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里冷笑,也不过是他以为罢了。
伍季的死讯是给你的第二则讯息,头一次寄给你的盒子解开了么?
我摇摇头,余光又次扫到伍季扭曲涨紫的脸,我皱皱眉,实在不想再看下去,重新坐正身体。我拿到了东西,只是不晓得意思。
埃洛笑眯眯地给我把衣袖挽上去,给我做手部按摩,不用着急。
我面无表情请他告诉我答案他偏要故作神秘,不急,反正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在一起。
警察会找来的。
他们倒是想呢。埃洛嘲笑一声,我凝视着他在我手腕上按压的手指,问道:我的手表呢?
你用不着那个。
我想看看时间。
埃洛耸耸肩,没有特别反驳,进了卧室取出来一块表,白色表盘,银指针滴滴答答前行,埃洛亲自给我戴上,欣赏地打量了一会儿。很衬你。没怎么见你戴过,是谁的礼物么?
随便在商场买的,戴着玩,不是什么好表。我低下头调整了下表带的角度。埃洛觑了我一会儿,冷不丁地开腔:我猜你一直都想知道来着,刘致远的情况。
怎么了?
埃洛不满地皱起嘴唇,你的态度得再迫切点才行。
我歪了歪头,好吧。请你告诉我外面现在发生了什么。
埃洛对我的表现不大满意,不过现在他迫不及待想把这个消息分享给我,便无暇挑我的毛病,刘致远死啦。他轻快地说,唯一可能的证人,或者嫌疑人亲爱的小记者你却不见了,城里都乱成一锅粥啦。
想也猜得到情况一定不妙。最后一个单独接见的来访者,就职的报社本身刚发生过凶杀案;加料的饮料,浴室里的打斗痕迹,我猜埃洛进去的时候一定注意没留下证据,别人不知道现场还有第三个人,我又适时失踪埃洛做出个从空中拽出什么的动作,笑道:大标题:丽花日报记者疑似谋杀市长后逃逸。要多刺激有多刺激。
你为什么一定要他死?
一来是为了你......
我和他可没仇。真正的原因。
埃洛慢吞吞地说:为了给你泄愤......和给你一个逃不掉的理由。看,现在你出去澄清也不会有人相信了,大众只会想,如果你是无辜的,为什么要逃呢。
他说得没错,就算我活着,在他成功摧毁我所有的社交网络以后,我再无处可去了。暂时还没到那一步,只是暂时,我不知道他想要、且能够做到哪一步。
你要彻底毁了我么?
不。埃洛说,我要让你真正地活。
那么就是,他竟自大地想要从新塑造我。
别的原因呢?杀死市长不是小事,阻止我跑路该只是个附带的好处,我猜你和他是私人恩怨。
那倒确实是。还是当年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养殖场可不能随便乱开,得有人给发张执照才成。
那么就是这样了,根据我手头已经有的信息拼拼凑凑,能够得出大致的真相。即当年的金梦是个血腥的人类养殖场,运转多年后被外人觉察出不对劲,或许是记者,回去后写了报道却被压下来,上层施压紧急将福利院中能够泄密的人清理个干净,只余下个别不重要的小角色。埃洛侥幸跑出来后对当涉事的人施加报复。
不过如此简单。
或许刘致远是那个发执照的人,但是以他的职位未必敢做这种遮天的大事。
那我就不管了,我只杀到这里,私人恩怨到此为止,埃洛百无聊赖地吹了声口哨,我又不是要个正义什么的,就是报复回去找找乐子罢了。
我们暂时说到这里,埃洛不知从何处翻出一副耳机挂在耳朵上,并且从那以后就很少再取下。
这里只有一张床,埃洛当然要同我睡在一起。这件破旧的房间唯有一点好,就是大门配的是指纹解锁,他深知我跑不掉,既无武器也无力气,无法对他做什么。我们头并头肩并肩躺着,他毫不忌讳地在我旁边熟睡,有时会伸出一条臂膀压在我身上,围栏似的将我缠在身边。这样情况就变得诡异了。我们间的心理距离很难支撑起这么亲密的接触,刚开始那会儿我睡不沉,并且多梦。偶尔梦见金冬树,渐渐地习惯之后就没怎么梦过了。
我感受他的气息萦绕身周,无法避免地从中嗅到危险。这种危险感从我们初次见面就隐现在我大脑,直到如今我也不能领会我的内心究竟会将我领向何处。一部分的我在暗中低语:这就是你想要的。我不予置理,装作听不见,就算那声音是从我体内发出来的。
56、皮埃罗 15
我问埃洛,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你。
你已经把我抓在手上了。
不,还不够。他只是说。不过我们会磨合好的。埃洛模糊地笑了笑,露出两排洁白而尖锐的牙齿。
