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垂下眼帘,便看见那拖在地上颤抖着的手,修长的十根指腹之间,被烫的一片通红,那痕迹,是刚刚那盏热茶烫的。
十指连心,她朝着自己扑过来不是存心的,而是,那茶水太烫她根本就拿不住了。
深吸了一口气,玉笙掀开眼帘,面对着那两个小太监道:“放开她!”
玉笙是从扬州那样的水乡中将养出来的,话语之间带着一股江南水乡的软糯。然而,这句话开口,依旧还是能让人听出里面的震慑。
几个小太监站在原地,看样子有些犹豫。
可那掐在玉箫肩膀上的手,却依旧还是没放开。
玉笙的眼神落在那双手上,里面的表情越发冷了几分:“本宫再说一遍,放开!”
那满带着狠厉的震慑声,到底还是吓破了那两个小太监的胆,掐在玉箫肩膀上的手一颤,哆嗦着将玉箫放了下来。
太子妃面色不悦的往身后瞪了一眼。
转身看向玉笙的表情又满是愉悦,她故作疑惑地问道:“玉良媛这番菩萨心肠?”
“还是……这宫女说的是真的。”
语气中的笑意这番的明显,太子妃放下扬起的下巴,面对着玉笙:“玉良媛跟着这宫女,当真认得?”
这话说完,四周开始浮现出一股躁动不安来。
地上的那个,可只是个宫女。
能出现在太子后宫的,哪个不是有家室背景之人?自小就是含在金窝银窝之中,锦衣玉食的长大的?
宫女对她们而言,不过是个伺候人的奴才,哪个千金大小姐身份的,会去和宫女做姐妹?
岂不是自个儿贬低了自个儿的身份?
“玉良媛?”太子妃笑脸盈盈的,不急不慢地又催促了一声。
她那双眼睛从未从玉笙的身上挪下来过。
太子妃发现,自己非常喜爱这种猫抓老鼠般的愉悦感,此时,玉笙在她的眼中,只是一只随意逗弄的老鼠。
玉笙到底还是动了。
她从太子妃的眼神下站了起来,双手放在身前,腰间挺的笔直。从气度上来瞧,丝毫瞧不出那胳膊刚被烫伤过。
玉笙往一屋子中看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快被拉出去的玉箫身上。
“她说的没错。”
平淡的声音里,瞧不出任何的情绪。却犹如一道惊石投入了湖面之中。
玉笙坦荡地点着头,瘦弱的腰肢撑起四面打量的目光:“我与她是旧相识。”堂堂一个三品良媛,却是承认自己与这宫女相识。
“还……还是姐妹关系?”
不知是谁,疑惑的出了声。回过神来,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是刚刚那个宫女说的。是她口口声声喊她与玉良媛是姐妹。
刚想瞌睡就有人给送枕头,太子妃心情十分地好,面对着玉笙问道:“玉良媛,你说呢。” 玉笙看着太子妃那志在必得的模样。
知道自己这是被牵着鼻子走了。
太子妃所说的一切都在她的计划范围之内,从玉箫出现开始,她就已经输了。
“她说的不错。”除了承认,玉笙毫无办法。毕竟太子妃是有备而来,她就算是承认,也不能允许自己过于的落魄。
死鸭子嘴硬,如今还傲的下去。
这玉良媛分明是承认了,但太子妃却是没那种愉悦感,她面上的笑意开始变冷,狠狠地盯着玉笙:“哦?”
冷笑一声之后,太子妃也没了心思作戏。
她走到门口,亲自掐着玉箫的手带了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人往玉笙身上狠狠地一推:“那你可知道,这个女子是什么身份?”
玉箫整个人被推到的玉笙怀中。
她踉跄得几乎站不稳,身子摆了摆,恰好砸在了玉笙被烫伤的手臂上。玉笙的手臂疼的令她几乎一缩,可面上却是半点都不露痕迹。
“对……对不起。”玉箫也知道,自己大概是弄疼她了。可话还未说完,就被玉笙二话不说,一把牵到了背后。
“那太子妃说说,她是什么身份,玉笙又是何种身份?”
玉笙不怕吗?她其实是怕的。但她知道,怕是无用,如今这软刀硬刀都是对着她而来,她除了接着受着,毫无他法。
或者,她能让自己不要过于的狼狈。
“你……”
太子妃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到如今,被她这不咸不淡的态度给气的直哆嗦。
抬手指着玉笙,那伸出去的手指还在微微发着颤。一句话还未开口,身后,元承徽等不及了。
她推开前面拦着的太监宫女们,雄赳赳地走上前,面对着玉笙冷冷道:“你不过就是个瘦马出身!”
一语惊起千层浪。
元承徽的话音刚落下,整个大殿之中响起一股抽气之声。
接二连三的凉气在大殿之中络绎不绝的响起。所有人瞪大了双眼,眼睛像铜铃一样看向玉笙。
“瘦……瘦马?”
瘦马是什么玩意儿?这是所有人脑子里第一个闪现出来的想法。紧接着,关于瘦马的言论开始在脑子里闪过。
毕竟都是大家小姐,有些东西哪怕是没了解,但毕竟也还是听过的。
形容物件儿,随意买卖一样的东西。总之,不是大家小姐出身的。
那看向玉笙的眼神,开始变得狐疑,冷漠,前方不知是谁,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几步。她们是大家小姐,与瘦马在同一个屋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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