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三更时分。
隐身的卫岚轻轻掀开盖着莫良的被角,又小心解开他的前襟。
胸前果然有个手掌大的乌青。卫岚再一号脉,果不出他所料,刘夏身体中了这一掌五脏俱裂、经脉寸断。若不是凭莫良这个灵界人附体跟这吊着,刘夏的身躯根本没办法维持正常活人的模样。
卫岚阻住莫良不让他出来,就是怕刘夏身体尸变导致这副躯壳无法使用。
灵界倒是有一种药水可以治疗,只不过申请下来需要一定时间。在这段时间内,莫良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刘夏身体里。
莫良与卫岚一起睡的时候,总爱往卫岚怀里拱,就好像寒冬腊月的猴子要找个团抱一样。这厢跟曲韫玉同床,他倒是泾渭分明。背朝曲韫玉,中间还有一条很明显的线。他也不怕灌进冷风去。
卫岚将莫良的被角掖紧,又定定看住已熟睡的曲韫玉,撇着嘴喃喃:真是便宜了你小子
这个子字还没出口,卫岚忽然脸色一变,接着左手双指一夹,接住了自窗外射来的一柄飞刀。
刀尖上插着张字条,卫岚快速取下,又奔到庭院,却已不见对方踪迹。
字条上一行遒劲小字,说是明日巳时约在城外七里亭相见。
03
七里亭外,草木葳蕤,一碧千里。
古道旁停靠一辆马车,装饰豪华。
凉亭围起了幔帐,隐约可见亭内坐着一人,似在打谱。亭下只侍立着一个老仆,和一个剑客。
老仆卫岚认得,正是那日在大亨楼上,柳清风带来的家仆。剑客却瞧着眼生。但自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便知他身手不凡。
剑客见卫岚走过来,将台阶让出,拱手一礼道:我家主人便在上面等你,请。
卫岚看了那老仆一眼,只见那老仆虽恭敬侍立在台阶下,回视卫岚时却是不卑不亢。
他拱手一礼回敬剑客,掀帘而入。亭内是一位老人,似与老仆年纪相当,但气度却是不凡,眉宇间有股浩然雍容之气。
老者一扬手,坐。
卫岚便在他对面坐下,低眸看向棋盘。
你猜这局棋第一子落在哪里?老者自棋盘上移开视线,定定看住卫岚双眼。
卫岚微笑道:莫非是天元?
老者也笑道:还就是天元。
卫岚道:您约我来,不会只是为了下棋吧?
老者的笑意更深,道:你可知老夫是谁?
卫岚佯装不知,道:反正绝不是一般人物。
老者哼笑了声,道:老夫是当朝宰相。
卫岚道:哦?不知相爷找在下有何贵干?
李延昭道:如果朝廷没有王法,那江湖则替天行道。老夫很想知道,江湖怎样替天行道?
老仆与剑客一同看向卫岚。相爷不以本相自称,那是因为他赏识这个年轻人,不想以高者自居。
卫岚一字一字道:除暴安良。
李延昭紧紧追问:如何除法?
卫岚道:杀之而后快!
李延昭忽然笑了,笑着摇头,过了一会儿,才道:你为刘夏卖命,可也是为的替天行道?
卫岚道:正是。
李延昭道:这又怎么说?
卫岚道:只有跟在刘夏身边,才能掌握他的所有罪证。
李延昭道:老夫原以为,江湖人一向洒脱不羁,行事不拘常理,想要杀人便杀,根本无需遵守律法。
卫岚道:江湖或许是不需要,但朝廷需要。江湖自然可以为天下百姓杀掉贪官奸佞,但谁能保证许多年后贪官污吏不再滋生?治标需治本,唯有朝廷整顿朝纲,从内部改革,才能彻底肃清贪官污吏,为天下百姓还来一片青天。
李延昭的笑容里便又添了几分欣赏。
你单刀赴会,不怕老夫设下陷阱么?
卫岚笑道:相爷只带两人出门,护卫不会太少了些么?
二人相视而笑。
李延昭道:阁下如何称呼?
卫岚道:在下卫良。卫青的卫,张良的良。
李延昭缕缕胡须,道:那么卫公子,你可愿投到老夫门下,协助老夫整顿吏治,一齐建设这大同天下?
