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过道君体谅,不过,晚辈要说的不是此事。”柏凝道君微微含笑,把身后的俊秀少年拉了出来,“晚辈座下有一弟子,心慕道君风姿已久,愿为侍奉左右,不知……”
道君:“……”
“不不不不用了……”她禁不住往后倒退了两步。
现在的修真者这么直接的吗?
送灵石送丹药送天材地宝也就罢了,这特么直接送男宠啊!
她看起来像那样的女修吗!
……
往天极峰拜访纯宁的人越来越多,一半是冲着问道门掌门去的,还有一半是打听到周竹桢也在天极峰理事,想借着拜见掌门见她一面。
几个一流门派倒是无所谓的,不过蔚山小世界出了事情之后还有一些遗留问题要商讨解决,比如今后怎么安排进入名额,什么时候才能重开界门,每个门派出多少人,如何组队搜捕邪修……这些问题还是比较紧迫的。
守静应居渊道君之命来了一趟,和纯宁商量了一下后续事宜。长渊派此次倒是尽量保存了实力,派出去三十名金丹修士,回来了二十一人,所有门派中就他们损失最轻了,这也有他之前反复教导安全第一的功劳。
周竹桢此时却不在天极峰。她被这群掌门首座扰得头疼,就暂时离开天极峰,在门派内巡视。
巡视也分两种情况,一种是警示性的巡视,高阶修士会故意放出气息,提醒低阶弟子有人巡查,注意规范自己的行为;另一种是观察性的巡视,要了解实际状况,就不得不收敛威压,低调一点观察。
周竹桢既然要躲避试图找她“走关系”的人,自然是敛起气息的,因此远处那几名弟子没有发现她的存在,还在自顾自聊天。道君原本无意偷听,有几句话却恰巧飘入了她耳中。
“那小世界中的土著也挺可怜的……宸元道君已经把相关的人都拎出来了,为什么要派人溃堤放水传播瘟疫?为了泄愤么?”
“杀了那么多金丹真人,不是活该么?”另一人说,“我们培养一个金丹修士要花多少灵石和资源……”
周竹桢怔住。
溃堤?放水?传播瘟疫?
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道君?”终于找到她的一个元婴修士没敢上前,只是远远地唤了一声。
周竹桢像是突然惊醒一般,她回过神,并没有看他,化为一道遁光,朝着含光峰的方向飞了过去。
含光道尊坐在桌案旁边,面前放了一堆颜色不同的玉简。
“师尊!”周竹桢几乎是从殿外闯进来,给他行礼。
“嗯。”含光道尊点点头,抬手一道灵力扶她起来,微拧了眉问,“怎么这么匆忙?那些人去扰你了?”
“……不是因为这个。”周竹桢抿了抿唇,还是开口问他,“徒儿听说,蔚山小世界中的原住民被人为灾难打击了?”
含光道尊放下手中的玉简,看了她一眼。
他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改了主意,只是平静道,“如果凡人轻视修真者的力量,就会生出不敬之心;不敬之心既生,轻慢亵渎,围捕杀戮,甚至食其血肉,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要让他们由畏生敬,降灾惩罚,在他们祭祀谢罪之后再消解灾难,是最容易的方式。”他说,“当然,我们也可以让他们生惧,不过那样的话,造的杀孽可就多了。”
“可是……”周竹桢紧蹙了眉,“这样不是滥杀无辜么?”
“凡间王朝尚且因一人之罪诛其九族,滥杀无辜的事情从古至今就没有少过。”含光看着自家傻白甜徒弟,“他们是在为他们的领导者分担罪孽。”
“可是普通百姓原本就是被皇帝和贵族压迫的阶层,他们已经遭受了压迫和剥削,还要承担本不属于他们的罪孽,这难道是公正吗?”
含光道尊:“……”
被压迫?一界之内不就是一个集体吗?还分什么一二三四五六七?
虽然他隐约感觉宸元说的好像有两分道理,但是现在他不会也不可能细想的。周竹桢这样说,他只觉得她是太过心软,对强者为尊的规则认识不够。
要是在平日,他也就纵着她了,但想想鸿明给她算的那一劫的时间只剩下两百年不到,他就觉得徒弟这个想法还是要掰一掰:“弱小就是他们的原罪。”
弱小就是原罪?
“那什么是弱小呢?”周竹桢立刻反驳,“对于炼气修士来说,凡人是弱小的;对于炼虚修士来说,低阶修真者都是弱小的;对于比炼虚等级更高的修士来说呢?对于天道来说呢?入门时您教我仙由凡生,因此不可滥杀,难道都是假的吗?”
她情绪有些激动,语速不由自主就快了两分,听在含光道尊耳里就有了两分咄咄逼人的质问意味。
“是,修真者确实是从凡人中选拔而来。”含光道尊声音微沉,“但是选拔修真者,并不需要那么多凡人,况且小世界中修炼困难,他们并不能为我们产生价值,杀了也就杀了,他们能怎么样?”
——杀了也就杀了,他们能怎么样?
周竹桢一直都知道含光道尊和她有些观点存在分歧,但是听到他亲口说出这句话,还是觉得心神剧痛,如遭重击。大段大段反驳的话堵在喉头,却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他那么固执,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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