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锦钰抬眸:孤想要你擦。
宁环又拧了一个干净的帕子:你自己擦方便一些,等下我要把箭头挖出来,边缘的腐肉也要除去,这个过程非常疼痛,你受不了的话就喊出来。
血肉之躯不可能不怕疼,哪怕是铮铮铁汉也受不了锥心刺骨的疼痛。麻沸汤已经煮好了,宁环取了放凉,又将随身携带的匕首放在滚水中煮了煮。
他动作优雅且迅速,做事干脆利落,冷淡侧颜无任何表情,等匕首煮了片刻放凉后,他又在火上烤了烤。
寻常军医并没有这么多讲究,匕首在火上烤一烤就能用了,但宁环生□□干净,压根受不了使用多次的匕首进入身体,所以要处理得干净一些。
慕锦钰将放凉的麻沸汤一饮而尽。麻沸汤的配方是华佗流传下来的,后来又失传,这个药方是后人整理揣摩出来,宁环从前在古籍中看到就记在了心里,刚刚向军医讨了药材来煮,军中药材不足还缺了一辆味药。他不知道究竟会有怎么样的效果,只怕有效果也会疼痛,毕竟是用刀子剜肉。
宁环担心慕锦钰受不了这血腥的一幕:要不要把你的眼睛蒙起来?
不用,孤能够受得住,大多数人都怕疼痛,慕锦钰自残的次数多了倒也能够接受,匕首看起来比长长的针要好接受多了,宁环,你不用紧张。
你哪里看出我紧张的?宁环修长的手指转了一圈锋利的匕首,似笑非笑,虽然是第一次。
事实上宁环的确有些手抖,他也不喜欢看到大片大片的鲜血。镇定下来之后,宁环认认真真的去刮腐肉。
慕锦钰闷哼一声。
麻沸汤的效用微乎其微,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胸口弥漫了全身,慕锦钰瞬间冷汗涔涔。
但他不想在宁环面前露出异样,其他人面前丢脸也就罢了,在宁环面前慕锦钰还是想要彰显自己男人的一面。
宁环后背也出了冷汗,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匕首:太子,疼痛就喊出来。
不痛。慕锦钰声音沙哑,不用担心孤。
腐肉被刮了下来,鲜血打湿了宁环的手和腕部,浓郁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宁环眉头轻轻蹙着,慕锦钰这般镇定的态度让他的动作也自如了许多,他轻声道:取出箭头的过程更痛,它的倒刺勾连着大片皮肉。
慕锦钰眼神炙热,虽然躯体是疼痛的,但他现在胡思乱想忘了疼痛宁环为什么来北境,为什么对他这么好,以宁环冷冰冰的性格,哪怕他心里很喜欢也很少讲出来,今天早上既然没有拒绝,应该也是接受了吧。
在感情之事上,慕锦钰一直都不开窍,不知道怎么表达也不知道怎么亲近。他认为自己有必要和宁环解释一下,告诉宁环所有事情包括他已经知道了宁环男子的身份。
一声清脆的声响,箭头被扔到了托盘之上,慕锦钰的伤口处涌出了大量的鲜血,宁环看着慕锦钰一声不吭,他心里也有些惊讶:那个麻沸汤的效果就这么好?
他迅速的拿了热水煮过的圆针和桑白皮线将慕锦钰的伤口缝合,等缝合好之后,宁环又给他上了一些药。
宁环道:麻沸汤的效用过了之后会更疼,实在受不了就告诉我,我给你多换几次药。
他检查了一下箭头:幸好没有淬毒,他们应该没有大批量使用毒药的条件。
用毒的成本太高,枫丹这种蛮荒之地对此也了解不多,他们的弓箭制造和作战方法很多还是从大洛朝得来的。
宁环知晓自己父兄打仗时一开始会让士兵在箭头上涂金汁,金汁容易获取,会给对方造成很大的危害,让中箭的敌军伤口久久不能愈合而死去。但金汁太过肮脏,也会容易让军中滋生痢疾,后来他们便用一些毒草里萃取的毒物。
慕锦钰道:枫丹王城的援兵应该和贺术毕会和了,他们整顿完毕肯定要趁热打铁再杀回穹州。
太子如今的状况不适合再上前线,宁环道,有其他将军在,你把身上的伤先养好。
慕锦钰心口一阵滚烫的感觉。他知道宁环是唯一关心自己的人,无论皇帝还是皇后都从未过分关心过他。
但他现在还有很多疑问想要问宁环。
你怎么知道王均是奸细?慕锦钰问道,孤刚刚发现了他和枫丹勾结就收到了你的来信,我们的推断一样。
慕锦钰就在北境,他的心腹发现了王均易容后的手下和伪装成农夫的枫丹使臣来往。但宁环是在京城,他如何知道了这件事情?
