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国主才刚登基上位,就算是有这个胆子暂且也不敢轻举妄动。”恒亲王回过神来,轻嗤一声。
摇了摇头散了那些思绪,起身单手接过茶盏微抿了一口。
太子垂下眼帘,对这话倒是半点不惊。军中的势力他本就比不上恒亲王,他如今的威望是在西北七年拿无数的血肉拼出来的。何况,西凉到底太平多年,哪怕是有这个异心出征也缺个理由。
否则,无端起异,民心不服。
室内的酒气有些重了,伴随着茶香直熏得人皱眉,恒亲王自打坐下后就只垂眉,也不说话,让喝茶就只喝茶。
他不说,太子便不问,室内一时之间安静得只有炉子里烧开的咕噜声。
“怎么回事?”
王全与庄牧两人守在门口,侍卫们都只能站在远处候着,秋来多雨,这月室四周又是湖面,两人躲在抄手游廊上,一时有些狼狈。
王全既问,庄牧便也就说了:“今日一早陛下就让殿下入宫,一个时辰才出来。”
出了乾清宫的门殿下便也没回去,转头就来了东宫,还喝了太子殿下这不少美酒。
“得,这殿下只怕又被逼婚了。”
王全倒也不嘴碎,只是这稍一揣摩便也就知道陛下找恒亲王是为着什么了,恒亲王如今只除了成婚一条不让陛下满意之外,在朝中的威望直逼于太子。
太子入主东宫之位七年,陛下一直设防着。何况,陛下如今正当壮年,朝中太多拥护太子的党羽,这江山也就如西凉国那样,可以易主了。
陛下宠爱恒亲王,与其说父子之间喜爱,倒不如说是用这些宠爱来制衡太子。帝王之术,在这宫中,父子也可以不是父子,君臣却永远都是君臣。
窗外下起了小雨,连绵的雨声打在荷叶上,在湖面上泛起一阵涟漪。
太子两指握着茶盏,转头看向水面。
“安平王昨日入宫面圣,与父皇聊到半夜至归。”安平王家的郡主自中秋之后对恒亲王一见倾心,本陛下就将她与恒亲王赐过婚,哪知中秋家宴见过一面后越发难以忘记。
回去之后以泪洗面,非恒亲王不嫁。
安平王这么些年,深受陛下宠幸,他拉下老脸去恳求,只怕陛下不难动容。
“ 安平王的郡主若是同意入我恒亲王府当个妾室,恒亲王府也不介意多双筷子。”恒亲王单手指着酒杯看着窗外,冷着脸道。
这话有些轻狂。
那可是王府的郡主,又是陛下的宠臣,让去恒亲王府当个妾?不说旁的,朝中大臣,宗亲,只怕也要反对。
他一去西北多年,挣了不少军功。手握兵权,区区一场婚事他要说不娶谁也强迫不了。何况,以他的性子,倒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小事发愁。
太子不过是随口一言,恒亲王的心思他也懒得揣摩,屋内的酒气一直不散,两人茶水喝得差不多了。
他将水炉给拿下来,换了壶酒上去温。
恒亲王举着酒杯,许久都没喝一口。
科举已经开始,他也如约送贺文轩入考场。他这个人向来随心所欲,查了贺文轩的身份之后,管他是知府的儿子,还是王爷的庶子,立即派人着手让他顶替了个秀才的名号。
科举九日,如今快过了一半,他每日都在等着那幅画。
心绪不宁,却不愿回去,这才来的东宫。
温热的酒香袭来,太子亲自斟了一杯,酒是温热的,三月里的梨花酿还带着一丝丝甜香。他低头闻了一口,没入口。
恒亲王扭头就瞧见他这番,收回眼神仰起头一口气喝了。
“让庄牧去搬的,听说是你的珍藏。”梨花酿倒不难得,难得的是好的梨花酿,恒亲王来东宫大醉一番,喝了太子的酒倒是没半点的不好意思。
“再珍藏的酒都是让人喝的。”太子轻笑了一声,将酒杯放了下来。
“怎么,你不尝尝?”
昨日喝得半醉,让她闹了脾气,太子想的刚瞧见的一双泛红的眼睛,摇头轻笑了一声换了旁边的茶盏:“酒量不好,喝醉了还要让人伺候。”
恒亲王一愣,随即便是大笑了起来,一时之间烦闷的情绪倒是退散了。
兄弟几人中,他酒量是最不好的,只他去西北七年回来,酒量自然变了。太子喝酒向来克制,喝的不多酒量故而不长。
但少有人知道他喜欢,不然东宫的酒窖中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好酒了。
如今听了这话,恒亲王思绪回笼,难得地笑了几声:“这谁这么有本事?让你说出这样的话来?”平日里两人在朝中在如何,但毕竟陛下子嗣少,虽不是一母却也是手足。
再细细打量他的眉眼,果真一见平日里雅致如玉的人眉眼间与平日里不同。
太子斜靠在藕粉色的海棠方榻上,月白色的长袍轻垂于地面,姿势颇为几分松懒。那张脸依旧是温润着的,虽与他这个人不符,却依旧是一副让人设下心防的好模样。
听了这话,眉眼仰起细细的笑了一声。
少有人知太子儒雅不过是张皮,何况,恒亲王看人多年,真笑与假笑自然也是看得出的,见了他这样,哪还有什么不明了的:“瞧来是我哪个小嫂子了。”
太子年岁比他大一些,他刚去西北那边,太子刚入主东宫与太子妃成婚。七年过去,东宫的后院中女人不少,大多都是陛下与皇后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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