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铜环道:那我也不为难你们,这样,该交的保护费不能少,但是你们可以平摊,一人一半,怎么样?
他吐掉已经湿透不能再点燃的烟,一手揣在裤兜,一手伸向江妄,冲他勾了勾手指:赶紧的,给了就放你们走人,别浪费时间。
哦,保护费。
江妄自顾自念叨了一句,眉梢微挑:谁保护谁?
小青龙从大铜环后头贼眉鼠眼探出脑袋:问的什么废话?难道你还想让我们给你交保护费不成?
问问嘛。
婚纱没兜,江妄只能把手机拿在手上把玩着:我也没想保护你们,毕竟我收小弟看脸的,傻逼不收,杂毛鸡蛋头不收,杂毛傻逼鸡蛋头就更不收了。
小青龙两眼一瞪:你他妈
还有。
江妄打断他,用手机点了点沈修然:那位,我的人,早交过保护费了的,现在你们这又收,合着我成中间商赚差价了?
说完认真摇头,语气有商有量:我觉得不行。
不行你妈个头!
大铜环气得喘粗气。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插科打诨满嘴跑火车,根本就没打算掏腰包:给你脸了,搁这儿跟老子说评书?
越说越来气:艹!我看你们两个小屁孩儿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给你们点儿颜色瞧瞧,当我大半夜闲出屁陪你们玩儿呢!
Alpha打架,第一讲究信息素压制。
大铜环放完狠话,用力扯了一把彩T领口,烟草味信息素即刻外涌四溢,顺着空气迅速蔓延染透整个巷子的空气。
味道不受控制钻进鼻腔,沈修然眼神骤然一黯。
握紧的手背青筋暴起,冷眼盯着大铜环的背影,眼底黑雾翻腾肆虐,甚至隐约可见猩红泛滥。
靠,什么东西臭烘烘的。
江妄皱着鼻子,一脸嫌弃地抬手扇了一下。
没能第一时间领悟到这个环节,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对方现在应该在释放信息素。
不出意外,空气中他隐约闻到的臭味正是对方信息素的味道。
大铜环也楞了。
日他妈的!
他突然破口暴躁地骂了一句,指着江妄鼻子对小青龙吼:这小变态还没他妈分化!
小变态?
说谁变态?
他???
嘶
江妄咬了咬腮帮,表情有点牙疼。
这裙子不是我要自己要穿的。
他有些困扰地扒拉了一下有些乱掉的裙摆,耐心地将准备说给出租车司机听的话说给在场三位听众:
我只是玩游戏输了,被迫穿一次而已,而且是有且仅有的一次,绝对不会有第二次。
大铜环:老子管你第一次不第一次!他妈的男人穿裙子就是变态,你他妈穿婚纱,变态中的变态!
江妄眼里笑意减退,肉眼可见的不高兴了。
朋友,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要跟你掰扯什么,主要是想告诉你,你可以骂我脑子有泡,也可以骂我神经病,但是你不能骂我变态。
五指灵活一转,将手机塞进胸口卡住。
明明也是头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坐起来就是莫名手熟:
未来天选Alpha表示,他非常,非常不想接受这个极其没有排面的标签。
没给大铜环反应的时间。
话音刚落,江妄径直抬手攥住他的手腕用力往前一拉,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在他猝不及防弯下腰的同时抬起膝盖用力往上一顶。
层叠的布料也没能缓冲掉多少力度,大铜环当即痛到瞳孔骤缩,喉咙失声。
不甘心就这么认输,大铜环咬牙缓了两秒,忍着剧痛捏起拳头反手往江妄脸上怼,却被江妄更眼疾手快以掌心挡下。
指节收紧,江妄习惯性想踹他膝盖,动作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着装过于不便,人没踹着,勾着裙摆差点把自己扯个仰翻。
赶忙稳住身形,在被发现弱点之前抓着他的拳头反手一拧,扣在后脖颈的右手配合地往下一压
咔嚓两声。
哀嚎彻底卡在喉咙。
大铜环没了还手的劲儿,面朝下摔地上就爬不起来了。
胃里翻江倒海,捂住肚子满地打滚,大口抽气,泪眼汪汪。
花架子空心枕,弱得抠脚,菜到离谱。
不是吧兄弟,就你这还收保护费,确定能有回头客?
江妄歪了歪脑袋,嘴角扯着肆意嘲讽的弧度。
再看向被他行云流水的一套吓得两股战战的小青龙,漫不经心的笑重新爬上眼尾:来吧兄弟,该你了。是直接上,还是放你先做一套广播体操热热身?
