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心,红颜劫。心魔变成善法的样子,掌住季灼桃纤细修长的腰身,暧昧的摩挲着,你却还被他的皮囊所惑,真是愚蠢。
善法定了定神,酿跄着站起来,他神色凄然,身骨竟显得嶙峋,抱歉,让施主见笑了,贫僧的心魔出来了。
方才他杀红了眼,不慎被心魔占据了身体,他的师弟们被他的心魔所伤,他只好以自损三千的方法,重伤自己,以再次封住心魔。
可是,心魔一旦出笼,就收不回去了,即便无法占据身体为非作歹,也会一直在善法身边诱他堕落。
我身上还有些丹药。季灼桃见善法僧袍破了几道口,里面是被划伤的皮肉,就勒令小白拿出些灵丹妙药来,递给了善法。
善法没拒绝,沉默而顺从的接过丹药服下,而后季灼桃又去救那几个师弟,确保他们无恙,这才传信鸽通知白云寺。
小师父,我已经知道了,你下山来,是因为你的心魔既然是因我而起,我就要帮你解决。季灼桃面对善法时还是羞愧难当,只如此说道。
心魔跟在季灼桃身后,一路姿态暧昧的搂着他,笑道:看吧,人性就是这么脆弱,季清明明那么讨厌你,甚至想杀你,见你走火入魔打不过,居然来示好了。
心魔真是什么话都能编出来了善法不为所动,双手合十道:多谢施主。
不不不,是我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及时相救,此刻我怕早已横尸于此地了,越说越羞愧,他那时居然直接走了,留下受伤的善法独自面对妖族。
善法越淡然,心魔越怒气丛生,瞬间移到善法面前,笼罩着黑气的脸与善法凑的极近,不无恶意的嘲笑道:你想普度众生,到了临了,谁又来超度你呢?这个狐妖根本不把你放心上,你还谢谢他!
善法冷漠的直接穿过了心魔,跟季灼桃离开了。
善法的师弟们因丹药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就留在此地等人来接应。他们眼睁睁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讨论道,你们说,师兄还会回来吗?
会的吧,师兄福德无量,行多年善根,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呢。
那可是善法师兄啊,他怎么可能不回来!
这几天过的兵荒马乱,短短的去了一趟白云寺,对于季灼桃来说,却是完全改变了心境。
他把善法领进了何府。
何府倒是依旧,没有因为季灼桃这两天的失踪而出乱子,毕竟手底下那么多人,不可能散架,何员外虽然还没回来,但偶尔也会与管家书信联系。
仆人们接待过善法,就按照上次的规矩为善法安排了房间。
季灼桃在善法房门踌躇一阵,还是开口了,和尚,我已经知道了,原来我尚未化形时在白云寺呆过,原来当初放我进寺门的是你,雨夜替我遮雨的也是你,为我留食的还是你。
然而他一化形成功,就离开了,他去寻找那所谓的爱情了。
季灼桃道:我现在才明白,于何璃而已,当初救我一命不过是顺手而为,甚至救下来后,只留了点食物就走了,都没注意到我当时身上还有伤。
是我错了,善法。
善法的心魔在一旁煽风点火道:是啊,何璃不过是比你先出现而已,却处处压你一头,父亲偏爱他,放弃了你,连你所爱之人,也爱上了何璃。
你就一点都不怨他吗?心魔鬼魅一笑,又凑近了季灼桃,看起来就像是心魔把季灼桃压在门上,对他上下其手。
只是心魔到底是透明的身体,无法真切的做出什么动作,只能这样做些无所谓的事,造成视觉刺激。
但心魔动作不停,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善法,你一点都不想惩罚他吗?