太子认为王均一个人敢和枫丹勾结吗?宁环拧着一方干净的帕子,他的背后是陛下,我在宫中无意听到陛下和身边人议事,所以给你传信让你提防他。
事情到了如今这一地步,慕锦钰自然不会再怀疑宁环是皇帝的人。就算是自己的心腹也很难做到像宁环这样跋山涉水千里而来。
好了,太子暂时不要思考太多。宁环把帕子递给了慕锦钰,现在养伤要紧。这次姜州调来的将士和物资出了问题,肯定是兵部做的,北境沦陷在枫丹铁骑之下不是小事,你贵为储君是未来天子,兵部之所以敢这么做,大概也是陛下的授意。
皇帝在宁环眼中的形象又恶劣了几分。这个皇帝容得下外邦铁骑践踏边境子民,愿意割舍数千里的土地给野心勃勃的外邦人,却容不下一个可能是自己兄长的孩子。
兵部是秋家在掌管,里面基本都是秋家安插进去的人。慕锦钰没有接过来,秋家背后是太后在撑腰,他们只会颠倒黑白,最后倒打一耙认为孤在甩锅给他们。
既然暂时除不掉他们,那就收为己用。宁环强把帕子塞进了慕锦钰的手中,太子与太后的关系应该缓和一下,秋家听太后的指挥,秋家所有荣耀都是她带来的,你需要秋家的帮助。
慕锦钰看向宁环的眼睛:你知道孤的身世吧?太后憎恨孤的母后,认为母后红颜祸水害死了先帝,连带着也厌恶孤,她不可能和孤合作。
我知道你的身世,这点是你最大的优势,岳王和睿王都没有的优势。宁环道,太子希望自己是谁的骨肉?
这件事情没有真相。无论是谁的骨肉,孤都是孤,不会改变。慕锦钰有段时间厌弃自己的身世,但他后来也就慢慢接受了,这件事情不接受也不行,虽然他的精神因此受到了严重创伤,整个人做出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孤已经不在意这件事情了。
太后肯定希望你是先帝的孩子,她憎恨的不是你和皇后,她憎恨的是皇帝。你以为太后看不出皇后的可怜之处?皇后只是一个工具和借口,倘若没有皇后,皇帝也会用其他借口杀掉先帝占据皇位。宁环无奈的把慕锦钰手中的帕子又拿了起来,在他身上擦了擦,太子从来都不迁怒于皇后,不就是因为她也很可怜吗?
慕锦钰看向宁环。
其实皇后和太子在民间的名声并不好,大多数知晓此事的都把皇后骂成了妲己褒姒这般祸水。在所有人眼中,先帝被杀皇后也应该一头撞死。
但当时的皇后肚子里已经有了骨肉,而且皇后的家族还有上百口人要活命。
太后对你会有改观,太子,你修书一封给她送去,将这件事情解释清楚。
好。
宁环让人进来把房中的血水倒出去,火上又烧了新的水。宁环自己也要擦擦身子,这里的条件比不上京城里的条件,营帐里没有分开的地方。
宁环道:太子早些睡吧。
慕锦钰犹豫了一下:你要洗澡?
宁环似笑非笑:难道太子殿下想看?
慕锦钰的耳根一红:孤并没有这个打算。
太子肯定不是这样的人,一想起早上被慕锦钰从里到外亲了一遭,宁环现在还是有些生气,但他又不是为了清白就要死要活的小姑娘,况且慕锦钰这张脸着实不错,最后他就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太子请背过身去吧。
慕锦钰转过身。
宁环将自己的腰带扯下,蒙在了慕锦钰的眼睛上:好了。
宁环用温水擦洗了一下身体,将带来换洗的衣物穿上,擦好之后将水倒了,外面安安静静,现在这个点儿只有巡逻的人四处走动。
阿喜看到了宁环,他赶紧上来:哎呦,太子妃您别动,让奴才来做这个。
宁环回去后慕锦钰已经躺下了,这段时间打仗、受伤、疗伤,慕锦钰的辛苦不亚于任何一个士兵。大多派亲王或者太子到前线来都是监军,基本不会真的打仗,也不会和这些士兵们同吃同住。慕锦钰却是一个例外,他如果能够活着回去,有这样的战功傍身,也和其他皇子王爷截然不同了。
宁环将慕锦钰眼睛上蒙的腰带给摘下来了。摘下之后却见慕锦钰的眼睛是睁着的,他并没有睡着。
慕锦钰道:孤想抱着你睡。
宁环背过身去:胸口处有伤,伤口不能受挤压,就算抱着枕头也不行。
营帐里比不上暖阁里温暖,北境更是比京城寒冷许多,这里的被子也不够松软,褥子直接铺在地上,睡起来其实并不舒坦。
慕锦钰伤口处确实很疼,被刀剜过肉不可能不疼,可一想起是宁环剜的也就罢了。
他按住宁环的肩膀大力把人转过来。宁环困惑的抬眼。
慕锦钰低头就要继续亲他。
宁环的手横在了中间,慕锦钰眯了眯眼睛:为什么?我们都成亲了。
宁环不知道怎么解释,他总不好直接说因为我是男人。
丈夫向夫人索欢在很多人眼中看来天经地义,但问题在于宁环并不是夫人。
宁环只在他伤口边缘摸了摸:妄动□□伤口会痛。
慕锦钰直接抓着他的手按在了伤口处:孤不怕疼。
伤口不在宁环的身上,但这重重一下还是让宁环变了颜色。他浅淡的瞳孔看向慕锦钰,看了许久,慕锦钰还真是一个不怕疼的疯子。
宁环笑笑:太子以后不后悔?