我放弃争辩,暂时不得不瞩目于身体的需求。我饿了,我要吃饭。
求求我吧。
他看这作驯化游戏的步骤。
那么我就求他。
隔绝外界,限制交流,严格掌握并控制住我的需求,他一定很享受这种完全掌握另一个人的快感,遗憾的是我无法完全让他如愿。
其实我连羞耻心都很欠奉,他以为让我说几句软话、做些低三下四的请求会让我感到羞耻,不,我只是不太习惯而已,非要如此的话我是可以做到的。如此一来,他倒先不满起来,暴躁地指责我比他想象中还没有自尊。
说来可笑,每一世都是如此,旁人擅自将自己的臆想的影子投射到我身上,满心以为我会如同他们预测一般行为动作,一旦我的作为不如他们意,他们倒比我先一步觉得冒犯起来,一心认定那是我的毛病。其实呢一开始他们就不该对我期待什么,我又不是生来为满足他们的精神需要存在的。
开头埃洛想逼我做种种以为我会不愿意的事,他失策了,我的底线比他想象的要低得多,倘若说上几句好话能免遭一番精神荼毒,我当然乐意去做。我的顺从叫他不满,埃洛调转方向,行事愈加过分,非要让我露出明显的排斥抵触情绪,他一步步收缩对我的控制以试探我的忍耐底线。比如说吧,一开始,食物只是少些,倒还算正常。逐渐地分量在减少,直到很难达到让我饱腹所需的程度,并且演变成生食,带血的牛肉、菜叶子、活虾子,鱼子,这些他都给我过,我能怎么办呢,只能乖乖吃下去,好在那些都是能生食的东西,否则在他之外我还得担心患上寄生虫。
白天他任性妄为,晚上他会把我抱得很紧,紧到好像不知道我也会痛似的,他入睡后的侧脸英俊,酣眠如孩童,黑色鬈发蓬松,这让我才察觉到他的年纪也很轻,不如举止谈吐那样因历经世事而愤世嫉俗,只是等他一醒过来,那种柔和的面影就彻底消散了,只要是他醒着就绝不允许我睡,他开极大声的重金属音乐,或者把音量调到最大看凶杀电影,吵得我呻/吟着转醒,再不成眠。
埃洛对我日复一日妥协放任的态度深感不满,我懒得陪他演哭天抢地的人质戏码,他在无聊中发明更多招式折磨我的神经。如连续两天逼我清醒着和他对话,一旦我打瞌睡立即将冰水浇到我头上;或者找来五六部猎奇的血浆电影连续播放,强要我同他依偎在一起观看;或者找来银刀子在我身上画上一些图案,我不是疤痕体质,他不曾用力,过不久这些图案就会淡化愈合,他再画些新的上去。
诸如此类说出来仿佛青春期小姑娘的癖好着实叫我吃了些苦头。曾经我的生活平淡规律,意思是在无工作时,我在晚上十点半睡觉,早晨七点起床,生物钟稳定,从未失眠,没体验过睡眠不足的滋味,可现在我知道了,并且一次性体验个够呛。长时间失去睡眠,绝对是一种酷刑。
我未曾料到的事有:一,埃洛真正是个会下手杀人的狠角色;二,他把刘致远的死和我联系在一起,甚至对外界的大众来说,或许伍季的死也跟我不无关系,我很可能成了个在逃凶犯,至少是个嫌疑人。
你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总有一天......
那一天总也不来。
我在这里多久了?十几天?一个月?我彻底把握不住了,那块表指针工作得很慢,不过我还戴着它,埃洛也没非要我取下来。
无休止的孤独逼迫的不只是我,还有埃洛,表面看来我们适应良好,可他本就不是易于相处的对象,这种情况下愈发暴躁了。尤其是他没有得到他想要的情况下。
埃洛问了我一个愚蠢的问题,问我是否幸福。
当然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我瞧了瞧四周,希望他自己意识到这个问题多么荒谬。
我是说曾经,你有幸福过么?他漫不经心地问,说实话我不知他为何在意。
遇见你为止,还不算坏。
埃洛若有所思,不再说话,专心致志调一杯果汁,以搭配一盘配着新鲜蔬菜的全鸡。他用了一些番茄汁,一个柠檬,很多百香果肉和碎冰,诡异得一如他的时尚。他调出一杯色泽诡艳、漂浮着一丛丛青蛙卵一般果肉的果汁啜饮,心不在焉地说:我们可以组建一个家庭。你和我。埃洛利落地拆下鸡腿,用雪白的牙齿撕扯上面的鸡肉,香味一阵阵传到我鼻子里。
我有两天没被喂食了,虽然还能忍,能吃点最好。他的惯用伎俩饥饿、羞辱和限度内的暴力,他是真的想要驯服我呢。
我腹中饥饿,避无可避,他又把我用手铐定在椅子上,像条狗一样等待残羹冷炙,他还戴着那副耳机,间歇性地用喉咙哼些轻快地旋律,不时抬头用眼睛瞅着我,露出不怀好意的、愉快地微笑。
