几可断定,他赢不了他的大哥,内心深处他也很明白这点。我倒想知道,他究竟想不想赢过他?
    我知道从道德上不该将别人的苦厄当作消遣,不过只是暗暗有种期待也妨碍不到别人,表面上我安慰道:好歹现在团聚了,今后就好好地过。
    修文点点头,一如我预料的那样。
    我走出屋去,厌武站在原本修文的位置,也在望树上挂的祈祷和吉祥话,我们不咸不淡谈了几句,他也留我一道过年,我依旧推辞。
    你同修文的关系比我想的还要密切一些,我看他很信任你。
    不过是当时你不在,他把我当大哥而已。
    他可不像信任你似的信我。一句话说得像绕口令,我有点纳罕他为何要在算是生人的我面前讲这样的话。
    我看,修文是很依赖你的,你们一和好,他就有主心骨。
    是吗?厌武不太相信,他接着劝我留下过年,理由是想和我亲近,交个朋友,我不知道修文那个滑头怎么能跟你处得这么好。
    好却也未必,跑不掉罢了。
    要是我执意要走?
    厌武温和地笑,讲:说来,我还没报答你救命的恩情,你不能不给我个报恩的机会。在他状似祥和的话语中隐藏着不容拒绝的坚决,他说,我看,你同我们兄弟俩的缘分很深。既然是善缘,避无可避,更该要珍惜。
    那就是不让走的意思了。无论是兄是弟,都是类似的做派,无非一个强硬些,一个磨人些,都没有给我拒绝的选项。
    一时间我生出微妙的荒谬感。要说相处,我同修文在一起的时日久些,他赖着我不肯走还算有点逻辑,而我与厌武见面不过三四回,他也来逼我。
    事到如今,我已想明白了。如此频繁的遇见,活像有根线牵着他们,就算现在我躲开,几可预见不久又会撞上,好似我的一次次复生就是为了他们,我是被其人生和故事吸引过来的。
    我微微一笑,像是没听懂他的话语,同他辞别。
    一切故事皆有结局,我逃脱不了强加的命运,宁可自己成为推动者,让矛盾更早激化,促使结局来得更快更烈。届时如果真要有人流血,那亦是他们自己播下的种子的结果。那些本应有同理心的正常人们可以越过道德而无羞愧,谁又能要求我抱有怎样的慈悲心呢?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章字数太少,断层得厉害,因而调节了内容,原02、03并成64章,原04、05也并到65章。算是多更了3章吧。
    71、双生 09
    旅馆内的众人喜气洋洋,将红灯笼高高挂起以彰显节日的氛围。临近年关,住店的旅客减了不少,我因住了有段时间,很得旅馆老板娘关照。她是个有些年纪的慈祥的孀妇,独子早亡,旅馆是死去的丈夫留下的,她自己操持运作起来,算是一门合适的营生。
    她是极热心的,有时热心过头,让我却不自在。过年那日店里有席筵,本地的伙计回家过年,留外地的几个一起度过。老板娘关心我一个人,自己脑海里认定我是个可怜的角色,一个劲邀我过年一起。为了避开这种关爱,我宁愿把自己送进寺庙里。
    因此我又造成了现在的麻烦。
    我腊月二十九上山。三十的清晨,我还在被子里躺着,修文不晓得从哪弄来一身大红的衣裳要我换上,说是必须得应过年的景儿。他将衣服往我床上一搭,笑眯眯地看我懵懵坐起来。我刚起床,眼睛干涩,揉了揉眼下,叫他把那些刺目的衣物拿走。你几时见我穿过红色的?
    那么也不打紧,他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里头攥着一枝红梅,戴只红花呢?
    我只管穿衣,他随手将梅花搁在我床头的小桌上,在我床边坐下,嗳,今天晚上怎么过?
    不怎么过,跟平常一样。我一边应声,一边系着袄子的带子。不过睡醒不久,身体有些乏懒,指头笨拙地不听使唤,带子系得松松缓缓,不像个样子,只好解开重系。修文看不过眼,倾身过来给我系上,他衣服上的寒气散发到我脸上,激得我意识为之一清。
    至少过年得热闹热闹吧。修文有不同的意见。
    我来本是你说山上过年清净,不需要管些繁文缛节。
    不错,可是......
    我随便岔开话题,不让他再继续。
    走出门去,厌武正在劈柴,他把笨重的活儿干得极轻巧,木头立在那里,斧头举重若轻往下,不偏不倚一劈,木块从正中整整齐齐裂开两半,敞开泛白的芯子,在旁边积了一堆。他干活有一阵,额头上却一点汗水也无。听见我的脚步声,他未抬头地同我搭话,今天天气不错。
    我抬头瞧了一瞧,天色清朗明亮,日头白晃晃挂在天上,散发出一股热度,到了中午应该会更加暖和。是不错的。
    你喜欢出门散步,今天正是个好时候。厌武直起腰,将最后两块劈好的木头扔到柴堆,自语道:大概够用一个月了。他转向我说:后山的梅花开得正好,今天不冷,你不妨去看看。不过白天有不少香客来上香,后山该不止去你一个。
    嗯,吃过饭我去走一圈。
    他点点头,补充道:天气这样好,晚上星星想必也多,够把山间照个亮堂。
    晚上也能望见梅花么?
    应当没问题,还更清净。厌武说,今晚一起去走走么?
    我想也无不可,就答应了。
    你不是生病还没好清?
    只要不久待,不会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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