※※※※※※※※※※※※※※※※※※※※
卫良,为良。所以篮子会怎么回答宰相,大家应该猜到了o(* ̄︶ ̄*)o
*** *** ***
另本章顺天府尹姓陆,而第一章 里他是姓张。其实他不是张伯庸的亲族,为了区分,特将顺天府尹更姓为陆。现已更正第一章姓氏问题。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莫良离开刘夏身体时间不长,按常理身体不会僵硬到动不了的地步才对_||但为了剧情需要,各位就当是卫岚给他下了定身好了
※趿ta拉 北方方言,意指穿鞋只套着脚尖没有套上后帮
第18章
01
曲韫玉坐在后园池塘边的岩石上,望着下面辉映着阳光的碧波池水下正嬉戏吃食的几尾锦鲤,微微出着神。
他与刘夏朝夕相对,已有三天。
这三天来,刘夏虽然时不时就会拉拉他的手,搂搂他的腰,晚上还会为他宽衣并同床而眠,但也就仅止于此。
刘夏虽扬言要睡他,但是直到今天也并未付出实践。
也全赖他生得这场大病,身体虚弱不堪,还时不时咳中带痰,瞬息了不少情趣。
刘夏为他请来的老中医,什么自称海南白求恩的,倒是给他抓了不少珍贵药材,开了不少治病良方。按理说,总该日益渐好的。
其实,是曲韫玉他自己从中作梗,将这个老中医抓回来的药另添了几味药进去,愣是把自己身体越折腾越虚。
以前在绀碧楼时,他曾听一位贵公子提起过,有那么几味药材,虽是补药,但只要参在一起,可是会对身体造成极大损伤。
曲韫玉不怕,只要能吊着这条命,只要能止住刘夏想强要他的念想,他就什么都不怕。
从月洞门跑过来一个小婢女,只有十二三岁,刚被父母卖到国舅府中不久,还未沾染上府中一众家仆的恶习,还是一副属于孩子的天真懵懂样。
她不晓得男娈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这位公子是主子心尖儿上的人,所以服侍起来很是用心。
曲公子,奴婢将鱼食给您取来了。公子还有什么吩咐么?
曲韫玉看着她笑盈盈的脸,轻轻叹了一口气。
弄垮自己身体的几味补药,他都是吩咐这个小婢女下的。一旦被那个老中医发现他身子日渐虚弱的原因,第一个遭殃的就是这个女孩。
刘夏的家仆都不是好东西,但是对这个女孩,曲韫玉心里还是有罪恶感的。
你下去吧,这里没你事了。
是。那奴婢去为公子煎药了。
曲韫玉本想嘱咐她,一旦有人问起她那几味药的事,千万要说什么都不知道,却碍于藏在不远处的假山后,暗中窥视他的管家福安,而什么都不敢说。
除了书房和库房两处重地,莫良允许曲韫玉于府中随意走动,并吩咐下人,伺候他就要像伺候主子一样。
曲韫玉自然很领这个情。
可是只要刘夏一不在府中,福安就会暗中跟着他,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无论是吃饭的时候,看书的时候,在庭院散步的时候,总能在屏风后、书架旁、大树底发现他的踪影。就连他在上茅房蹲坑的时候,福安都要扒着墙头看着他。
阴魂不散!
曲韫玉抓起瓷碗中的鱼食,想丢到池塘中泄愤。奈何手臂使不上力气,鱼食顺着垂下的手臂滑落于池中,洋洋洒洒,洋洋洒洒。
刘夏那几尾锦鲤倒是享用尽欢。
曲韫玉苦笑,一口气提得太猛,成了咳嗽。
这一咳,心中郁结更深。
待他平缓过来,忽然就张口喃喃,声音又恰好能叫福安听见:
欲念成真颠是非,
花客乃是俗中人。
太仪前日暖房来,
长眉画了绣帘开。
斗鸡走狗家世事,
一篇诗了鱼尽欢。
福安在假山后头反复琢磨,琢磨半天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
曲韫玉料想他定猜不出诗中玄机!
这一讥笑,又引出一口痰来。曲韫玉找个能靠的地方坐下,开始思念起他的云霜。
也不知云霜如何了,可还为他操心,还要惦记着再做傻事?
那晚刺杀刘夏的刺客虽未与曲韫玉交谈,但他心里明白,那是云霜请来的人。
刘夏中那一掌,即便大难不死,也不可能相安无事。但这几日曲韫玉在他身边,却觉不出他半分异样。
他便猜刘夏是装成无事的样子,在试探自己。所以他这几日也装成很服帖的样子,就是不想让他疑心,从而查到云霜头上。
最好的证据就是这几日刘夏每每天黑才回府中。曲韫玉打听过,他这几日不去上朝,坐着马车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曲韫玉料想,他肯定是去看病去了,顺便在秘密查探刺客的身份。
唉!可惜他被囚于府中,什么消息都探不到。最近那位姓莫的义士也不来了,也不知他是否过得安好,是否也遭了刘夏的毒手?
他没把莫义士叹出来,却把刘夏叹回来了。
02
莫良刚一回府,听下人说曲公子在后园赏鱼,便赶了过来。
原来你在这。怎么不在房中歇着?还咳么?