不想这样亲他吗。心魔在季灼桃唇上碰了碰,又餍足的埋进他颈间。
这个淡漠的僧人,拥有一个极度疯狂、充满痴妄的心魔。
善法:
心魔低笑一声,我想贯穿他,揉破他,让他焚烧起来我就是你,我知道你也是这样想的。
季灼桃对此毫无所察。心魔啃咬着他的白皙的喉咙,他的舌尖与他的肌肤相连,手指放入他开开合合的唇间,像模拟什么动作似的。
这场面实在诱惑,心魔的所作所为,全都是善法连想都不敢想,但又挂念的事。
善法隐忍不发,转头不看了,只是说:我曾经救了一只快饿死的狐狸,我日日照顾它,为它诵经祈福,我以为感化了它。有一天,狐狸变成了狐妖,化形离开了。
我那时才明白,它只把自己当做过客,我却因它再度涉及红尘。
当善法亲口说出这些话时,季灼桃才体会到,过往如凉意浸绕,蚀骨般痛冽。
善法季灼桃无力的靠着门,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泪滴纷落。
心魔倾身去吻他眼尾滑落的泪痕,叹息着说,这怎么够呢。
我真是矛盾,你哭起来的样子,让我更想艹你。
善法:
哭吧,心魔道:这个柳下惠疯起来,可比我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变短小了
第69章 僧人(九)
残阳隐没, 少夫人在那位俊美的僧人房内,良久未见出,何府的下人们默默退开, 不敢听到一星半点对话。
那虽然是僧人, 却年轻力壮,又生的一副好皮囊,而少夫人自打嫁进来成了寡妇, 就不曾有过男人,何员外也曾让她再嫁, 但少夫人不肯。
原来哪里是不肯,只是有这僧人这般好看的男子,少夫人怕是瞧不上其他的人了。可这到底罕见那毕竟是造诣高深的善法大师啊。
季灼桃倚在门口难过一阵,缓缓起身阖上门, 命人打来热水,让善法去沐浴更衣,而他自己因担心善法身体有恙就一直守在房内。
隔着半扇屏风,季灼桃隐约看到善法背后的那几道伤, 于是又羞愧起来, 叹道:善法,你为何要来救我, 是我连累你了。
季灼桃偷偷把自己的修为传进那桶水里, 骗善法说是药浴,善法一时也没能察觉,只以为身上的伤痛缓解这么快, 是药浴的功劳。
季灼桃笑道:小白,看见没,和尚就是天真好骗。
小白:它正在疑惑, 宿主是哪里来的那么多修为?!
季灼桃也察觉自己不慎露了马脚,不过他实在不想看到善法身上留疤,小白给的丹药见效又慢,他就自己动手了。
像善法这种一直呆在寺庙里修行的和尚,平素是没受过什么伤的,没想到唯二两次下山,都与季灼桃有关,并且还都因他受了伤。
季灼桃实在过意不去,也心疼善法,他怎么就忍得住这些疼呢。
季灼桃忽悠小白道:这些都是原主的修为,前世的记忆觉醒之后,就拥有两世修为了,想必季清也是愿意的。
小白无语,季清愿不愿意它不知道,反正都已经被季灼桃挥霍一空了。
屏风内一阵窸窸窣窣,善法已换好衣服出来,满身水汽,热乎乎的气息氤氲了视线。
善法走近时,那股古朴的香味越发明显。善法眉目低敛,宝相庄严的说:贫僧曾在佛前发愿,愿舍无量福德,弃多年善根,以渡施主。
言外之意,这是他自己想做的事,没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心魔懒懒散散的冒出来,一团黑影用依旧挑衅的语气说,是啊,你当年捡到小狐狸时,就看上他了是吧。
啧,心魔用看禽兽的眼神看善法,你那时才十来岁吧,心思这般污浊,亏得师父们个个夸你有慧根。
善法权当耳旁风,兀自坐到榻上打坐。心魔乃他的贪、痴、情等孽根的化身,自然看什么都会染上暧昧,而心魔又有所有关于季灼桃的记忆,所以在心魔看来,善法对季灼桃简直是觊觎已久。
毕竟善法视其他生物平等,就算心生怜悯,也不会出手干预他们的生活,万物自有其生活规律,善法深谙其道。
但是善法独独对季灼桃不一样,他不仅救了他,还养了他,是善法干预了他的生活。善法大可以给狐狸一顿饱食,就放狐狸走,之后如果善法不留门,狐狸进不去,也不会天天到寺庙里去躲避天敌。
善法和季灼桃的命运,自那时起就有羁绊了。
季灼桃对善法和心魔的对峙一无所知,拿出备好的膏药,放到善法榻前的小桌上,又飞快退开,这药,你擦点吧。
他实在生疏,毕竟辗转多年,又轮回一世,他才发现自己竟与善法没有什么好好相处的时间。上辈子全是争吵怨怼,而这一世除却初见时有几日和睦相处的时光,后来的都是不大美好的相处。
曾以为被命运抛弃,像民间流传的悲惨爱情故事,他将所有的恨和不如意都转移到善法身上,觉得是善法拆散了他的姻缘,害他孤寡,却完全不记得当初那个在午夜为他留食的小和尚。
直到多年后,意外知晓真相,看到老住持为他们二人惋惜的模样。
季灼桃才想起来,他曾跟着候鸟,穿过山涧云雾,随着春天的脚步,躲进一间寺庙里,避开天敌的陷阱。他才想到山上林间也曾有个小寺庙,日光融融,燕来桃花开,那里有个心善的小和尚,会在他晒太阳睡觉时,用那充满双檀香的手不紧不慢的轻抚他的皮毛,轻吹他的伤疤。
阳光柔软温暖,水湄是桃花林,林外是严冬过后,南风送来的春天,他卧在狗尾草和芦苇间,身下也是柔软的,小和尚身上的檀香似传进了他的酣梦。
他醒时还以为,那只是一场温柔的梦。那小和尚的眉眼与救他的书生很相似。
可是错已铸成。
这已是他们错过的第三十个年头。
季灼桃感慨道:这个世界的隐藏剧情真多。
小白附和:对啊,太烧脑子了,怎么能这么复杂呢?