要吃么?他掰下另一条腿肉。
我点点头。他张开嘴要下一口,在鸡腿上留下一个清晰的齿印,这样也要?我依旧点点头。
埃洛拧起眉头,随手把鸡腿扔到地板上,把剩下的鸡肉大啖一顿,吃得杯盘狼藉,而后走到我面前伸手钳住我的两颊,用气音低声说道:有点尊严吧。然后锁上门,丢下我走了。
现在轮到我开始笑了。我就知道这样会把他弄得生气,倘若我竟真能弯腰把地上那只沾了尘土的鸡腿捡起来,我还未必如何,埃洛一定气得要死。有时候我几乎同情他,他在做的这件事这么难,他怎么能要求一个人既对他弯膝屈服,又对他不假辞色。
埃洛出去了有半小时,我活动不得,只能在手铐里稍微转一转腕子。等他回来时,手中还捏着一条蛇的七寸,那棕色的蛇在他手中扭曲蠕动,把尾巴缠在他手腕上挣扎脱身,但是它的力量太小了,无论如何也翻覆不出花样。
我琢磨着,你总归是有底线的。埃洛撅起嘴唇逗弄着蛇,像要给它一个吻,不过他没碰到它,取而代之那个吻落在我的面颊,湿润得像一颗露珠。
他把那蛇放到我身上,让它顺着我的臂膀蜿蜒爬过脊背,肩颈,停在我耳侧,余光中我看见冷血动物冰冷的竖瞳一动不动盯着我。我心里知道它还是没有毒的,可是当它的鳞片划过皮肤时的沙沙声和沉甸甸的分量,依旧惊得我下意识起了鸡皮疙瘩。
埃洛眯着眼睛欣赏着我不自在的样子,待到时候差不多了,将蛇抓回手中粗暴地抚摸几下,而后突然发大力将蛇扯成两段,赤手撕开鲜红血肉挖出青碧的蛇胆,强行塞进我嘴里。我的目光往一边跑,不肯看见埃洛的脸,也不肯张口,埃洛只能用手指先打开我的口腔才能往里塞,混乱中我重重地咬他一口,令人窒息的腥臭苦味弥散的同时,我几乎咬掉了埃洛的一小截指头,这怪胎捧着鲜血直流的手掌哈哈大笑,我呛咳着吐出半个蛇胆,只看着一边,那条可怜的蛇的脑袋那一节还在地板上抽动。
亲爱的,第一个谜题你解出来没有?
他又问了一次,我还没有头绪。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时间在走呢,他咧嘴笑着说,快点解出来吧,趁一切还来得及。
不过他转念又说,其实早已来不及了,早些晚些都无妨,只要是在大戏开场前。
我完全搞不懂。他就是个疯子,也无所谓我能不能搞懂。跟他比起来,我搞不好才是正常的那个哩。
57、皮埃罗 16
昏暗的小房间里,他对我做了太多事。大多数我只能随他去,不以为耻,既然我自己对此无能为力,没必要过于指责自己。那其间唯有一件事是我从未预料到、并且永不会习以为常的。
在这种情况下,身体依旧故我追逐享乐,多数成年男性在清晨起床时的反应我行我素地出现,全然不顾我是否有心力去照料它。往往仅忽视就足够的情况,在那天埃洛决定接手我的欲望伊始,固有的模式分崩离析。我不责备自己,但当他的手握住我时我整个人都僵直了,随后在他的动作下成了一次,他反而彬彬有礼地跟我道歉说之前是他疏忽了,本来就该由他接手的,你得学着让我来满足你余下的半句话在他深深的眼底,他没说出口,可我读得出来反之亦然。
肉/体得到他想要的,心满意足地休憩,瞬时的甘美褪去,仅留下淡淡的空虚与厌恶,使我总也不能放任地躺下享受。我还是不感激埃洛,如果可以我更愿意放弃这种久违的甘美,放我回日常。
某天我问及那个女孩子,把我扯进埃洛这个烂摊子的我知道的第一个受害者,当时我远没料到会和凶手纠缠得这样深。我在记忆中检索,比起女孩的名字,先一步想起那张青涩的脸上故作的风情,和她眼角未晕开眼影的棕色。
我能怎么说,这不是我第一次交朋友。埃洛说,虽说那次不是我主动。
当时是她先来问我的,我很年轻。埃洛解释,你知道年轻人的想法总是冒傻气。我坐在草坪上翻一本破烂的寓言书,她直直朝我走过来对着我笑。她一直凑在我身边,帮些不轻不重的小忙,幼稚、无害,所以我没有赶走她。我们两个都知道,要是她敢有一点一点异常的举动,我就会把她打个半死,但是她不敢走,我会打人,只在有理由的情况下,她们可不一样。
胡枝子。我总算想起那个女孩的名字,她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她出卖了我。她不该那么做,更不应该叫我知道。下毒的那天我在禁闭,为的就是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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