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口舔血,命悬一线的日子他过了两千多个日日夜夜,他赢得太多。背了一身的军功。他原以为可以拿这些换。
他不要皇位,又立下奇功。他想着,到时候想娶谁,谁也拦不住自己。
只是命运像是给他开了玩笑,他要的人,兜兜转转了一圈,原来就在东宫里!
漆黑的眼帘合上,玄色的长袍站起来,两人面对着面,身姿相比可谓是不相上下。轻笑一声,陈珩单手揉着眉心,像是踉跄了一下。
太子飞速地皱了皱眉,到底还是伸出手将人给扶住了:“让庄牧送你回去。”
“皇兄。”
“我只要这个。”他像是彻底喝醉了,梅子酿的酒气染了两人一身,赤红的眼睛合上,叫人看不出半点的破绽。
跌跌撞撞的身影被庄牧扶住,喝醉的酒话半真半假:“ 若是有人拦……拦我,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他彻底醉了,直到被庄牧送到了偏殿。
天边雨停了,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王全跟在太子身后,一路往书房走去。
“殿下。”夜寒露重,到了书房王全立马绞了帕子来给太子净手。一路上,太子板着脸,半句话都未说。
王全一直在门口等着,屋子里两人发生了什么并未知道,见殿下心情不悦,想了想,试探着道:“还能睡一个时辰,要不去玉主子那儿眠眠?”
太子头靠在太师椅上,揉着眉心摇了摇头:“不去闹她了。”昨夜累到她了,若是将人弄醒只怕是要发脾气。
乖的时候,恨不得时时刻刻绕着你转。
可若是闹得她不开心,可是要挠人的。
捏着眉心的手停下,太子低头轻笑了一声,王全刚要松口气,却见太子吩咐:“派人看着恒亲王府,看他这段时日在做什么。”
王全眼神一闪,立即点头退了出去。
天光彻底地亮了,月室的偏殿人影早就没了踪迹。恒亲王的马车停在宫外的红墙处,庄牧扶着人出来的时候,瞧见马车旁站着一个人。
昨日下了一整夜的雨,红墙下的水洼中全是积水。
那人就站在马车与红墙的暗处,手中撑着油纸伞,不知站了多久。藏蓝色的官服下摆早就雨水打湿,他身上披着件灰鼠皮的披风,领口的毛边早就凝上了冰霜。
领口之上,那张苍白的脸没了半点血色。
陈珩看见来人,冷笑一声,歪着的身子站得笔直,面上哪里还有半分的醉意?
“等了一个晚上?”
贺文轩从暗处走了出来,眼神看向他,肯定道:“你去东宫了。”两人眼神刚对上,几乎是剑拔弩张,空气中腾飞的都是怒火。
“更深露重,贺大人身子不好还是早些回吧。”陈珩眼神从他身上挪开,面无表情从他身侧走过。
贺文轩那张没有血色的脸上眉心狠狠地拧紧:“你疯了!你明知道你这样去,会害了她。”
玉笙已经是太子的人,他又何必再去横插一脚?他当初特意瞒着就是怕出现这种情况,两人共争一女,到时候玉笙怎么可能会有好下场?
“你如何知道我会害了她?”黑檀乌木马车旁的人猛然转过头,漆黑的眼帘中赤红一片:“这个世上没人比我更想疼惜她!”
贺文轩被他眼中的神色给震住了,迎着风口,他扭头猛然咳嗽了一声,过了许久才道:“那……那是太子,她都已经成了太子的女人,为何就不能算了?”
这话说的轻颤,不知是说给他听的,还是自己听的。
陈珩已经低头上了马车,过了许久才马车中才传来淡淡的声响:“我等了她七年,不会这么就算了。”
第145章 斩草全天下的好事凭什么都是她……
陈珩的马车刚入恒亲王府的时候,天才刚微微亮起。
晨曦的微光洒下来,枯黄色的草地上积水凝成了白霜。黑檀乌木的马车停在了门口的枣树下,寒冬的清早泛着冷。庄牧站在马车旁候着,双手很快就冻得生疼。
殿下在里面已经有好一会儿了。
从昨日开始,殿下几乎是一天一夜未眠。庄牧跟随殿下身侧多年,对他的心思其实也是能猜出一二的。
说到底,这事也算是造化弄人,殿下当初前脚去西北后脚就立即派人去了扬州。但因当初的洛家被灭满门,又加上前太子也死在扬州,故而寻的时候不敢大张旗鼓,只能派人偷偷过去。
可当时的殿下还只是个三皇子,身上无半分的实权。再加上洛家全府灭门,只余下这一个遗孤。哪怕是派人去寻,中间也费了些周折。
寻到大小姐之后已经过了大半年,到西北的时候人已经是骨瘦嶙峋,年纪对得上,身上又挂着洛家图腾的玉佩,谁能想到这样居然还能找错人。
寻错人还不算,七年后殿下自个儿起了疑,又派人去查,却还是慢了一步。
殿下这寻了这么久的人,可偏偏这人竟在东宫中,成了太子殿下的妃子。虽非一母同胞,但殿下对太子殿下,自小是有兄弟情谊的。
如今,一边是这么多年的念想,一边是兄弟手足。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个是那么容易就能轻易放下的?
庄牧深深吐了一口气,面前立马就凝成了一股白霜。他这个做奴才的都不知如何是好,想来殿下只怕更是难以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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