小青龙:
抖着下巴扑通一声,这一跪跪得干脆利落。
江湖儿女果真不拘小节。
对不起同学!是,是我们兄弟俩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们这一次吧!
我,我这也不会做广播体操啊!
江妄:什么同学,叫江哥,那保护费呢?
好的江哥江哥,我我我我交!我交!
小青龙没骨气地抹了把眼睛,结结巴巴低下头开始掏裤包。
别了,江哥不缺你那两块钱,自己留着买虾条吃吧。
江妄说着,侧目看了眼沈修然,忽又不知想到什么,眼尾狡黠弯了弯:
嗳,这样毛鸡蛋,我家班长呢心灵比较脆弱,特别容易受惊吓,你过去好好跟他道个歉,别让他产生心理阴影,万一他因为你们以后都不敢再走夜路,不好意思,我就只能把你们从鸡窝拎出来再捶一顿了。
小青龙立刻点头如捣蒜。
软脚虾似的连滚带爬摸过去给沈修然一通真情实感的悔过,获得江妄点头同意后,仗义拉上还没缓过气的大铜环一路跌跌撞撞,溜之大吉。
现在收保护费这行门槛都放低到这种程度了?
江妄啼笑皆非地收回目光,拿出已经被捂得有了温度的手机晃悠着走到沈修然面前。
五厘米的身高差并不影响他直视对方的眼睛:嗳,小班长,我救了你,你就没点儿表示?
空气里的烟草味渐渐淡去,沈修然眼帘半阖,眸中暗涌渐散,恢复一贯从容冷漠。
眼睑略微垂下,沉默看着眼前的少年。
江妄比他略矮的身高,骨架却比他小了整整一圈,所以贴身的婚纱也能轻松穿上,七分的违和感被弱化到只剩不到一分
裸露在外面的肩背嶙峋清瘦,却不羸弱,灯光洋洋洒洒落在他身上,仿佛为他上了一层釉色,实在纤细白净得不像个Alpha。
少年五官生得实在好看,可以说精致得过了头,拼凑起来有种野性肆意的张扬,却又因为左颊恬淡的酒窝,导致狼气并存上了奶气。
一笑起来,整个人都透着独属于少年时期没心没肺的慵懒散漫。
一头短发是天生的茶色,瞳仁竟然也是,澄澈清雅,像极了一双封存着剔透年岁的翠玉琥珀。
明明是个有些恶劣乖张的小孩儿,却每个点都恰到好处地让人讨厌不起来。
只可惜这一切都与他无关,讨人厌,亦或是讨人喜欢。
在他这里,世界上所有人都能分为两种,敌对,或者无关紧要。
他茕茕孤身,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
江妄料到他不会有所回应,也没期待他的回应。
本想救完美就功成身退一走了之,临走前目光逡巡一圈,无意落在沈修然身上,随即同脚步一齐顿住
琥珀般的瞳孔飞快闪过一丝光彩。
沈修然穿着白T,外面随意套着一件纯黑色衬衫当做外套。
江妄打上了他衬衫的主意。
偏过脑袋抬起手,曲起食指勾住他的衣领,不轻不重拉了一下。
眯眼笑得肆意,挟恩图报:
别的表示就不用了,你这衬衫我还挺喜欢。
宝贝儿,脱了给我穿穿呗?
第3章 安抚
江妄靠近的瞬间,沈修然眼神立刻变了。
面色顿沉,条件反射生起的排斥的反感厌恶盈满全身。
只是不等他有所动作,扑面而来的气息若隐若现,不经允许便自顾自在他周身萦绕溢开。
像是无形中铺开的蛛网,丝丝缕缕细弱不可见,却正悄无声息将他裹入网中,束缚,消解,融化。
堆积满腔的戾气散了些,被易感期催生出的暴躁奇异般受到了安抚。
甚至连头疼欲裂的状况也显而易见被缓解。
压顶的黑云被路过的一缕风揉散。
奢侈的阳光和空气见缝插针顺着缝隙挤进来,稀释掉云层下长积久聚的抑郁沉闷。
吸进肺里的气体不再如同两面开刃的剪刀,刮划得喉管心肺尖锐刺疼。
沈修然眼中惊诧之色稍纵即逝。
不着痕迹细细嗅了嗅,除了残留的一点烟草味,以及细微的粉尘味,他没有闻到任何味道。
粉尘味自始至终存在,没有任何参价值,至于另一种味道,则更加不可能。
毕竟方才烟草味最浓郁的时候,他暴躁到恨不得立刻拧断那个混混的脖子。
带着探究的深沉目光落到眼前同龄少年身上。
这股气息是在江妄靠近后出现的,唯一可考的原因,只有他一人。
可江妄分明还没有分化。
片刻的走神,让江妄的咸猪手得了逞。
领口轻微的拉扯感唤回沈修然所有心神。
看着身前屈着指节修长白皙一只手,依旧有被入侵势力范围的排斥。
而前所未有的是,他此刻没有产生分毫将碰到他的这只手掰断的冲动。
半眯起双眼,沈修然将探究的视线再次透到江妄身上。
对上那双茶色的眸子,眼底郁结的风暴旋涡减弱,瞳孔凝起的黑曜石般的光芒完美藏起他不可为人知的若有所思。
江妄深知这人生人勿进的脾气,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沈修然却始终只是冷脸看着他,没有一点回应的意思。
不由啧了一声,颇没意思地收回手:班长,我可是你救命恩人,这么点儿小要求都不答应,白眼狼狼起来都不见得有你这么明目张胆,理直气壮。
本以为这两句抱怨注定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然话音刚落,沈修然却意外地有了动作。
他默然抬起手臂,从正数第三颗纽扣开始一颗一颗往下解,直到解开最后一颗,黑色衬衫被利落脱下,递到江妄面前。
在此同时,视线始终没有从江妄脸上移开。
哟,竟然真脱了?