他一把就攥住了曲韫玉的手,还攥得死紧,曲韫玉躲都躲不开,只能任他摩挲着自己的手背。
这一急曲韫玉又咳了几声,才道:怎怎敢劳大人咳咳费心。一边说一边试图将手抽出来,然而无用。
怎的喝了三天药,你的咳却不见好?莫良蹙眉,该不会是得了痨症了吧?
曲韫玉只是淡淡回了一声不碍事,侧眼观察着莫良,试探着道:大人今日似乎很高兴?
高兴,当然高兴了。太后向张伯庸提起婚事,张伯庸竟然不答应。今日他如约进宫向太后答复答应婚事的事便听闻了此事。太后那脸色可是相当不好看呐。
虽不是张伯庸亲妹,却也是张家的人。张伯庸怎么可能把妹妹嫁给刘夏这种人?保不齐张家哪天都要被连累。
太后和张伯庸虽然不至于为此翻脸,但总归是伤了和气。看来张伯庸也打定主意不想继续留刘夏这枚臭棋了。
而前日卫岚也说,李延昭也即将对刘夏下手。
甚好甚好,正合心意。持续三个多月的布局,总算要收盘了。
莫良继续作势摩挲着曲韫玉的手背,心道:享受和我最后的这段日子吧。当然了,对你来说是忍受。
执起曲韫玉的手一道回了刘夏屋,小婢女也刚好把药端了来。莫良接过,小爷来喂。你去把大夫叫来,小爷有话要问他。
曲韫玉脸色骤变,刚好莫良吹了吹汤勺将药汁送他嘴里,瞧见他脸上神色,问:苦么?忍忍吧,良药才会苦口。你若是实在觉得嘴里难受,一会儿我让他们为你做点甜口的润润。
这话说的极柔,面色也极是关切温和,让曲韫玉竟有一瞬的动容。仿若那个春天,花开烂漫,她在树下嬉笑回身看他:这药虽苦却是良药,而且是我亲自煎熬的,你不喝光可不行喔。
曲韫玉怔住,他为何会将刘夏的面庞与云霜重叠?他一定是疯了。
而这时候,大夫也被叫了来。莫良一支手:都三天了,还不见好。怎么回事?
老中医自然也是满腹疑云,叫曲韫玉伸手把脉。
这一号脉,自然就诊出了不对。
老中医脸色一变,刚欲开口,曲韫玉趁机悄悄塞了一件莫良赏给他的玉佩到老中医手里,老中医一愕,当即明白了意思,改口道:回夏爷,曲公子郁结已久,需当慢慢服药调理,并非那么快可以见好的。
莫良道:难道就让他一直这么咳下去么?
老中医马上道:老夫再开一帖药,可根治曲公子的咳症。
莫良比手让他操办,曲韫玉则是悄悄松了一口气。
服了两天药曲韫玉果然不咳了,可人更是虚弱,连步也走不动,瘫在床上活像一滩烂泥。让莫良几度怀疑,这海南白求恩是不是在诓骗他来的?
卫岚却笑道:这老头嘛的确是挺有本事。曲韫玉嘛打小家境贫寒,父亲虽是个七品官,但监察御史在本朝到底是个虚职,没什么俸禄的。从小害了一身毛病,也不算稀罕。
莫良听得将信将疑,但深知卫岚懂得医理,而他全然不懂,没法反驳。而且他总感觉,卫岚心情似乎看起来非常好?
算了算了。反正也打算按照把他捧在手心里这个套路演下去,多伺候几天便多伺候几天吧。
卫岚放下书卷,摇摇头道:府里那么多下人干什么吃的?还用得着你这国舅爷亲自伺候?
莫良道:我上一本书穿成太监,伺候皇帝伺候整整十年。而那本任务刚结还没过三天,部长又给我安了这个任务,这习惯伺候人的毛病也就没改过来。你要让我不伺候,那才真是不习惯。
卫岚失笑道:既如此,也来伺候伺候我如何?
莫良嘿笑道:以后既然跟你混,那么伺候长官也是应该。说完便规规矩矩、恭恭敬敬地奉上了一杯香茗。
卫岚看着他,很是无奈地叹气:果然从你嘴里听不到想听的话来。
莫良一怔,道:那你想听什么话?卫大哥?卫大爷?卫大
行行行,再叫下去我便该当你爷爷了。你这趟茅厕也委实去的太久,你心尖上的人这会醒了正闹口渴,还不回屋去喂他喝水?
莫良只好回了自己屋,伺候曲韫玉喝水,见他喝得急了些,还顺带帮他抚背顺气。
曲韫玉面容又是一动,眸中含着呛出来的泪水,莹莹看着莫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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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友总是在撩我[穿书]——逍遥酒仙(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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