大多数男人都不会接受自己和同性接吻。
慕锦钰道:心甘情愿。
宁环抬手摸了摸慕锦钰的脸,慕锦钰寒玉般的眸子直视着他,俊美面容宛若雕刻,看着倒是难得的美男子。
说实话,一开始的平平无奇是假的,宁环一直都知道慕锦钰长得好看。
慕锦钰握住了宁环的手腕,把他修长细腻的手指放在唇边亲吻。
他看着宁环细腻雪白的面颊上泛了一点淡淡的红晕,浅淡冷漠的眸里流淌着微光。
从泛着淡淡血色芙蓉石般的指尖,到白玉般的指根,若有若无的痒意,湿漉漉的触感。
慕锦钰轻轻啮咬指尖,宁环觉得可能要出血了,另一只手赶紧把他的下巴推开:好了。
慕锦钰凑过去在宁环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虽然得到的不多,他已经满足了,伤口也不怎么疼了:好,睡觉。
第30章 30独发晋江文学城
冬日白天本来就短,北境的夜晚更加漫长,天色还完全暗着外面就有了动静。营帐不怎么隔音,宁环听到声音就已经苏醒了。
慕锦钰因为受伤太重需要大量的休息,眼下可能伤口没有那么疼痛,他睡得很熟。
宁环从他身边起来。
火上温着水,宁环净面洗手,温水漱口,这里没有镜子也就不能看看眼下的情态。他随身携带的东西不少,几乎都是不怎么占地方的,其中还有个银质镂空雕仙鹤的半脸面具。京城当铺知道宁环喜欢些精致的玩意儿,每每有什么精致好玩的都会给他过目,这张面具便是其中之。
宁环这次来北境需要隐藏身份,着男装还远远不够,他这张脸太招摇了。
昨晚来的太晚,看到他的人也不多。宁环将面具戴上了。
他出去之后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阿喜也起了,他见到宁环就要行礼。阿喜对宁环也是佩服的,他可没有听过有几个娇小姐千里迢迢的来这么荒凉艰苦的地方,倘若宁环没有在山洞中找到太子,及时给太子救助,哪怕他们放出猎鹰寻人也多半寻找不到。
阿喜道:现在已经在煮饭了,军营里的伙食差些,太子妃请担待点。
宁环知道军营里的饭食还没有京城贵人们养的猫儿吃饭精致:人前叫我公子就行了。
前面突然又传来声嚎叫,阿喜脸色变了变,道:可能又被毒物给咬了,这里总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长得像长虫样却不冬蛰,大冬天的也会出来,逮到人就咬,昨天就被毒死了两个,看来我们要快些离开,不能驻扎在这个地方。
地上都是石头和沙砾,寸草不生十分荒芜,这种土地和天气,按理说不该有什么活物生存。
宁环道:过去看看。
他和阿喜走了过去,只见几名士兵围着个人,地上横七竖八被砍断了只长得像蛇的东西。
被咬到的士兵脸灰败,他的小指上还渗着血,这两天也有士兵被这东西咬过,被咬之后全都毒发身亡了,他心里也很害怕。
宁环眼认出了这条像蛇的虫子是什么,它的外表太显眼了:红腹豸。
他在古书中看到过,却没有亲眼见过,古籍说这种虫子浑身上下都有剧毒,出现在戈壁之中,冬天和盛夏会在沙子下面睡眠。
它长得很像蛇,却比蛇更加漂亮,背部莹白如玉,腹部鲜红胜血。
宁环帮受伤的士兵挤出了毒血,军医听到动静也赶紧过来了。
宁环头也不抬:你有没有听过天雪草?
这个草药的名字也是他在古籍中看到,能解红腹豸的毒。
军医想了想:这种草很常见,周边村子里的人家可能会有,他们割这些草喂羊,冬天会有大量干草囤积。这种草可以解毒?
宁环看他眼:你没有听说过?
军医如实回答:从未耳闻。
宁环斟酌了下:派些士兵将附近村落里的天雪草收集过来,军医可知道它们长什么样子?画出来让人带去。
这里的百姓应该都知道。军医解释道,问他们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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