江妄有些惊讶地微微睁大眼:真给我?
沈修然没说话,但眼神明明白白表达着五个字:你可以不要。
他会不要?
当然,不会。
谢了!
江妄接过衬衫,冲他轻快抬了抬下颌。
左手拉开婚纱侧边拉链往下一脱,裙身如同从他身上褪下的表皮瘫落在地。
裙摆以他为圆心层叠荡开,面积浮夸地铺撒在地面。
在深夜寂静的空巷,如同遇月绽放的昙花,短暂炫目的灿烂。
少年只穿了条破洞牛仔裤,光裸的上身骨架更见纤瘦,脊骨嶙峋。
身体覆着薄薄一层肌肉,肩不宽,腰更细,一身皮肤在黑夜中白得晃眼。
他将衬衫反手套上。
瓷净的皮肤被一点点隐没在黑色布料之下,扣纽扣的动作一路往上,到了正数第二颗才停下。
被沈修然当做外套的昂贵的布料如今乖顺亲昵贴着他的皮肤。
尺寸不合,沈修然穿着合身,他穿着就大了。
衬衣松垮挂在他肩膀,敞开的领口处露着小半截锁骨,被纯黑一衬,更显出无暇的白。
再往上,脖颈细长,本应该长着腺体的一处皮肤因为主人尚未分化仍是光洁一片。
沈修然盯着那一处,狭长的眼睛眯了眯,忽然很想凑近闻一闻。
他想知道那股出现得突兀,却能将他的躁动安抚住的气息,是不是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
江妄将足以掩住手背的袖口松松挽上去,露出半截小臂。
低头时鼻尖轻轻动了动,忽然偏过脑袋低头在衣领处仔细嗅,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极淡的酒香。
干净醇郁,难得的好闻。
眨眼看向沈修然,语气微扬:乖小孩也喝酒?
弄得连衣服上都沾了一股酒味。
沈修然轻抿着薄唇没有回答。
依旧是黑发黑眸,却因为衣服从黑色变成白色,被迫褪去两分阴郁。
像一片黑沼泥淖中被催生冒头的半寸嫩芽,违和,突兀,却叫人眼前一亮。
江妄看着这张赏心悦目的脸就舒心。
即使始终得不到回应,也能从善如流跳转话题。
继续自说自话式地跟他唠嗑:还是那句话,男孩子出门在外要小心,尤其像班长你这么漂亮又脆弱的宝贝,可是很容易被坏人盯上的。
需要送你回家么?他笑着问。
不需要。低沉的嗓音恰到好处融进夜色,是重锤擂鼓后鼓膜振动发出的最后一声共鸣,带着两分天生蛊惑的味道。
这是今夜两人见面以来,沈修然开口的第一句话。
行。
江妄从昙花花心处灵活跳出来,看看婚纱,再看看胡同尽头的大垃圾桶。
对这件累赘的去留认真思索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先搬回家,暂时不扔。
毕竟万千少女的梦想,不好随便糟蹋。
何况池唯不是说了觉得漂亮么?高三一年,总有机会用得上。
捡起裙子搭在手臂,裙身还有大半拖在地上,脆纱重叠交错,隆重且浮夸。
江妄换回地球正常男性着装,动了动脖子,整个人都轻松了。
衣服周一洗了带学校还你。
他懒懒笑着,见对方白T衣领有些歪了,极好心地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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摁住他的易感期——咿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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