季灼桃懒了:下个世界给我选个不动脑子的吧
小白:只会越来越复杂,还想不动脑子?怎么可能有这种好事?
善法不想继续受心魔所惑,于是眼皮都不掀,下了逐客令,多谢施主,天色已晚,施主回去休息吧。
心魔不可思议,黑雾瞬间扩大笼罩住善法,恨铁不成钢道,你这蠢人!现在正是他最感动的时候,你就这么放他走了,都不做些什么?守着那些清规戒律有什么用,还不是没能涅槃成佛?
你下山来就是为了跟他这样虚与蛇委的吗?心魔骂骂咧咧的说。
善法:下山自然是为了除心魔的。
季灼桃自然也是不想就这么走了,他听说有了心魔的人很容易走火入魔,善法又受了伤,怕是很危险的,我就在这里睡。
他想守着善法,至少善法有什么意外他能及时发觉。
善法大概明白他的想法,叹道,施主不必如此,贫僧所为皆是真心,一切后果自行承担,你无需内疚。
我也是真心的。季灼桃坚定的说。
小白冷不丁说:?真的假的?它可从来没见过宿主这么积极,刚才不还说累了想换一个不动脑子的世界吗?
季灼桃笑道:嗐,我就是有点好奇心魔是什么样子的。想我修炼千年,居然还从未见过心魔,真是孤陋寡闻了。
好吧。小白点点头,这好奇心也像是宿主的性格,就不再怀疑。
善法是拗不过季灼桃的。最后他又缠着给善法上好药,这才睡在旁边的软榻上。
季灼桃本以为自己会会辗转反侧睡不着,而善法肯定会因为心魔而难眠,他们可以趁机好好谈谈心。
结果没多久,季灼桃就沉沉睡去了。大约是因为今天实在奔波劳碌,灵力有些损耗,季灼桃又多年没使用过灵力了,所以居然还真的很快睡下了。
小白:这是好奇吗?!
听到季灼桃的呼吸声很快变得均匀绵长,善法:
善法睁开眼,以一种难言的目光看着季灼桃,不知在想什么,他能闻到他身上微乎其微的香粉味。
心魔变成善法的模样,坐到季灼桃榻边,伸手去撩拨他额间的碎发,朝善法道:你到底在犹豫什么?你敢说你真的一点都不动心吗?
善法双唇嗫嚅几下,心魔就料定他将要说的话,立即打断道:停,你可别说什么只是想渡他的废话,我可没见你这么积极的想渡其他人。
心魔的想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善法的想法。只不过此前这些念头根本就只是些浅薄的、转瞬即逝的,立刻会被善法的理智压下去。
然而心魔已然独立出来,没有能压制住他的存在,只是等善法的伤好之后加紧修炼,或者彻底破而后立,想通了这美人关,心魔自然也就会消失了。
只是心魔真一句假一句的,偶尔还真戳到善法心窝里去了,让他莫名有些恼怒。
于是善法又闭上眼,不搭理心魔了,念着清心咒睡去。
只是到了半夜时,善法忽然再次睁眼,下了床,眼内一片漆黑暗沉,像隐着深不见底的暗流,竟有几分阴鸷邪气。
善法厌恶的将那佛珠甩开,发泄般踩了几脚,但还是忌惮着什么,没有把佛珠弄坏。
善法的目光忽然撇到一旁,于是走到软榻边打量,榻上的人已取了首饰装束,只着最简单贴身的内衣,身段似流水,细腰绵延,美丽一词无法叙述他的风情。
季灼桃紧攥着软垫,像是做了噩梦,梦里哭着呢喃着,囫囵反复念着善法,泪水润湿眼角眉梢。
他梦里是前世他死活闹着离魂的场景,他梦见自己魂魄四散,即将消散而去,善法进门来,只发怔了一瞬间,很快作法将他的魂魄聚拢来,用他的修为助季灼桃完成离魂之术。
再没有一个人会如善法这般,自废修为,背弃归途也要渡他。季灼桃梦中不断叮咛着,用细软的声音道:善法
善法凑近季灼桃唇边去听,听到自己的名号时,显然十分愉悦,从喉咙里发出低沉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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